高中历史之教学教研明末清初学术潮流的转换与文献学的发展素材

PAGEPAGE9明末清初学术潮流的转换与文献学的发展明末清初是中国社会发展改变的重要历史时期，也是传统学术发展演化的重要转折阶段。在王朝更替，天崩地解的社会大变动中，占据思想界统治地位数百年之久的宋明理学快速走向衰颓，以经世致用为宗旨，以挽救社会危机为目的，以朴实考经证史为方法的实学思潮勃然兴起。与此同时，文献学探讨领域也呈现出新的面貌，考证、辨伪等传统的探讨方法重新受到学者的重视，书籍的典藏、刊刻渐渐兴盛起来，书目、版本等特地的探讨领域出现转机。凡此种种，文献学各个领域自身的发展改变，既促成了明清之际学术潮流的转换，也奠定了清代文献学发展鼎盛的基础。一、考证考证本是中国古代学者传统的治学方法。自从有了文字记载，有了学术活动，就有了初步的考证。孔子对《诗》、《书》、《易》、《礼》、《乐》、《春秋》六部典籍的整理，历来被视为文献学的开端，其中就包含有确定程度的考证工作。汉唐时期，考证方法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不仅常见于一般的文献整理和书目编纂，而且广泛运用于经书训诂和经学探讨中。汉代郑玄、马融等古文经学家治经重视训诂考证，受到时人和后世推崇。唐代学者承接古文经学的传统，形成了以《五经正义》为代表的注疏之学。宋代以后，随着儒释道三者的合流，学者摒弃汉唐经学的传统，另辟蹊径，留意义理阐发，理学因之产生。延及明代，心学盛行，学人士子"束书不观，游谈无根"，造成学术界清谈空疏的风气。在晚明严峻的政治危机和社会危机面前，这种空疏的学风不仅未能挽救危亡，反而加剧了整个社会的危机。明清易代之后，学者痛定思痛，深刻相识到心学以及理学的弊害，不同程度地对包括心学在内的整个宋明理学进行修正和指责，学术界出现了抛弃宋明理学，回来原始儒家经学的趋向。与此相应，汉唐经学特殊是汉代古文经学重视文字、音韵、训诂、考证的传统治经方法，也受到学者的关注和推崇。钱谦益指责宋明理学离经讲道、空言心性的弊端，主见回来汉唐章句之学的传统，"宋之学者，自谓得不传之学于遗经，扫除章句，而胥归之于身心性命。近代儒者，遂以讲道为能事，其言学愈精，其言知性知天愈眇，而穷究其指归，则或未必如章句之学，有表可循，而有坊可止也"（1），甚而明确提出："学者之治经也，必以汉人为宗主，如杜预所谓原始要终。"（2）费密也非常重视汉儒的特地训诂之学，认为"古今不同，非训诂无以明之，训诂明而道不坠。后世舍汉儒所传，何能道三代风旨文辞乎？"（3）毛奇龄则针对理学的空疏学风及其穿凿附会的弊端，提出"以经解经"的治经方法，并制定了详细的规则，诸如勿杜撰，勿武断，勿误作解说，勿误章句，勿误说人伦序，勿因经误以误经，勿自误误经，勿因人之误以误经，勿改经以误经，勿诬经，勿借经，勿自造经，勿以误会经之故而复回护以害经，勿依违附经，勿自执一理以绳经，勿说一经碍一经等（4），凡十六条，以为解经、说经者戒。而顾炎武在尖锐指责理学空疏学风的同时，不仅提出了复兴经学的主见，而且还在治学方法和探讨领域作了新的探究。鉴于宋明以来学风空疏，学者几乎不通文字音韵，以致臆改经书，误会经义的现象，顾炎武明确提出了"读九经自考文始，考文自知音始"［1］，亦即从考辨文字音韵入手以通经学的治学方法。他身体力行，积数十年之精力，先后五易其稿，撰成《音学五书》，或探究音学源流，或考辨经书古音，或订正韵书讹误。特殊是其中的《古音表》，以先秦典籍为依据，在前人探讨的基础上，致力于古韵韵部的划分别析，将古韵分为十部，成为清代古音学探讨的第一人。为推阐通经致用的治学宗旨，顾炎武努力从事群经诸史、典制舆地，金石碑刻，乃至政事风俗、河漕兵农的探讨，搜集归纳大量例证，反复排比钩稽，有时甚而辅以实地考察，多方比勘验证，力求融会贯穿，真实牢靠。这些成果，集中体现在他的学术代表作《日知录》一书中。该书"上篇经术，中篇治道，下篇博闻"，所论皆"综贯百家，上下千载，详考其得失之故而断之于心，笔之于书"［2］，成为后世学者一样推崇的经典之作。可以说，以顾炎武为代表的一批清初学者对经学的回来，对考证方法的提倡，为一代学术特殊是文献学的发展，开启了先路。二、辨伪辨伪与考证密不行分，在中国历史上，对文献真伪的考辨，也是随着文字记载的产生而出现的。经验了漫长的历史发展，辨伪在明末清初呈现出一派兴盛的局面。在专书辨伪方面，《周易》、《尚书》、《诗经》、《周礼》、《高校》、《中庸》以及《石经高校》等经书，都是学者重点考辨的典籍。而在群书辨伪方面，包括经部、史部和子部在内的众多典籍，也都纳入了学者考辨的范围。先后参加辨伪的学者有黄宗羲、顾炎武、王夫之、张履祥、毛奇龄、费密、万斯大、万斯同、陆陇其、胡渭、颜元、李塨、阎若璩、姚际恒等人。而有关辨伪的各种著述也蔚为大观，诸如关于《周易》及其所附《图》、《书》的考辨，有黄宗羲的《易学象数论》，黄宗炎的《图学辨惑》，毛奇龄的《太极图说遗议》、《河图洛书原舛编》，胡渭的《易图明辨》等。关于《尚书》的考辨，有阎若璩的《尚书古文疏证》，姚际恒的《尚书通论》，钱煌的《壁书辨伪》等。关于《诗经》的考辨，有毛奇龄的《诗传诗说驳议》，姚际恒的《诗经通论》等。关于《周礼》的考辨，有毛奇龄的《周礼问》，万斯大的《周官辨非》，姚际恒的《周礼通论》等。通考群书的有姚际恒的《古今伪书考》等。而姚际恒的《九经通论》、万斯同的《群书疑辨》，朱彝尊的《经义考》等，也都不乏考辨伪书的内容。至于有关辨伪的单篇文字，更难以计数。可以说，明清之际，无论是参加辨伪的学者，还是辨伪的特地论著，均远超前代，达到了发展的高峰。在明末清初文献辨伪的潮流中，最值得留意的是阎若璩对《古文尚书》、胡渭对《周易》所附《图》《书》的考辨。阎若璩继承明末清初学者反理学的思想倾向，指责宋学空疏虚妄，而推崇汉代经师马融、郑玄。治学崇尚考据，强调精审博证，留意求真求是，凡著一书、立一说、论一事，必定有根有据，做到"旁参互证，多所贯穿"［3］。他在前人怀疑考辨《古文尚书》之伪的基础上，进一步穿穴经史，广搜证据，著成《尚书古文疏证》八卷，从渊源、传授、篇数、篇名、史实、文体、典制、地理、历法，乃至音韵、训诂等方面，进行深化系统的探讨，令人信服地考证出《古文尚书》非孔壁之书，孔安国《传》非孔安国撰，均是后世的伪作。以篇数为例，史载《古文尚书》均为十六篇，而东晋梅赜所上并流传后世的文本则为二十五篇，明显不相符合。阎若璩说：孔壁所出《古文尚书》，西汉、东汉学者所言、史书记载均为十六篇；"此书不知何时遂亡。东晋元帝时豫章内史梅赜忽上《古文尚书》，增多二十五篇，无论其文辞格制迥然不类，而只此篇数之不合，伪可知矣。"（5）诸如此类，阎若璩以确凿的证据，精审的考证，使一桩千年疑案最终得以定论。也正因为如此，阎若璩的考证成果，受到了清代学术界的普遍重视和确定。后世学者赞扬他"反复厘剔，以祛千古之大疑，考证之学，则固未之或先矣"［3］。胡渭是与阎若璩同时而又齐名的学者。他博学多识，擅长考据，尤精于经学与历史地理学。其《易图明辨》一书，是有关《易经》所附图、书辨伪的集大成之作。原来，《河图》、《洛书》等图、书，最早出自五代宋初华山道士陈抟，经理学家邵雍、周敦颐、程颢、程颐等人辗转传授增益，又附会出《先天图》、《后天图》、《太极图》等，共计九图。朱熹进而采纳这些说法，将九图置于其著作《易本义》及《易学启蒙》的卷首。自此而后，这些图、书便附《易经》骥尾，得以流传开来，以图说《易》，据图解《易》，成为宋代以来《易》学的主流，《易经》的探讨也因此而日益流于神奇玄虚。元明时期，曾有学者对这些图、书的来历以及图、书本身的真伪提出怀疑。明清之际的黄宗羲、黄宗炎、毛奇龄等学者继有论辨。胡渭在此基础上，深化加以考辨，指出《周易》古经以及《注》、《疏》，从未有过图、书；有关《易》学的书籍，宋以前也从未出现过图、书。虽然古代曾有"河图"、"洛书"的记载，也有"河出图，洛出书"的说法，但并没有准确地说明是什么东西，更重要的是，都没有提到有图。可是，这些图却突然出于五代宋初的道士陈抟，明显是造伪之作。胡渭还进一步追本探源，一一考证出陈抟造伪的出处和依据，从而证明白宋代以来图、书之说的虚妄。后世学者推崇《易图明辨》一书，"皆引据旧文，相互参证，以箝依托者之口，使学者知图、书之说虽言之有故，执之成理，乃修炼、术数二家旁分《易》学之支流，而非作《易》之根柢，视所作《禹贡锥指》，尤为有功于经学矣"［3］。明末清初兴起的辨伪之风，以阎若璩、胡渭为代表的诸多学者在经书乃至群书辨伪方面取得的杰出成就，不仅对清代文献学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而且在推动宋明理学向清代汉学转变的过程中，起到了重要作用。三、藏书明清易代之际的社会动荡和长期战乱，使典籍文献遭到极大的破坏，特殊是号称人文渊薮的江南地区惨遭屠戮，很多宝贵的古书几乎荡然无存。钱谦益对当时图书典籍遭到的厄运曾有极其沉痛的记载，"举凡珠囊玉笈，丹书绿字，梯几之横陈，乙夜之进御者，用以汗牛马、制骆驼、蹈泥沙、籍粪土，求其化为飞尘、荡为烈焰而不行得。自有丧乱以来，载籍之厄，未之有也"（6）。也正因为如此，清代初年的众多学者，特殊是江浙地区的学人士子，往往倾其全部学识精力及其财力，孜孜不倦地求书、钞书、藏书，涌现出不少闻名的藏书大家。如江苏常熟的钱谦益绛云楼、钱曾述古堂、毛扆汲古阁，昆山的徐乾学传是楼、徐元文含经堂、徐秉义培林堂，江宁（今南京）的黄虞稷千顷斋、丁雄飞心太平庵，浙江余姚的黄宗羲续钞堂，嘉兴的朱彝尊曝书亭，杭州赵昱、赵信兄弟的小山堂、吴焯瓶花斋，宁波范懋柱的天一阁、郑性二老阁，等等。很多藏书家同时又是闻名的学者，他们不仅求书、藏书，而且读书、著书，在经学、史学、书目、版本等各个领域都有不同的建树，成为当时学术界转移风气的代表人物。以闻名思想家、学者黄宗羲为例。他博通经史，酷嗜文献，讲求经世致用，"自明十三朝实录上溯二十一史，靡不究心，而归宿于诸经。既治经，则旁求之九流百家，于书无所不窥者。愤科举之学锢人生平，思所以变之。既尽发家藏书读之，不足，则抄之同里世学楼钮氏、澹生堂祁氏，南中则千顷斋黄氏，吴中则绛云楼钱氏，穷年搜讨。游屐所至，遍历通衢委巷，搜鬻故书"（7）。时值明清易代，江南地区战乱频仍，动荡担心，黄宗羲毅然投笔从戎，先后经验"起军、乞师、从亡诸大案"，其间"陵谷坎坷"，颠沛流离，艰难困苦，难以尽述。但即便如此，他仍将"身心性命一托于残编断简之中，故颠发种种，寒以当裘，饥以当食，忘忧而忘寐者，惟赖是书耳"（8）。同时，黄宗羲藏书留意明代文献，尤为留意搜集民间野史遗集。其子黄百家有言："余家所得野史遗集、绝学奇经，殆不胜纪。道虽穷矣，书不行谓不富。而家大人方将旁搜遍采，不尽得不止。则是目所未见、世所绝传之书，数百年来沉没于故家大族而将绝者，于今悉得集于续钞，使之复得见于世。"（9）黄宗羲晚年致力于读书讲学、探讨著述，先后撰著《明儒学案》、《宋元学案》（未成）等书，又编纂《明史案》、《明文案》、《明文海》等大型文献资料汇编，不仅总结前代学术，而且引领当代学风，受到当时和后世学者的一样推崇。其他如钱谦益、钱曾、徐乾学、黄虞稷、朱彝尊等人，也无不在搜书、藏书的同时，致力于读书、著书。钱谦益的《列朝诗集》、《列朝诗集小传》、《绛云楼书目》，钱曾的《述古堂书目》、《也是园书目》、《读书敏求记》，徐乾学主持编纂的《读礼通考》、《大清一统志》、《传是楼宋元版书目》，黄虞稷《千顷堂书目》，朱彝尊《经义考》等著述，均得益于自家藏书，也都成为各领域有影响的代表性著作。在藏书、读书、著书的同时，一些藏书家、学者鉴于易代之际图书典籍散失亡佚严峻的情形，还致力于钞书、编书、刻书，使文献典籍得到保存和流传。如黄虞稷与同为当地的藏书家丁雄飞建立古欢社，约定时间，相互借抄藏书，共同读书，还订立了《古欢社约》，成为书林佳话。黄虞稷还与当地另一藏书家周在浚同编《征刻唐宋秘本书目》，希望能征集到前代珍本秘籍，将其刊刻流传。而嘉兴藏书家曹溶不仅撰有《流通古书约》，提倡古书流通，而且身体力行，辑录编纂图书。他收录唐宋以来至清代初期有关经学、杂史、杂著、杂录、笔记、诗话、遗闻遗事等短篇小品著述计四百余种，依据四部分为经翼、史参、子类、集余四大类，编成《学海类编》一书。据其门人陶越记载，该书收录的标准比较严格，如"诬妄之书不录"、"荒诞不经之书不录"、"不全之书不录"、"诗不系事者不录"、"杂抄旧著成编，不出自手笔者不录"、"近日新刻之书及旧板流传尚多者不录"（10），等等。从中不难看出，清初的丛书刊刻试图订正明末随意删改割裂的弊端，起先趋于求实客观，并重视书籍本身的学术价值。尽管该书并未能完全根据原定的标准收录图书，其中一些书籍有残缺不全，随意抄撮，改头换面之处，但因其收录广泛，内容丰富，仍不乏珍本善本，不失为一部颇有价值的古籍丛书。特殊是其制定的收书标准，以及按四部分类的编排体例，都对后世的丛书编纂刊刻产生了主动的影响。四、书目书目是图书文献发展的产物。自汉代刘向、刘歆整理图书，编纂《别录》、《七略》等书目著作以来，历代继有述作，或官修，或私撰，形成了书目发展的两条主线。明代是私家书目的繁盛期，特殊是明代中晚期，涌现出一批颇具特色的私家书目，如高儒《百川书志》、晁瑮《宝文堂分类书目》、徐《红雨楼书目》、陈第《世善堂书目》、祁承爜《澹生堂书目》、周弘祖《古今书刻》等等。但受明中叶以后心学盛行，学风渐趋空疏的影响，学者普遍不重视书目解题，不少书目著作只载书名、卷数、撰人，成了仅仅"部次甲乙"的流水帐簿。清代初年，为扭转明末空谈心性的学风，学术界起先提倡读书，崇尚实学，与图书典籍、读书治学亲密相关的书目学，也出现了一种求实的现象。一些学者不再局限于编纂簿录登记式的书目著作，而力图编出搜罗宏富，具有特色，能够指示学术门径的新作。他们依据家藏典籍，进而广搜博采，致力于文献探讨和书目编纂。朱彝尊的《经义考》就是其中的代表。朱彝尊学识广博，能诗擅文，于经学、史学造诣尤深。康熙十八年（1679）荐举博学鸿儒，授翰林院检讨，参加纂修《明史》，后为日讲起居注官。二十九年（1690）辞官归里，潜心治学。他看到当时"谭经者局守一家之言，先儒遗编失传者十九，因仿鄱阳马氏《经籍考》而推广之，自周迄今，各疏其大略，微言虽绝，大义间存，编成《经义考》三百卷"（11）。全书分为御注、敕撰、易、书、诗、周礼、仪礼、礼记、通礼、乐、春秋、论语、孝经、孟子、尔雅、群经、四书、逸经、毖纬、拟经、承师、宣讲、立学、刊石、书壁、镂板、著录、通说、家学、自叙凡三十目，其中宣讲、立学、家学、自叙有目无书，实存二十六目。朱彝尊将历代经部之书搜罗殆尽，甚至历代学者自成一家之言的"拟经"之作亦囊括无遗。各书无论存亡散佚与否，全部著录在册。凡著录各书，均先列作者、书名；次据有关记载标明卷数，卷数若有异同，则注明某书作几卷；再标明存、佚、阙、未见。以下还逐一胪列该书序跋、诸儒论说以及作者生平事迹等有关材料。朱彝尊本人有考证辨说之处，则以按语形式附列于末。其所胪列之材料，除采自本书外，还广搜历代书目、史传、方志、文集等著述，网罗宏富，囊括全备，不仅堪称经部书籍之总汇，而且足备文献资料之渊薮。后世学者称其"上下二千年间，元元本本，使传经原委，一一可稽，亦可以云详赡矣"［3］，确非虚语。《经义考》而外，清初的不少书目著作，也颇有可称道之处。如黄虞稷《千顷堂书目》，分经史子集四部，各部之下，又细分门类，专载有明一代著述，成为此后《明史？艺文志》依据的蓝本，被后世学者誉为"考明一代著作者，终以是书为可据"［3］。与此同时，该书又于每类之末，附载辽、金、元人之书，虽然收录不全，学者亦有不同看法，但却干脆开启了学术界此后的补志、补表风气。乾嘉时期，学者非常重视史表、史志的作用，花费很大的工夫对历代正史的表、志作了一番全面的拾遗补阙的工作。上自《史记》、《汉书》等前四史，下迄《元史》，各种补志、补表不下数十种，并由艺文志推而广及于其他各志，诸如孙星衍《史记天官书补目》，钱大昭《后汉书补表》、《补续汉书艺文志》，嘹亮吉《三国疆域志》、《东晋疆域志》、《十六国疆域志》，钱大昕《补元史艺文志》、《元史氏族表》等等，但凡古史所阙略者，几乎囊括无遗。梁启超盛称"凡此皆清儒绝诣，而成果永不行没者也"［4］。其它如钱曾《读书敏求记》，专载宋元珍本书籍，开后世善本书目之先河；梅文鼎《勿庵历算书目》，首创历算书籍的特地书目；韩霖《西士书目》，专收传教士著译之书，都反映出清初书目学的成就。五、版本经验明清之际的社会大动荡之后，伴随学术风气的转变和学者对典籍文献的重视，清代初年的版本学也起先发展起来，并尤为集中地表现在对宋元珍本特殊是宋版书籍的推崇。一方面，明末清初的长期战乱使得大量书籍遭到损毁，另一方面，学术潮流的改变又使得图书典籍重新受到学人士子的青睐。这样一来，那些年头较早、讹误较少、流传较稀的宋元旧籍尤其是宋版书籍，就天经地义地受到了学者的热情追捧，不仅传世的古本、旧钞被珍若拱璧，就连零篇残帙也在宝藏之列。很多藏书家极为珍爱宋元旧籍，想方设法搜罗珍本善本。如钱谦益绛云楼藏书多为宋元旧籍，惜其后不慎失火，多年珍藏付之一炬。钱曾既系钱谦益族曾孙，又为钱氏门人，受钱谦益影响，"生平所酷嗜者，宋椠本为最"，自言有"佞宋之癖"（12），其述古堂藏书亦多宋版精本。而徐乾学传是楼藏书更是名著一时，其《传是楼宋元版书目》，著录宋元珍本达442部之多，深受学者推崇。清初藏书家不仅推重宋元珍本，而且对古书版本有很深的探讨。他们在为家藏书籍编制书目时，往往兼载版本，从而形成比较特地的版本书目。如钱曾酷嗜典籍，家富藏书，专筑也是园、述古堂保藏书籍，先后撰成《也是园书目》及《述古堂书目》。其中《也是园书目》收录最多，达3800余种，《述古堂书目》也收录有2200余种。由于钱曾藏书多世所罕见之书，故而两部书目皆以收录丰富受到学者的重视，尤其是《述古堂书目》还兼载版本，为学者供应了不少宝贵书籍的版本资料，很受学者推崇。他如季振宜《季沧苇藏书目》，徐乾学《传是楼书目》等，也都非常重视反映版本情形。在讲求图书版本的基础上，清代初年的藏书家、学者还特殊创立了一种新的书目形式，即题跋书目，采纳为某一图书撰写题跋的方式，来记录图书版本的详细情形，考订版本的年头、特征以及优劣真赝。而首开题跋书目先河者，就是闻名的藏书家钱曾。他常常读书、赏书、鉴书，对宋元旧本尤珍爱有加。当他为家藏书籍先后编成《述古堂书目》和《也是园书目》之后，仍意犹未尽，因为那些珍本善本，特殊是其中的宋元精本，每一种都让人赏心悦目，令人爱不释手。而这些宝贵典籍的版式特色、刊刻异同、流传始末，又非一般的书目所能囊括。于是，钱曾在专为其中的宋板书籍编纂《述古堂宋板书目》的同时，特殊择取家藏典籍中的珍本善本，为之撰写题跋，详载宋板元抄，卷帙次第，保藏始末，并考证相关史事、人物，兼论作者及作品，总计收书600余种，依四部分类，编成《读书敏求记》4卷。由于该书多"述授受之源流，究缮刻之同异，见闻既博，辨别尤精"［3］，当时就受到学者的极度推崇，并对后世产生了相当的影响。自此而后，学者踵而行之，版本题跋书目遂大行于世，先后出现了吴焯的《绣谷亭薰习录》，王士禛的《渔洋书籍跋尾》，彭元瑞的《知圣道斋书跋》，陈鳣的《经籍跋文》，黄丕烈的《士礼居藏书题跋记》、《荛圃藏书题识》，顾广圻的《思适斋书跋》，瞿中溶的《古泉山馆题跋》，汪宪的《藏书题识》，孙星衍的《平津馆鉴藏书籍记》、《廉石居藏书记》，周中孚的《郑堂读书记》，张金吾的《爱日精庐藏书志》，吴寿旸的《拜经楼藏书题跋记》，等等。可谓著述宏富，蔚为大观，成为清代版本学领域的一支奇葩。而追溯源流，清初学者的开创之功，的确是值得充分确定的。明清易代造成的社会大动荡和大改变，以及由此而带来的学人士子的反思和警醒，共同促成了当时学术潮流的转换，而文献学领域所呈现出来的新的面貌，无疑是这一学术潮流转换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不仅与当时思想、学术、文化各领域的发展改变相辅相成，而且为清代中叶以后文献学的鼎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