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哲学名著导读 课件 第三十四章 日常生活批判的理论探索

第三十四章

日常生活批判的理论探索——《现代世界的日常生活》一

写作背景19世纪末20世纪初,西方资本主义开始从自由竞争的资本主义向组织化的资本主义转变,特别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随着西方社会经济的恢复与发展,人们的日常生活被纳入资本主义的经济规划之中,甚至最为隐私的两性关系都成为大众文化控制下的产物。西方社会的这种变化,曾引起胡塞尔、海德格尔等一批哲学家、思想家的反思。在这种情况下,曾经从存在主义出发解释马克思主义的列斐伏尔(HenriLefebvre,1901—1994,又译列菲伏尔)日益感到,哲学要发挥其批判的功能,就必须放弃将哲学与日常生活隔离开来的观念,深入日常生活批判中,并通过价值重设使日常生活理想化。正因为如此,列斐伏尔把自己的哲学研究从早期的重新理解马克思主义转向了日常生活与现代性批判,并写下了《日常生活批判》这一皇皇巨著。《日常生活批判》从日常经验,即从商品无所不在的经验世界出发,从非本真事物笼罩下的经验世界出发,对现代资本主义社会展开文化研究,并力图揭示现代资本主义社会的本质。1947年,《日常生活批判1:概论》由法国格拉塞出版社出版;1961年,《日常生活批判2:日常生活社会学基础》由法国方舟出版社出版;1981年,《日常生活批判3:从现代性到现代主义——关于日常生活的哲学》由法国方舟出版社出版,其核心内容《现代世界的日常生活》1967年由法国方舟出版社出版。列斐伏尔二

篇章结构《现代世界的日常生活》分为五章:第一章“探索与发现”,阐述了日常生活概念的内涵、现代社会日常生活的转变和日常生活批判的方法论等问题;第二章“消费被控制的官僚社会”,将日常生活与消费社会批判结合起来,指出现代社会是由日常生活实践、社会想象所投射的符号世界、意识形态及其技术组织体系三个层次构成,这是一个通过控制消费来实现控制社会的社会;第三章“语言现象”,揭示了与消费社会及其意识形态需要相适应的语言与符号学系统;第四章“恐怖主义与日常生活”,是对现代资本主义社会存在的全方位隐性统治与现代世界日常生活异化的批判;第五章“走向一种持久的文化革命”,提出了全书的核心理念,即将日常生活变成艺术品,实现对资本主义现代世界的批判与改造。三

观点提示第一,哲学应实现对日常生活的批判与价值重构。这里的日常生活特指现代工业社会,特别是20世纪60年代之后的日常生活,它与技术的发展、消费社会的兴起紧密相关。首先,日常生活与生计、衣服、家居等物质文化相关,是对物质文化进行数字计算与货币衡量的世界;其次,日常生活具有重复性、琐碎性,是一个意义被遮蔽的世界;最后,日常生活已经全面异化,是一个通过抽象符号体系、影像世界驱使人消费的世界,正是在日常生活中,现代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确证了自身的合法性。在日常生活被全面控制的时代,哲学不能将存在、深度与本质放在一边,把事情、外表与肤浅放在另一边,而应该从黑格尔-马克思的理性实践批判和尼采的价值重估出发,实现对日常生活的批判与价值重构。第二,现代社会是消费被控制的官僚社会。现代社会由组织严密的各种次体系组成,它通过控制人们的消费来确立自身存在的合法性。这是一种社会生活方式与行为习惯的控制,这种控制不是通过强制的方式来限制人们的消费行为,而是通过让人自愿和放任消费的方式来实现的控制。在现代电子媒介引导的消费社会中,风格的消失、指涉的消失和元语言的确立使社会意义消失了,人们沉迷于日常消费行为中,并通过消费来确认自身存在的意义与价值,人们的欲望、意识等都被纳入既定的社会组织中,遭受着“匿名”的统治,人变成了自我强迫者,而欲望的永难满足造成了消费社会永远躁动不安的特征。这正是消费被控制的官僚社会的含义。第三,让日常生活成为艺术品。传统的马克思主义过于强调资本主义工业化的历史意义及其局限性,而没有把它与都市化区别开来,没有看到都市化的革命意义。在现代社会,革命不只是经济革命与政治革命,而是政治-经济-文化的总体性革命,这是一场持久的文化革命。其中,都市革命是总体性革命的核心内容,只有都市革命才能真正深入日常生活的变革中,并通过质疑现有的日常生活而重新发现日常生活,使日常生活成为艺术品。性的变革与革命、都市变革与革命、节日的重新发现与推崇,能够创造出一种全新的生活风格,真正实现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根本改造;也只有在这种全新的社会中,才能形成总体性的个人。《现代世界的日常生活》力图把马克思主义作为一种方法来分析现代资本主义的历史变化和思想变迁,并把西方马克思主义的批判理论发展为日常生活批判理论,深化和发展了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社会批判理论;同时,又开创了都市与空间研究这一新的理论领域,推动了马克思主义的日常生活批判理论和都市空间批判理论的发展。正是这部著作和日常生活批判“三部曲”、《空间的生产》使列斐伏尔成为“日常生活批判理论之父”,成为城市社会学的奠基人和社会空间理论的开创者,并被西方思想界誉为现代马克思主义哲学家和社会学家。四

文本选读我们将从哲学这一新视角来审视日常生活。十九世纪,思想的轴心由沉思转向经验的、实践的现实主义,马克思著作的诞生和社会学的出现,形成了这一转向的标志。在自由竞争的资本主义社会框架中,马克思从生产力和幻觉的克服这一双重视角出发,主要关注工人阶级的日常存在。…………就与哲学的关系而言,日常生活是非哲学的,就其与理想的关系而言,它又是现实的。……人们认为哲学的生活优越于日常生活,而当哲学去解决现实之谜时,它只能证明非现实性实质上蕴含于哲学的本性中。哲学批判现实主义不能像自己一样超越现实。从事哲学的人和普通的常人不能共同存在,从哲学家的观点看,他自己就是“一切”,只有经过他的思考,世界和人才能现实化;从常人的观点看,因为哲学将赠与他们正确的良心和证据,从表层和根基处批判日常生活。…………哲学真的能够从日常生活中独立出来并同日常生活相分离吗?日常性真的是揭示真理的障碍、无法避免的浅薄、存在的颠倒和真理的滥用,以致成为存在与真理的另一面?要么哲学是无意义的,要么哲学以日常生活为出发点,改变非哲学的现实以及这种现实所具有的全部浅薄性和陈腐性。这种解决方式力图对日常生活进行哲学分析,通过这种分析来揭示日常生活的二重性——它的衰退和繁荣,它的贫乏和丰富——通过这些非正统的方法,揭示日常生活所具有的创造力。我们必须同时试图克服哲学家和非哲学家的缺点,非哲学家缺乏意识的明晰性,他的拙笨的近视和狭窄的眼界,为了模仿哲学的术语和它的一些更详细的概念,将它们从理论体系中孤立出来,并直接运用于研究日常生活。日常性是一个哲学概念,它不能从哲学之外来理解,它必须由哲学来思考,非哲学在其他语境中是难以思考这个概念的。日常性是一个既不属于日常生活、也不反映日常生活的概念,但在哲学的意义上,更能揭示日常生活的可能性转变。况且,它也不是纯粹哲学思辨的产物,而是来自于直接面向非哲学领域的哲学思考,它的主要成就在于这种自我超越。日常生活作为微不足道的行动及其结果的总和,作为与其他生命(自然中的植物、动物等)不同的生命活动的结果的总和,更能避开自然的、神圣的和人性的神话。它能表现意义的低级领域,在这里创造力被贮藏起来,以准备新的创造吗?这个场所,既不能被还原为哲学的主观界定,也不能被还原为各类物体的客观表现,如衣服、食物、家具等,因为它不只是这些?它不是一个裂缝,一个屏障,或一个缓冲地带,而是田地和道路旁的一间房屋,一处休息的地方,一个跳板,一个由各种时刻构成的时刻(欲望、劳动、娱乐——产品和作品——被动性和创造性——方法和结果——等等),为了实现这种可能性,我们必须以辩证的相互作用作为出发点。列斐伏尔《接近城市的权利》让我们对这一革命过程的某些方面与要素加以概括:1)性别变革与革命。这里所考虑的变化并不只关心“男人-女人”的关系,契约与婚约中的公正与政治上的平等,也不只关心两性间的去封建化和民主化的关系,这种变革必须改变性与社会之间的(情感的和意识的)关系。压抑的社会和性别恐怖主义,必须通过理论的与实践的全部可行方式加以清算和处理。性压抑必须不再是制度关心的事(实际上,主要关心的事),这种压抑必须被根除。压抑越多,对性行为的恐怖控制就越无限制,而且将控制延伸到人类的所有能力与潜能领域。这不是废除所有对性行为的控制,实际上,彻底的无控制,通过将欲望转化为直接的需要,可能导致欲望的消失与退化。欲望不能无控制的存在,虽然建立在控制基础上的压抑扼杀欲望或使之反常化。控制应该由那些有爱心的人所掌握,而不是被制度所加强,而且不要与伦理和恐怖的方法结合在一起。2)都市变革与革命。在这一点上不应产生误解。都市主义将从革命中出现,而不是相反,虽然在实际中,都市经验和为了城市的特殊斗争(为了城市的保存与复兴,为了城市的自由),为众多革命行动提供了框架和目标。只有到了工业计划的理性经历了根本的改变,工业管理被重新组织时,生产才能适合于都市存在以及这种都市社会的要求。因此,这个战斗要在生产领域中来解决,正是在这里革命策略必须确立自己的目标。都市社会的现实实现既包括政治的规划(覆盖着整个社会,整个领域),也包括经济的控制。进一步说,今天,都市变革能够承担这一角色和意义,半个世纪里,这一角色和意义是由农业变革所承担的(在某些地区仍然如此)。新资本主义所有制、规律与意识形态的结构,将被这种革命性的变革所改变。新资本主义以及消费被控制的官僚社会,并不想制止都市存在的衰退,不想推动新的发展并使发展普遍化,或帮助和促进都市社会的胚胎的发展。当把游戏当作艺术,把城市当作游戏时,就会束缚甚至是最有文化的资产阶级的想象力,他们不可能为变革和革命提供必需的时空条件。3)通过克服日常生活和节日间的冲突,节日将会重新发现并受到推崇,使这些术语与都市生活相融洽,这是革命计划的最后结果。这一详细说明使我们回到了我们开始的地方,回到了适应的概念,将它放在正确的位置中,置于对物质现实的把握和人们普遍接受的实践概念之上。圣鞠斯特说过,幸福的观念对法国人而言是全新的观念,对世界而言也是如此。同样可以说,不幸福的观念,对法国人以及对世界而言,也是全新的观念,因为意识到不幸福就假定了某些别的东西是可能的,一种从不幸福中解放出来的不同条件是可能的。也许,今天“幸福—不幸福”的冲突或“意识到可能的幸福—意识到现实的不幸福”的冲突,已经代替了传统的命运观念。这可能是我们普遍感到精神不愉快的秘密所在。选自《现代世界的日常生活》,仰海峰译,纽约,新不伦瑞克和伦敦出版社,1984。进一步阅读的文献1.[法]亨利·列斐伏尔:《日常生活批判》,全3卷,叶齐茂、倪晓晖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8。2.[法]亨利·列斐伏尔:《马克思的社会学》,谢永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