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哲《艺术史的历史性原则》

缪哲：艺术史的历史性原则2011年12月19日《东方早报》上，有哈佛大学汪悦进教授的一组专题，仙”;另一版，即题作“汪悦进：美术史研究与图像的深层理路”非是研究某一作品在形式上对陈规如何承袭并改造，这也是我的著作的基本方法。除此之外，哪还有一成不变的艺术史家法?任何学科都在发展变化，变法的提及自己的批评者，竟没其名而曰“一些人”,这较之“个别人”或“一小JournalofAsiaticStudies,Vol.66,No.2(Dec.2006)。作者介绍了汪著的内容，(3)ClaudiaWenzle,文载美国艺术史名刊ArtBulletin(Sept.2008)。五(4)AngelaF.Howard,文载美国宗教史名刊HistoryofReligions(Vol.47,(5)SarahE.Fraser,文载美国亚洲学名刊TheJoumalofAsianStudies认为讨论的跨度太大，历史分析不足。关于2-4章，作者引中、日、德学者的打笔墨官司张扬自己”的“一些人”,到底指谁，还是全部?但无论指谁，话出评，就斥为“笔墨官司”,还“学术态度”,又“处世原则”,乃至“维护正统道学的家长族长”,这种话，似非学者所当语，亦非学者所当闻。故我谨就汪先生汪先生的帛画新解，先已发表于《古代中国的死》一书(EugeneY.Wang,汪先生帛画新解的目的，是辨识帛画的主题，或确认当时人对帛画含义的理解。故通篇文字，是与图像学密切有关的。图像学是艺术史的一分支，其对象多为公共的功能性作品，如宗教偶像、墓葬艺术品等(帛画即属后者)。由于有公共的宗教或礼仪功能，这类作品，便有其服务的民众所赋予、并为其服务的民众所共知的特定含义。图像学的目的，便是找出、并确认这含义。这与古文字学者的文献说明，但或有(虽也未必)间接的文献为外证。但这些方法，汪先生也很陌生。他虽自称重视图像本身的“深层理路”,然细味其论证方法，其所谓“理路”,不过拼凑文献而得。如他处理图像时，很少排比同脉络、或同性质的图例，而总急于征引文献。或正因这“文献中心主义”店楚简的《太一生水》,曲解为“太一是水中居住的神”(agodwhoresidesin或学品，故这错误就延续了下来，这帛画新解，就是一活例。盖类似马王堆1但这种艺术史的方法，汪先生弃而不顾，反径执马王堆3号墓出土的竹简书《十问》,与1号墓帛画比证。《十问》的解读，又任意曲解，不守历史性原则。汪先生做到了环环崩溃为便于理解，这里对马王堆1号墓帛画与《十问》的背景，略做一介绍。按《十问》出于马王堆3号墓，据多数学者的意见，墓主是死于西汉初年的“二代摘抄”,即杂抄于不同的书。我信为确说。因每一问(2)确认帛画与《十问》有内在之关联；(3)从《十问》中抽绎出“死后成仙”出体内的宿气”,一指“使阴茎复举”。但由于“故(当时人)便抱有“出离死亡而入于生命[出死否则《十问》等文献，就不必(Thereisnoneed)封入软侯夫人之子(themarquise'sson)的墓了(黑体为笔者标注，下同)是不可逆转的”,乃无根之谈。盖马王堆文献共28种，其中本义为“死亡”的所称的“比喻的延伸”,是读书的常识。汪先生若以为“死”读如其本义——即“死亡”时，也可“出”或可“起”,就应拿汉代的证据来。否则莎士比亚夫人之子”,到底什么关系?汪先生若曰同一人，则按考古的结论，软侯夫人去世时，她儿子、即3号墓墓主固已亡故了。若曰并非同一人，则儿子去世时，母亲犹健在，为何这时安排她死后的丧事?又与她复活相关的文献，何以事先封入所言虽针对法门寺宝函(汪先生有专文论之),但也是汪先生一贯的方法：问》解读帛画了。今按《十问》中，有这几个字眼：(1)合气：男女交合的称；(2)治气：吐纳导引；(3)抟精：凝聚精气；(4)溜刑：原指精卵合成的水状胚胎；这里喻指借吐纳、膳饮等方法，炼成精神充盈的体魄；(5)形解：原这五件事，原散出于《十问》的不同问答。如“合气”见于第三则(黄帝问子乔问彭祖),主题为养护阴茎、固闭精关以养生。这五件事，可分为两类：彼拼接，然后称这五件事，可形成一时间有先后、阶次有低高的“流程”,便技同那这“流程”作什么用呢?是供汪先生“活用”的。比如这五件事，原指养马王堆汉墓一号墓覆棺帛画由下到上表现了一个死后成仙的流程。大致可分这么几个阶段：(1)合气，(2)治气，(3)抟精，(4)流形，(5)形解(《如何升的流程，分别指：(1)老妇人死后散掉的气，又被“合”起来(合气);(2)合起的气，被“治”一回(治气);(3)治过的气，被“抟”一遭(抟精);(4)(一)第一层案下的部分：太一等神物在“合气”;(二)第一层案至玉磬部分：鼎壶在“治气”;(三)双龙穿璧部分：龙与璧在“抟精”;(四)老妇人与侍者部成雉，无往而不通。虽从具体的操作说，把抽绎于《十问》的“流程”,一一落实于帛画的细节，也还有难度，但汪先生手里，哪里有难事?因抽取、接龙、活两者语境不同，意义各异。汪先生必潜换之，盖因《十问》之“抟精”,实生说的这样构思，他一定是历史上最机巧、却也最不可理喻的艺术家!的全部见解，只不过夏直译的“闭”字closure,能接上他对“玉璧”形状汪先生艺术史研究的风格最高神“太一”。所举的图像学证据，竟是“怪人与马王堆3号墓《太一图》的举重物的力士”有关的。称之“太一”,适见汪先生眼睛训练的不足，与对汉代到底是对历史的复原，还是以古代史料为素材的当代话语?若是前者，我们的阐释，是否应以对史料的历史性解读为前提?比如说，敦煌217窟南壁壁画，若可否惟其“漂亮”而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