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当代文学经典的当代意义

美国当代文学经典的当代意义

2010年8月，美国诗人尼古拉斯弗兰基首次在《时代》杂志上发表了一篇关于他的自由的文章，他被列入世界著名的美国诗人名单。这部距《纠正》出版近十年才问世的《自由》,给美国当代低糜的文坛指明了一个新的写作方向———即回归传统的现实主义。从以往出版的美国主流文学作品中可以看出,作家们习惯运用极简主义、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玄幻主义等写作手法,对描写事物的小说趋向于包含离奇或独特的特点。他们更多地把注意力转入了人的内心世界,注重表现人的潜意识和非理性,而不屑于描写外部的真实,越来越脱离了时代的大背景。而弗兰岑选择避开美国当前流行的文学趋势,关注现实生活题材,并热衷于描写现实中人们的各种生活方式。他认为小说应该是能够帮助人们面对重大的社会问题和人生困境,而不仅仅是一种娱乐或消遣。《自由》这部大视野、全景式的小说,充分反映了弗兰岑对现实、对美国社会、对美国人精神状态的紧密观察,其内容的当下性和语言的软熟使用也使其不亚于畅销小说,美国媒体评论家说它“深入骨髓地洞悉了我们突然身处其中的世界”并“完美反映了这个时代”,称颂弗兰岑为“当代伟大的美国作家”,这既是对弗兰岑本人的一种尊崇,也意味着对美国传统现实主义文学重新回归的一种推崇。一、当代美国文学的兴起与发展现实主义源于古希腊人那种“艺术乃自然的直接复现或对自然的模仿”的朴素的观念,反映在纯文学领域中,则表现为文学作品的逼真性或与对象的酷似程度。现实主义作为一种文学技巧,它能使一部作品具有真实感,通过真实的细节描写,用具体的人生图画来反映社会生活。它从人们的日常生活中提取创作素材,按照生活的本来面目来描写生活。一般认为,这种文学技巧的形成始于文艺复兴时期。那个时期的文学提倡摹仿“自然”,以写实的手法描写现实生活。它还汲取了古希腊罗马文学、中世纪民间文学和骑士文学中的浪漫主义因素,形成了科学而典范的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相结合的写作手法。使得作家们笔下的人物性格完整,纯洁,而且富有诗意。此后的19世纪的现实主义文学则带有明显的批判主义色彩,以更多的社会性和分析性来强调创作要有明确的社会目的和思想教育作用,使读者在阅读故事的同时能够增长见闻和获得教益。而美国的现实主义文学得到充分的发展是在19世纪后期,尤其是当美国经历了南北战争以后,“人生而平等”的理想在白人、奴隶主和黑人奴隶之间绝对的不平等面前被击得粉碎;靠个人的奋斗获得成功,积聚财富的“美国梦”在社会财产分配不均,人的机会、地位的不平等的复杂内幕下均化为泡影,整个美国社会普遍弥漫着失望压抑的情绪。在这一时期,美国的现实主义文学开始崛起并迅速发展,从而涌现出了一批优秀的现实主义作家,如威廉·豪威尔斯、马克·吐温、亨利·詹姆斯、欧·亨利等,他们以理智的态度批判地看待美国现实社会,偏重于描写客观的现实生活,真实地反映社会状况。他们严厉地揭露社会的阴暗面,作品中涉及的主题大多是描述城市下层人民生活的艰辛、揭露种族歧视、政府与大企业勾结及海外侵略等,并通过这些文字对当时美国黑暗的社会现实给予猛烈地抨击。这些作家的作品使现实主义文学在美国文学的创作实践中逐渐成长为一种成熟的文学形式,也为美国后来的文学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但是在20世纪40年代末,现实主义文学却遭遇了滑铁卢。这时的美国因为麦卡锡主义的猖獗,整个国家都弥漫在白色恐怖之中,不少进步作家甚至受到了严重的政治迫害。迫于这样严峻的政治压力,作家们开始变得沉默起来,在写作时不得不选择回避社会问题。而就在此时,其他新的文学思潮,例如已经在欧洲流行的存在主义哲学思潮趁机涌入美国。存在主义摒弃传统,多采用非现实主义、缺乏连贯的情节、时光交错、语言贬值,甚至一度在美国文坛上占据重要位置。还有后现代主义的实验文学诸如“新小说”、“反小说”、“元小说”也在此时开始崛起和迅速发展,美国文学由此出现了多元化的趋势。20世纪70年代后期到90年代,美国作家们渐渐对之前盛行一时的光怪陆离、花样繁多的实验写作手法失去了兴趣,他们不再遵从圆环和不确定性的创作原则,也不再热衷于采用碎片化的表现形式,转而重新重视起现实题材,在作品中更多地使用现实主义的写作手法。此时的现实主义基本保留了19世纪现实主义文学注重描写环境中的典型人物的传统,尽可能地注意情节结构,通过文学形象来反映社会生活的本质方面;但同时也发展和深化了现实主义的叙述形式,采取和吸纳了诸如意识流、蒙太奇、抽象、反讽、内心独白等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的艺术表现手法,从而使20世纪后期的美国现实主义文学在形式上和手法上呈现出前所未有的丰富性和多样性,有评论家将这一时期出现的“回头写实”称为新现实主义,这也是一种继承现实主义旧传统和汲取后现代主义新营养的新的文学创作方式。从美国现实主义文学的产生和发展历程发现,从内容上来说,美国现实主义文学在其发展过程中流派繁多,却都有着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要通过主张文学作品真实地再现现实生活,既不夸张,也不隐讳地去描写生活,直面现实。虽然现实主义文学的发展起起伏伏,但依然以其“真实联系人们生活”的文学特色吸引着人们,也必将继续重返历史舞台的中心。二、研究现实:弗兰穗的自由》进入21世纪,大众消费文化已经充斥了整个世界,快餐化的写作与阅读正消解着小说的社会责任与道德约束功能。这时期的美国文学也陷入了断代断层后继无人的尴尬境地,迫切需要树立新的文学偶像,打造新的文化经典。而弗兰岑,在其《纠正》获得美国国家图书奖之后,又写出了这部几乎涵盖一切、探讨我们现实生活的、“大视野”的《自由》。这位真正致力于现实文学的社会小说家立刻成了美国各家媒体、评论家推崇的对象,甚至被称为是具有和“十九世纪小说家一样的野心”的伟大的小说家。评论家们认为,弗兰岑就像19世纪的小说家一样,通过描写家庭的失序阐述整个大时代的变迁,使读者们回到了那个“阅读故事是为了增长见闻和获得教益的时代”———这也正是19世纪传统现实主义文学所宣扬和倡导的。弗兰岑的《自由》正是体现了现实主义本身的伟大张力。他就像狄更斯、托尔斯泰一样充满力量。他通过运用民族志式的方式、一丝不苟地认真地采集当代美国生活的信息,并充分调动他长期积累起来的叙事技巧,通过大量的细节来绘绣人物困惑和烦恼的生活图景,精确无误而又从容不迫地编织着他的叙事之网。“我很清楚,我不再用讽刺手法写作,不再沉迷于让每一句话都起到取悦读者的作用。我试着把华丽的词藻从脑中驱逐出去一段时间,忘记现代主义,忘记后现代主义———让我们只用这四个人物来说话。”弗兰岑是这么说的。《自由》是围绕着一个典型的美国中产阶级家庭展开的。弗兰岑的写作焦点似乎一直聚集在中产阶级这个庞大的人群上,并且他的小说中也总会出现一个外表光鲜实则失意、充满矛盾的家庭———比如伯格伦德一家:在外人看来,他们温文尔雅、举止得体,思想先进,毫无疑问是明尼苏达州圣保罗市保守居民中的翘楚。而事实上,作为一个典型的自由主义知识分子、坚定的环保主义者,丈夫沃尔特伯格伦德发现自己废寝忘食为之奋斗的鸟类栖息地事业,竟然被解读为与煤炭开发商的同流合污,而自己的中肯的环保言论对年轻人似乎早已过时,大家只是图一时的痛快,用偏激来泄愤;妻子帕蒂作为一个曾经的篮球明星,在嫁做他妇以后其实并不甘心于做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她嫉妒和丈夫感情深厚的摇滚歌手理查德却仍受其吸引,最终背叛了自己的丈夫;而他们未成年的儿子乔伊则更是看不起父母,不仅离家出走更是与9·11后大发战争财的肮脏交易搅和在了一起。弗兰岑笔下这一个个鲜活的人物让一个美国中产阶级家庭伪装出的多元化的、成熟的梦想再次陷入了虚无。三、自由与竞争的冲突《自由》处处折射出现实,真实地再现了美国的社会生活。弗兰岑的文字就像一面镜子映照出了两种相异而又几无差别的平淡人生,一边是他用想象编织的虚拟世界,一边是这个时代的种种荒谬。他甚至认为,社会的发展及历史的演变,其实更接近于某种倒退,这个世界满目疮痍———比如泡沫经济,比如海湾战争,再比如9·11恐怖袭击。弗兰岑并未回避对政治的思考,而是在《自由》里,以纪实般的笔法将人们所思所想和生活细节进行巨细靡遗的刻划,尤其是他对人物各种百转千回的心理分析更是表现出了时代嬗变中理想主义者的无奈和对这个所谓“自由”时代的讽喻。《自由》的最后,写有弗兰岑的这样一句话:“我唯一不会谈论的问题便是自由,对读者而言,这似乎是一个独立的考验。我希望你们在读完后能抽出五分钟来想一想:这本书为什么叫‘自由’”。自由,赋予了人们自主行动、追求个性的权利。小说中甚至直截了当地用“自由市场促进竞争”作为了一章的标题。然而在自由和竞争的关系中,却存在着一个自身不断加强的恶性循环过程。《自由》中展现的家庭亲情的淡漠和疏离、帕蒂的出轨和经济活动中的残酷均是在自由理念下的产物。而自由竞争所带来的最大的悲哀,对于自视甚高的人来说,比如沃尔特,便是猛然惊醒发觉自己的平庸,发现自己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发现其实自己并未挣脱平庸的牢笼。确切地说,《自由》应该是一部典型的传统小说,它既没有太多形式上的创新,也没有刻意采用“偏门”的材料、或是创造出其不意的人物,只是运用大量的对话和白描的手法来真实地再现一个美国家庭的生活。《自由》的出版,在美国曾一度引发了关于后现代主义小说和现实主义小说优劣利弊的热烈讨论。事实上,不论是采用哪种写作形式,只有建立我们和世界的联系,建立我们和他人的联系,建立我们和自己的生活的联系,使小说能够真正走入人们内心才能够证明小说存在的价值。如今,多数后现代主义小说的碎片化风格,既不能从情感上感动我们,也不能打开我们想象和思考的空间。而其他众多的现实主义小说,虽然也在仔细地描绘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却不能通过生活的表面,去探入人们最深的潜意识,去发现那些最为触动我们的真相,其最终的结果只能让我们无动于衷。这本《自由》能让你深深地陷在作者用心营造的世界里,并在读完之后还会忍不住思考书中人物的生活细节和多舛的命运,思考着其中弗兰岑想要告诉你的那些或隐或显的信息,思考着未来的你也可能会犯下跟书中人一样的错误。我想这就是小说存在的意义,这也是传统现实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