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语在二语写作学习中的干扰和负迁移作用

母语在二语写作学习中的干扰和负迁移作用

一、注意负迁移现象,注重二语写作的整体教育作为一种重要的语言输出方式，外语学习者的培养是语言学习的高级阶段。认知过程包括各种思维过程的互动，其中母语转换是一个重要的影响因素之一。语言迁移指学习者将其掌握的母语知识运用于外语学习的过程,一般分为正、负迁移两种。正迁移表现为已经获得的知识或者经验对新知识的学习起促进作用,有利于新知识的掌握;负迁移则表现为过去获得的知识对新知识的学习产生阻碍,使新知识的学习和掌握发生困难。以往写作教学中,教师往往过分强调克服和规避母语思维和表达方式的干扰和阻碍,鼓励学生直接用目的语进行构思和表达。实际上,对于中低级二语学习者,要完全脱离母语这根“拐杖”是不现实的,因此,教师有必要关注母语的正迁移作用,引导和鼓励学生将母语写作能力和策略性知识迁移到二语写作中来。本研究采用实证方法,旨在探究母语的正迁移作用在二语写作认知层面是如何体现的。有声思维法实验将对实际写作思维过程中母语的参与量以及具体参与形式进行统计和探索。相对于考察写作最终文本的方法,本研究更注重通过对写作者实时思维过程的监测以期更直接地了解母语参与写作思维过程的形式。第二项问卷调查研究则是从学习者本身出发,了解他们主观上对迁移现象的认识和感受。通过两种实证方法的结合,本文试图多层面多角度地了解母语迁移这一现象。二、确认研究(一)声音思维法1.过程和实践本研究采用有声思维法作为研究工具之一,该方法要求被试在完成写作任务的过程中即时报告大脑里的思维活动,将思维用语言“有声化”地表达出来。思维是人脑对客观事物的本质属性及其内在规律的反映,有其非直观性和复杂性,而“有声思维法”的优势即表现在它能在一定程度上将“思维”这个内隐的过程外化,为研究者提供观测文本产出的内在机制的方法。由于有声思维写作是一种非正常的写作方式,本研究在实验之前对被试进行了相应的培训。培训过程包括技术培训和心理培训。技术培训要求被试进行几次有声思维报告的演练,期间施测者将着重训练被试的语言表达技巧和对提醒的反应。此外,本研究还会对被试进行心理培训,引导被试克服实验过程中的心理障碍(例如害怕别人笑话或者迎合实验者的心理等),培训过后明显不适应有声思维实验的被试将被剔除。本研究拟对低年级大学英语学习者进行研究,因此选择的被试均为母语为汉语的中国非英语专业大一学生。被试高考语文和英语分数均为中上水平(语文分数在90—120分,英语分数在90—130分之间)。培训和筛选后最终确定的10名被试均为温州医学院大学一年级学生,年龄在19—21岁之间,汉语水平大致相当,英语水平中等。实验实施过程中,被试被要求完成一篇字数为200字的定题英语议论文,写作时间不作限制以保证写作者能够充分思考并产出文本。写作题材为议论文,因议论文注重文本的逻辑联系和观点组织,对作者认知操作方面要求较高,更易监测到思维和认知过程。此外,中国英语学习者对于议论文也比较熟悉,这一文体更具有代表性。写作题目为环境保护之我见(MyThoughtonEnvironmentalProtection),文题基本能保证每名被试都有足够的语言和主题储备完成写作任务。实验过程中,我们要求被试随时报告头脑中进行的思维活动,而使用何种语言不作限制。全程将使用录音设备进行录音,以便事后转写和分析。录音转写文本、草稿纸以及作文稿都将保留作为最终数据。2.数据分析(1)英语写作过程中被试的思维量为了解母语在何种程度、以何种方式参与二语写作思维过程,笔者统计了录音转写稿中被试使用母语和英语的词块数量,并以此作为统计单位计算汉语和英语的思维量。例如“inaword”被看作一个意义单位而非三个。此外,文本中大部分虚词和无意义的语气词等将被剔除。研究不以汉字或单词作为统计单位的原因是,笔者认为以“词块”为单位统计能够更精确地反映思维量,因为在实际写作过程中,写作者常常是将词块作为一个整体进行思考的。研究采用的具体统计公式如下:汉语(英语)思维量百分比=汉语(英语)词块数量文本词块总量×100%=汉语(英语)词块数量文本词块总量×100%经过计算,在英语写作过程中10名被试汉语的思维量平均值达到了57.1%,超过了英语。值得注意的是,这一数据和被试当前英语水平密切相关。本实验的被试为大学一年级的非英语专业学生,基本不可能完全使用英语进行认知和思维,因此写作过程可能需要大量使用母语思维。下文将对写作四个分过程中母语的使用进行分析。(2)向平台学习根据文秋芳和王立非的分类,写作的思维过程可分为以下四个分过程:内容构思、结构构思、语言表达以及过程控制65。其中内容构思是文章主旨内容形成的过程,结构构思则是对文章篇章架构的思考,语言表达是遣词造句输出文本的过程,过程控制是对写作过程、时间和自我状态的管理。根据录音转写文本,本研究对写作四个分过程中汉语和英语的使用量进行分别统计以确定母语在以上四种认知活动中的参与量,获得数据如图1。如图1所示,母语的使用贯穿写作的四个分过程,但使用量有所不同。在内容构思阶段,被试显示出了对母语的较大依赖性,母语使用占了总体思维量的72.5%。在过程控制阶段,母语的主导作用则体现得更加明显,参与量高达88.4%。在结构构思和语言表达阶段,母语的参与量则有所减少,但并未消失。总之,在内容构思和过程控制阶段母语在思维中占主导而其余两个阶段则以二语思维为主。下文将对母语在四种写作阶段中的参与作具体的定性的分析和解释。在内容构思阶段,写作者需要理解写作题目,选择和形成论点。这就要求他们根据当前的写作任务借助长时记忆中的存储进行认知处理。以下即为内容构思阶段的思维片段:[思维过程]“政府要做什么呢,ononehand,theyshouldbethemajor,起主导作用。这个主导作用怎么表现呢?monitor,monitor,supervision,要监控下。theyshouldtaketheinitiative,这个好,toguidethegeneralpublic,去做什么呢,主要就是要提高公众意识,然后不要让工厂污染,要规划啊什么的。嗯,toguidethegeneralpublictorecognizetheimportanceof环境保护。”从以上思维片段笔者发现,在论点初步形成阶段,被试倾向于使用汉语而非英语提取长期记忆中和写作相关的主题、语言和语篇知识,从而帮助素材挑选和论点的构思。总之,母语环境下写作者长期积累的对于社会、历史、自然世界和写作本身的认识为二语写作提供了大量的素材和常识支撑,而这些素材都以母语为外壳存储在头脑中,因此在内容构思阶段需要大量调用母语。从认知操作的难度而言,写作者要高效地搜寻合适的论点和例证,母语图式无疑比二语图式更加容易提取和使用,因此中级及以下二语学习者常常依赖母语图式以保证高效的构思。在结构构思,即谋篇布局阶段,母语的思维和二语思维量差别不大。录音转写文本中可以明显感受到写作者有意识地思考安排分论点以及分论点的比重和递进关系。这种能力和在母语环境中培养的写作策略不无相关。笔者截取了被试进行论文提纲构思和结构安排时的录音文本,借以探索写作者在对篇章架构进行安排和构思时的思维活动。[思维过程]“Mythoughtonenvironmentalprotection?哎呀,又写环保啊。200字啊,开头就lead-in一下,nowadays,theimportance,然后再说howto,importance讲少点,就讲污染现象什么的,还有环境是一种resourceforallthehumanbeings,soweshouldnotwaste,这是第二点,然后,howto,那里写个三点,first利用,everyindividualshouldbeanactiveparticipantinthebattle,第三点,哦哦,这些都是个人的,这样写太小了,还要写政府要怎么做才行啊,thegovernmentshould,should,监控,起主导作用...playthedominantrole。Inconclusion,weshouldcreateabetterworldforourlatergeneration.提纲好了,接下来开始写了,要快啊。”在结构构思阶段,写作者倾向于用两种语言共同思考,母语主要用于提供谋篇布局策略。为了有效地表达思想,写作者必须考虑如何遣词造句、布局谋篇,如何处理句子与段落、段落与篇章的关系,而使用这些策略需要母语背景作为支撑。这时母语的作用可概括为“语篇结构中介”和“写作体裁机构中介”。在写作的语篇层面,汉语和英语具有大体相同的谋篇布局方式,例如汉语语篇的主要模式是“起承转合”,而西方写作则要遵从“主题引入—拓展支持—归引结论”的思维模式,反映在语言层面就是引言段—扩展段—结论段。这两种写作方式虽有差异,但在行文意脉和逻辑关联上具有异曲同工之妙,只要教师对两者之间的契合点加以引导,便能使之兼容、相互促进,从而发挥母语的正迁移作用。可见,汉语写作的策略被迁移到了英语写作当中,这是一种深层次的迁移。在语言表达阶段,母语使用量最少,由于在此过程中写作者主要的任务是产出二语文本,写作者直接使用二语进行认知操作更加高效。在转写文本中可以监测到,某些情况下写作者不需任何母语的介入就能流利准确地输出二语词汇,这说明学习者对于该二语词汇的使用已经达到了自动化的程度。而有时被试会首先报告母语词汇,再在头脑中搜索、提取相应的二语词汇,然后进行形式和搭配的调整。Levelt认为口语产出过程是线性的,包括概念形成机制(Conceptualizer)、形式合成机制(Formulator)和发声机制(Articulator)。写作书面语的词汇产出和以上过程类似,只不过发声机制改为了书面输出机制。文秋芳和王立非提出在母语写作中,语言与思想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而在二语的写作中,语言和思想是分离脱节的68。这种分离脱节表现在,当学习者发现自己二语语言资源匮乏时,就需要借助母语的语言外壳形成概念,再经过一个“对等翻译”的过程才能最终形成二语文本,这种情况下母语不可避免地介入了概念形成过程。这一点在有声思维实验结果中也有所体现,通过对被试的终稿文本和相应思维报告文本进行比对时,笔者发现作文终稿中相当一部分的词汇可以在转写文本中找到完全对应的中文词汇,表1即为一名被试在产出二语文本时所对应的思维过程。在表1中,左栏终稿片段中包含12个英语词块,而在右栏的思维转写片段中意义完全对应的汉语词块有7个,这就是写作者在词汇提取过程中“对等翻译”现象的体现。实验中大量对等词汇的发现也许和当前被试的英语水平相关,对他们而言,二语语言资源的匮乏使他们不得不依赖于母语形成概念再产出文本。在过程控制阶段,母语的使用量最大,笔者认为也许是因为这个过程和语言表达无关,而是一种外部的、策略性的监控过程。这种监控包括对已输出文本的监控(例如分论点的长度分配)和对自我的监控(例如自己是否注意力集中)。对于这种策略性的知识,写作者感到使用母语使他们更加自如。例如,在录音转写稿中发现相当部分的被试会使用“回译”的方法来检测输出文本的通顺性和可接受性。在完成二语文本的输出过程之后,被试会再次将它尝试翻译成中文,一方面检测其是否符合上下文语境,一方面激活对下文的思考。此外,写作者还会有意识地监控各个论点的长度、写作剩余时间以及自己注意力集中状态等,这些在录音转写文本中非常常见。以下一段录音文本即是写作者进行监控的几段思维过程:[思维过程]“...Weshouldrelyonthemassmedia,to,to,to,依靠媒体,依靠吗,还是利用媒体比较好,依靠太那个了,makegooduseofthemassmedia,to传播,toadvertiseandadvocate...”“哎呀,importance写太长了,howto的那几个点字数不够了。赶紧结束转到howto那里去。So,weshouldknowhowtoprotecttheenvironment.”不难发现,写作者原先考虑使用的表达是“relyonthemedia”,翻译之后又调整了用词,将“relyon”改为“makegooduseof”,这一过程中被试使用母语检验原来二语表达的合适程度,也是母语正迁移作用的体现之一。此外,被试还会时不时地对已经输出的文本进行监控,保证和原来的提纲保持一致,而这个过程大多是以母语进行的。总之,母语的使用贯穿了二语写作的整个过程,在四个认知分过程中都有一定量的参与。其中母语在过程控制和内容构思两个环节的思维量最大,几乎是占主导的语言。而在结构构思和语言表达这两个分过程中母语使用量有所减少。(二)问卷法1.问卷的接收和回收问卷调查为本文的第二项实证研究,其目的是探究学习者自身是如何认识和评价母语的作用的。问卷调查的被试为温州医学院一年级的学生,均未通过大学四级考试。调查共发出问卷110份,实际回收104份,回收率94.5%,符合正常回收率。问卷调查的内容涉及英语和汉语的相似性、母语迁移的必然性以及有效性三个维度,每一个维度都设置了3—5个小问题。2.数据分析(1)不同相似性的相似性问卷结果数据显示,大多数的学习者承认汉语和英语有一定程度的相似性,至少并非完全不同。语言的相似性为正迁移提供了基础和可能性,只有学习者觉察到语际之间的相似性,迁移才有可能发生,因此学习者对于两种语言相似性的觉察是非常有意义的。(2)母语使用量过在问卷调查中发现,没有学习者能够在写作过程中完全脱离母语进行认知操作,特别是在内容构思和过程控制两个阶段,超过50%的学习者承认自己使用汉语超过使用英语。被试对于写作分过程中母语使用量的报告如图3所示。在写作过程中,自始至终都包含着汉英两种语言的交互使用,可以说母语的介入是一种必然的趋势,对于大学低年级英语学习者更是如此。在写作过程中,当二语的资源不足以应付当前的任务时,他们便会自然而然地趋向母语获得支持和帮助,完全脱离母语进行思考是不现实、也是不可能的,因此母语的迁移是有其必然性的。(3)通过协同作用的认知能力迁移相关于写作速度在调查中,被试报告了他们对于母语的看法,总体而言他们认为母语对于写作的速度和质量方面是有促进作用的。大多数的被试认同母语能够帮助他们提高写作的速度和质量,其中,对于写作速度方面的认同百分比更高,这显示学习者感受到了在思维过程中,一定程度的母语参与能帮助他们更高效地产出文本,完成写作任务。总之,经过对学习者的问卷调查,本研究发现大学低年级学习者自身对汉语和英语的相似性是有所觉察的,母语迁移对于他们来说必然发生、不可避免;学习者们认为母语的使用有一定程度的有效性。三、培养语言意识,强化向外迁移本研究采用实证方法对于母语迁移这一现象进行了初步探究,认为母语在二语写作过程中能够发挥积极作用。有声思维实验和问卷调查两项实证研究发现,在二语写作过程中母语贯穿全程,在四个分过程中的参与量有所不同,其中在过程控制和内容构思阶段母语思维量最大。内容构思时,学习者通过调动长时记忆中以母语形式存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