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理、法治与社会工作生活社区的三个方位

伦理、法治与社会工作生活社区的三个方位

一、社区建设—生活中的社区,亟需何种建设我们讨论的社区是详细的并且特别的。她不是人们向往的、理想的社区,而是现实存在的、人们生活于其中的社区。同时,她也不是西方发达国家的社区,而是中国的社区。自然,她不会是中国将来才会有的社区,而是现在中国的人们生活于其中的社区。西方发达国家的社区,是作为市民社会的组成部分,在市民社会比较充分发育的基础上,在非政府组织和非营利组织的支持下,在与政府的上下互动中发展起来的。中国有所不同,虽然也已基本形成政府、市场和市民社会三元社会结构,但以非政府组织和非营利组织为代表的市民社会并未充分发育,因而作为市民社会组成部分的社区,由于缺乏超越社区的非营利组织的支持,缺乏社区内民间组织之意愿汇聚表达和权利主张功能发挥,导致社区发展、居民发展的需求“推动力”先天不足。因而,中国现在的社区建设,更主要的是在政府“自上而下”的推动、引导中实施的。但是,作为人们生活共同体的社区,不是一成不变的固有物,而是活生生的有机体。她的发育、成长,犹如树木生长,上有枝的指向,下有根的来源。这种指向,就是社区的“应当”。社会现代化发展过程中的社区,应当是在一定社会环境和条件下,自立、自主、互信、互助化解社会冲突、促进人际关系和谐和人的发展的,聚居在一定地域范围内的人们所组成的社会生活共同体。理性认识和现实状况表明,社区以人为本、自主互信以及化解冲突、促进和谐品性,是人们之间“游戏规则”的形成和遵循的过程和结果,亦即社区制度化运行的过程和结果。而社区成长的根的来源,自然是居民发展的内在需求。在社区生活中的人总要与别人打交道,与别人合作,因而离不开规范或制度。而伴随着中国工业化和都市化进程形成的大部分城市社区,其间与世代为农有着深厚渊源的居民,“自由自在”、“我行我素”习惯根深蒂固,基于合作、共享等等的规范性或制度性品性“先天缺乏”,可以说是不争的事实。由上,中国现在生活中的社区,亟需的是规则性、制度性建设,而且必须是适合中国国情,契合中国城市社区现阶段需求的制度性建设。二、城市社区建设的功能定位如同人一样,社区也是一定的“生命有机体”。如前述,生活在社区这种生活共同体中的人们,“应该”是自立、自主、互信、互助且可以不断化解冲突和促进和谐和人的发展的,可以不断促进生活质量提升的。这种生活目标,是通过社区“生命有机体”规范性、制度性的行动过程接近、达成和保持的。社区生活中,不同主体合作中的规范性、制度性行动过程,其基本构成要素有哪些呢?随着社会现代化演进,中国社会也进入了社会多样化和个体发展多样化的发展状态。社会多样化发展必然使以单位组织存在为基础的单位组织化的个人,转向了社会个体化的个人,与此相适应,人们自我发展的最终依归也日益从单位组织转向社会。在这种状态下,“社区”就成为承载多样化和个体发展的基本社会空间。其面临的任务应该包括两个方面:一是为多样化和个体化发展提供基本的社会支撑和保障系统:二是将多样化和个体化发展整合为推动国家和社会整体发展的积极资源。320社区是人们的生活空间,要真正承载这种功能,必须步入规范化、制度化的轨道。就规约动力源看,可以分为内规约和外规约。由此,一方面要借助“社区伦理”对人们行为的内在约束作用,另一方面要凭借“社区法治”对人们的行为的外在规范功能。社区伦理主要是指人们在长期的社区共同生活中形成的,为了维护社区的共同利益,用来调节社区内部以及社区外部人与人之间以及人与自然之间的行为规范和道德意识。社区伦理决定了社会共同体的精神和价值取向,没有有效的社区伦理作为支撑,再好的社区硬性建设制度也是无法正常运行的。社区成员在社区共同体的生活除了受社区伦理的制约,另一个层次就是社区法律。法律是人类行为规范的最高形式,更具有强制性,也最具有同一性、权威性。所谓社区法治,就是依据现代法治的价值取向,在体现保障社区居民的民主权利、限制政府权力的基础上,符合我国城市社区发展状况的法律治理制度。社区伦理和社区法治也有一定的联系,道德是法律实现的内在伦理基础,是法的公正属性得以维护和法的民主属性得以实现的必要条件。法律的价值取向和伦理的价值取向应该是一致的,这样法律将会获得道德伦理的支持,产生实际上的效力,如果法律的价值认同和伦理的价值认同是背离的,法律将会失去道德伦理的基础,成为一堆无意义的文字堆积。从伦理角度看,法律是伦理实现的坚实保障。社区社会工作是指在社区层面上,掌握专业知识的社会工作者根据社区法律的现状,结合社区伦理为了社区更好的发展而进行的一种人类社会生活的实践。在社区建设中专业的社区工作的作用不可忽视,专业社区工作是社区法治、社区伦理具体化、现实化的一个过程,它通过社区政策的策划、推行和评估等一系列专业活动保障社区伦理规则、社区法律体系功能的正常发挥。社区伦理、社区法治与社区工作,其共同指向是社区生活通过规范性和制度性路径,接近、达成和保持社区理想状态。三、社区伦理、社区法治、社区工作现状1.问卷调查的基本情况鉴于社区的实际含义并结合我国城市社区的现状,本文的城市社区定位在居委会层面。河北省2001开始社区体制改革,全面推进社区建设。目前石家庄市共有社区521个,其中市内五区350个,各县(市)和矿区171个。为了更好地了解石家庄人们对社区伦理的认同意识,以及社区法治的现状,我们于2007年6月对石家庄市的社区居民做了一次问卷调查,并针对不同层次的社区选取了部分个案进行了深入访谈。为了使本次调查具有更大的代表性,本次抽样采取的是多阶段抽样的方法,抽样单位分别是居委会、小区、居民楼、居民。本次调查共发放1000份问卷,回收790份,回收率79%。通过调查,发现石家庄市的社区伦理现状如下:(1)居民对社区的认同度调查中发现,35.2%的居民“比较喜欢”自己所居住的小区,12%的居民“非常喜欢”自己居住的小区,上述两者之和占了总数的47.2%。说明相当数量的居民对社区有较强的认同感和归属感。在回答“你对社区公共事务愿意发表自己的意见吗”,选择“非常愿意”、“愿意”的分别占8%和36%。在调查社区居民对社区建设中承担责任和义务时,居民也显示出较强的意愿。调查结果如下表1。表1的数据表明,同意居民承担义务达到了75.6%,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居民对社区公共事务的关心。(2)社区居民的道德意识社区居民邻里交往的伦理道德规范是社区伦理的重要方面。在问及“当邻居有困难向你寻求帮助时,你愿意帮助吗”,回答“非常愿意”和“愿意”分别占到了10%和41.6%,两项之和超过了50%,说明社区居民邻里之间的道德意识还是比较积极的。在回答“在小区内生活,你会在乎周围邻居对你的看法吗”,回答“在乎”所占比例最大,占39%,说明很大比例的居民还是比较注意自己在邻里之间的形象,关心他人对自己的看法。伦理作为对人的行为的一种约束,主要是通过舆论以及人们的道德评价来促使人们自觉遵守的。社区居民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这就为社区伦理发挥对人们行为的控制作用奠定了基础。在回答“你认为邻里之间应该互相关心吗”,回答“应该”的占18%,回答“不应该”的达31.2%,“不知道”的占21.2%,回答“说不清楚”的占29.6%,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邻里之间的陌生感。(3)公共伦理意识在回答“你如何看待小区内乱停车现象”时,52.3%的被调查者都认为“这是不文明行为,应该制止”。“你认为我们居住的小区是———”回答“我们的家,我们应该爱护它的一草一木”的占43.2%,回答“没想过”的占26%,回答“是什么都无所谓”的占18%,回答“其他”的占22.8%。在公共伦理意识层面,社区成员由于受到市场经济带来的多种价值观念的影响,在某些方面的认同出现了一些新的特点。调查数据见表2。调查数据显示,大部分居民对社区公共伦理道德的认同比较一致,但是也有一部分居民对公共道德的认识出现了背离。对于“乱扔杂物”持肯定或难评价态度的分别是8.8%和18.2%,两项之和达到了27%。对于“在楼道里大声喧哗”持肯定态度和难评价的分别是6.8%和12.7%,两项比例之和也接近20%,这充分说明社区居民对公共伦理规范的认同不一致,一部分居民的伦理道德素质有待提高和完善。(4)居民的社区伦理意识关于“你同邻居发生过争吵吗”,高达81.2%的被调查者选择“没有”。在回答“假如,你看到有小偷去邻居家里偷东西,你会做出何种反应”,选择“报警”的占31.2%,选择“过去制止”的占10.2%,选择“没法管”的占37.2%,选择“不知道”的占16.2%,选择“其他”的占5.2%,这说明当邻居被盗时,采取积极态度的居民仅占41.4%,绝大部分居民会采取无动于衷的行为与态度。问及“当看到有人乱扔杂物时,你会出面制止吗”,回答“会”的占23%,回答“不会”的占36%,回答“不知道”的占18.5%,回答“其他”的占22.5%。这与上面提到的伦理道德意识的调查数据不太一致,说明居民虽然在社区伦理的认识上是比较向上的,但是落实到自己的行为上有一些差别,说明在遵奉伦理道德层面存在先利己后利人的趋向。以上表明,生活中的社区伦理,虚化性的社区认同等伦理意识相对清晰,实际性的社区公共伦理以及伦理行为等则相对模糊;积极指向上的伦理约束动力存在,但缺乏涉及公共伦理和伦理行为等等约束动力的足够的广度和强度。2.法律的滞后性社区法治最根本的是有法可依,从新中国成立至今,我国制定了一系列的与社区有关的法律规章制度,如1982年通过的我国宪法明确规定了居委会的性质、产生方式、组成设置和任务。1989年12月颁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城市居民委员会组织法》对居委会的性质、任务、职能、组织原则以及居委会同基层政权的相互关系作出了进一步的规定。但是同目前社区建设的现状相比,我国目前社区相关的法律存在严重的滞后性。比如居委会的自治功能在社区治理中的作用虽然日益得到强调和重视,但是现行的《居委会组织法》已经明显不适应居委会的工作需要。法律的滞后性除了表现为法律的陈旧性以外,还表现在许多与社区治理有关的立法空白。在社区服务方面,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建立起统一的、适合于全国范围内的社区服务的法律制度;社区管理的综合立法也相当欠缺,许多工作只能靠政策规定和行政手段强制推行;社区社会工作立法更是一片空白,使专业社区工作机构与工作者的培育与发展无所适从。在关于石家庄社区法治的调查中我们也发现,社区组织的权利、义务、工作范围,以及社区中的组织之间的关系等等,在法律上并没有明确的规定。在现实中经常出现,由于业主委员会和居委会以及和其他社区组织的关系缺乏法律调整,居民遇到问题这些组织就互相扯皮的现象层出不穷。其他一些社会服务型的组织,很多对应当承担的功能找不到法律依据,因此一些做法缺乏稳定性,往往随着组织者的主观理解而随意改变。这些都很大程度上防碍了其正常功能的发挥。所以,实际生活中,社区法治处于“无法可依”和“有法不依”的准制度状态。而社区立法抑或法的修定乃至法的实施,来自于法的主体即社区和居民的动力却严重匮乏。3.社区工作人员的职业态度和职业意识淡薄,调查显示,目前社区工作人员大部分是街道直接任命的,且存在年龄偏大、学历偏低和缺乏专业素质的情况。以我们调查的石家庄某街道为例,该街道所属的居委会共有社区干部193名,平均年龄51岁,大专以上学历的仅占5%,社会工作专业背景的没有。社区工作人员没有受过社会工作的专业训练,由于多年形成的习惯,仍然采用计划时期的经验主义为主导,指令性为辅的工作模式和方法,只能给居民提供一些非专业层次的简单劳务。与此相联系,许多工作和任务不能体现社区的需求或符合广大居民的利益与意愿,更不能给需求多样化的居民提供满意的社会服务。所以相当数量社区工作人员的工作不能获得社区居民的认同和支持,一些公益活动也难以吸引居民的注意力,甚至一些居民认为参与社区举办的活动是一种负担。在实际工作中,社区工作人员大部分认为自己主要是为“政府”服务的,不能明确自己的工作与居民生活之间的关系,居委会成为“政府的一条腿”。由于社区工作的专业化层次低,社区工作者的待遇也较低,很多地方社区工作者还不是一个正式的职业。在这种情况下,社区工作人员的职业声望一直较低,甚至一些居民认为居委会不如物业重要。以上显示社区工作的专业化、职业化,社区社会工作介入社区服务领域等缺乏制度性路径和框架。同时,由于对社区社会工作缺乏足够的了解和体验,社区及居民对社区社会工作制度性推进亦缺乏足够的推动意愿和行动。四、城市社区治理的制度设计有前述研究可以推论,社区伦理、社区法治、社区工作相结合的制度性建设,就内容而言,应该社区伦理、社区法治和社区社会工作三向合作,且应由社会工作来统合。社区社会工作,是助社区自助、助居民自助的工作,是帮助社区和居民提高生活质量自助能力的工作。它通过社区政策的策划、推行和评估等一系列专业活动保障社区伦理规则、社区法律体系功能的正常发挥,促进社区生活进入“日增月益”的轨道。所以,社区的内容型制度建设,应力主首推社区社会工作的制度性建设,充分发挥其对社区伦理和社区法治制度性建设的统合与促进功能。至于社区制度性建设的推进动力源,一是国家,二是社会,三是社区。因此,社区伦理、社区法治和社区工作相结合的制度性建设,需要国家推进和整合、社会支持和培育、社区学习和锻炼的三向合作。1.明确社区居民的权利与义务要有步骤地建立体现中国社区伦理价值取向的,保障社会工作者介入社区建设的社区法律制度体系。明确社区组织的法律地位、性质、职能、权利与义务,理顺社区各个组织之间的关系。使社区组织能够依照法律各司其职,防止出现互相扯皮的现象。确定社区社会工作的法律地位,使专业性的社区工作有工作保障和职能空间。通过法律明确社区居民的权利与义务,并逐步建立有关社区文化、教育、治安等各个层次的法律规范,使社区居民对称的义务与权力有法可依、有章可循,相匹配的被动制约和主动制约得以双向保障。应尽快制定社区工作者职业资格制度以及有关法规,以法律的权威推动社区工作者的职业化、专业化进程,建立职业社区工作者上岗标准,明确社区工作者的责任,形成社区工作的行业自律,为专业社区工作者的培养提供标准。同时,国家和地方政府动用法制和政策手段,整合经济、政治、社会和文化资源,引导和支持社区伦理、社区法治和社区工作的制度性推进,使相对软性的社区伦理、相对硬性的社区法治以及相对广性的社区工作,得到制度性的支持、保障和鼓励。2.推进社区社会工作从中国社区建设的实际看,如果国家是社区伦理、社区法治和社区工作相结合制度性建设的牵头性支持力量,那社会就是基础性涵养资源。这种社会支持,首推专业性的社会工作的支持。专业社区工作也可以称作社区社会工作,是通过有计划的行动去解决社区问题的一种方法,它关注的是社区制度的完善。社区社会工作的目标是促进社区的社会关系,在社区内培养自我依赖、社会责任和社会凝聚的公民精神,并鼓励居民参与社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