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东南汉语方言的语音

黔东南汉语方言的语音

贵州东部苗族自治州位于贵州省东南部，东与湖南接壤，南与广西接壤。北部与贵州省遵义和铜仁相连，西南部与贵州省南部自治省相连。本自治州元代为湖广行省辖域;明清两朝分属思州、镇远、黎平、都匀四府,隶贵州布政司;现辖凯里、施秉、镇远、天柱、剑河、黎平、从江、麻江、黄平、三穗、岑巩、锦屏、台江、榕江、雷山、丹寨等十六个县市。首府凯里市。本自治州系多民族杂居地区,总人口约三百三十多万,其中苗族、侗族、水族等约占百分之六十,汉族只占百分之四十左右。在历史上,汉族多为湘赣移民。解放后,他省汉人也相继移入。境内汉语方言比较复杂,如镇远和丹寨两地汉族通话就有困难,东部和西部汉民之间甚至难以通话。一般说来,本自治州汉语方言和川黔境内通行的西南官话不太一样,而和湘语赣语关系颇深。本文讨论本自治州十六个县市的汉语方言,主要是语音方面的一些问题,全文分为三节:(壹)黔东南汉语方言的声韵调,(贰)黔东南汉语方言的特点,(叁)黔东南汉语方言的分片。处汉语方言的声母关系1.1声母黔东南十六个县市(下文简称十六处)汉语方言的声母略有差别。榕江、从江、天柱、剑河、丹寨五处声母相同,都有二十一个,列举如下:[pp‘mfvtt‘n1tsts‘sztt‘kk‘x]。对比上述声母系统看,黎平、锦屏两处没有[v]声母,其他声母相同;镇远、台江、三穗、施秉、黄平、麻江、雷山七处没有[n]声母,其他声母也相同。这九处各有二十个声母。岑巩、凯里两处既无[v]声母,也无[n]声母,其他声母也与榕江、从江等五处相同,只有十九个声母。这十六处汉语方言声母的主要差别是唇齿浊擦音[v]的有无,以及舌尖鼻音[n]和边音的分混,详见下页表一。.从江有[v]声母,但仅限于遇摄一等影母字。例如:“乌”读[cvu]。刘光亚在《方言》一九八六年第三期198—203页《贵州省汉语方言的分区》一文中说:“北京零声母的合口呼字([uO]两韵除外),本片编者案:指黔东南片多数读[v]声母,不过黎平、施秉读[v]的范围较窄”。笔者调查黎平时,有两位发音合作人,其中一位不是县城人,“威、弯、汪”等字的读法,和刘光亚所调查的一样,也依次读[cveicvan];另一位是县城人,“威、弯、汪”依次读[cueicuancuaη]。本文按县城人零声母的读法为准,以黎平无[v]母论。这十六处声母的实际音值需要说明一下。榕江、丹寨、台江、麻江、雷山、凯里六处[pP‘]的塞音成分较重。榕江、丹寨、台江、雷山四处[v]的擦音成分较重。丹寨、麻江、凯里三处[tt‘]拼[i]韵发音部位略后。镇远、台江、三穗、施秉、黄平、麻江、雷山、岑巩、凯里九处[n1]不分,但能自由变读,一般读。雷山略带同部位的鼻音。[ts]组声母的发音部位比北京话的[tsts‘s]稍后。[t]组声母比北京话的[tt]擦音成分重。三穗、岑巩两处拼[y]韵时,实际读法是[t∫t∫‘∫]。榕江、剑河、丹寨、台江、黄平、麻江、雷山、凯里八处,舌根音[kk‘ηx]拼[i]韵时,相当于舌面中音[cc‘]。1.2韵母十六处汉语方言韵母多寡不等,最多的有三十六个,最少的只有三十个。从江、镇远、台江、三穗、岑巩五处韵母相同,都有下列三十四个:对比上述韵母系统看,锦屏、天柱两处多了[iaion]两韵,其他韵母相同,都有三十六个韵母。黎平也是三十六个韵母,只多出[iuon]两韵,其他韵母也相同。凯里韵母也是三十四个,但有几个韵母与从江、镇远等五处不同。不同点在于:凯里多出[iεuεuiu]等五韵,但无[ueanianuanyan]等五韵。榕江比从江、镇远等五处多了[iuon]两韵,但无[yeyanyn]三韵,其他韵母相同,共有三十三个韵母。剑河与从江、镇远等五处相比,没有撮口呼韵母,但多了[iaion]两韵,其他韵母相同,共有三十二个韵母。施秉、黄平两处只比从江、镇远等五处少了[ianyan]两韵,其他韵母相同,也是三十二个韵母。麻江共有三十二个韵母,与从江、镇远等五处相比,没有[εueanianuanyan]等六韵,多了[iεiuyεya]等四韵,其他韵母相同。雷山是三十一个韵母,比从江、镇远等五处少了[ueanianuanyan]等五韵,多了[uεiu]两韵,其他韵母相同。丹寨的韵母最少,对比从江、镇远等五处来看,少了[εueanianuanyan]六韵,多了[yay]两韵,只有三十个韵母。这十六处汉语方言韵母的异同请参看表二。综合上述十六处汉语方言的韵母系统,大致可以分为以下三种类型:甲类这一类型和一般的川黔话语音系统比较接近。属甲类的有榕江、剑河两处。如上所述,榕江有三十三个韵母,剑河有三十二个韵母。剑河无撮口呼,榕江撮口呼只限[y]韵。剑河韵母如下:剑河比榕江多了个[iai]韵,少了[yiu]两韵。如果拿榕江话和贵阳话比较,贵阳比榕江多了个[r]韵,少了[yon]两韵。乙类这一类大致是在甲类基础上另加[yeyanyn]等撮口呼韵母。属乙类的有锦屏、天柱、黎平、从江、镇远、台江、三穗、岑巩、施秉、黄平等十处。锦屏、天柱两处的韵母都是三十六个,比甲类的剑河只多了[yeyyanyn]四个撮口呼韵母,其他三十二个韵母和剑河一样。黎平比锦屏、天柱多了一个[iu]韵,少了一个[iai]韵,也是三十六个韵母。从江、镇远、台江、三穗、岑巩五处都比锦屏、天柱少了[iaion]两韵,都是三十四个韵母。施秉、黄平两处韵母相同,都是三十二个,比锦屏、天柱少了[iaionianyan]四韵。丙类这一类型的特点是中古咸山两摄的字已失落鼻音韵尾,这两摄一、二等古开、合口今多分别带[iy]介音,主要元音也因所拼声母发音部位的不同而有不同的演变。这就使韵母系统变得复杂了。属丙类的有丹寨、麻江、雷山、凯里四处。凯里有三十四个韵母:麻江有三十二个韵母,比凯里少了[uεu]四韵,多了[yεy]两韵。雷山有三十一个韵母,比凯里少了[iεu]三韵。丹寨只有三十个韵母,比凯里少了[εiεuεiu]六韵,多了[yaya]两韵。现在说一下有关韵母的实际音值。榕江、天柱、从江、镇远、岑巩、三穗、台江、施秉、黄平、丹寨、麻江、雷山、凯里等十三处[y]韵后带较弱的[i],相当于[yi]。榕江、锦屏、天柱、剑河、黎平、从江六处[au]韵里的主要元音舌位较高较后,唇形较圆,实际音值是[ou]。黄平[an]韵的韵尾鼻音较弱,[ie]韵的实际音值接近[iε]。镇远、三穗、施秉三处[ue]韵的实际音值接近[uε]。丹寨[yaya]两韵和麻江[yeya]两韵里的介音[y]舌位较低,接近。1.3声调:从调类看,十六处汉语方言的声调可以按入声的有无分两大类:A类,丹寨、黎平两处有阴平、阳平、上声、去声和入声五个调类。B类,其余十四处无入声,只有阴平、阳平、上声、去声四个调类。古今声调的演变关系如下:丹寨、黎平两处保留入声,古入声字塞音尾今已消失,但入声仍自成调类,其余十四处古人声字不论清浊今全归阳平。平上去的古今演变关系十六处都相同,即古平声清声母字今读阴平,古平声浊声母字今读阳平,古上声清声母字及次浊声母字今读上声,古上声全浊声母字和古去声字无论清浊今一律读去声。从调值看,麻江、雷山、凯里三处上声55高平调,去声13低升调,和榕江、剑河等十处上声42中降调,去声35高升调有明显差别。麻江城区和郊区读音不同,城区接近贵阳话,郊区接近雷山、凯里、丹寨。本文记录的是麻江城郊杏山区的读音,阳平读低降调。黄平上声中降调,读如榕江、剑河等十处的上声;去声低升调,读如麻江、雷山、凯里的去声。丹寨、黎平除阴平都读中平调外,其他四个调类高低升降彼此都不同。这十六处声调的异同详见表三。[清]六段这里所谓黔东南汉语方言的特点,是指和一般川黔话不同的一些语音现象。2.1榕江、剑河、锦屏、天柱、从江、镇远、台江、三穗、岑巩、黎平等十处,古合口韵晓、匣两母字,今音声母读齿唇清擦音[f],韵母读开口呼([fu]在外)。只有山摄一等榕江、锦屏、天柱三处今声母读舌根清擦音[x],韵母读合口呼。2.2古通摄三等非组字,榕江、剑河、锦屏、天柱、台江、三穗、黎平等七处,今音一律读舌根清擦音[x]。例如:“风、封”这七处都读[,“冯、逢”这七处都读。2.3除黎平、锦屏、岑巩、凯里外,其余十二处都有齿唇浊擦音[v]声母,但分布不同:①从江、三穗、施秉、黄平、麻江、五处[V]单独作韵母。例如:“乌”这五处都读[cv]。不过有的字读法不一致。如:“吴”字从江读,其余四处读;“无”字从江、三穗、麻江读,施秉、黄平读;“武”字施秉读,其余四处读。②天柱、台江、镇远三处,[v]可单独作韵母,但与[u],[v-]与[u-]有时对立。读零声母合口呼的字,标音都加方括号,以示区别。③榕江、丹寨两处[V]既单独作韵母,也拼齐齿呼韵母,但有的字读法不一致。例如:④剑河、雷山两处[V]既单独作韵母,也拼开口呼韵母和齐齿呼韵母,但有的字读法不一致。例如:2.4古泥来两母,榕江、剑河、锦屏、天柱、从江、丹寨六处今音不混,分别读[n1]。黎平在细音前仍分[n1],在洪音前已混同为[n]。但“吕”字黎平、丹寨读[clei]。2.5古假摄章组字,麻江、雷山、凯里、丹寨四处今读,其余十二处读[tsts‘s]。下面举些例字和榕江、剑河、天柱、黎平四处对比一下。丹寨“遮”又读,“者”又读,未列入表内。2.6古遇摄一等端系字和三等庄组字,剑河、天柱、镇远、三穗、岑巩、丹寨等六处今韵母读,读如流摄。例如:“肚、祖、鲁、初、锄”,这六处依次读,“肚、祖、鲁”读如“豆、走、搂”。2.7古流摄一等见系声母字,麻江、雷山、凯里三处今读齐齿呼,其余十三处今读开口呼。例如:“狗、口、猴、欧”,这三处依次读,台江、黄平、丹寨等处依次读。2.8古咸山两摄字,在麻江、雷山、凯里、丹寨、黄平、施秉六处的演变主要情况如下:①舌尖鼻音韵尾消失;但黄平、施秉两处只有三四等字,今读细音时鼻音韵尾才消失。②古一二等开口字麻江、凯里、丹寨三处今读齐齿呼,合口字除个别字外麻江、丹寨两处今读撮口呼。③元音一般有舌位高化的趋势,但因相拼声母发音部位的不同,元音的演变也不同。例如:凯里“全”又读[l,未列入表内。丹寨古山摄合口一等帮组字,有的人读韵,有的人读[ie]韵,这里记作韵。2.9古山摄合口一二等字,榕江、剑河、锦屏、天柱、黎平五处今韵母分别读鼻音尾韵[oanuan];麻江、凯里、丹寨三处今韵母分别读开尾韵,见系字和别组字读法不同。“潘”字榕江又读,丹寨又读,未列入表内。2.10古宕、江两摄庄组字,榕江、剑河、天柱、从江四处今读开口呼,其余十二处今读合口呼。下面举些例字和锦屏、镇远、台江、黎平四处对比一下。2.11古曾摄开口一等和梗摄开口二等的入声字,丹寨、麻江两处今读齐齿呼,榕江、剑河、台江、黄平、凯里五处见系字,和凯里帮、端两组字,今也读齐齿呼。例如:图像音划分3.1根据上文讨论,可以把黔东南方言分为两片,即根据1.3,2.1,2.2,2.8四节,我们把黎平、榕江、从江、锦屏、天柱、剑河、镇远、岑巩、三穗、台江画分为东片;把丹寨、麻江、凯里、雷山画分为西片。东片的语音特点:①声调阴平33阳平21上声42去声35(黎平作为例外);②声母古合口晓匣母字,今音一律读开口呼,声母读齿唇清擦音[f]。古通摄三等唇音字,今音读舌根清擦音[x];③韵母古咸山两摄字,无论今洪音细音,一律保留舌尖鼻音韵尾。西片的语音特点:①声调阴平33阳平3l上声55去声13(丹寨作为例外);②声母古合口晓匣母字,今音读合口呼,声母读舌根清擦音[x]。古通摄三等唇音字,今音读齿唇清擦音[f];③韵母古咸山两摄字,无论今洪音细音,一律失落舌尖鼻音韵尾。另外,2.5,2.7,2.8,2.11等节都是西片特有的一些语音现象。根据上述标准画分,施秉、黄平两处属于过渡地带。从声调的调值来看,施秉应属东片。但从声母演变情况即从2.1,2.2两节来看,和从韵母演变即从2.8,2.10两节来看,施秉属东片或西片不定。同样,从声母演变情况即从2.1,2.2两节来看,黄平应属西片,但从韵母演变即从2.8节来看,黄平属东片或西片不定。3.2如果我们考虑到2.4,2.6,2.9,2.10等节的一些语音现象,我们不难把东片再分为两个小片。黎平、格江、从江、锦屏、天柱、剑河为第一个小片;镇远、岑巩、三穂、台江为第二个小片。第一个小片的语音特点:①声母古泥母来母字今音不混读。②韵母古江摄、宕摄庄组字今读开口呼。古山摄合口一、二等喉、牙、唇音字今音不同。古遇摄一等端系字和三等庄组字,今韵母读,和流摄一等字的今韵母相同。第二个小片的语音特点:①声母中古泥来两母字混读。②韵母古江摄、宕摄庄组字今音读合口呼。古山摄合口一、二等喉、牙、唇音字今音同韵。古遇摄一等端系字和三等庄组字今韵母读[u]。3.3考虑到自治州过去的历史,不难发现,自治州东片西片的语音差异和旧行政区划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