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金融深化的政策选择

农村金融深化的政策选择

对于发展中国家和地区来说，资金作为减少生产的要素对其发展具有决定性意义。舒尔茨认定传统农业普遍存在的资金、技术和制度的短缺,在中国也是客观现实。而改造传统农业,当然也就是要通过资金、技术、制度等方面供给的增加,扩大农业的收入来源。哈罗德-多马模型(Harroad-Duoma)也说明,在假定不存在技术进步的前提下,资本是经济增长的关键因素。因此,中国传统的农村经济只能在解决资本高度稀缺问题的条件下,才可能有进步。国内学者对我国农村金融抑制也进行大量研究,认为我国农村金融抑制有三种表现形式:一是供给型金融抑制,供给总量不足。二是需求型金融抑制,对正规金融机构的有效需求不足。三是供需结构型金融抑制,农村金融机构对农民提供的金融品种较少,在存款方面一般性储蓄品种较多,能够提供转帐结算的往来帐户、异地存取、以及信用卡等业务较少;在贷款方面主要是生产性贷款较多,生活消费性贷款很小,短期流动资产贷款较多,长期固定资产贷款较少等。农村金融抑制表现为严重的通货紧缩与信贷紧缩。形成农村金融抑制的根本还在于政府的金融管制,为此从农村金融组织结构、农村居民进入金融市场壁垒、农村储蓄流向以及农村资金供给等几个方面来具体分析政府金融管理形成的农村金融抑制。一、农村金融抑制1.农村信贷资质特点这一市场是制约农村居民信贷基础、资农村是否存在金融抑制,农村居民(包括农民举办的乡镇企业)能否在金融市场获得其生产生活所需的资金,首先取决于在政府主导下的正规金融组织所订立的规则,要看农村居民是否有条件、有资格进入信贷市场,因为信贷市场具有风险性,因而正规金融组织都设定某些规则,以有效地防范和控制风险。首先来看商业银行对农村信贷的资质标准。在农村,商业银行进行信贷的资质基本是参照国际资信评级标准,按照城市与大企业的有关指标制定的,如经营规模、信用状况、负债、资产质量以及经营者文化素质等指标,可以讲信贷资质特点是设计严密,有效地防范和控制风险。但未充分考虑农村信贷的地域、行业和农民特点,农业活动相对的分散性和高风险性,与农村经济的实际相差甚远,农村居民及正处于生产规模相对较小难以达到较高的资质信用要求,绝大多数根本达不到规定的资质信用标准,使一些优良的乡镇企业无法得到信贷资金。农户在借贷市场中经常地处于弱势地位,他们难以从正规金融部门获得足够的借款资金。其次来看信贷抵押担保问题。按照《贷款通则》的有关规定,企业向银行贷款时,要提供有效的抵押担保,而中国农村的实际是农村居民包括乡镇企业,经营规模较小,有效资产较少,他们缺乏相应的抵押能力。可是又由于农户以及乡镇企业经营具有不稳定性,在担保责任法律约束刚性,以及社会信用担保机构的缺失条件下,其他企业不愿意提供担保,这大大增加了农村居民和乡镇企业获得贷款的难度。再次,从信贷管理方面来看。为了控制风险,在信贷管理权限上大多采取上收一级的管理办法,县级以下机构基本上仅有发放5万元以下本行存单质押贷款权,除发放部分农业开发和扶贫贷款外,对农业的资金投入大幅度下降。总之,农村居民在正规金融组织主导下的信贷市场上,处于弱势地位,对他们而言,面对商业金融组织设立的门槛,为了获得更多的生产生活资金,只能求助于非正规金融组织。2.农村金融服务企业贷款的现状农村居民为了生产和生活的需要,在融资过程中有两种途径:一是从正规金融机构借入资金,二是通过从非正规金融部门借入资金。上述两种途径获取资金具有替代性,这种替代性取决于这两种途径的交易成本和交易限制,如果农户的资金需求能够通过非正规金融部门得到较好地满足,那么其对正规金融部门的资金需求就会受到抑制。当然,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农村居民对正规金融机构和非正规金融组织的资金需求都受到抑制,结果是农民不能得到有效的资金保障。首先从正规金融组织来看,我国金融结构是以银行融资为主导的,商业银行在金融中介市场上占据近乎垄断的地位,特别是在农村金融市场中,银行资金信贷更是占据绝对主导地位,企业债券以及证券市场融资几近为零。为此,我们主要分析农村银行信贷资金情况。1995—2003年,对农村(农业贷款和乡镇企业贷款)的贷款余额占全国银行贷款余额的比例由11.27%下降到5.71%,平均每年下降1个百分点以上。从总体上看,未能实现农业贷款增长率高于各项贷款平均增长率2个百分比以上的目标,银行新增贷款规模中农业贷款的比重也未能达到10%以上。(宋洪远等2000)即使在向农村和农业的贷款中,真正直接面向农户,为农民生产提供金融支持的资金更少。农业银行贷款业务基本上与农户并无直接关系,这一部分放款主要是集中在大型基础设施、国债配套资金和生态建设的贷款等大型项目,而对迫切需要提供金融服务的农业生产和中小型工商业活动却处于紧缩的状态。我国唯一的农业政策性银行——中国农业发展银行基本上只负责粮棉油收购资金的管理工作,仅限于单一的国有粮棉油流通环节的信贷服务,不能涉足农业开发等生产环节和农业科技、农业产业化、农业市场服务以及扶贫等领域。而一些农业政策性金融业务分散在农业银行、工商银行、建设银行、国家开发银行等众多金融机构,不利于农业政策性资金的统筹运用,降低了农业政策性金融业务的使用效率和效益。由于农业政策性金融投入分散且不足,资金聚集效应得不到充分发挥,制约了农业生产条件的改善,制约了农业产业化的发展,制约了农民收入的提高和农村经济的发展。实际上,我国农村居民对信贷资金有着较强的需求,单就农户而言,据贫困监测报告统计,2001年和2002年分别有51%和44.7%的农户发生过借贷行为,其中我国农户居民93.95%的借贷笔数是在亲戚、邻里和朋友之间进行的,在总体的借贷行为中以合同形式表达借贷关系的仅占15.3%。农户从银行、信用社等正规金融机构借入资金仅为借款总额的13.94%,从私人或其他非金融机构借入资金则占借款总额的86.06%,大部分资金借贷是在农村内部解决的。在经济发展较为迅速的江浙地区,民营企业资金构成中仅有26%的贷款资金源于正规金融机构,其余的资金来源于经营者自筹和民间借贷。这种情况表明,我国当前农村金融基本上不是以正规合约为基础的契约型信用,而是农户之间依靠血缘和友情而形成的关系型信用。显然,对于具有较强资金需求的农村居民,由于种种原因,正规金融机构并未提供有效的金融支持,在这种状况下,农民要么通过非正规金融组织(地下钱庄、放高利贷者或者亲戚朋友)获得资金,以解决生产生活问题;要么只能放弃对资金的要求。而且在获得资金中来源于非正规金融组织的要远远高于正规金融机构的资金,也就是说,农村居民资金来源渠道是非正规金融组织和民间借贷,而非国有银行。3.农业和农村经济发展信贷资源不足,政府对农村金融的抑制已发生随着我国市场经济的不断完善,目前我国农村金融体系的格局是合作性金融、商业性金融、政策性金融共存,并呈现明显的二元化结构,即由农业银行、农业发展银行、农村合作信用社组成的主导型制度与由农村合作基金会、高利贷、地下钱庄等组成的民间(或体制外)金融并存。而且在银行的商业化改革进程中,这种组织结构也在发生变化。首先,从商业银行方面来看,随着国有商业银行的商业化改革,国有商业银行在欠发达地区和农村地区撤并机构,1999—2002年4年间,四大国有商业银行在欠发达省份和农村地区就撤并分支机构3万多个。农业银行作为农村的主要金融机构,在其他国有商业银行撤离农村的同时,也撤并了大部分县以下的营业网点,其经营方向从农村转向城市,也出现了非农化倾向。同时,上收信贷管理权限,使基层机构的信贷机制萎缩,沦为“吸存机器”。2003年底,全国邮政储蓄存款余额7369亿元,其中县及县以下机构存款占三分之二。大量资金通过邮政储蓄转存人民银行而从农村流向城市,直接导致了农村资金供给不能满足农业和农村经济发展的需求。尽管部分邮政储蓄资金通过中央银行再贷款给农信社,由农村信用社“返还”给农民,但是“返还”量远低于邮政储蓄存款的新增量。不仅如此,由于商业银行追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不愿意将资金投入到期限长、见效慢的农业项目,以及信息程度要求高、放贷成本较高、风险较高的普通农户和农村中小企业。商业银行农村机构的撤并与“不为”,引发了农村金融资源的“漏出”,直接导致了金融机构对农业信贷资金投入的逐年减弱。其次,农村信用社作为农村主要的金融机构,是农业和农村经济发展的主要资金来源和联系农民的金融纽带。在体制困境约束和结算手段落后,电子化程度低等技术因素的约束下,组织存款、开拓业务的能力难以提升,存款增量大大落后于邮政储蓄等机构。特别是随着农村信用社改革整顿,机构网点进一步减少,一个信贷人员服务于几百甚至几千家的农户,方圆十几公里到几十公里的区域,服务很难到位。所以,在商业银行在农村收缩战线、政策性银行功能缺位的情况下,由于其自身先天不足,难以有效支撑“三农”经济发展。再次,农村非正规金融组织和民间借贷活动是金融制度的信贷供给不能满足农村经济发展的需求而不断内生出来的。例如自20世纪80年代中期至90年代,农村合作基金会由于非官方性质,因而不受正规金融机构的各种管制,一度成为最活跃的向农户提供贷款的自发性合作金融组织形式,非正规金融组织(半公开状态的以农村基金会为代表)虽然具备金融深化的一些重要特征,但由于一开始就不具备法律地位、管理不够规范,发展过快出现了一些问题。处于地下活动状态的其他民间金融(包括私人钱庄、高利贷等),在改革开放后的一些农村地区发展十分迅速,由于缺乏必要的规范和管理制度,存在较大的风险隐患。但是,农村非正规金融机构确实为当地经济发展起到了一定的保证和促进作用。农村非正规金融组织的出现正是政府对农村金融抑制的结果。作为一种经济行为,农户间的借贷既是对金融系统行为的模仿和学习,又是对服务不到位的国有金融机构、中途撤退的合作基金会的替代。这种学习和替代之所以是一种理性行为,一是由于农村经济主体与正规金融机构发生借贷行为的高昂交易成本。二是它体现了农村各种资金供给者对农户信用的风险收益的清醒认识。4.农村信贷市场中,资金紧张,融资困难,导致资金过度稀缺性“虚化”上个世纪80年代农村改革后,农民成为生产经营者的主体,成为独立的财产所有者,他们不仅要为生活筹集资金,还要为各种生产经营筹集资金,形成自己的生产工具和生产要素,因此,农民为了生产和生活的需要,较之计划集体经济时期对资金需求更为强烈。如前文分析的,面对作为生产和生活主体的农民强烈的资金需求,存在着严重的资金供给约束(这主要讲的是正规金融约束),农村中的民间借贷市场处于半地下状态,私人借贷成为农村经济活动中的主要形式。数据表明,农村借贷市场中的绝大部分资金来自民间,正规的金融机构也占相当的份额,主要是农村合作信用社。非金融机构的贷款份额非常小(详见下表)。从表1中数据可以看出,与80年代相比,农户从正规金融机构得到的贷款比重大幅度下降。1985年以前农户贷款中绝大部分来自农业银行和信用社,1990年以后虽然有所下降,但仍然占了40%左右。而1995—1999年下降低于25%。“农业”资金供给与“农户”需求目标不完全一致,金融机构不可能服务到位(数量更难均衡)。农村中由乡村组织或农民自发创建的(或者称为“民营”的)合作基金会又被关闭,这就进一步激化了农村中资金紧张的矛盾。随之,资金要素越来越成为过度稀缺要素,其稀缺性所决定的要素价格随之越高。从事农村借贷的风险收益也就越大。正规金融退出导致“此消彼长”,经济行为主体人为替代的结果,就使从来就没有被消灭的民间借贷迅速增长。所以,农村信贷市场中,正规金融不能有效地满足农民对资金的需求,处于一种严重的非均衡状态,农民为了生产和生活的需要,将信贷对象转向非正规金融。进一步来看,在农村信贷市场中农村信用合作社起着重要的作用。从理论上来说,信用合作社是由个人集资联合组成,以互助为主要宗旨的合作金融组织。其经营目标是以简便的手续和较低的利率,向社员提供信贷服务,帮助经济力量薄弱的个人解决资金困难。信用合作组织的基本准则在于:入社和退社实行自愿原则;实行民主管理,社员具有平等的权利;以服务社员为主要经营目标;非盈利性等。信用社的资本由社员股金构成,信用社的产权是明晰的,属于入股的社员,相应地,信用社应属于民间金融的范畴。可是,在实际的运作过程中,我国相当数量的农村信用社根本就不具备合作金融的基本特征,事实上是一种按商业银行的经营方式运作的追求利润最大化的商业性金融组织。农村信用合作社的控制权被政府或内部人控制,农民不仅丧失了控制权,而且也失去了基本的资金使用权和话语权,农村信用社已完全失去了其合作的本来面目。其根源在于,一是股权结构具有导致管理内在化倾向和监督的外在化倾向。社员对信用社实施监督管理是需要付出成本和代价的,比如他需要为搜集信用社的经营情况的信息而付出成本;监督管理需要一定的知识,为此需要付出学习成本;他需要为参加表决而付出成本等等,而实施监督所带来的收益则是由全体社员共同享有的,并不能完全内部化。由此,就单个社员而言,其实施监督管理的成本与收益是非对称的,单个社员不实施监督管理的最大损失可能是几十元股金,而其实施监督管理的成本支出可能会远超过其股金额。在这种利益结构下,一个必然的现象是每个社员表现出强烈的“搭便车”的行为倾向,指望能有别人来实施监督管理,个体社员基于其自身的经济理性所作出的行为选择的最终结果是从整个集体来看没有人去实施监督管理。二是作为所有者的社员在经营管理中无足轻重,控制权被地方政府掌握,而地方政府则总是从自身收益最大化的角度,按照自身的偏好来考虑融资安排。在社员的效用函数与地方政府的效用函数不相一致的情况下,缺乏所有权约束的合作社的经营行为背离互助合作的方向。对地方政府来说,农信社吸收更多的存款、发放更多的贷款、争取盈利以扩大规模,将增强地方政府的影响力和控制力,为其所追求的创造就业和促进地方经济增长等行为目标提供更有力的支持;而对于信用社的经理人员来说,盈利的增加可带来自身收益的显著提高,相反在追求盈利时发生的风险和损失则有众多的社员共同承担,从而势必激励其追求盈利的动机。二、农村金融信贷是一项完善的区域政策政府对金融体系(包括对银行、证券、保险等)的垄断,特别是对银行系统的垄断,得以使政府越来越依靠信贷资金来贯彻整个国家的宏观经济发展意图。在上世纪80年代初,为了促进农村和农业经济发展,政府制定了一系列政策,对农村和农业经济发展以及农民收入起了极大的作用。为了加强对农业生产专项资金与支农贷款的管理,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中国农业银行应运而生。中国农业银行作为专业性政策银行,在农村改革初期发挥了重要的支持、保障、理财作用。1979年,中共十一届四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加快农业发展若干问题的决定》专门就支农贷款列为一条。《决定》指出:“对农业的贷款,从现在起到1985年,要比过去增加一倍以上。国家要有计划地发放专项长期低息或微息贷款,有的10年,有的15年,有的可以到本世纪末。为了适应发展农村信贷事业的需要,中国农业银行应当积极做好农村的信贷工作”。在组织支农资金与搞好农业信贷方面,中央不仅重视发挥中国农业银行的主导作用,而且重视发挥农村信用社的作用。《中共中央关于1984年农村工作的通知》中明确规定:“信用社要进行改革,真正办成群众性的合作金融组织,在遵守国家金融政策和接受农业银行的领导、监督下独立自主地开展存贷业务。农村存款要优先用于农村,多存可以多贷。在保证农业贷款需要的前提下,可以经营农村工商信贷业务。贷款利率可以浮动”。中央关于加大农业投入的政策,中国农业银行的组建,农村信用合作社的改革,形成了一个完善的支农资金保障体系,这对于1979-1985年间中国农业的顺利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建立以来,我国在经济发展过程中,资本作为一种短缺资源,对经济发展具有很重要的意义。为此,政府为了追求整体发展的要求,优先发展二次产业、高新技术产业和东部地区,并将高新技术和东部地区作为经济发展的龙头,带动整个经济的快速发展。在国家的经济发展政策上向二次产业、高新技术产业倾斜,向东部地区倾斜,在金融政策上国家允许银行在向中小企业提供贷款时可以采用比官方利率高10-50%的利率,可是,市场利率仍然比最高利率高出50%,从产业角度来讲,政府首先将东部工业特别是原材料工业作为经济起飞时期的起点,资金向这些部门和行业倾斜;从区域角度来看,首先获得优惠政策的是东部沿海地区,集全国的资金来建设这一区域,到上世纪90年代集中建设长江三角洲。其次,政府首先考虑的是城市的经济发展。这其中政府通过政策或一些管制来达到政府发展经济的目的。一般而言衡量金融规模成长的重要指标有:金融资源的总量和人均占有量、金融工具总量、金融机构数量及金融资源的流动性。金融资源总量和人均占有量越高说明一国经济的“金融化”程度愈高。金融工具总量和金融机构数量则体现了金融在一国经济发展中的作用;金融资源流动性主要反映一国金融在经济发展中的活力。上个世纪90年代以来,我国金融信贷额高速增长,2003年全国金融信贷总额是1990年的11.63倍,而农村信贷则增长缓慢,2003年仅为1990年的4.74倍,根据统计,二者的“剪刀差”越来越大(当然,在经济发展过程中,对工业的投资信贷较大,但二者应有一个合理的边界)。从图1农村金融信贷在全国金融信贷中的地位来看,上世纪90年代以后,农村金融信贷是在波动中下降,1990年农村金融信贷占国家金融信贷的比重为17.5%,2003年仅为7.1%。造成这一结果的根本原因是政府对农村社会、经济生活的干预和管制,包括金融信贷实行配额制,金融信贷资金倾向于城市和工业、高新技术产业以及粮食收购和一系列从上而下、并未配备足够资源的赶超指标。这些政策和管制限制了金融资金向农村流动,妨碍了农民根据自身的比较优势调整资源配置,优化生产结构。具体地说,80年代中后期以前的政策趋势,总的来说是以放松管制为主,包括废除人民公社体制、推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赋予农民一定程度的微观经营自主权和创办农村工业企业的权利;扩大农村产品和要素市场,放开除粮食和棉花以外的绝大多数农产品的价格;与此相适应的是金融信贷资金流向农村,农业和非农产业以及农民人均收入的高速增长。从80年代末开始,政府放松管制的趋势开始停滞,在进入90年代后,政府管制的力度甚至有所强化,从金融信贷及在农村金融信贷的变化轨迹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一点:1990年农村金融信贷占全国信贷的比重为17.5%,1997年降到两位数以下,2000年则降至近年来的最低点,仅为4.8%。这种变化是国家政策作用下的必然结果。其次,从农村金融信贷的结构来看,90年代中期之前,农业贷款大于乡镇企业金融信贷,之后农村乡镇企业的金融信贷大于农业贷款。即使在向农村和农业的贷款中,真正直接面向农户,为农民生产提供金融支持的资金更少。农业银行贷款业务基本上与农户并无直接关系,而主要与国有农业经营机构和乡镇企业开展业务往来。这一部分放款主要是集中在大型基础设施、国债配套资金和生态建设的贷款等大型项目,而对迫切需要提供金融服务的农业生产和中小型工商业活动却处于紧缩的状态。农村信用合作社是与农业农户直接打交道的主要正规金融组织,在实际经营中,农村信用合作社已成为官办银行,其经营活动受到当地政府的行政干预,没有突出创办时所欲体现的“合作”性质,从而难以履行农村信用合作社为农业和农民服务的宗旨。由于农业活动的比较收益较低,农村信用合作社实际上也无足够激励向农村经济活动提供贷款,表现为真正用于支持农村、农业生产、经营活动的数量不多。许多针对地方农村信用合作社的案例研究也表明,无论在经济发达地区和高度城市化地区,还是在广大中西部地区以及部分东部农业大省,农村信用合作社都表现出“非农化”特征,或“城市化”特征,直接表现为农村信用合作社网点设置的城镇机制化趋势、资金流向的城市化和从业人员的城镇居民化。除此之外,农村信用合作社还承担了农业银行所划拨的大量不良资产,这也使农村信用合作社的经营能力大打折扣。最后,为了防范金融风险,政府对农村民间自发形成的金融组织一直持保守、乃至反对态度。自经济改革以来,以维持金融秩序、防范金融风险的名义,政府数次对民间金融组织进行清理和整顿。例如自80年代中期至90年代,农村合作基金会由于非官方性质,因而不受正规金融机构的各种管制,一度成为最活跃的向农户提供贷款的自发性合作金融组织形式,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后,防范金融风险成了金融管理当局的优先考虑目标。除了上述信用合作社的贷款审批权和撤并营业网点外,还在1999年决定全国统一关闭从1986年开始建立的农村合作基金会。考虑到当前农村金融市场运作现状,后一措施不仅减少了农村资金的供给,也制约了县域中小型工商业的发展。三、促进农村金融深化解决“金融抑制”,罗纳德·麦金农和爱德华·肖都主张实行“金融深化”,减少国家对金融体系和金融市场的行政干预,推动金融交易的增加,强调货币深化和金融机构的多样化是金融发展的必要步骤,在市场竞争机制下实现对资金更有效的配置。因此,对于我国农村金融中存在的金融抑制,使农民失去了利用城市改革成果进行资源配置进行再生产的机会,进而影响到农民增收。农村金融深化的根本还在于制度创新,特别是制度供给只有与制度需求相对应、相吻合,才能确保制度的顺利推行。与旺盛的农村金融制度创新需求相比,供给明显不足,所以,应从农村的现实经济发展水平和经济结构状况出发,根据农村地区对金融服务需求的结构、数量与特征,来设计和提供相应的制度供给,这是农村金融深化应遵循的基本思路。首先,金融深化中的金融供给制度创新的主体是谁,或者说由谁来进行制度创新,其路径是什么。新中国成立以来,即便是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时期,我国农村金融制度变迁与创新的主体都是政府,制度变迁是政府供给主导型的。政府作为制度创新的主体,建立起的新制度能否产生效果要取决于两个方面:一是政府对制度创新需求判断是否正确,这要源于是否占有完全信息,而且还要看是否有较强的灵活性,因为中国农村发展状况差别较大,既有已基本完成工业化的较发达的东部农村地区,也有基本处于原始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地区,由于这种差别不可能按照同一模式;二是政府在进行制度设计过程中的基本价值取向是什么,政府利益与其他经济主体利益是否一致。在新中国建立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包括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上世纪90年代以来,国家在制度安排中总是以牺牲农村的利益来实现城市利益或国家利益。只有这两者均是肯定的,新的金融制度才可能是有效的,否则将是低效或无效的。这是一种自上而下的强制性的制度供给。从改革开放以来的制度变迁来看,上述两个条件都难以实现,一是政府精英不可能掌握完全信息,真正了解和掌握农民的需要,而且在一刀切的制度安排下,不可能完全符合差异性较大的各个地区,二是即便是在农村也存在着不同的利益主体,政府的强制性制度安排总是代表着某一利益阶层。而且从实践来看,中国经济体制改革不乏自下而上的制度变迁,而且都是成功的,如农村承包责任制、乡镇企业等都是农民伟大的创举,而且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所以,要改变制度创新方式,将政府供给主导型方式逐步过渡到需求诱发型方式,即鼓励农民和农村金融组织自发进行制度创新,政府事后加以追认并推广,以求农村金融制度创新与市场经济发展内在要求相一致,更好地推动农村经济金融的发展。当然,这其中政府也不是无作为的,应改革目前政府的行为方式,在农村金融深化改革中变强制性制度供给为诱致性供给,在提供必要的政策下,为农村金融深化提供更为宽松的环境和条件,应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第一,鼓励和培育农村金融市场的有效竞争。一是本着有效竞争的原则,改革国有商业银行,按照行业或地区拆分,形成众多具有行业特点或地域特点的股份制商业银行、区域性商业银行和地方性商业银行。二是在农村信用社明晰产权的改革过程中,产权组织形式的多样化。信用社资本资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