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在黔西南州的实践

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在黔西南州的实践

家庭联产承包经营责任制已经在黔西南州全面实施。它经历了实践的不断选择、锤炼,已经走上了比较成熟的阶段,出现了逐渐稳定的局面,并且进一步以多种联合的形式向纵横发展,推动着自然经济向商品经济转化的进程,展示出一幅美好的前景。对此,我们作了一些调查和探讨。发展现状和特点几年来,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在我州已由种植业扩展到牧业、林业、工副业、农机、水利、电力,以至科技等各行各业。这就使广大农民在三中全会后因放宽政策而焕发出来的劳动和经营积极性有了用武之地。现在,农村出现了生机蓬勃、欣欣向荣的新局面,这正是新的发展阶段的起点。多种经营全面开展,是新起点的特征之一。近几年,农民在满足温饱要求之后,为了生活得富裕,正在利用多余劳力和资金,广辟新的生产门路,开展多种经营。一九七八年以来,全州在粮食连年稳定增长的同时,林、牧、副和经济作物全面大幅度增长。多种经营产值四年的平均递增率是12.3%,其中一九八一年比一九八O年增长了34.9%,一九八二年又比一九八一年增长14.2%;它的产值在总产值中的比重已由一九七八年的53.4%上升到60.7%这说明,农业已由单一经营粮食转向综合经营,全面发展。商品经济蓬勃发展,是新起点的特征之二。多种经营的兴起,使农产品商品率大大提高。我州一向经济落后,每个农业人口平均提供的商品农副产品[包括集市贸易成交、下同]一九七八年仅28元,一九八二年达到43元,增加66%。据全州“万户”调查,一九七八年人均39.8元,一九八二年达到64.5元,增加62%,如果加上工副业收入一九七八年是57元,1982年达93元,人均增加36元。这种迅猛发展的势头还只是初步显露,方兴未艾。专业户、重点户大批涌现,是新起点的特征之三。商品生产、商品交换的发展,促进分工分业,专业户、重点户大批涌现。兴义县下五屯区调查,全区有重点户856户,占总户数的5.4%,专业户214户,占1.3%,还有参加各种联合体的2,142户,占13.4%,“两户一联”合计占总户数的20.1%。这是经济基础较好的地区。据我们调查,一般地区约占百分之七、八,经济落后地区约占百分之三、四。它的突出特点是劳动生产率、商品率、经济效益、收入水平都较之一般农户高。我们最近调查的112户,一九八二年总收入531,427元,户均4,745元,人均912元,劳均1,355元,比全区平均高2.8倍。据兴仁、安龙、兴义调查专业户40户,重点户和一般户各45户分析,他们的生产费用[不包括活劳动],专业户占16.5%,重点户占17.4%,一般户占20.2%;每劳力年创纯收入专业户比重点户高0.85倍,比一般户高5.4倍,重点户又比一般户高2.5倍;劳动生产率和生产费用高低不同,带来经济效果的不同。专业户每投资1元,收入7.2元,重点户每投资1元,收入5.1元,一般户投资1元,收入4.2元;农产品商品率专业户占74%,重点户占42%,一般户占29%。“两户”的出现,为进一步发展商品生产,活跃农村经济,支援国家建设,并使农民尽快富裕起来,达到小康水平,提供了重要经验,它对千家万户产生了巨大吸引力、带动力,大有继续发展之势。伴随着重点户、专业户出现的“科学热”,是新起点的特征之四。我们访问过的“两户”,一般都是三、四十岁的具有初中、高中文化水平的中、青年人,他们共同的特点除了用传统的种植、养殖技术和经验外,都如饥似渴学习新的科学和新的经验。兴仁县蔬菜专业户周恩泽,为了掌握科学技术,订了九个省的科技小报,购买了几十种农业科技书籍和杂志,刻苦钻研农业科技知识。他还和一些农业科研单位、院校保持联系,引来16类、60多种蔬菜品种进行试验,有的已经成功推广,成了有名的蔬菜技术“二传手”。兴义县养鸡专业户胡本尧等二人,自费到省内外有名的鸡场学习,仅旅费就花了600多元。当前广大农民迫切要求学习和运用科学技术来加速农业的发展,到处都出现了农村干部、农民学科学、用科学的“科学热”,规模之大,积极性之高,前所少有。上述四个特征,有一个共同趋向,就是农村正处在从自给性、半自给性生产开始转向商品性、社会化生产,这正是新的发展阶段的起点。面临新形势,农村的经济工作突出地暴露了两个不适应。一个是流通渠道不畅,买难卖难。生姜多种点,卖不掉;油菜多种点,也卖不掉;烟叶多种点,还是卖不掉;急需化肥、农药、良种,排队也买不到。几乎到了提倡什么,什么卖不出去,想要什么,什么买不到的程度。一买一卖,成了农民的两大精神负担。另一个不适应是农业技术推广跟不上。当前科技人员缺乏,工作老赶不上去,形成很大矛盾。这说明,商品经济发展之后,“两户”出现之后,在物资、技术、信息、交换等方面,提出了许多新的要求,这就是当前农村经济工作的新情况、新问题。我们在完善、提高责任制中,必须考虑这一发展趋势的要求,并为满足这一要求找寻适当的形式。协作和联合,创造新生产力,实现经济效益商品经济不同于自然经济,它从头至尾都离不开社会化的服务工作,如果得不到一定的市场信息、技术指导和资金帮助,或者生产资料买不到,或者产品卖不出去,生产就无法进行。可以说,没有社会化的服务工作,就没有商品生产的发展。我们调查中所见所闻,充分证明了这一点。这里仅就安龙县鲁沟公社和龙广公社顾屯大队的不同实践予以说明。鲁沟公社是我州推行家庭联产承包最早的公社之一。这里属于半山区,田、地各半,水源较好,交通方便,煤、电俱全,发展多种经营条件优越。三中全会以来,粮食每年平均以11.4%的速度增长,吃饱肚子的问题早已解决。但由于没有积极引导协作和联合,公社的400亩茶园荒芜弃置;250瓩的水电站由于用户不多,收入很少;前两年开始发展起来的生姜、芭蕉芋等经济作物,也因卖不掉不再生产。多种经营发展不起来。一九八二年与一九七八年比,每人仅增收17元。拿农民的话来说,叫做想干干不成,想富富不了,只好去砍树卖钱,开荒种粮,自然资源遭到破坏。顾屯大队的情况则相反。这里属坝区,田多地少。除交通、水源与鲁沟相似外,煤、电和可供利用的资源均不如鲁沟。责任制也比鲁沟晚了两年。但由于这个大队的党支部思想解放,突破“三级所有”的框框,遵照自愿互利的原则,组织了联办粉房47个,参加农户占总农户的93.6%;同时又组织了一个十人推销组,代卖代买,形成了产、供、销一条龙。两年时间粮食总产增加23.6%,总收入增加2.8倍,人均增加226元。当然,这里有个基础好坏和管理水平不同问题,但如果鲁沟公社能及时地推进协作和联合,情况会更好一些。比如龙广的粉条加工户到100多公里的云南乐平采购芭蕉芋,而鲁沟仅距龙广几十公里,由于信息不灵,渠道不通,导致芭蕉芋因没销路而不能发展。马克思早就指出,协作可以创造新的生产力。社会主义的协作和联合,可以在不需要进行大量投资的条件下,使各方面扬长避短,发挥优势,在协作中提高经济效益,创造出新的生产力。事实上,农业再生产的全过程,包括生产、交换、分配和消费,每个环节都包含着多方面的内容。任何专业生产,都不可能包揽全过程,都要对本专业、本单位[经济实体]以外的行业、部门、单位有所依赖,有所籍助,有所需求;而且专业化程度越高,这种依赖、籍助和需求就越多。因而就要求协作,要求经济联合。这是商品经济发展的必然规律。顺之者则促进自然经济向商品经济、传统农业向现代农业、“小而全”向“小而专”转化;逆之者,就延迟这种转化。使已经活跃起来的农村经济窒息。党的组织机构的结合调查情况表明,实行分散承包之后,农村同外界物资、技术、信息、交换的需要日益增长。为了解决承包农户,特别是重点户、专业户发展生产过程中遇到的困难。一些远见卓识的基层组织和干部,积极支持和引导农户在直接生产领域中发展各种纵向和横向联合,促使责任制的发展。所谓横向联合,一般是农民中间、专业户中间发展起来的小型联合。以安龙县龙广公社狮子山大队为例,这个大队目前已经组织的新联合体54个,参加联合207户,从业人员380人,分别占总户数和总劳力的28.3%和31.6%,共获纯利11.3万元。户均546元。其中联办粉房16个,联办孵鸭房8个,联合养仔鸭4万只。他们都是自由组合,自筹资金,自愿互利,自选干部,自负盈亏。在经营管理上,有的既联又合,即合资经营,统一核算,评工记分,按工分配;有的联而不合,即集资购买设备,分户经营,换工互助。目前,一些中心区已经涌现不少这种联合,形式多种多样,需要时则生,不需要时则散,灵活机动,效果都不错。所谓纵向联合,一般是以国营或集体经济技术组织为骨干,成立各式各样的专业协作或联合组织,为农户提供服务保证。以兴仁县的烤烟协作为例,这个县根据烤烟商品率高,技术性强,国家要求按计划发展,分户种烟后,烟农普遍缺乏技术的情况,由县和产烟的区分别抽调农业、供销、税务部门的业务技术干部组成烤烟生产办公室,统管产、购、销的组织工作。又从烟农中就地挑选有种烟技术、有一定组织能力的农民作为“联络员”,由县烟办发给聘书予以承认。供销社按烟办提出的物资种类、数量连同种植、收购计划与联络员签订购销合同;联络员又与种烟户签订技术指导和物资供应合同。这样,全县3,235户烟农,通过110个联络员,形成了“一个中心”、“两个体系”,即以县、区烟办为中心,以联络员为骨干,包括供销、加工、信息、信贷在内的经济服务体系和包括科研、培训、示范、推广在内的社会科技服务体系。1982年为烟农提供薄膜20吨,炉桥22吨,火筒4.6万节,温度计800只,烟种170斤,磷肥502吨,复合肥140吨。尿素402吨,饼肥86.9万斤,水泥160吨,煤552吨,贷款24万元。同时培训技术人员3,646人次,印发技术资料5,000多份。这种办法,国家、烟农、有关部门皆大喜欢,经济效益非常显著。1982年种烟面积比历史最高年减少50%,总产则增加9.2%,产值增加50.5%。这种联合形式,一些经济比较发达的地区,已经开始由农民自由组合。顾屯和狮子山两个大队,就分别组织了为农户提供服务的购销组。1982年为加工户到省内外销售粉条132万斤和竹席、棕绳、仔鸭等农副产品,又为加工户提供了原料及化肥等生产资料。兴义县桔山公社组织的农机工副业服务站,也属于这类性质,半年时间为121户办了营业许可证,给49人的基建队承包了工程,为从事建材生产的户提供了炸药9,120公斤,雷管51,651发,导火绳1,568公尺,水泥70吨,钢材30吨。目前,这种联合发展很快,有以国营、供销、农业技术组织为依托经营的,也有国家和重点户、专业户联合经营的,还有完全由重点户,专业户联合经营的。有松散的联合,也有统一经营、统一核算、统一分配的经济实体。共同点都是冲破部门和所有制界限,按生产发展的实际需要联合建立的,它聚集了分散的技术、资金、设备、人力,形成了较为强大的生产服务力量和经济开发力量,有很强的生命力。还有一种是为了综合开发利用,当地资源而形成的区域性联合。具有代表性的是贞丰县鲁贡河流域的综合开发利用。这是一个在上级有关部门支持下,有领导、有组织、有规划进行的山区综合治理试点。面积13.81平方公里(耕地13,043亩),由农、林、牧、水、气各有关部门抽调技术干部组成指挥班子负责治理和开发,形成一个区域开发决策中心。这个中心通过合同形式,同分散承包农户之间建立经济技术联系,以求得在满足承包农民当前急迫需要的同时,又向他们输入长远发展和宏观效益方面提出的要求,使农户逐步能在小规模分散经营活动中贯彻高层次的开发决策,逐步形成“高(开发眼光高)小(经营规模小)”结合的分层经济主体。半年多时间,已经按规划营造防护林和用材林326亩,经济林135亩,果园200亩,治理河堤533米,土变田和坡改梯74亩,目前,许多地方出现了改变原生产队建制为按流域、山势或居住习惯,建立基层经济组织(生产队)。这不单是为了精简干部,减轻负担,而更主要的是为了利于治山治水,进行农村文化建设和开展生产协作。只要注意加以引导,就有可能逐步形成一个个小范围的区域开发决策中心,为农户提供多种服务。任何事物都有它自己发生发展的过程,也都有由简单到复杂、由低级到高级、由不完善到比较完善的过程。农村经济联合也是一样。一开始,往往是简单协作基础发展起来的小范围、小规模的单项联合;接着逐步走向较大范围、较大规模的多项联合;又走向生产前、生产中、生产后多层次、多角度的联合;再发展为跨地区,跨单位、打破所有制界限,打破城乡界限的各种各样的产供销“一条龙”与农工商一体化。目前,黔西南州的各种联合,虽仅仅是开始,但都收到了“单家无法办,联合可以办”的效果。并从多方面为农民服务,有力地促进了商品生产的发展。从分散经营的角度谈“农村经济联合,在分散承包之后出现,是一件新事,人们有不同看法是自然的,把认识一致起来还需实践。但也有些看法即需统一,以适应形势的发展。有的认为当前应该强调“分”,而不宜强调“联”,农民对“联”字有疑虑,强调“联”对发挥责任制的作用不利。这种看法是不全面的。有些农民对“联”或“统”有疑虑,主要是宣传解释不够。事实上,实行联产承包以后,过去由集体承担的不少生产职能由分散经营的各户直接承担,出现了难以做到、做好,或者做起来不合算的问题,所以农民要求提供生产服务,这就是目前出现联合的基础。因此,只要对发展生产有利,在群众经验基础上因势利导地增加必要的统一或联合,农民并不认为是“变”,也一定会受到农民欢迎。对于那种束缚农民手脚,想回到原来老路上去的“统”或“联”,才是农民不欢迎的,也是他们最担心的。也有的认为,现在农村分工还不发达,多种经营还处于家庭副业阶段,提出协作、联合为时过早。这种看法虽有一定道理,但不够全面。目前我州农村物质生产手段确很落后,分工也不发达,生产者文化科学知识和经营管理能力较低,然而,如果由此而认为我们的农村只能实行个体经营,也是完全错误的。因为,我们不仅要看到上述生产力的一重特性,还要看到另一重特性,就是30多年来,毕竟还是有了部分先进手段和管理人才,有多种经营和生产过程某些环节必须实行专业化和联合的趋势。另外,还必须把农业同社会化工业联系起来,看到他们之间相互依存的关系。即城市和工业需要农业供给大量粮食和工业原料,同时以广大农村作为各种工业品的销售市场,这就要求国家不仅对于工业,而且要对农业的生产进行自觉地、有计划的控制和调节。要做到这一点,必须通过各种形式的合作经济这一层次。所以,即使在那些没有什么大型、先进生产设施,也没有什么分工基础上协作的地方,在分散独立劳动的同时,国家、集体对于生产过程的控制也是完全必要的。我们在调查中发现,越是站在分散承包起点上的农民,就越需要整个社会和国家的帮助。这种帮助搞好了,就不会出现象鲁沟公社那样大片茶园和几百的电站闲置无用,作为紧俏原料的芭蕉芋也不会因为没有出路而窒息。当然,这绝不是要求违背群众意愿,匆匆忙忙去硬搞“捏合”,而是要更多地凭借农村经济组织、科技组织,通过向承包农户提供服务活动来影响、引导分散的经济活动。如果能积极主动地象兴仁县组织烤烟生产协作,贞丰县组织鲁贡河小流域开发治理协作那样,把现有的经济,技术组织组成服务中心,充分利用服务组织之间的合同形式,向承包农户传导各类指导生产经营的信息,那就能够在保持分散经营形式的同时,影响并控制承包农民的经营决策和活动,既保证国家在现时可以拿到足够的农副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