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国人物看三国文艺作品中的鲁肃

从三国人物看三国文艺作品中的鲁肃

鲁肃在《三国演义》中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物，但他只是个诚实的名字，也不是一个伟大的追随者。为了强调他的诚实，他有时会写得太愚蠢、害羞和害羞。即使在历史人物中,他也不如他的朋友周瑜那样英名卓著。想到赤壁之战,人们很自然地会想到诸葛亮、周瑜,而忽略了他这个曾在这次关键性历史事件中起过很大作用的人。其实鲁肃不但是一个有大功于孙权的人,而且他的政治远见,远远超出了孙吴集团中同时代的其他人。鲁肃(172——217年),字子敬,临淮东城(今安徽定远东南)人。他并不像文艺作品中描写的那样是个文弱的士大夫,而是一个“体貌魁奇,少有壮节”①1(以下凡引自肃传者,皆不注出处)的奇男子。年青时就热心学习击技骑射,在他率领宗亲三百多口南渡长江避乱时,就曾亲自引弓射盾,吓退了追兵。这使他后来成了吴的一员名将。但他又有当时一般将领所不具备的优点,就是非常注意学习,“虽在军阵,手不释卷。又善谈论,能属文辞”。因此“思度弘远,有过人之明”,“好为奇计”。他也确实为人正直,“肃为人方严,寡于玩饰,内外节俭,不务俗好”。他在三国时许多赳赳武夫中,是一名少有的文武兼长的将领。鲁肃出身豪族,“家富于财”,可是他却不象当时一般大族那样热衷于聚敛,而是“不治家事,大散财货,摽卖田地,以赈穷弊,结士为务”,因此“甚得乡邑欢心”。这说明他的政治远见。东汉末年,军阀混战,群雄角逐,在这个风云变幻的政局下,每个地主阶级人物要想干一番事业,首先遇到的就是选择主子的问题。周瑜就曾引东汉初大将马援的话:“当今之世,非但君择臣,臣亦择君”,来告诫鲁肃。因为弄不好,投了董卓那样的,只会起助纣为虐作用;投了刘表一类的,也会无所作为。鲁肃还在故乡的时候,军阀袁术听到鲁肃很有名气,打算署他为东城长,鲁肃看到“(袁)术无纲纪,不足与立事”,于是与周瑜一道过江,投了江东的孙策。孙策死后,孙权当政,周瑜向孙权推荐鲁肃,孙权与鲁肃一席谈话,便非常投缘,从此一直重用鲁肃。后来鲁肃果然给孙权屡建奇功,被孙权誉为自己的邓禹。张昭在孙权面前诋毁鲁肃,孙权不但不介意,反而“益贵重之”。孙权在他刚刚继承孙策的基业时,控制的地区很小,仅有会稽、吴郡、丹阳、豫章、庐陵等数郡,而且其中的“深险之地,犹未尽从”。特别是不少大族士大夫还在观望,“以安危去就为意,未有君臣之固”②2。当时坚决支持孙权的,则是张昭、周瑜等人。孙权本人在其早年,也是善于用人的,晋人还说“而江东盖多士矣”①3。鲁肃一经引见便被重用,即是一例。后来吴使臣赵咨对曹丕称赞孙权,也曾说过他“纳鲁肃于凡品,是其聪也”②4。孙权初执政时,大臣中威望最高的是张昭,可是张昭实际起的作用并不大,他“既不处宰相,又不登师保,从容闾巷,养老而已”③5。在孙权集团中起决策作用的还是周瑜和鲁肃等人。而鲁肃有些政治见解,则超过周瑜。在周瑜向孙权刚刚推荐鲁肃不久,一次孙权大会群臣后,单独将鲁肃留下,与鲁肃“合榻对饮”,亲密地谈论着国家大事。鲁肃替孙权分析当时的形势说:“肃窃料之,汉室不可复兴,曹操不可卒除,为将军计,惟有鼎足江东,观天下之衅。”他预料到将来必然是几个政权的鼎立,曹操统一全国的目标不会实现,为什么呢?“北方多务也”,当时曹操有处理不完的北方种种麻烦事。鲁肃这个分析,与诸葛亮在隆中对刘备的分析,可以说是不谋而合,而有这样洞察时局和深刻分析并高瞻未来的,在三国时还只有诸葛亮与鲁肃两人。鲁肃在这里实际是希望孙权要有更远大的政治目标,可惜孙权当时还没有理解,这些话只起到了坚定他抗曹决心的作用。赤壁之战胜利后,孙权大宴诸将,以殊礼迎接鲁肃,亲昵地对鲁肃说:“孤持鞍下马相迎,足以显卿未?”他本想一定会使鲁肃受宠若惊,不料鲁肃的回答是:“未也!”不但大出孙权意外,也使群臣对鲁肃的失礼举动感到惊愕。可是等坐下来之后,鲁肃从容地说道:“愿至尊威德加乎四海,总括九州,克成帝业,更以安车软轮征肃,始当显耳!”孙权这才明白,鲁肃是用激将法,要求他立统一全国的大志。当时在江东诸大臣将领中,敢于提出统一全国目标的,也只有鲁肃一人而已。不幸的是孙权集团中普遍的政治倾向与鲁肃的愿望相距太大了。孙权集团不论在赤壁战前还是战后,由于对内屈于境内大族的势力,忙于镇压山越,对外与刘备集团的荆州争夺,因此对北方曹魏集团,始终摇摆不定,赤壁战前,那么多的人主张投降,赤壁战后多次向曹魏卑辞称臣,孙权本人迟迟不敢称帝,就在曹丕、刘备相继称帝后,他才勉强称了吴王,直到称王后七年,才改称皇帝。当孙权志满意得地登上皇帝宝座,这才想起了二十年前鲁肃的话来,“权称尊号,临坛顾谓公卿曰:昔鲁子敬尝道此,可谓明于事势矣”。孙权在与陆逊论及周瑜、鲁肃、吕蒙时,认为鲁肃对他有两大快事,其一就是“孤与宴语,便及大略帝王之业”④6。在三国中,吴的内外政策最为缺乏远见,如果孙权早就理解鲁肃对他的鼓励,有长远的更大政治雄心,他的政策的动摇性可能就小一点,对南方的经营也可能更积极些,那么,即使统一全国不会实现,南方开发的面貌也将是另一个样子了。鲁肃在赤壁之战中的作用也是重大的,甚至不低于周瑜。在赤壁战前,曹操以号称八十万的大军挥戈南下时,给孙权送了一封信,信中写道:“近者奉辞伐罪,旌麾南指,刘琮束手。今治水军八十万众,方与将军会猎于吴”⑤7。这个咄咄逼人的最后通牒,实际是告诉孙权,除了投降,别无出路。当时“(孙)权得书以示群臣,莫不响震失色”⑥。在这关系孙权集团生死攸关时刻,周瑜当时并未在场,鲁肃在这里起了重要作用。“会权得曹公欲东之问,与诸将议,皆劝权迎之,而肃独不言”。其实鲁肃早有主张,会后他恳切地对孙权分析说:“向察众人之议,专欲误将军,不足与图大事。今肃可迎操耳,如将军不可也。何以言之?今肃迎操,操当以肃还付乡党,品其名位,犹不失下曹从事,乘犊车,从吏卒,交游士林,累官故不失州郡也。将军迎操,欲安所归?愿早定大计,莫用众人之议也。”孙权听了非常感慨地说:“此诸人持议,甚失孤望,今卿开廓大计,正与孤同。”鲁肃的态度与正确分析,极大地坚定了孙权的抗曹决心。同时鲁肃建议,急速从鄱阳召回周瑜,作抗曹的军事准备。周瑜推荐鲁肃,给了孙权一个难得的人才;这次鲁肃推荐周瑜,也替孙权选了一位杰出的统帅。孙权于是决定召回周瑜,“遂任瑜以行事,以肃为赞军校尉,助画方略”。可见,赤壁之战孙权集团的军事方略,也是鲁肃协助周瑜共同制定的。周瑜回来后,替孙权对敌我力量对比,又作了更深刻的分析,孙权抗曹信心更为增强。所以后来孙权对陆逊论鲁肃的第二个快事,指的就是鲁肃在赤壁之战中的作用,他说当曹操下书到达江东时,“子布、文表俱言宜遣使脩檄迎之,子敬即驳言其不可,劝孤急呼公瑾,付任以众,逆而击之,此二快也”。而且称赞说:“且其决计策意,出苏张远矣。”①8裴松之在《三国志·周瑜传》注中也说:“建计拒曹公,实始鲁肃”,鲁肃、周瑜同心协力,“故能共成大勋”。鲁肃的另一功勋,是在促成孙、刘联盟中所作的努力。孙权集团要想战胜曹操,仅有内部的团结安定还不够,必须还要有外部的联盟,这时只有刘备是孙权唯一可以联合的力量。当荆州牧刘表死去后曹操向荆州进军的消息传到江东时,鲁肃感到形势的严重,预料到曹操必然在取得荆州后乘胜南下,于是向孙权请求让自己去荆州游说刘备共同抗曹,这个建议立即得到孙权的同意。等鲁肃到达南郡(今湖北江陵)时,听说刘表的儿子刘琮已经投降曹操,曹操唾手取得荆州,刘备正仓皇南奔。鲁肃急忙赶往刘备军中,在当阳与刘备见面。他向刘备介绍了江东实力,指出孙刘联合的必要性,热诚希望两家“崇连和之好,共济世业”。刘备听了非常高兴。鲁肃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了诸葛亮,两人一见非常默契,“即共定交”,成了知心朋友。刘备从当阳退到夏口(今湖北武昌)后,就派诸葛亮随鲁肃同去江东,经过鲁肃、诸葛亮的共同努力,孙刘终于建成了联盟。文艺作品中把孙刘联盟的缔结完全归功于诸葛亮,而把鲁肃置于对联盟无足轻重的地位,是不符合历史实际的。裴松之在注《三国志·吴志·鲁肃传》中就指出:“刘备与权并力,共拒中国,皆肃之本谋”。鲁肃在孙刘建盟中应该是功居首位,而这一联盟则保证了孙刘在赤壁之战中的重大胜利,并影响以后各自立国的成败。鲁肃的政治远见集中表现在他自始至终坚决维护孙刘联盟上。周瑜死后,鲁肃被任命为奋武校尉,代领瑜众。鲁肃善于治军,他“治军整顿,禁令必行”,孙权曾对陆逊夸奖鲁肃:“其作军屯营,不失令行禁止,部界无废负,路无拾遗,其法亦美也。”②9、他成为周瑜之后江东杰出的大将之一,史书也说“周瑜之后,肃为之冠”。鲁肃屯军于陆口(今湖北嘉鱼西南),主要任务是防御刘备荆州守将关羽的进攻,这个任务直接关系着孙刘联盟,既是军事的,又是外交的。赤壁战后,孙权曾将荆州的南郡和江夏借与刘备,作为巩固两家联盟的交换条件。这是鲁肃的主张,“唯肃劝权借之,共拒曹公”。鲁肃对孙权说:“将军虽神武命世,然曹公威力实重。初临荆州,恩信未洽,宜以借备,使安抚之,多操之敌,而自为树党,计之上也”①10。当时孙权是同意的。这个消息传到曹操那里时,曹操正在写字,惊得笔落在地下,自己还不觉得,可见曹操对孙刘联盟的畏惧,也说明鲁肃这一决策是很有眼光的。但荆州在刘备手里,孙权是势在必夺,刘备虽然答应取得益州后,交还所借荆州地,实际不过是口头承诺,根本不想兑现。这样,围绕荆州争夺,两家随时可能发生冲突,导致联盟的破坏,鲁肃对此处理得还是比较好的。孙权将防御关羽这样重任交给鲁肃,是对他的信任,作为吴的大将,鲁肃当然也想从关羽手中夺回荆州,因此一遇有争得的机会,他也是尽力以争。可是他比其他将领更高明的地方,是他始终还以孙刘联盟为重,他深深了解,只有维护这个联盟,孙权集团的安全才有保证,所以他又决不使联盟遭到破坏,他的争也是有节制的。关羽有时搞摩擦,“数生狐疑,疆埸纷错”,每次鲁肃都是“常以欢好抚之”,未发生大冲突。后来刘备取得益州,孙权向刘备索取荆州的长沙、零陵、桂阳三郡,刘备不给,并且命令关羽以兵相拒,孙权派鲁肃至益阳与关羽对峙。当时关羽号有三万人,他选其中的精锐五千人,扬言乘夜渡水进攻。鲁肃部将甘宁对鲁肃说,如果给他增加五百人去对抗关羽,保证关羽听到他的咳嗽声,便不敢涉水,结果鲁肃却给了他一千人,关羽果然没敢来袭。这故事既反映了甘宁的英勇,也表明鲁肃的统军指挥才能。最后,发生了“单刀之会”。当然历史上的这次会商与文艺中的单刀会不完全一样。当时是鲁肃邀关羽来自己的营地会商,“各驻兵马百步上,但诸将单刀俱会”。会上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因为是刘备赖帐,自食其取得益州后归还荆州借地的诺言,所以理在鲁肃方面。鲁肃责备刘备背信弃义,他质问关羽说:当初你们败于当阳长坂时,兵比一个校尉领的还少,那时你们对荆州恐怕连想都不敢想。念你们连站脚地都没有,我们才借土地给你们。今天你们得了益州,既没有奉还之意,为什么连三郡都不让。将关羽问得张口结舌,“羽无以对”。不久,刘备听到曹操要进攻汉中,怕腹背受敌,于是答应双方划湘水为界,割三郡给孙权,一触即发的战争被制止。鲁肃在“单刀会”上,有理有据,义正辞严,不辱使命,既争得了应得的利益,又不使联盟破裂,他不愧还是一个政治家。争得三郡之后,鲁肃仍然与关羽友好相处,并且说服吕蒙不要进攻关羽,“初,鲁肃等以为曹公尚存,祸难始构”,与关羽“宜相辅协,与之同仇,不可失也”②11。可是目光短浅的孙权,却看不到关系两国生死存亡这个长远利益的联盟,远比荆州一地的得失重要得多,终于在鲁肃死后,让吕蒙趁关羽进攻曹操襄樊后方空虚的机会,进行偷袭,全部夺取了荆州,导致孙刘关系发生了大分裂。孙权进攻关羽,当时“近臣多曰不可”③12。可见不只鲁肃一个人关心孙刘的联盟。就是曹操集团的人,也看得很清楚,“今天下三分,中国十有其八,吴蜀各保一州,阻山依水,有急相救,此小国之利也。今还自相攻,天亡之也”④13。在刘备死后的第二年,诸葛亮为恢复和好,派邓芝出使吴国,开始孙权还不接见,邓芝上表对他说:“臣今来亦欲为吴,非但为蜀也。”⑤14明确指出双方联合是对彼此都利益攸关的事。邓芝的分析一点也不错,果然,由于暂时无后顾之忧,又鉴于吴的孤立无援,曹丕在亭战后,曾连续两年向吴大举进攻,只是因为缺乏水军,才不得不临江而返,是长江天险帮了吴的大忙。荆州之失,使蜀处四川一隅,不管诸葛亮怎样努力,也难实现隆中决策,蜀日益衰弱,最先被魏灭掉,吴也没有能够自保。可是当时孙权不但不认为是自己缺乏远见,反而翻旧帐,说鲁肃“劝吾借玄德地,是其一短”①15。把鲁肃的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