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世纪至19世纪初中日对西方国家的回应

18世纪至19世纪初中日对西方国家的回应

18世纪末。19世纪，西方国家与中国和日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重大转折点。英国和俄罗斯派出外交使团，首先明确要求中国和日本的外交传统，并存在一些冲突。如何回应西方的挑战,关系到中日能否适应正在形成的以西方为主导的世界秩序,也关系着19世纪中叶以后中日近代化的发展进程。关于这一问题,学界还缺乏对中日的比较分析。本文即以这一时期中日政府与知识阶层面对西方冲击的态度为中心进行初步比较。一、第二,“补偿”新航路开辟后,西方国家不断向世界各地扩张,也与中日两国有了不同程度的接触。但在18世纪90年代以前,西方国家基本是顺应中日传统的对外交往体制。当时,中国在对外关系中推行的是朝贡体制,西方国家派人进京也被视为朝贡;锁国时代的日本规定通信国家限于朝鲜、琉球,通商国家为中国、荷兰。它们只是被动地接受中日两国的决定。当时,西学虽已不断向中日两国渗透,也有葡萄牙租借澳门等个别事例,但西方国家并未对中日的对外交往体制构成直接的威胁,中日仍能比较从容地操控自己认同的世界秩序。而18世纪90年代以后,随着西方国家在全球范围内确立了自己的优势和西方近代外交体制的完善,他们也开始明确要求中日改变传统的对外交往体制。1793年,英国马戛尔尼使团到达北京,引发了中西不同世界秩序的第一次正面冲突。乾隆帝在致英王信中指出:“至尔国王表内恳请派一尔国之人住居天朝,照管尔国买卖一节,此则与天朝体制不合,此不可行。向来东西各国有愿来天朝当差之人,原准其来京,但既来之后,即遵用天朝服色,安置堂内,永远不准复回本国,此系天朝定制,想尔国王亦所知矣。”(101)上述言论充分体现了清朝与英国之间世界观念的根本矛盾:英国希望能在北京派遣常驻使节,但中国传统朝贡体制无此内容,若要常驻北京只有成为清朝的官员;至于以贸易为名更不符合清朝定制,因为中国从根本上是排斥对外贸易的,更不承认官方参与此事,故广州也只是通过十三行进行间接管理。直到鸦片战争前,英国虽继续通过东印度公司将国王的书信和礼物送到广州托两广总督转呈皇帝,1816年又派阿美士德使团到达北京,但双方的世界秩序观念是根本对立的,所以很难解决中英面临的实际问题。当然,清朝对英国的冲击也并非毫无动摇,但由于对英国的一知半解和过度的自大,妨碍了其做出正确判断。例如1816年嘉庆帝向曾担任过广东巡抚的孙玉庭询问英国是否真的富强?孙答曰:“彼国大于西洋诸国,故强,但强由于富,富则由于中国。”嘉庆问其故?孙答:“彼国贸易至广东,其贸易换茶叶回国时,转卖于附近西洋各小国,故富,因富而能强。西洋诸国之需茶叶,亦犹北边之需大黄,我辈若禁茶出洋,则彼穷且病,又安能强?”上述言论表明,孙玉庭对英国并非完全无知,但得出英国富强依赖于中国的结论却实在荒谬。由于中英未通过中央级别的谈判解决矛盾,到19世纪30年代,两国又在广州通商口岸发生冲突。1834年,英国取消了东印度公司对华贸易的专利权,代表英国官方的首任商务监督律劳卑到达广东。律劳卑与两广总督卢坤就商务监督的地位问题发生激烈争论,前者声称自己是英国政府官员,须与清朝官方直接往来,卢坤坚持旧有惯例只将律劳卑视为商人代表不能与清官员直接往来。直到鸦片战争爆发前,中英之间的冲突仍断断续续,直到战前,最后一任商务监督义律才得到了“领事”的称号。最早将英国商务监督由以前称为“大班”改为“领事”始于1837年1月两广总督邓廷桢的奏折:“义律……系英吉利国四等职……现因公司未复,并无大班,奉该国王命一等大臣信知,派伊管理商贾水梢,不管贸易,并有文凭,饬令在省领事……今该夷既领有该国公书文凭,派令经管商贾事务,虽核与向大班不符,但名异实同。总之,以夷驭夷,不许别有干预,似可量为变通。”(P16-17)此“领事”是动词,还不是专有名词。同年10月邓廷桢有一奏折的名称便是“邓廷桢等奏已谕英领事令趸船回国并筹议禁止窑口走私章程摺”,称“英吉利领事夷人义律”,(P25)至此,“领事”正式成为专有名词,表明广东地方政府的做法已得到皇帝的承认或默认。“领事”一词的意义在于承认了义律的官方地位,这是与以前大班名称的本质区别,虽然邓廷桢在奏折中称二者“名异实同”,但他又自相矛盾地解释了义律是英国“四等职”,并且认为应该“量为变通”。不过,“领事”的出现只是变化的一个征兆,邓廷桢等人仍就平等往来问题与义律不断交涉。当中国因马戛尔尼使团及其后的一系列事件受到冲击之时,日本的锁国体制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考验。1792年,俄国女皇叶卡捷琳娜二世的正式使节拉克斯曼到达北海道的根室,迟至1793年幕府才派宣谕使到松前与拉克斯曼使团接洽,这是锁国时代幕府同锁国体制之外的国家首次正式接触。与马戛尔尼使团相比,俄国拉克斯曼使团并无详细具体的计划,只是准备打开同日本的通商关系。双方交涉了三天,日本坚持锁国,但也留有余地,认为“如热切希望,亦可至长崎听候该地处置”,(P87)结果拉克斯曼接受了宣谕使准许到达长崎的信牌便回国了。将马戛尔尼使团与拉克斯曼使团出使中日两国的经过进行比较,可以看出中日对世界认识的重要区别:中国基于“中国中心观”这一信念,将其它国家均视为朝贡国,中英双方必然会产生激烈冲突;日本的锁国体制并无强烈的自我中心意识,只是基于日本的现实利益和当时日本对世界的理解来限定同其它国家的交往范围,进而确立日本在世界中的地位。所以,日本并不将拉克斯曼使团带往江户参拜,而且双方因礼节问题发生冲突之时,日本宣谕使为避免争吵,便同意采用俄国方面的礼节,这与中英之间因礼节问题发生强烈对抗形成了鲜明对比。拉克斯曼使团之后,英、美、法等国的军舰、商船也相继来到日本,对日本的锁国体制形成了多次强烈冲击,其中主要有1806年至1807年俄国袭击虾夷;1808年英国军舰闯入长崎;1824年英国人登陆大津滨及1837年美国商船摩理逊号来航等。1806年,为了缓和与外国的紧张关系,幕府颁布了外国船只接待法令,允许为来航的外国船只提供食物和煤炭等,这其实是对锁国体制的修改。1811年,幕府在天文方下设立了“蕃书和解方”,这是第一个以兰学家为主体的政府翻译机构,反映了幕府在西方冲击下希望通过兰学更多地了解西方世界。1825年,因大津滨事件的冲击,幕府又颁布了驱逐令,对靠近日本沿岸的外国船只一律炮击驱逐,重新回到了固有的锁国体制之内。幕府在西方的冲击下最终仍坚持锁国,但其摇摆不定的政策说明幕府在适当的条件下可以改变对外态度和对外交往体制,这与清朝中央政府绝对坚持传统的对外交往体制有着本质不同。二、知识阶层对世界的认识有所加强西方的冲击不仅表现为政府间的交涉和对外政策,也开始影响到中日两国社会特别是知识阶层,促使他们在不同程度上关注着西方世界,于是,两国相继出现了一批有关西方世界的著作。19世纪初,王大海的《海岛逸志》(1806年枬)和谢清高的《海录》(1820年)相继问世。同时,阮元、梁廷枬等人编纂的《广东通志》、《广东海防汇览》、《粤海关志》以及俞正燮的《癸巳存稿》等都有一些记述西方国家的内容。其中《海录》是1730年陈伦炯的《海国闻见录》之后中国最有影响的有关西方国家的著作,围绕《海录》的编纂也突出地反映了当时知识阶层对域外世界的关注程度。谢清高为广东嘉应商人,因遭遇海难被外国商船救起,“遂随贩焉”。他在海外共达14年,足迹遍及亚洲、非洲、欧洲诸地,1795年左右回乡,因双目失明而流寓澳门以通译为生。谢清高返乡之时并未引起人们的关注,直至20余年后的19世纪20年代,才因《海录》一书引起部分士人的广泛兴趣,其间虽有偶然原因,但根本原因是随着西方的冲击,中国知识阶层开始注意外部世界。《海录》的最早记录者为谢清高的同乡杨炳南,这也是流传到现在的一个完整版本。1820年,杨在澳门偶遇谢,“与倾谈西洋事,甚悉。向来志外国者,得之传闻,证于谢君所见,或合或不合……谢君言甚朴拙,属余录之,以为平生阅历……遂条记之,名曰《海录》”。除杨炳南记录的《海录》外,著名地理学家李兆洛也对谢清高的经历非常感兴趣,请吴兰修约谢清高见面,但谢已去世,后来李兆洛根据吴兰修的叙述整理成《海国纪闻》。据李兆洛在该书序言中所述:“就其所录各国,大致幸已粗备,船窗有暇,为整比次第,略加条定,疑者缺之,复约其所言,列图于首,题曰海国纪闻耳。”(P763)另外,姚莹等人也曾注意谢清高及其事迹。可见,19世纪初中国知识阶层已初步形成了探索世界的暗潮。到鸦片战争前夕,随着中英冲突的加剧,一些士人更加注重对英国的了解,出现了一批有关英国的著作,其中主要有萧令裕的《英吉利记》(1832年)、俞正燮的《鸦片烟事述》(1933年)、叶钟进的《英吉利国夷情纪略》(1834年)、汤彝的《英吉利兵船记》(1834年)和《绝英吉利互市论》(1835年)、何大庚的《英夷说》等,说明知识阶层对英国的情况已相当关注。另外,对中俄关系的关注也是中国知识阶层认识世界的一个重要方面,主要著作有俞正燮的《俄罗斯事辑》、张穆的《俄罗斯事补辑》、姚莹的《俄罗斯通市始末》等。在这些著作中,王大海的《海岛逸志》篇幅最长,是王大海侨居爪哇的八年间对南洋一带的详细记述,很多内容涉及到西方诸国在东南亚一带的殖民状况,也有对西方本国的描述,但以南洋为主,其中主要是该地区的山川形势、物产风俗等,而对世界大势的叙述则内容较少并且有很大偏差。如在“荷兰”文中称,荷兰国“与红毛、佛兰西三国鼎峙。红毛贫而强,又居咽喉之地,每被其欺陵”。(P751)这种认识显然是因为王大海主要侨居在爪哇而受荷兰人的影响,但实际上当时的“红毛”英吉利已不只是“贫而强”,而是在各方面都超过早期的殖民强国荷兰。《海录》是在国内流传的中国人亲身游历西方世界的记录,也是这一时期影响比较大的世界地理著作,但谢清高本为商人,又是数十年后的回忆,且《海录》不过二万多字,因而谈不上对西方世界的系统认识。该书的内容仍以记述西方诸国在亚洲的商埠为主,表明谢清高的活动范围仍集中于这一带,但对欧美的记述仍然超过了此前中国人的相关著作,这也正是其价值所在。例如在《海录》对西方诸国的记述中,“英吉利国”的内容仅次于该书中对葡萄牙的描述,为中国人提供了不少新知识。“英吉利……海中独峙,周围数千里,人民稀少而多豪富……贸易者遍四海”,“国虽小,而强兵十余万,海外诸国多惧之”。同时对英国社会也有相当高的评价,如自来水的方便、惠助遇难海上人员,甚至娼妓“虽奸生子,必长育之,无敢残害”。(P32-33)这些内容显然都是对以往中国华夷观的巨大挑战。至于鸦片战争前夕萧令裕等人有关英国的多种著作虽有一些不当之论,但认识水平已有了明显的提高。如记述英国“乾隆末已雄海外,嘉庆中益强大”;(P19)“人性强悍,好上人,荷兰等国皆畏之,推为盟主,以时聘问”等,(P1436)说明此时部分知识阶层已意识到英国的强大威胁。总起来看,上述这些著作代表了19世纪初期中国对世界的认识程度,但基本内容比较简单,偏重于粗浅的概况介绍,缺乏对世界总体态势的分析。同时,由于接触这类书籍的人数较少,对社会的影响有限,以至于鸦片战争时期仍普遍流行大黄、茶叶制夷论等荒唐之言。与中国知识阶层相比,日本知识阶层认识世界之著作更多、水平更高;同时,当幕府在西方的冲击下徘徊不定之时,日本知识阶层表现出更急迫的心态。这一时期,日本许多世界史地著作特别是有关西方国家的著作纷纷问世,其中代表性著作有山村昌永的《订正采览异言》(1803年)、大槻玄泽的《环海异闻》(1807年)、高野长英的《戊戌梦物语》(1838年)、渡边华山的《外国事情书》等。在国别史中,日本最关心的是对自己威胁最大的俄国,如工藤平助的《赤虾夷风说考》、前野良泽的《东察加志》和《鲁西亚本纪》、桂川国瑞的《鲁西亚志》和《北槎闻略》、山村昌永的《鲁西亚国志》等近二十种有关俄国的书籍。不仅兰学者纷纷著书立说倡言世界大势,儒学者、国学者等也开始密切关注因西方冲击带来的现实问题,如本多利明的《西域物语》(1798年)、山片蟠桃的《梦之代》(1802年)、会泽安的《新论》(1825年)等。据统计,1790—1830年的40年间,日本知识阶层介绍海外知识的著作有78种,地图50种,远远超过同一时期的中国。同时,兰学者阶层的影响进一步扩大,并对幕府的锁国体制提出了尖锐批评,其中影响最大的是幕府与兰学者之间围绕“蛮社”之狱在世界认识方面的冲突。“蛮社”是对19世纪30年代以渡边华山为中心的兰学者集团的通称。渡边华山是三河国(今爱知县)三原藩藩士,自幼学习儒学和绘画,1832年担任三原藩家老兼海防挂职务之后才开始关注海防问题,并在他周围聚集了一批兰学家,如小关三英、高野长英等。“蛮社”的世界认识集中于高野长英的《戊戌梦物语》及渡边华山的《慎机论》、《外国事情书》、《鴃舌或问》等著述中,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内容是他们对世界发展趋势的判断与评价。首先,渡边等人认为,世界是不断变化的,野蛮演进为文明、新文明超越旧文明是人类历史的发展规律,并指出欧洲国家代表了世界新文明。渡边华山通过对世界历史发展的初步比较,看到了“天地古今变化不已”。(P62)世界五大洲中亚、欧二洲人民“胜于其它诸洲,而亚细亚四十度以南之地更胜一筹,自古教化开、文物盛”,因而“古代南方尊,北方卑,后来南方之教化逐渐扩展至北方”,北方“剽悍诡黠之俗变为强勇深智之国”,南方“高明文华之地流于疏大浮弱之风”,故文明古国与野蛮之邦的角色不断变换。如今处于北方之地的欧洲人开始统治了世界,“欧罗巴诸国于海外无不到之处,以押领四大洲诸国,天地之间,几乎无不被欧罗巴洋夷之腥秽”。(P18-19)其次,渡边等人对古今文明的内容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认为古今文明有异,并肯定了作为现世的欧洲文明的合理性。渡边等人比较了古今文明的差异,“道义方面各国都是今不如古,而物理之学则古不及今”。(P20)但同时又认为,这种变化是人类的进步,“后世人智相开,素朴风衰微,事益繁多”,故各种专门之学从单纯的教化之中脱离出来,形成各自独立的学科,但“其归皆在于道义之意”,(P20)肯定了现实世界的合理性。在此基础上,渡边华山既看到了欧罗巴诸国兴盛的历史规律,也指出了其向外扩张的必然性:“西夷都专于物理之学,故对天地四方益明,不以一国为天下而以天下为天下,颇有扩张规模之风。”(P22)因此,现实世界形势已发生了根本转变,各国之间相互争夺,日本也不可能孤立于世界之外。“今天下五大洲中,美洲、非洲、澳洲已为欧罗巴诸国所有。即使亚洲也仅有我国、中国、波斯三国保持独立。而三国之中不与西人通信者只有我邦。……自西人视人,我邦如路上之遗肉,饿虎饥狼必会光顾。”(P69)因此无论从文明发展的角度,还是针对危急的现实形势,日本都必须要重新认识世界,以调整自己的对外政策。如果不适应现实世界的形势进行改革,“只有束手待寇欤”。(P72)日本面对如此险恶之世界局势却仍坚持锁国,此乃“盲者不惧蛇,聋者不避雷”,(P44)是完全基于对世界的无知的结果,因而客观地了解世界,正确地认识世界成为“蛮社”同仁疾声厉呼的主要目的。1839年6月,幕府以渡边华山等人撰写“赞美异国,毁谤我国之书籍”为由,传讯渡边华山和高野长英等人,制造了“蛮社”之狱,表明幕府仍极力想维持传统的锁国体制。通过以上对比可以看出,这一时期中日知识阶层对世界的认识已有了本质差异:中国知识阶层仍处于了解西方的阶段,主要是简单地介绍了有关西方的历史、地理知识,也看到了坚船利炮的威胁,个别论著如《海录》涉及到西方社会的一些情况;而日本知识阶层已从世界文明发展的高度揭示了东西方的差异,并希望日本接受西方文明,迎接西方的挑战。同时,从数量而言,关注西方世界的日本知识阶层也远远超过同一时期的中国。中日知识阶层的这种认识差异直接影响了两国近代历史的发展进程。三、中日两国目的的差异18世纪末19世纪初,中日对西方的冲击做出了各自的反应,其反应的异同影响了近代两国历史的发展。中日为何在西方的冲击下出现了不同的反应?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其中根本的原因是两国的世界观念及其对外交往的目的不同:中国是文明古国,一直以天朝上国自居,无论在政治方面还是文化方面都具有强烈的自我中心意识,因而与西方国家及其文化的冲突非常明显;日本是边缘岛国,外来文化特别是中国的儒家文化是日本传统文化的核心内容,因而日本并无强烈的自我中心意识,甚至有意识地引进西方文化以消解中国文化的强大影响,这也使日本的文化观念具有一种超越意识,虽然这种超越主要是以一种外来文化取代另一种外来文化。在上述观念的影响下,中日对外交往的主要目的也产生了差异:中国以政治为中心来运作对外交往,朝贡体制是政治外交的典型表现;日本以非政治为中心来运作对外交往,锁国体制下有通信国家与通商国家,与通信国家朝鲜、琉球相比,通商国家中国、荷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