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与价值观转变以明末清初与清末民初为例

翻译与价值观转变以明末清初与清末民初为例

一、关注翻译对我国价值观的影响近年来，主导价值翻译的功能一直是一个话题。与此相比，对价值的反作用性研究仅出现在相关期刊中，没有进行系统的探索。从中西研究现状来看,人们已经意识到不同价值观对翻译有着较大的影响。然而,翻译对我国价值观的引导作用,人们却很少予以关注。譬如在我国的特定时期,人们为了挽救民族危亡,翻译了西方科技书籍,唤醒了我国科学意识;人们为了获得自由,翻译了西方关于自由的文章,加快了我国民主进程;人们为了接受现代教育,翻译了西方教育书籍,奠定了我国现代教育理念的思想基础。这些无不体现着翻译对价值观的影响。本文仅以明末清初和清末民初两段时期内出现的具有代表性的翻译文献为例,论证翻译在我国价值观历史进程中的促进作用。二、清末政府对科技的认识明末清初大体界于16世纪80年代到17世纪40年代之间,而清末民初大体在19世纪40年代到20世纪初间。明末清初,欧洲一批传教士带着大量宗教文献与科学著作来到中国,希望通过“科学传教”的方式达到传教目的,这一做法推广了西方科学技术。清末民初,国力逐渐落败,有识之士开始意识到科技的重要性。翻译作为文化交流的主要方法,在我国科学意识觉醒过程中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1.西方医学技术的引进和传播成为科技的第一大科研重点明末清初国民长期饱受自然灾害的困苦,遏制自然灾害在一定程度上需要依靠科技,但是国内的科学技术发展缓慢,没有办法真正解决问题。于是封建统治者把眼光转向国外,寻求出路,这就产生了对外国科技文献的翻译。徐光启“生当晚明之季,关心国家命运,希望发展科技、强国富民。”他与意大利传教士熊三拔合作翻译的《泰西水法》是一部有关西方农田水利技术方面的文献。李之藻与利玛窦合译的《同文算指》是“我国汉译的第一部系统介绍欧洲笔算的数学书。”对同一时代其它学科的研究起到了基础作用。就像邹振环所述:“李善兰借鉴了《同文算指》的译述方法……译介了一大批在近代科学界产生过重大影响的近代西方数学著作……”杨廷筠认为:“迨入中华,间关数载……而我华人,又鲜肯虚心参究与共功力者。”这句话阐发了杨廷筠对翻译西方科技的迫切追求,其关于翻译西学的理念影响到了同时代的知识分子,促进了当时科技翻译活动的进程。清末,斯当顿编译的《引痘略》介绍了英国治愈、预防天花的方法,使我国一部分人免于天花之苦,王韬曾这样评论此方法:“小儿并无所苦,嬉笑如常,并不必避风忌口,真良法也。”这句话证明了西方医学技术的引入给我国人们所带来的切切实实的益处,在一定层面上提高了人们的寿命。这两段时期,学者在水利、数学、天文、地理、医学等领域引进并翻译了不少著作。水利知识的实际运用,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水灾、旱灾给百姓带来的伤害;医学的引入,帮助了人们免于一定疾病折磨;天文知识的推广,提高了人们预测自然现象的准确度。科技译著改善了百姓的生活,在一定时期内维护了统治阶级统治。人们通过科学实行自救的过程也加深了对科学技术的重视,科学意识也在这一过程中得到了觉醒。2.法律的引进—师夷长技以制夷清末,国门被西方列强打开,这让国人认识到了西方坚船厉炮威力的同时也意识到了科学技术对强国的重要性。林则徐主张“师夷长技以制夷”,他主持编译的《四洲志》主要介绍了世界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地理与历史,该文献主要是以魏源编译的《海国图志》为代表,在当时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被认为是“近代影响极大的一部从世界历史和地理的角度,探索富国强兵道路、阐发改良主义思想的名著。”第二次鸦片战争之后,洋务派主张建立近代军事工业,同时设立翻译机构以培养翻译人才。在洋务派主持下建立的翻译机构成果颇丰,汤若望与焦勖合译的《火攻揭要》为典型代表,在鸦片战争期间,书中介绍铸炮、设防的方法,给林则徐的备战带来了一定的启发。除了军事译作颇丰之外,中国学者还翻译了大量外交著作,有《各国交涉公法论》、《万国公法》、《公法总论》等,借此了解国际形势,制定正确的外交政策,维护国家主权与领土完整。通过译作中所介绍的制作方法,我国造出了一批能与西方武器相抗衡的兵器,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了边疆的安全。通过译作研习国际法则,使得我国在国际谈判中并未处于毫无发言权的尴尬境地。在翻译帮助国人达到救国这一愿望之时,社会科学意识得到了进一步唤醒。二、翻译加快了民主思潮的发展中国历经封建专制统治两千多年,在“君为臣纲,子为父纲,夫为妇纲”思想的统治之下,国人的骨子里都有一种奴性。鲁迅先生在其《灯下漫笔》一文中曾对我国封建等级制度有过这样的描述:“百姓就希望有一个一定的主子,拿他们去做百姓,———不敢,是拿他们去做牛马。”由此可见,中国的专制统治已经深入百姓的骨髓。随着西学东渐步伐的加快,国人意识到“君主立宪制”的存在。人与人之间没有贵贱之分,所谓的“君权神授”只不过是封建君主们给自己统治他人找的一个借口而已。1.“法治”代替“人治”观念的形成明朝和清朝统治者分别依靠大明律及大清律例维护社会治安,两者共同点是除了皇帝,其他任何人都要以法律为行事规范,这就从根本上否认了“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一社会基本准则。有识之士意识到学习借鉴西方法律为重中之重,于是掀起了大批知识分子翻译西方法律文献的热潮。明末清初时期,法律翻译以艾儒略编译的《西学凡》为代表,该著作是“当时欧洲大学所授各门学科的教学大纲”,其中就包括法科。书中记载“法学是区别人的品德好坏的方法。”由此可见,西方的“法”与封建中国的“法”是两种迥然不同的概念。后者是封建统治工具,而前者则是社会公认的行为准则。这一概念的引进促进了中国法律观念朝着科学的方向发展。清末民初时期的法律译作以西方启蒙运动的先驱卢梭的巨作《社会契约论》为代表。该书的核心为“人是生而自由平等的,这是天赋的权利。”《社会契约论》由杨廷栋翻译,取名《路索民约论》。纵观中国历史,不难发现社会的进程都离不开对法律的变革。例如秦国时期的商鞅变法,其中有一项内容就是在法律上“允许土地买卖,进一步加深了土地私有化程度。”从而促进了中国由奴隶社会向封建社会的过渡。“1901年开始的清末法律改革……在各个大的法律部门制定了法典,并全面引入了西方的法律制度和原则。”加快了清王朝的灭亡。这些都体现了国人法律意识的觉醒。虽然上述法律变革有的以失败告终,但是它们都在中国法律史中留下了重重的一笔。西方法律的引进使国人明白君主统治的荒谬以及只有通过斗争才能为自己赢得合法权利。在法律典籍译作的促动之下,中国有识之士开始了用“法治”代替“人治”的长征。维新派论证了君主立宪制的可行性;资产阶级建立了中华民国,用实际行动支持“法治”。这些行为都加快了我国民主进程,使得“法治”代替“人治”成为可能。2.对“人”概念的重新思考当中国人还在“三纲五常”这一沉重的精神枷锁的束缚中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时,西方早已掀起了主张个性解放的社会思潮,其中以弗洛伊德所提倡的“人的精神自由即个性解放”最为典型。留学归国的知识分子看到国人仍受着封建宗法等级的煎熬,感觉到向国人介绍西方有关“人的自由”这一思想的紧迫性。翻译作为文化交流的基本方式,则顺理成章地成为他们宣传的首要方式。明末清初期间,由傅泛际与李之藻合译的《寰有诠》主要介绍了亚里士多德的逻辑学,阐明推理在求知过程中的重要性,李天经在此书序中写道:“而于明悟为用,推论为梯。”推理离不开个人,这就强调了人的价值,这与封建中国视常人为帝王臣子的价值观念完全相反。强调个人价值说明人们开始意识到人是自由个体,并不是统治者的所有物。虽然当时这一思潮未能得到广泛宣传,但是它在我国民主进程中起到了推动作用。清末民初,有关妇女解放方面的译作以胡适与他人合译的《娜拉》为典型代表,这一戏剧以挪威作家易卜生的名著《玩偶之家》为翻译原型。这一译作的出版轰动了当时的中国社会,娜拉被视为妇女解放的先驱,许多作家都模仿《玩偶之家》进行创作。比如胡适《终身大事》中的田亚梅,熊佛西《新人的生活》中的曾玉英等都是“中国的娜拉”。妇女解放不仅仅是妇女自身的一种解放,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视作是“人”的解放。尽管这一时段的妇女解放带有一定的政治目的,但是从中国妇女解放发展进程的角度来看,它还是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西方法律文献的翻译不仅促使人们对“法”有了新的认识,而且也凸显了国家民主的重要性。同时,西方个人解放作品的翻译促使人们对自身价值的重新思考,使他们认识到只有自己才能解放自己。这些无不论证了翻译活动加快了当时民主思潮的步伐。三、语言因素:营养式教育中国的封建社会规定唯有男子可以接受教育,而且所授的内容多为儒学经典。受教育的目的也是为了追求功名利禄,所有这些限制都意味着中国教育体制的落后。随着国门的逐渐打开,中国知识分子有机会踏出国门接受新式教育。在传教士与我国有识之士共同努力之下,通过大量西方教育理论译作,西方教育模式走进了中国社会。在此力量的作用下,国人觉得该是中国教育制度进行改革的时候了。改革离不开对新思想的宣传,而翻译是很好的宣传方法之一,不少学者开始翻译西方教育文献,试图以此来推动中国教育理念的形成。1.推动了近代中国的教育理念古话有云“男子有德便是才,女子无才便是德”,此话显现出了古时男女的不平等。在中国古时,唯有家境富裕和地位显赫的女子才能接受教育,而且教育的方式多为私塾教学,所学内容也不外乎三从四德。妇女教育作为妇女解放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一点被广大进步学者所认识,为了推动中国女子教育改革的步伐,他们加快了对西方教育理论文献的翻译和推介。明末清初期间的意大利传教士艾儒略编译了《西学凡》,书中包含的西方教育内容较为丰富,不仅包括品德教育,还包括数学、天文学、医学等科目,实用价值极高。该书的翻译和推介使中国文人意识到,我国教育体制改革的必要性。女子接受教育不再遭受排斥,人们认识到女子接受教育是社会进步的一种标识。清末民初,由林乐知和任廷旭合译的《文学兴国策》,对当时女子教育改革起到了很大的促进作用。该书内容包括“教育对一国物质繁荣所产生的影响……教育对人们的社会道德及自身完善方面的作用;教育对法律政体变革的影响。”此译作有力地抨击了中国不重视女子教育,以及教育非普及化的弊端。它宣扬国家需培养各样人才、培养优秀的女子以复兴中国教育的理念。此译作的问世,受到了中国众多知识分子的追捧,他们视其为中国教育体制改革的一大进步。妇女受教育重视程度的提升,是中国现代教育理念形成过程中的一个重要环节。翻译使人们学习了西方先进教育理念,使教育改革少走了些许弯路。女子教育在西方教育思想的牵引下得到了长足的进步,恩泽了我国渴望接受教育的女子,加快了我国当时教育体制改革的步伐。2.《职方外记》封建统治阶级通过科举考试选拔人才,考试内容为八股文。由于其刻板的考试模式、乏味的考试内容使得古时文人饱受其害。除了考试形式不科学之外,教育内容与教育规模也极度不合理。教育内容多为儒家经典、程朱理学;教育规模非常有限,富家子弟受教人数多于贫苦家庭子女受教人数。随着西学东渐步伐加快,西方教育理论译作数量增加,中国开始了教育模式改革。明末清初期间,宣传西方教育思想较有名的作品为艾儒略编译的《职方外记》。这本书“还重点介绍了欧洲当时的教育制度(‘建学设官之大略’),从小学、中学到大学的一整套教育制度和学习科目、考试用人制度等,都有述及”。文中提及的小学也就是儿童教育,强调儿童教育在整个教育过程中的基础性地位。这一译作加快了对儿童教育内容改革步伐,为后来的教育模式改革奠定了良好的基础。清末民初,教育内容改革方面的译作主要有《地理便童略传》、《古今万国纲鉴》、《贸易通志》、《地理学》、《英国史》等等,这些译作丰富了传授内容、拓宽了学生视野,使他们能够接受比较全面的基础教育,不再局限于四书五经。在传教士与有识之士共同努力之下,中国建立了多所新式学校,这些学校与中国传统私塾相比,有以下几个特点,“教学方式比较合乎知识接受规律”、“强调发挥学生主观能动性”等。教育内容与教育方式为教育模式两个较重要的方面,这两个方面的变革促进了我国教育模式在整体上朝着科学性迈进。通过对西方教育理念的译介,我国教育内容得到了补充,从枯燥的伦理道德教育变为科学、文学、理学等各个方面的教育;教育规模得到了扩大,接受教育的人数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增加;教育形式得到了改进,由传统的私塾教学变为新式的学校教育。这些都加快了教育模式变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