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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朝鲜王朝庙学与书院的性质
一教育理想的具象化本文主要研究韩国书院的起源以及学术仪式的祭祀制度。其基本资料,是笔者二十多年前,于韩国汉城大学奎章阁查阅《列邑院宇事迹》抄本所得之结论。1发表后,因学界研究韩国学较少,流传似有限,尤其教育史学界。由于拙文论点,至今自认尚可供参考,兹再略作补充,以就教于方家。韩国有学校教育,始自三国时代高句丽小兽林王二年(公元372年)所创建的“太学”,此制当仿自东晋学制。百济的学校,文献上虽无记载,但从许多史实看来当有其制。新罗则迟至统一半岛后,于神文王二年(公元682年)仿唐制创建了国学制度。笔者从高句丽创建太学到统一新罗的国学教育发展,发现韩国古代教育发展固然有其特有的趋向,例如高句丽的扃堂教育,新罗的花郎集团教育、新罗的专业教育制度(如医学、算学等)先于经学教育制度实施、新罗经学教材较唐制减少等,但到七、八世纪之际,至迟到八世纪中叶的景德王时代,其学校教育的发展,出现东亚诸国(即包括同时代的唐朝、日本,以及独立后的越南等)所共同拥有的四要素,此即:汉字教育(识字教育相同)、儒学教育(基本教育内容相同)、养士教育(教育目的相同)、成圣教育(教育理想相同)。这四项教育共同要素可说全是中国文化的精髓,在七、八世纪之际也同样出现于日本古代学校教育制度里。因此,笔者以为七、八世纪之际,随着“东亚世界”政治秩序一元化之后,也完成了“东亚教育圈”。这个教育圈的存在,一直持续到近代各国采用西方学制为止。2上述第四项共同要素成圣教育,是实现“庙学”教育理想的最具体表现。当然从阅读儒家经典中也可收到成圣成贤的功效,但由于下列诸因素的影响,使抽象的教育理想在中国走向具象化,进而影响韩、日诸国。(1)礼经的规定。《礼记·文王世子》云:“凡始立学者,必释奠于先圣先师。”又曰:“凡学,春宫释奠于其先师,秋冬亦如之。”同书《祭义》云:“祀先贤于西学。”关于先圣、先师、先贤,有许多不同的解释,3此处不拟讨论,但至少说明学校必须定期对先圣、先师(=先贤)举行释奠之礼。(2)中国人一向肯定现实世界,自始即重视实践。这一点与西方重视抽象的理想主义、哲学的思维有很大的不同。孔子先求行道而后讲学,数居六艺之末,可为证明。4因为中国人一向重视现实世界,所谓理想者,自然必须落实在这个社会,由希圣希贤进而与圣贤并列,乃成为人生最高的境界。所以孟子说:“人皆可以为尧舜”(《孟子·告子下》),朱子也说:“为学须思所以超凡入圣,如昨日为乡人,今日便要为圣人。”5王阳明年少时,使以学圣贤为第一等事,十八岁时更深信“圣人必可学而至”6,就是这个道理。基于上述的理由,中国自后汉起在太学以周公为先圣、孔子为先师,自魏晋以后改以孔子为先圣、颜渊为先师祭祀,以及唐代规定自中央的国子监到地方州县学均须建置孔庙祭祀,同时也树立孔庙的从祀制,甚至宋代以后书院的(孔)庙、(先贤)祠制度等,可知均是由此而发。因此,唐代全国所实施的庙学制度以及从祀制度,实是自古以来成圣教育论在“学礼”方面的最具体表现,以今日的眼光看来,便是教育理想具象化的完成。7韩国学校的学礼在祭祀方面的创始,统一新罗以前无可考,统一新罗以后,一般以为始自圣德王十六年(公元717年)金守忠自唐携回文宣王、十哲、七十二弟子画像,置于“大学”后(《三国史记》卷八《新罗本纪》)。但从孔子被尊称为文宣王(事在739年)以及新罗国学改称为大学监(事在759年)等事看来,《三国史记》之系年显然有误,愚意以为新罗自唐携回文宣王等画像,以及在“大学”对文宣王等圣贤举行释奠之礼,当在景德王十八年(公元759年)以后。8此时有可能仿唐制在“大学”建置孔庙。高丽朝建立后,移都开城,其于学校内建置孔庙,恐始于成宗十一年(公元992年)创立国子监(后来改称为成均馆)(《高丽史》卷二十八《选举志》)以后,地方当始于高丽仁宗五年(公元1127年)诏诸州立州学(通称为乡校)以后(同前引书)。9拙稿所以取李朝(即李氏朝鲜王朝1393~1894年甲午改革,以下简称李朝)为题,是因李朝的教育制度基本上在高丽朝的基础上发展,故论及李朝教育机构之祭礼时,在历史时点上是有其延续性,在空间方面犹显见其为“东亚教育圈”之一环的特质。拙稿所称的“庙学”,庙指孔子庙,学指官学(中央的成均馆与地方的乡校);书院除教学园地的讲堂外,亦包含祠宇(或祠堂),仍具备“庙学”的建构形式。李朝太祖七年(公元1398年),仿高丽开城成均馆规模在其新都汉城东北隅的崇教坊建置了成均馆。其“文庙从享诸贤,一遵中国(按:当指明朝)之制;东国诸儒从祀,依丽制。”(《增补文献备考》卷二○二《学校考》)后来经过几度兵火焚毁,今日所见的建筑物是宣祖时重建,大成殿完成于万历辛丑(公元1601年),明伦堂完成于丙午(公元1606年),10距今约有三百八十年的历史了。中央官学除成均馆外,尚有五部(实际为四部)学,分设于首都东、西、南、北、中部诸坊,以及为教育王族子弟而设的宗学。五部学及宗学均成立于15世纪以后,非属直系学制,无建置圣庙,故不在拙稿范围。乡校方面,李太祖即位后,在高丽朝的基础上更广泛地发展到各郡县,以建立一邑一乡校制度。据成宗时代所完成的《经国大典》(1484),可知全国共有329所乡校,这个数字在15世纪中叶,即李朝建国后约半世纪当已确定。1918年,据朝鲜总督府的调查,当时乡校总数是335所。11目前韩国尚存231所。李朝建国后,初期虽极力发展官学教育,后来因国家官吏纲纪废弛,科举制度弊病丛生,特权阶级纷纷由旁门左道入仕;世祖时代(公元1456~1468年)又因信佛尚武,官学教育显然呈现衰落现象,尤其是乡校。燕山君执政时期(公元1495~1505年),因实施暴政,又不喜儒术,学校教育乃成为有名无实。后来虽有中宗(公元1506~1544年)的振兴,依然无效。1592年,日本丰臣秀吉出兵朝鲜,即所谓“壬辰倭乱”,举国为之残破,从成均馆到各地的乡校也无法幸免。17世纪以后的官学教育,成为欲振无力的状态。另外,从燕山君即位到明宗即位(公元1495~1545年)的50年间,共发生四次士林惨祸,迫使儒者纷纷求去,隐遁山林,激发私家讲学之风,书院乃应运而起。1543年庆尚道丰基郡守周世鹏所创建的白云洞书院(其后赐额曰绍修书院),被认为是开创书院教育风气之先河。此后书院的增建如雨后春笋地出现,到1891年(辛未)高宗减废为47所以前,总数达650所之多(其中265所为赐额书院)。一般说来,十七、十八世纪之际,是为书院教育盛行时期,而成为当时教育事业的主流。12就整个李朝教育事业的发展而言,到1894年采用西方学制以前,可说完全具备前面所说的四项共同要素。由于篇幅关系,拙稿此处着重于学礼中的祭礼,透过祭礼来说明成圣教育的特质。二创置金朝及文宣王庙官学与书院教育,其实也可统称为传统的教育机构。此等教育机构何以需要设置庙、祠?如前所述,是由于中国自古以来希圣希贤的观念演变下来的结果,以今日看来,就是将教育理想赋予具象化而产生的。唐代全域学校规定设置孔庙,以及圣像、十哲用塑像之制,笔者不排除受到佛教寺院制度的影响,但此事无法肯定地确认。盖后汉文翁石室已有孔子坐像,《水经注》亦云阙里夫子旧庙有夫子像,列二弟子执卷立侍;即以画像而言,文翁石室亦早已有之,此事先贤已举证凿凿在前。13笔者不排除受佛教寺院制度影响的理由,是因唐代佛教盛行,虽然塑像、画像在佛教输入以前已有其制,但在佛教的激荡之下,进而规定为全国普遍制度是有可能的。庙学制度的出现,愚意以为基本上仍渊源于中国固有传统。了解这样的背景后,再来看韩国庙学制度的由来。韩国官学的学礼祭祀制度,指在成均馆(国子监)及乡校设置孔庙以及对孔庙所举行的释奠之礼而言。但论其创始,当起源于统一新罗时代在国学(大学)对孔子及诸先贤画像所举行的释奠之礼。从惠恭王(公元765~780年)以后所见在释奠后并进行讲经的事例看来,这个礼制是仿自唐朝。14高丽朝以后在国子监建立圣庙,庙学制度达于完备。《高丽史》卷二十八《选举志》睿宗十四年七月条云:“国初肇立文宣王庙于国子监。”国子监是创立于成宗十一年(公元992年),可见文宣王庙也当在这个时候建立。按,同书卷三世家成宗二年(公元983年)五月甲子条记载:“博士任老成至自宋,献大庙堂图一铺并记一卷,社稷堂图一铺并记一卷,文宣王庙图一铺、祭器图一卷、七十二贤赞记一卷。”此后十年之间,陆续建置大庙(宗庙)、社稷以及国子监。足见成宗时代所建置的文宣王庙,是依据任老成所携回的宋制图而立,此图当包括整个国子监的规模。易言之,成宗时代所创建的国子监及文宣王庙,其图式均仿自宋制。李朝建国后,其于新都汉城所建的成均馆是仿自高丽首都开城之制,追溯其根源,亦是宋制图式。至于祀典礼制则仿明制,《太学志》(1785年闵钟显奉教撰)云:“本朝(按:指李氏朝鲜)文庙祀典,悉遵中华(按:指明制)。”乡校方面,李朝是在高丽朝的基础上发展,《朝鲜经国典》(1394年郑道传奉教撰)卷上“文庙”条云:“天下之通祀,惟文庙为是。国家内自国都,外自州郡皆建庙学,当春秋二仲上丁之日,祀之以礼。”说明自成均馆到各乡校均须建文庙,每年二月、八月上丁日依礼祭祀。文庙成为天下通祀,是始自唐太宗贞观时代,韩愈“处州孔子庙碑”云:自天下至郡邑长通得祀而天下者,唯社稷与孔子为然。而社祭土、稷祭谷……皆不如孔子之盛。……(处州孔子)庙成,(刺史)躬率吏及博士弟子入学,行释菜礼。(《韩昌黎文集校注》卷七)处州(今浙江丽水)庙学可视为唐代通祀文庙之一例。当然高丽朝建置乡校时,一如创置国子监制,当直接取宋制为蓝本,只是其本源是唐制而已。李朝因袭高丽之制,其本源仍是唐制。书院方面,自从1543年周世鹏出任丰基郡守,在其地立祠宇祭祀文成公安(初名裕),进而构筑讲堂曰白云洞书院后,书院之内建置祠宇,乃成为一般形态,白云洞书院则为嚆矢。在此之前,韩国虽也有书院之名的机构存在,但或专主祠事或专主讲学;其名为精舍、书斋,或主藏书或为讲学,均无祠事、讲学兼有之制。此事韩国柳洪烈氏在战前已有详论。柳氏更进而认为官学的衰微、儒林的隐遁以及先贤的私淑等三要素的汇合,是李朝书院成立的由来,过去则为个别地发展。15易言之,柳氏以为白云洞书院未成立以前,虽有书院之名存在,严格而言,皆不得视为书院。书院以有教育子弟之场所(书齐)及奉祀先师先贤之庙祠为要件,有时书院还接受国家之补助(如赐额等)。柳氏之论,几乎可说书院的成立是由于祠庙发展的结果。所谓祠庙,指家庙、生祠、一般的祠宇、影堂等,16高丽末期朱子学,尤其朱子家礼传入后,经郑梦周等人的提倡,到李朝报本崇贤思想发达,进而促进书院的成立。17柳氏的书院成立论,至今学界犹多采纳,18另外有以经济观点(如为占有土地、争取政府赏赐等)来论述,19也有从政治社会观点(如后裔、门人、乡人为光耀其先祖或奉祀其先贤而立院祠)来论述,20均值得重视,但此事已逾拙稿范围,于此不论。此处要讨论的是书院祠宇成立的渊源问题。愚意以为李朝书院之有祠宇,不必如柳氏所说那么复杂,以为渊源于传统的诸祠庙,它实在是儒家经典的启示与宋代书院制度输入东土后,随着时势自然演变而成。这种情形,正如不必把书院的成立规定为上举三要素的出现始有可能一样。笔者同意书院具备供祀、讲学、藏书等三大功能为完备的制度,21但这三大功能的出现,当非如柳氏所说的由在野的儒林将个别发展的私学与祠庙统合而成。22例如被认为开李朝书院先河的白云洞书院,其创立者周世鹏是丰基郡守,并非属于“遁藏的儒林”(柳氏语)。又从《列邑院宇事迹》23知李朝书院的成立与祠宇的关系,其可考者有如下述几类:(1)由祠宇扩充为书院。这一类书院的成立,与柳氏说相近,例如黄海道的文宪书院、文井书院、盘谷书院、景贤书院等,忠清道的沧江书院、建岩书院、惠学书院、崇贤书院等,庆尚道的龙山书院、白云洞书院等。但是这些书院所渊源的祠宇,均属于先贤或乡贤祠,与家庙、生祠以及一般祠庙等无涉。(2)由私家讲学场所演变为书院与祠宇形态。例如黄海道的飞凤书院(初为辅仁斋)、文会书院(初为书堂)、九峰书院(初为九峰书堂)等,庆尚道的白鹤书院(初为白鹤书堂,1555年创立)、孤山书院(初为孤山斋,万历初创立)、伊山书院(初为伊山学舍,1554年创立)、迃溪书院(初为迃溪精舍,1570年创立)、义山书院(初为义山书堂,1610年创立)、立岩书院(初为立岩精舍,1599年创立)、藏待书院(初名为书塾)等。这些讲学场所的成立年代,可考的均在白云洞书院(公元1543年)以后,足以证明李朝书院的成立并不一定以白云洞书院为模式。易言之,李朝时代由私家讲学场所演变为书院与祠宇形态,与传统社会的庙祠发展,当无必然关系。例如前述义山书堂发展成为书院时,是“一如(朱熹)白鹿洞制度,倡行立祠”24。立岩精舍发展成为书院时,亦“仿白鹿洞故事建庙”。25其立祠宇与传统上的家庙、生祠等无涉,乃极为显然。(3)先建书院然后添置祠宇。例如黄海道的东阳书院、正源书院、忠清道的莘巷书院、晴川书院、柳溪书院、屏岩书院、观澜书院等。此等事例,即说明书院的成立并非一定先要有私学及祠庙的个别发展存在始有可能。(4)创建书院同时亦建置祠宇。《列邑院宇事迹》所收录的书院事迹,大都无详载书院与祠宇成立的先后时间,这种情形,似乎可视为同时建置。例如黄海道的白鹿洞书院等。因此,这一类型在上举诸类之中,当是属于最多数者。(5)因地名或其他因素与中国先圣先贤有关连,而建立祠宇书院奉祀。例如咸镜道的文会书院与福川书院,是以取得孔夫子画像而建影殿(堂),再由影殿演变成书院。26江原道江陵的五书院,以有地名曰尼丘山,起初立庙宇奉安孔夫子画像,进而演变为书院。27此外,黄海道黄州的白鹿洞书院、德山的晦庵书院,均以地名与朱子所居住之地偶合而立书院。全罗道龙潭的三川书院,是以境内有程子川、伊川、朱子川而建立。28从以上五类型的分析,可知李朝书院的成立并非由在野的儒林将个别发展之私学与祠庙统合而成的。柳氏之误,在于将先贤祠与一般祠庙同等看待。如前所述,《礼记》规定祭祀先贤只有在学校始可施行,今存宋元地方志29有关先贤祠均载于学校或儒学的规模内,而非属于“祠庙”的系统,就是这个缘故。李朝景宗年间,柳绥对这个问题有很清楚的辩解,他说:列邑书院之设,所以为士子藏修之所,仍以俎豆先灵,故问学道德,师表百代,则跻享书院行谊节烈,矜式一乡,则建立祠庙。书院、祠庙,义各不同,近来混淆而为一。(《书院誊录》卷六景宗四年甲辰四月二十八日条,1724年)柳绥以为书院之祠宇与一般祠庙其义各不相同,后来(按,当指十七、十八世纪之际)30竟混淆为一。若以混淆为一之书院祠庙,来说明书院之成立,则相差远矣。祀贤一事,在古代固然含有宗教意义,但因祀于学,可谓寓教育于宗教。到唐代以后全国学校普建文庙,南宋以后更普遍增置先贤祠,则祀贤到唐宋以后已使教育意义重于宗教意义了。因此,愚意以为李朝时代具备祠宇的书院所以盛行,是由于官学衰微、政治昏暗以及儒林在野提倡朱子学的结果。简而言之,可说是朱子学盛行所致,这一点柳氏也早已指出。31朱子学之盛行所以与李朝书院之盛行产生必然关系,除肇因于儒学本身的追求外,便是模仿朱子白鹿洞书院制度的风气兴盛的缘故。前述的义山、立岩等书院的成立是其例,即连白云洞书院的成立也不例外,《绍修书院誊录》嘉靖二十九年(明宗五年,1550年)六月四日观察使关文云:丰基白云洞书院,黄海道观察使周世鹏所创立,其基乃文成公安裕所居之洞。而其制度规模,盖描朱文公白鹿洞之规也。32黄海道黄州的白鹿洞书院更直接模仿朱子白鹿洞书院制度,并以朱子为主享;忠清道德山的晦庵书院也以朱子为主享。此外《大明一统志》所载:“程朱所过,一憩马、一啸咏之地,无不起书院。”此事常被用来作为建立书院的依据,例如庆尚道的《玉山书院记》(许晔撰)(《列邑院宇事迹》编页1241)、《蓝溪书院记》(姜冀撰)(同上页,1824)、《水溪书院记》(南梦赉撰)(同上页,1902)等所见者是。朱子白鹿洞书院院规,则成为李朝书院一般的院规。总之,李朝书院之建置祠宇,从书院成立之诸类型看来,与社会习俗上诸祠庙当无多大关联,其渊源可由儒家经典与宋代书院制,尤其是白鹿洞书院去追求。另外,也有可能受到现行官学文庙祭祀制度的影响。李退溪()《迎凤书院记》云:中国书院鼎盛于近古,我东书院亦于今日,皆所以广教思敦化原也。而其有庙以祀先贤者,则其于崇道作人之方,尤为备也。(《陶山全书》卷五十九)于《伊山书院记》云:古之书院所祠,岂尽其乡之人哉!有祀先圣先师者,亦有不立祠庙者,惟视其力、从其宜而已。(同前引书)退溪之见,正可为愚说之佐证。李栗谷(洱)《道峰书院记》云:书院之建,本为藏修而兼举崇德报功之典。故必求乡先生可为后学矜式者立祠致敬,以兴起多士希贤之志焉。(《栗谷全书》卷十三)“崇德报功”语见《尚书·武成》。栗谷之意,书院立祠是让士子有“希贤之志”,其为教育意义于理甚明,这便是东土所仿于中国者也。其所奉祀的对象,不外是先圣、先师(贤)、乡贤,这种祭祀制度与生祠、家庙等祠庙无涉,亦可理解;但书院的条件不够(如缺乏学田等经济因素),也可不立祠庙,如退溪所说:“从其宜而已”。因此,书院的成立,不一定要从祠庙要素去追寻,这是中韩共有的现象。唯实际发展结果,书院差不多建置祠宇,这也是中韩共有的现象。《孝宗实录》卷十九在八年(公元1657年)七月己酉条记载玉堂李正英、闵鼎重等上札的一段话,可作为以上有关李朝书院立祠之由来的总结,其曰:书院之所以不得不作,而实朱子之所倡始而激劝者也。院宇既立,多士聚居,则讲读古书,追思古人,戚发兴起之心,乌可已乎?于是而取先圣先贤之为后世师范者及其乡之名儒君子为后世所瞻仰者,设位而事之,春秋而享之,则何莫非振起斯文、奖成人才之道,而要其归,则乃国家风化之原也。三礼中《五礼》李朝学校学礼的祭祀制度,是以成均馆文庙的制度为准据。一般说来,乡校的释奠享仪同于成均馆33,书院祠宇的祀典则仿自文庙。文庙释奠之礼,是在每年春秋二仲月(即二月、八月)上丁日举行,书院祠宇则于中丁日举行。李朝初期,即太宗九年(公元1409年)曾命成均典簿许稠厘正释奠仪,此仪式据权近的解释,是以宋宁国府学的仪式为主,兼参考元朝至元仪式(《增补文献备考》卷二○三《学校考·太学》)。到世宗十二年(公元1403年),又命许稠等评定礼仪,撰成《五礼仪》,但未及施用。世祖又命申叔舟撰修,到成宗朝始克成书。此书据姜希孟的“五礼仪序”(见《国朝五礼仪》)知是“悉仿杜氏通典,旁采群书,兼用中朝诸司职掌、洪武礼制、东国今古详定礼等书”。杜氏通典指《通典·礼典》所收之《开元礼纂类》,而《开元礼纂类》所载之内容与现行本之《开元礼》差异极少34,因此,李朝《五礼仪》可说是以《开元礼》为蓝本,兼采当代之明制与朝鲜旧制而成的。洪武礼制当指《大明集礼》(洪武三年,公元1370年)所载之制。李朝的礼制虽兼仿自明制,但也有不尽与明制相同者。以下举奉祀制的受容与嘉靖制的受容为例说明。(一)教育引导下的祀贤制度奉祀制是指祭祀的对象而言,分主祀与从祀两类。从祀,严格而言,可再分为配享与从享,但有时配享之意就是从祀或从享。就文庙的奉祀制而言,李朝是分为主享、配享、从祀三类,主享指孔圣,配享指四圣(复圣颜子、宗圣曾子、述圣子思子、亚圣孟子,通称为四配),从祀指十哲(闵子等十位先贤)及诸先贤(儒)。书院的奉祀制,通常分主享与从享两类,但也有不分主从者。这是李朝与明朝共同的地方。文庙奉祀方面,李朝与明朝最大的不同处,是从祀诸儒除中国的先贤以外,并增列朝鲜十八贤。此十八贤是:东庑:薛聪、安裕、金宏弼、赵光祖、李、李洱、金长生、金集、宋浚西庑:崔致远、郑梦周、郑汝昌、李彦迪、金麟厚、成浑、赵宪、宋时烈、朴世采其中崔致远、薛聪为新罗时代的儒者,安裕(晌)、郑梦周为高丽时代的儒者,其余均为李朝时代的儒者。朝鲜人从祀文庙,以高丽显宗十一年(公元1020年)命新罗侍郎崔致远配享先圣庙是为嚆矢。到十三年(公元1022年)增祀新罗翰林薛聪,忠肃王六年(1319年)再增祀安裕。李朝时代又增列十五位,连以前的三位共十八位。(《增补文献备考》卷二○二~二○四)按,从祀制(指以非孔门弟子之先儒从祀庙庭)是成立于唐贞观二十一年(公元647年),从此以后到近代学制成立以前实施不辍。35唐太宗当时所订的从祀标准是“既行其道,理合褒崇”(《旧唐书》卷一八九上《儒学传》序),即特指传圣道的宗师而言。朝鲜采用中国的庙学制度,自然也应包括从祀制,这是东亚诸国的共同现象。起初从祀的诸儒与中国的先儒同列庙庭,这也是东亚诸国的共同现象。例如越南陈朝(公元1225~1400年)以朱安、张汉超、杜子平等先儒从祀文庙,日本在江户幕府时代(公元1603~1876年),诸藩中的津藩藩校是以吉备真备、菅原道真从祀,富山藩藩校是以吉备真备、荻生徂徕从祀。这种变通的做法,表面(即从祀人物)看来与中朝的从祀制已有差异,但实质意义仍相同,此即“既行其(圣)道,理合褒崇”。也可说是对《礼记》规定在学校祀师、祀贤的引申。但也由于“既行其道”的标准过于含糊,参考郑玄注释又偏重传经,36因此宋以后有关从祀的人选,屡起争议,直至清代犹见困扰。咸丰十年(公元1860年)大学士等议曰:从祀章程,例无明条,应以“阐明圣学,传授道统”为断。37这种不具体的从祀制传到朝鲜后,不幸常成为党同伐异的借口,黜升不定,助长朋党之势,其流弊较中国酷烈。至于在李朝从祀文庙的中国诸先贤,除四配、十哲与中国相同是配享于大成殿外,在两庑享祀诸先贤则不尽同于中国。例如肃宗四十年(公元1714年)将宋朝六贤(周敦颐、程颢、程颐、邵雍、张载、朱熹)升祀于大成殿;两庑中国先贤各为四十七位,共九十四位,若与宋六贤合计,正好百位。38明朝在嘉靖九年(公元1530年)改制以前,两庑各五十三位,共一○六位;改制以后,东庑四十九位,西庑四十八位,计九十七位。39在明清时代,有为中国奉祀而不见于李朝者,例如陆九渊、王守仁等;也有为李朝奉祀而不见于明清者,例如罗从彦、李侗等。40这种差异,当与中韩学风之不同有关,例如陆、王在东土不被奉祀,是因其学说受李退溪等人之排斥有关。41书院的祠宇方面,中国自宋初书院兴起,因受官学文庙制的影响,起初多奉祀先圣、先师、十哲、七十二子,例如岳麓书院者是(《玉海》卷一六七“宋朝四书院”)。南宋淳熙六年(公元1179年),朱熹守南康军,兴复庐山的白鹿洞书院,书院因而大兴。朱子兴复白鹿洞书院时,不但立先圣先师庙,也立先贤及乡贤祠。先贤祠祀周濂溪,配以二程;乡贤祠祀南康名贤陶靖节、刘西涧等五贤。朱子白鹿洞书院因而开南宋书院教育的风气,其书院制度遂成为此后兴学的蓝本,祀贤制度自亦不例外。42一般说来,宋代书院除孔子及其门弟子外,是以奉祀周(敦颐)、程(颢、颐)、张(载)、朱(熹)诸位为最多;43以广东一地为例,到清代为止书院所奉祀的对象,依然以宋五子为最多,流寓或地方的名贤次之,名宦又次之,另外又兼祀文昌帝君。44朝鲜自周世鹏仿朱子白鹿洞书院制度建立白云洞书院,以奉祀高丽朝名儒安(裕)后,书院并祀先贤乃成为一般的形态。白云洞本是顺兴宿水寺的基址,年少时曾读书于此地,后因景慕朱子而自号为晦轩。是故,白云洞书院之奉祀安,可谓奉祀先贤,也可谓奉祀乡贤,与朱子白鹿洞书院的祠宇制,实质上是相吻合的。所谓实质上的意义,一如周世鹏在《竹溪志序》所说的:教必自尊贤始,故于是立庙而尚德,立院而敦学。简而言之,就是尊贤尚德、崇德报功,盖亦古意也。李朝时代,在六百数十所书院中所奉祀的先贤,据金相根的统计,共有1300人。其中同在两所以上的书院奉祀,计有185人;在五所以上奉祀,计有44人;在十所以上奉祀,计有14人,此14人依次是:宋时烈、李、朱熹、李珥、赵光祖、李彦迪、郑逑、金宏弼、郑梦周、赵宪、金尚宪、金长生、闵鼎重、郑汝昌。45其中朱熹名列第三,事实上中国先贤享祀于李朝诸书院,除朱子以外,还有箕子、周公、孔子、颜子、两程、诸葛亮等人。其中奉祀孔子的书院有四,箕子、颜子各二,其余各一。46奉祀孔子的四所书院,是永川的城南书院、江陵的五峰书院,咸兴的文会书院,以及端川的福川书院。城南书院本来是奉祀李衡祥,另外再以箕子、周公、孔子、颜子、朱子等人的画像奉安于此47,故不得视为专祀孔子,而周公在朝鲜享祀也仅此一见。其余三所,五峰是以有地名曰尼丘山而奉祀孔子,文会及福川两所,则以藏有夫子画像(文会的画像得自中国阙里孔裔,福川的画像则摹绘自文会)而奉祀,此事已说明于前。有谓东土书院得祀孔子,是因当地有德高望重人士主持的缘故,48征诸上述事实是不正确的,只能说是因缘附会而已。(二)北魏天监署令所服。至安治五年,为天监社会主义,时在改置本朝诸人。字幼清,第20页嘉靖制是指明嘉靖九年(公元1530年)依大学士张聪之议,对文庙的祭祀制度进行大幅度地改革。李之藻《頖宫礼乐疏》卷一记载是年十二月厘正祀典之诏书云:(1)去塑像为木主,题曰:“至圣先师孔子神位”。(2)改大成殿为先师庙,殿门为庙门。(3)四配称“复圣颜子、宗圣曾子、述圣子思子、亚圣孟子神位”。(4)十哲以下及门弟子,皆称“先贤某子神位”。(5)左丘明以下称“先儒某子神位”。(6)因罢公、侯、伯诸封爵。(7)进后仓、王通、欧阳修、胡瑗、陆九渊。(8)黜诸不当祀者:公伯寮等罢,林放等七人祠于乡。(9)别祠叔梁纥,其木主称“启圣公孔氏神位”,以颜无繇、曾点、孔鲣、孟孙氏配,俱称先贤;以程晌、朱松、蔡元定从祀,称先儒。(10)而先师之祭,国学十篷、十豆,郡县学八篷、八豆,乐舞俱止用六佾,旧乐章宣圣改曰孔圣,圣王改曰圣师,维王改曰维师。(总页176~177)同书卷二记载嘉靖十三年(公元1534年)又厘正部分祀典:(11)以申党部申枨,存枨去党。(12)罢公伯寮、秦冉、颜何、荀况、戴圣、刘向、贾逵、马融、何休、王肃、王弼、仕预、吴澄十三人祀。(13)其林放、蘧瑗、郑众、卢植、郑玄、服虔、范等七人,各祀于其乡。(14)增后仓、王通、欧阳修、胡瑗、陆九渊从祀。(总页221)同书卷二又载:(15)隆庆五年(1571年)以本朝薛王宣从祀。(16)万历十二年(1584年)以本朝王守仁、陈献章、胡居仁从祀。以上嘉靖改制,亦见于《明史》卷五十《礼志》。上举十三年改制之第(12)、(13)项与第(14)项是对十年改制之第(8)与(7)项的补充说明或重申,第(11)项存申枨、去申党,则为新决定。关于嘉靖制厘正经纬缘由,此处不拟讨论,但要补充说明的是未用木主以前,对孔夫子尊称为“大成至圣文宣王”,这是元武宗帅位之初(公元1307年)的改制。将大成殿改先师庙,大成门改为庙门,是从张璁以祀宇宜称庙而不称殿的主张。但此事到清代并不严格采用,通常仍称大成殿、门。康熙二十三年(公元1684年)终于谕内阁曰:夫庙、门之号,于礼经所称祖庙,既涉嫌疑,而先师庙额揭诸殿楹,名实尤多未称。应于大门增“先师庙”额,其正殿改为大成殿,二门改为大成门,庶符会典定制。朕亲书榜字,涓吉恭悬,以彰崇道尊师之意。(《文庙祀典考》卷一,总页180)其次,嘉靖改制将享祀诸人明白区分为先圣、先贤、先儒三级,分列殿庑。明嘉靖(公元1530年)改制的四十四年后(公元1573年),李朝的质正官赵宪首先向宣祖提出遵照嘉靖之制改革其文庙祭祀制度。他说:臣窃见嘉靖中改题文宣王之号为“至圣先师孔子之位”,颜子以下俱改去爵名,庙额不曰“大成殿”,而曰“先圣庙”(按:应曰“先师庙”),一洗千载之误。而我朝久犹袭陋,恐当议改也。(《增补文献备考》卷203《学校考·太学》)对赵宪之议,李退溪(滉)心不以为然,他说:圣人之德,虽不以封赠而有所加损,然尊以是号久矣。程朱大儒亦无异议,今不可轻改。(同前引书目卷二○四《学校考·文庙》)结果赵宪之议不报。同年,赵宪又上书礼部,“质问圣庙位次”。1592年,日本丰臣秀吉侵略朝鲜,即所谓“壬辰倭乱”,文庙毁于兵燹。1600年重建文庙。翌年,有明使万世德到朝鲜来,以李朝文庙从事制度多与中国异,因而劝遵嘉靖之制。筵臣由是奏曰:国家虽遵明朝洪武之典,嘉靖既更定制,则今何可违之,请从其制。(同前引书卷二○三《学校考·太学》)当时宣祖似有意改革,乃令“朝京使臣”购来明朝国子监所撰《大学志》,此书对从祀制度记载甚为详备。大约在重建文庙后不久,赵宪第三次上封事,力陈遵照嘉靖制以对文庙从祀升黜。但此议又受到尹根寿、王世贞等人反对。整个说来,反对的理由,不外是程朱大儒对于旧制并无异议(李退溪语),以及文庙从祀的升黜走“卑汉尊宋”、“令训诺(按:当为诂之误)之学不传”(王世贞语)(同前引书)。而赵宪的主张,大致可说走本于明孝宗弘治元年(公元1488年)程敏正所上的“考正(孔庙)祀典疏”。49光海君时代(公元1608~1623年)又有厘正文庙祀典之议,礼曹判书李廷龟的奏疏虽未被采纳,但此后厘正祀典大致不出廷龟之意。兹录其要于下:(1)我国当初祀典只遵仿中庙明英宗正统元年(1436年)之制,而至嘉靖九年明朝礼官始博考典礼,兼采程敏正、丘浚等之论,乃有厘正升黜之举,特我国未及举行耳。……今当遵仿明朝已成之制而悉行升黜也。(2)第其中郑玄、郑众、服虔、卢植、范、吴澄,则程敏政正之议以为虽若无过,其所著未足以发圣学,蘧伯玉、林放则虽见称于夫子,而实非孔门弟子,明朝今并祀于其乡,而我国则无可祀之乡,今难遽议罢祀。(3)至于陆九渊、王守仁、陈献章,明朝虽并升祀,而论人物虽不下于汉宗诸儒,而其所论著未免流于异端,恐不可轻拟于增祀之列也。……(4)称圣、称贤、称儒,并依明朝定制为当。(5)但七十弟子俱称先贤,而如周、程、张、朱则孔孟后大贤,而只以生之先后座在左丘明以下之列,并称以儒,不得称贤,殊甚无别焉。若以生世而为座次高下,则子思何以居孔鲤之上、孟子何以并颜、曾之列乎?圣庙道德之会,恐不当论其时世之先后也。臣等妄意周、程、张、朱则称以先贤,升于殿上,似为合理。廷龟之议,主张原则上应遵照明朝新制以进行改革,见第(1)、(4)项,但朝鲜国情与中国不尽相同,故不必照单全收,例如将郑玄等人黜祀于其乡,朝鲜并无可祀之乡,自然无法实施,故此项可免议,见第(2)项。陆、王之学,在朝鲜被视为“异端”,明朝后来虽增祀陆、王等人,见前述第(7)、(14)、(16)项,可以不接受,见第(5)项。另外,主张宋五子应晋升为“先贤”,并升祀于大成殿上,此议值得重视。盖中国到崇祯十五年(公元1642年)始将宋六子(周、二程、张、朱、邵)改称为“先贤”,但只实施于国子监文庙,阙里庙庭及地方学校并未遵照施行。(《明史》卷五十《礼志》)到清康熙五十一年(公元1712年),才以朱子升配大成殿,而为十一哲。(《文庙祀典考》卷一,总页151)李廷龟之议不见采纳实施,仁祖十四年(1636年),清太宗亲征朝鲜,是所谓“丙子胡乱”。翌年,朝鲜降清受册封。这段期间,未遑议论厘正祀典之事。到肃宗朝以后,厘正祀典议再起,金锡胄、金寿桓、宋时烈等人再主张厘正位次,朴世采则持异议,以为嘉靖之改定,“当时取舍已多可疑,厥后追行,尤似有难,诚无大正之道也。”最后终于决定改革。其改革项目,兹据《增补文献备考》卷二○四《学校考·文庙》所载列举于下:1)肃宗八年(公元1682年)五月丁卯(详见《肃宗实录》卷十三上)黜公伯寮、荀况、马融、何休、贾逵、王肃、王弼、杜预、吴澄、申党等十人于文庙。——从金锡、金寿恒之议。2)肃宗八年(公元1682年)五月丁卯(《肃宗实录》卷十三上)以宋朝杨时、罗从彦、李侗及朝鲜学者李珥、成浑从祀文庙。——从大学生之疏。宋朝黄从祀文庙。——从宋时烈之疏。3)肃宗四十年(公元1714年)八月戊寅(《肃宗实录》卷五十五),以宋朝周敦颐、程颢、程颐、邵雍、张载、朱熹六子升祀大成殿。——从宋时烈、闵镇厚之疏。李朝厘正文庙的中国先贤(儒)从祀位次,至此遂告确定。肃宗八年(公元1682年)的改革(第1)、2)项),则源自李廷龟之议。综合肃宗朝的改革以及诸臣的献议,可知到肃宗朝时,朝鲜文庙奉祀中国先贤的制度与明朝嘉靖改革后的制度,有下列几项异同:相同者:黜享公伯寮以下十人。相异者:1)明朝改易而朝鲜仍旧者:朝鲜对诸圣贤仍旧称爵谥,不依明朝分圣、贤、儒三级。例如孔夫子仍称“大成至圣文宣王”,而不称“至圣先师孔子”。其次,明朝改大成殿曰先师庙、大成门曰庙门,朝鲜依旧不变。再次,林放、蘧瑗、郑众、卢植、郑玄、服虔、范等七位,明朝黜于其乡奉祀,朝鲜则奉祀文庙如故。2)明朝增祀而朝鲜不取者:计有汉朝后仓、隋朝王通,宋朝欧阳修、胡瑗、陆九渊,明朝薛王宣、王守仁、陈献章、胡居仁等九位。3)朝鲜增祀而不见于明朝者:计有宋朝罗从彦、李伺、黄三位。此外,明朝嘉靖九年并增置启圣祠,以供奉孔圣之父启圣公叔梁纥。赵宪在宣祖七年(公元1573年)第一次上封事时,也请依明制以别庙建置启圣庙。到显宗九年(公元1668年),成均馆儒生申应澄等又上疏立庙,经廷议后许以创建,但逢岁歉遂寝。肃宗二十五年(公元1699年)冬将要建置时,遭到崔锡鼎反对,以为“无意义”,后经申王完力争,主张“遵中朝之典礼,追先王之成命”。此说正合肃宗之意,始令创建。是年五月,启圣祠落成,以颜无繇、曾点、孔鲤、孟孙氏配享,可谓全同于嘉靖九年之制。(《增补文献备考》卷二○四《学校考·启圣祠》)但清朝到雍正元年(公元1723年)三月,改封叔梁公为启圣王,同时将启圣祠更名曰崇圣祠(《文庙祀典考》卷一,总页153);此一更制,未见李朝跟进。嘉靖制还有一项重要改革,此即普遍推行木主制。按,明洪武四年(公元1371年),礼部曾更定释奠制,当时规定用“高案”,而不采唐以来的像设制。到十五年(公元1382年),又规定孔子以下去塑像,易木主。嘉靖九年的改制又有此项。显然洪武之制没有彻底施行。朝鲜在高丽末期,即忠肃王七年(公元1318年)九月,犹见“塑文宣王像”(《高丽史》卷三十五《世家》)。李朝初期的祀典,是仿明初之制,50当时是否采用木主,不得而知,盖明朝本身亦无彻底施行。惟成宗二十三年(公元1492年),“始设柜椟于文庙位版”(《增补文献备考》卷二○三《学校考·太学》),则李朝启用木主制,当在此之前。《增补文献备考》之编者引金宗直《塑像赋》云:“涣泮制之复古,妥木主而释菜”,以为成均馆去塑像用木主,不始于嘉靖,此说可为愚见之旁证。但开城、平壤两府之先圣、十哲塑像,易以位版,可知是始自宣祖七年(公元1573年)。(同前引书卷二○九《学校考·乡学》)是年,赵宪第一次上封事,虽未被采纳,但宣祖之行事,显然受赵氏之影响。从此以后,各乡校仿两府亦随之易以木主。至于开城、平壤两府采用塑像制,当始于高丽末期,自元朝传入。(同前引书宣祖七年条注引李光语)详细年代不明,或如前述,始于忠肃王之际。中国到清代后,从祀制又有若干变动,有些是对嘉靖制的修正,李朝在这一段时间不见仿效,双方差异更多,举其要有如下几项:1)康熙五十四年(公元1715年),增祀宋朝范仲淹,朝鲜则无。2)雍正二年(公元1724年),复享嘉靖所罢黜之秦冉、颜何、蘧瑗、林放、郑玄、范等六先贤。朝鲜对此六位一直奉祀如故。3)雍正二年增祀县、牧皮、乐正克、公都子、万章、公孙丑、诸葛亮、尹淳、黄、陈淳、魏了翁、何基、王柏、陈、赵复、金履祥、许谦、蔡清、罗钦顺、陆陇其等二十位。(《文庙祀典考》卷一)此二十位中,朝鲜除于肃宗八年(公元1682年)早已增祀黄一人外,余皆无奉祀。51四教育理想的具象化,是依靠教育而实现《礼记·祭法篇》说:“法施于民,则祀之;以死勤事,则祀之;以劳定国,则祀之;能御大,则祀之;能捍大患,则祀之。”中国古代的祭祀,本来就是多元的,所以学校也有先圣先师或先贤的祭祀。其初是寓教育于宗教,隋唐以后学校教育系统独立,庙祠变为附属于学校而存在。学校之有庙祠,与儒家以成圣成贤之教育理想及中国人重视实践的天性有莫大关系。中国传统的教育理想,乃因学校之有庙祠的设立而具象化。这个教育理想的具象化,证明希圣希贤的教育是可达成的。中国传统教育制具有这个特质,仿效中国而建立的朝鲜传统教育制度也不例外。(一)后学及后学建圣(文)庙,立先贤祠,固然都是用以崇德报功,但因建置于教育园地,其目的依然还是教育。借着教育工作,可将经典上所提示的圣贤境界与现实的庙祠所奉祀的圣贤结合为一。于是教育工作者一再强调圣贤是可即可求,圣庙的从祀标准,也一再强调必须是传授圣道有功者才可入祀。请看下举数例:1.宣祖十五年(公元1581年),命李栗谷(弭)作“学校模范”(见《栗谷全书》卷十五,总页329以下),以补《学令》之不足。栗谷共立十六项目以作为当时学校(特指官学)学生努力之目标。其一曰:立志。谓学者先须立志,以道自任……奋发策励,必要作圣人而后已。其七曰:事师。谓学者诚心向道,则必须先隆事师之道。其文末曰:“教化之具,莫先于择师。”栗谷所谓道,当然指孔孟之道,人人当以求得孔孟之道而作圣人自任,因此“非圣之书勿读”(第三项“读书”条)。国家提倡教育,应以尊师重道为先。至于书院教育,栗谷在《道峰书院记》(同前引书卷十三“记”,总页274以下)说:书院之建,本为藏修而兼崇德报功之典。故必求乡先生可为后学矜式者立祠致敬,以兴起多士希贤之志焉。书院有祠宇,是崇德报功,其教育是“希贤”教育。这个见解,基本上与李退溪无二致。2.李退溪认为书院是“尊贤讲道”(《拟与丰基郡守论书院》,收入《陶山全书》卷十四“书”,总页360以下)、“崇道作人”(《伊山书院记》,收入前引书卷五十九“记”,总页271以下)之所。退溪并指出圣贤之域可期至,圣贤一言一行皆可师法,因此“瞻祠宇而想函丈,丽泽相资,山莫亏,则高者可以入室而升堂,下者犹不失为吉人修士”(《迎凤书院亚记》,收入前引书卷五十九“记”,总页273以下)。退溪所谓升堂入室便是笔者所称教育理想(成圣成贤)可以实现之意。3.赵冀在“太学晓诸生文”也指出“苟能希圣希贤,皆可为圣贤”。又曰:“圣贤之为圣贤,未必皆生知举,皆由学而知也。今亦为圣贤所为之学,用功如圣贤,则何乃不得到圣贤所到之地位乎?”(《增补文献备考》卷二○六《学校考·兴学》)赵氏的希圣希贤论,斩钉截铁地指出人皆可为圣贤。4.李涑在“李畏斋(厚庆,1558~1630)行状”云:(先生尝谓人曰)圣贤事业俱在方策,苟能师而效之,纵不得为圣贤,独不得为善士乎?(《列邑院宇事迹》,庆尚道《德峰书院建颠末》总页1695)畏斋之说,与退溪所说不成圣贤也可为吉人修士,实有雷同之处。5.端川郡守成换作《福川书院记》(奉祀孔夫子画像)云:(诸生)朝夕洒扫,朔望展拜。观院宇,则思得门之道;瞻影帧,则起仰山之慕,揖让、讲诵,若侍夫子于左右。(前引《端川郡志》)姜冀在《灆溪书院记》(郑汝昌主享)说:今设夫子(按,指文献公郑汝昌)之庙,祀夫子之灵。而盈庭章甫升降有次,拜揖进退,然若列侍函丈,亲承謦亥欠懒,起敬之间,蔼然有自得之乐。则凡我后学之所以激励其节操,鼓舞其情性者,未必不在于斯矣。(《列邑院宇事迹》,庆尚道,编页1825)这两则院记,很清楚地描述了书院建置祠宇的作用,所谓“若侍夫子于左右”、“然若列侍函丈”,实是瞻拜庙祠时的升华,也是教育理想具象化的作用。近儒唐君毅氏在参观文庙时,也有与贤哲“神交默契”、“超凡入圣”的感受。52总之,传统的教育平时要求学生希圣希贤,尊师重道,终极目标便是成圣成贤。文庙、先贤祠建立于学校,具体告诉学生,成圣成贤不但是理论而且事实俱在。学生可从研读儒书、师长教诲、礼仪祭拜之中,实际体验成圣成贤的可行性。庙祠的存在,便是使这种实现的可能性,在教育理想上起了具象化的作用。(二)孔子庙东南角的碑位中国自唐朝以后,学校园地渐趋神圣化,其最重要的代表事项便是普建孔庙于学校。孔庙的建立,明示学统有自,此是周公终于不被奉祀于学校的理由。53孔子为万世师表,师是不臣于君(《礼记·学记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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