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志愿者参与动机的结构变迁及其特征

青年志愿者参与动机的结构变迁及其特征

为什么很多志愿者参加公共活动。换句话说，他们参与公共活动的动力和动机是什么？学术界许多学者对此进行了详细讨论（徐文新、李武义、李燕、何瑞廷，1996；图敏霞、张炳福，1998；金陆勇、袁培林，1998；谭建光、凌冲、朱立玲，2005）。而对于志愿者参与动机的类型及其结构,也有一些学者做过初步的探寻(仇力平,1998;王芳、张乐天,2000;刘珊、风笑天,2005;吴鲁平,2007)。然而,对于志愿者参与动机的结构变迁及其特征,学术界却缺乏应有的研究。本研究的主要目的是,依据2005-2006年对24名青年志愿者所做的第一手访谈资料,对志愿者参与动机的结构变迁及其特征做些探索性的研究。在本项研究中,笔者将被访者提到的20多种具体参与动机分为三类:(1)以“责任感”为轴心的传统性动机。除了责任感自身外,还包括:帮助别人或为他人(或同学)服务、做些对社会有益或有意义的事情等;(2)以“发展”为轴心的现代性动机。具体包括:专业实践、专业研究、锻炼能力、扩大交往圈、和同学有更多的交流、更容易接近老师、丰富生活、接触了解社会、适应社会、寻机会找个兼职等;(3)以快乐为轴心的后现代性动机。除了快乐自身外,还包括:好奇、新奇、兴趣、自由、休闲、玩玩、开心、好玩、充实、满足等。对访谈资料的分析,采用国际上最为流行的质的资料分析软件NVivo7。具体分析方法包括类属分析和模型分析。在类属分析中,笔者按照“扎根理论”对资料分析的要求,利用软件中的Nodes功能,对资料做了三级编码:即一级编码(开放式编码)、二级编码(轴心编码)和三级编码(核心编码);在模型分析中,笔者利用软件中的Models功能,建构了七种具体的动机结构模型,并依据其构成要素,将其分为两类。一类是“单一结构模型”。具体包括:典型传统型、典型现代型和典型后现代型等;另一类是“多元混合结构模型”。具体包括:传统动机与现代动机混合型、传统动机与后现代动机混合型、现代动机与后现代动机混合型、传统动机-现代动机-后现代动机混合型等。一、青年志愿者的动机转型:动机的转型从访谈结果看,青年志愿者的参与动机正在实现从传统性动机向现代性动机和后现代性动机的转型。具体表现为:在被访的24名青年志愿者中,其参与动机属于典型现代型(6人)和典型后现代型(5人)的人数,明显多于属于典型传统型的人数(2人)。具体情况如下:1.协会对利用自己的社会基础的人进行了感知,却又出现了一种负罪感。这4是由谁来它的特点是,在其结构中,除了单一的传统性动机外,没有现代性动机和后现代性动机的成分。被访者3和被访者12的动机结构属于这种类型。(参见图1)例如,被访者3提到了三个具体参与动机,但从类型上看,它们都属于以“责任感”为轴心的传统动机。这三个动机如下:一是责任感。他没有直接使用责任感这一抽象概念,而是通过述说自已“看到电视中那些需要帮助而得不到帮助之人的痛苦的眼神,心里就有一种负罪感”间接表达出来的。说实话,是不是协会会员我倒觉得没什么,但是参加不参加就大不同了。看到电视中那些需要帮助的人痛苦的眼神,心里就有一种负罪感。大家都是同胞,怎么能没人帮助他们呢?我怎么感觉有点说大话的感觉!不过心里真是这样想的,信不信由你,当今这社会也是有“傻瓜”的。二是想帮助别人或为他人服务。以前入协会之前,包括现在我都觉得,北京、中国就是我的家,这里的人民就是我的家人,帮助他们就像给家里人帮忙,没什么,再说,我也有需要大家帮助的时候呀,我需要帮助的时候大家也是这样帮我的。(被访者3)三是想做些对社会有益或有意义的事情。在家呆着也是浪费时间,不如出来做些(对社会)有意义的工作。2.“发展”的动机它的特点是,在其结构中,除了单一的现代性动机外,没有传统性动机和后现代性动机的成分。被访者1、被访者10、被访者14、被访者18、被访者22和被访者23的动机结构属于这种类型。(参见图2)例如,被访者10提到了三个具体参与动机,但从类型上看,它们都属于以“发展”为轴心的现代性动机。这三个动机如下:一是接触了解社会。问:能不能回忆你第一次参加志愿活动是什么时候啊?答:大一下学期吧,当时是去敬老院,去跟那些老人聊聊天。那个时候好像是春天。问:什么原因让你去参加的啊?答:大一的时候想多接触一下社会吧,当时去的时候也没有太多想法,就是想接触一下社会。二是专业实践。这些活动(指去敬老院)和社会工作有一些关系,去这些福利机构去看一下,觉得挺好的,就是想去实践一下。三是适应社会。问:你后来为什么参加北京市的志愿服务活动啊?答:当时是毕业之前,工作也找到了,就想去基层锻炼一下自己,给自己更多的实践机会,觉得机会挺难得的,然后就报名参加了,这也是一个从学生到社会人的转变的桥梁和中介,能让我学会如何去适应这个社会。3.模糊主义个体它的特点是,在其结构中,除了单一的后现代性动机外,没有传统性动机和现代性动机的成分。被访者4、被访者5、被访者9、被访者11和被访者20属于这种类型。(参见图3)例如,被访者4参与志愿活动主要因为它是个快乐的东西。他认为,好人有两种:一种是自已快乐,别人也快乐;一种是自已痛苦,但别人快乐。他不喜欢做第二种人。因此,他现在之所以做志愿服务,完全“是因为它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它是个快乐的东西,因为我觉得它不快乐的话,我就不会去做的。”我认为我做的事都很有代表性,想代表一个群体,即代表一个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后出生的一个群体……你看到许多像五十年代的人,他们总是在说:“抛头颅,洒热血。”六十年代的人说:“我用青春赌明天。”七十年代的人说:“我想用轻松的生活来对待每一天。”这是我和我旁边的人共同的想法,就是如果能用一种游戏的方式,一种很轻松的方式能让我们还有大自然以及身边的父母都能快乐,这是我一直想倡导的一种生活方式。又如,被访者5之所以参与志愿活动,是因为在NGO这类组织从事志愿活动,感觉很自由。他在大一的时候,当过班长,后来又在学生会做一般的干部。但无论是当班长,还是当学生会干部,他都觉得“没意思”,“不舒服”。因为两者都是“体制内”的,“一是自由度不够,还有就是做的那些事情很多不是自已想做的,像在班委和学生会里做的那些事情,已经给你划好圈了,你只能在那个圈子里面做。”因此,在大二的时候,成立了一个有关三农问题的研究会,然后围绕“西部阳光”,成立了一个NGO组织,向各个基金会,如福特基金会等几个公司去讨一些赞助。钱一来了,很多困难就解决了。他的最大感受是,在NGO这类组织从事志愿服务,“没有太多的东西束缚你,可以发挥自已的东西的空间比较大。”而且,这类志愿者组织,“人性化很强”。在这类组织当中,“人们比较单纯,其他想法很少,有什么说什么,免不了吵架什么的,工作上的分歧,吵完了就完了,没事。比如说这NGO的负责人,有哪块做得不对,我就直接指出来,哪怕把他骂一顿(笑),发一个邮件,在网上说一些坏话是吧,没关系,过一阵子就好了,他也不在乎。”二、动机结构的组合访谈资料同时显示,志愿者参与动机的结构转型并非完全是线性的。即传统动机、现代动机和后现代动机之间不是完全对立,互不相融,此消彼长的关系。相反,在被访的24名志愿者中,有10名个案的参与动机结构,既不属于典型的传统型,也不属于典型的现代型或后现代型。他们的动机结构是多重的,是两种或两种以上动机类型的一种混合体。具体情况如下:1.大交往圈的形成它的特点是,在其结构中,既有传统性动机成份,又有现代性动机成份。被访者15、被访者19和被访者24属于这种类型(参见图4)例如,被访者24提到了四个具体动机。其中,“帮助他人为他人服务”属于传统性动机,而锻炼能力、丰富生活、扩大交往圈则属于现代性动机。我是在大二开学的时候加入青年志愿者协会的。主要是因为当时功课比较轻松,没什么课程压力,平时自己也没什么事情可作,为了丰富一下自己的业余生活,免得闲的无聊,才去参加青年志愿者协会的。而且我觉得加入一个协会可以多认识一些人,扩大自己的交往圈,对自己总是有好处的,比如锻炼自己的交往能力等等。并且,如果自己能够给予他人帮助的话也是一件好事。还有一个重要的诱因就是我的好朋友在青年志愿者协会作会长,她说如果我加入的话,直接就可以做外联部的部长,外联部主要负责与其他学校的志愿者协会联系,以及联系一些部门、单位合办一些活动,我想在此过程中非常能够锻炼自己的实践能力、工作能力和交往能力,还能够扩大自己的人际交往圈,所以就欣然参加了,这也可以为我的好朋友减少一些工作强度和压力。2.动机类型:兴趣、兴趣,责任感强它的特点是,在其结构中,既有传统性动机成份,又有后现代性动机成份。被访者2、被访问者6和被访者21属于这种类型(参见图5)例如,被访者21提到了三个具体动机。其中,“帮助他人为他人服务”和“责任感”属于传统性动机,而“兴趣”则属于后现代性动机。问:你觉得你参加志愿活动的动机和原因是什么?答:我觉得对刚进入志愿领域的人来说,最大的动机是兴趣或者一种帮助别人的优越感、满足感。但时间一长,这种满足感会转化为一种社会的责任感,看到别人要摔倒的时候就会有责任去拉别人一把。时间越长,这种责任感越强烈。有一次,在车上看到一个聋哑人和另外一个人发生矛盾了,我会手语的话,我会用手语帮他们解释一下。3.前后现代性动机它的特点是,在其结构中,既有现代性动机成份,又有后现代性动机成份。被访者8和被访者17属于这种类型(参见图6)例如,被访者17提到了四个具体动机,涉及到现代性动机与后现代性动机两大类别。她提到的“专业实践”,属于现代性动机类型。和自己的专业能挂钩,也可以学习一下,见识一下。而她提到的“好奇”、“新奇”、“玩玩”则属于后现代性动机。好奇问:除此之外,你还想参加哪些志愿服务?答:前不久听说宋庆龄基金会组织了一些志愿者去香港开展活动,我挺想去了。但是我还未打听清楚就截止了。我想参加这样的活动去丰富一下自己的阅历。这样的活动组织得很正规,我就想参加这样的活动。就想去见识见识,也没有指望通过一两次志愿服务在能力上有多大提高,想通过一两次志愿服务就提高自己的能力,是不大现实的。就想知道世界是怎么样的,就想知道别的领域是什么样的,出于人的好奇心嘛,因为我们平时接触的圈子太小了。作为学生整天窝在学校里看书本上的东西,也不觉得自己应该学到什么东西。这个世界这么大,以后出去了,和你专业不相关的东西反而占的比例更大。新奇问:你为什么愿意来参加这些志愿服务?答:觉得很新奇的,以前没有参加过这些活动。玩玩问:你为什么愿意来参加这些志愿服务?答:……我们上街的机会较少,学校离那里很远,上一次街也不容易,就当出去玩玩吧!4.大学生志愿服务的体验它的特点是,在其结构中,有传统性动机成份,也有现代性动机成份,还有后现代性动机成份。被访者7和被访者16属于这种类型(参见图7)例如,被访者7提到了三个具体动机。“做些对社会有益的事”属于传统性动机;“丰富生活”属于现代性动机;“兴趣”属于后现代性动机。问:你是通过什么渠道参加的呢?答:社团招新。当时学校很多社团招新,因为以前看到它(指青志协)做的一些活动,觉得挺感兴趣的,就参加了。问:那你为什么会对这个感兴趣呢?答:第一个就是,感觉自己考上大学了,应该符合大学生的那种时代要求,心里想着要做一些对社会有意义的事情,另外就是刚来学校,觉得应该参加一些活动,可以丰富一下自己的生活,而且当时青志协在我们看是走出校园的活动比较多,活动也比较丰富,所以就选了参加青志协了。又如,被访者16既提到了传统性动机(“帮助别人为他人服务”),也提到了现代性动机(“锻炼能力”)和后现代性动机(精神上的“充实”)。问:你为什么想到要参加志愿服务活动?答:从情感上说,我出生在农村,家庭条件不好,在读书的过程中遇到了不少人的关心和帮助。比如,我高中时有一次生病住院,同病房的老爷爷的爱人,就常常给我带不少好吃的;高中读书时,在校寄宿,我的班主任每月资助我50元钱当生活费,学校也给我每月80元。那时候每个周末,我都去一个同学家,他的父母对我很好,把我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从不把我当外人看。从个人理想方面看,我从小就有那么一些为社会做一点点事情的抱负。志愿服务正好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让我去通过它来为他人服务。同时,志愿服务能让人感到精神上的充实,能够锻炼自己的个人能力,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不过,主要还是因为情感方面的原因。三、大学生参与动机的结构转型:从传统向现代的转型本项研究发现,除被访问者13属于无动机外,其余23名青年志愿者的动机结构,可分为七种具体模型。通过对“单一结构模型”,包括典型传统型、典型现代型和典型后现代型等三种具体模型的分析表明,青年志愿者的参与动机正在实现从传统性动机(以“责任感”为轴心)向现代性动机(以“发展”为轴心)和后现代性动机(以“快乐”为轴心)的结构转型;而通过对“多元混合结构模型”,包括传统动机与现代动机混合型、传统动机与后现代动机混合型、现代动机与后现代动机混合型、传统动机-现代动机-后现代动机混合型等四种模型的分析表明,不同类型的动机并非是完全对立的关系,而是可以共生的。如果青年志愿者的参与动机仅仅是在实现从传统性动机向现代性动机的结构转型,以及在青年志愿者参与动机的多元混合模型中仅仅只存在“传统动机与现代动机混合型”,那么,其理论解释是相对容易的。这是因为,中国从1978年实行改革开放以来,其社会结构处于从传统型社会向现代型社会的快速转型之中。这种社会结构的转型,更具体地说,就是由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转化,由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转化,由乡村社会向城镇社会转化,由封闭社会向开放社会转化(陆学艺,1995:3-11)。在这种转化过程中,国家与社会相对分离,个人自主选择增强(郑杭生,1996)。与社会结构的上述快速转型相关联,个体主观世界的价值结构必然会实现从传统向现代的转型。这种转型,反映在志愿者参与动机的结构变迁方面,就会出现下列现象:即从“典型传统型”转向“典型现代型”,或从“典型传统型”转向“传统动机与现代动机混合型”。然而,令人费解的是,在青年志愿者参与动机的结构转型中,出现了多种与后现代性动机成份(以“快乐”为轴心)相关联的动机结构模型。具体包括:(1)具有“单一结构模型”特点的“典型后现代型”;(2)具有“多元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