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弦筑身与魏晋南北朝筝乐

五弦筑身与魏晋南北朝筝乐

菖蒲是古代的民族乐器。远在春秋末期,即公元前551——479年已存在,迄今约有2500年历史。据记载,筝为“五弦筑身”(筑五弦,身部近似四棱棒状)构造简陋,处于雏形时期。筝在秦国(今陕西省一带)早已广泛流传,人们每逢节日酒会,常以弹筝击缶(一种瓦制乐器),成为当地一种风俗习惯,一直流传于民间。故大臣李斯称弹筝为“真秦之声”,后人也有“秦筝”、“秦声”之称。筝在汉朝已为宫廷所采用。如专为宫廷服务的音乐机构——乐府,所采集的各地民歌俗乐中,有平、清、瑟、楚四调,皆有筝在其中应用,其实宫廷用筝史,并非始自汉朝,在秦宫廷中也曾被应用一时。汉时,筝还用于婚丧喜事,人们丧事所用的挽歌,也常用筝瑟等乐器伴奏;汉武帝嫁宗女于乌孙,就是用筝筑等乐器于途中马上弹奏。在一些东汉文人作品中,往往赞扬筝的演奏,如古辞《善哉行》有“以何忘忧,弹筝酒歌”之句;张衡《南都赋》有“弹筝吹笙,更为新声”之句;更有侯瑾《筝赋》说:“享祀祖先,酬酢嘉宾,移风易俗,混同人伦,莫有尚于筝者矣”。尽管这些褒词难免有溢美之处,但离事实也不会太远,因为当时的筝,已非“五弦筑身”那样简陋了,已变形如瑟,具有一定表现能力。至于形如瑟之筝的改革者,《风俗通》以存的口吻说:“筝形如瑟,不知谁所作也?或曰秦蒙恬所造。”其后,蒙恬造筝或改筝之说,历代史家,争论不休,但均未能说出依据。其实五弦筝在蒙恬几百年前已见存在,至于蒙恬改筝之说,也仅是东汉应邵《风俗通》以存疑口吻提供的,争论无多大价值。魏晋南北朝时期的筝,已与琴瑟一样。如魏阮元瑜《筝赋》说:“身长六尺,应律数也,弦有十二,四时度也,柱高三寸,三才具也。”又晋傅玄《筝赋》说:“今观其器,上圆似天,下平似地,中空六合,弦柱十二,拟十二月。设之则四象存,鼓之则五音发,体合法度,节究哀乐,斯乃仁智之器也。”魏文帝曹丕及其弟曹植,对筝非常爱好,尤其是曹丕,他还能自弹自唱。有的官吏外出,也常随带歌伎及筝、琵琶等乐器;有的官吏,则在家中备有私人弹筝乐工。一些文人墨客,写下了很多筝史与筝赋。如陈氏《筝赋》说筝是“括八音之精要,超众器之表式。”阮元瑜《筝赋》说筝是“苞群声以作主,冠众乐而为师”等。魏晋南北朝时期,是弹筝艺术发展的一个重要阶段,制筝材料有了突破,对弹筝艺术的发展极为重要。魏时已用梓木制筝(梓木系落叶乔木,木质颇佳)到了梁朝,约公元512年,出现了桐木筝。在音质上,桐木筝当比梓木筝优美动听,故桐木制筝,世代相传至近代,历时一千余年也未见改变。当时一些特权阶层,对筝确很欣赏,连皇帝也赞不绝口,如梁简文帝《筝赋》说:“听鸣筝之弄响,闻兹弦之一弹,促使客游恋国,壮士冲冠。”魏晋时期的筝,十二弦,长为今1.4511公尺。在造型方面已成熟,使这件乐器渐致完美。唐开元(公元713——733年)间,唐元宗是个懂音乐的皇帝,对音乐人材的培养非常重视,他挑选宫女数百,称为“皇帝梨园弟子”,要她们学习琵琶、三弦、箜篌、筝,成织优良者被誉为“掐弹家”。弹筝乐工和其他乐工一样,历来地位卑微,然在这个时期其地位空前提高。唐玄宗对这些弹筝乐工和其他乐工,冠以“皇帝梨园弟子”、“掐弹家”。唐时的筝,种类繁多。有的已失传,其形制已无从考嵇,如卧筝、掐筝;有的虽名为筝,但已不属筝类,如轧筝;有的应用一时未见流传,如云和筝;然十三弦筝盛极一时,宫廷、民间多用十三弦筝。而十二弦筝仅保留在清乐里,然当时清乐已残缺不全,处于被淘汰状态,十二弦与十三弦,虽一弦之差,但从五声音阶定弦原则来推论,其目的在于加强主声,实用价值很大,故为广泛应用。唐朝的弹筝艺术已很成熟,如唐卢纶《宴席赋得姚美人掐筝歌》诗有“忽然高张应繁节,玉指回旋若飞雪”之句;白居易《筝》诗有“珠联千拍碎,刀截一声终”之句,这些都是对弹筝的描述,诵读后,使人如闻其声。当时筝有宫商角羽四调,临时移柱可转二十八调,弹筝艺术之成熟,于此可见。日本的十三弦筝,就是从我国唐时传去的。传入日本后,几乎毫不改变外形,一直保持到近代。他们还将当时所遗留下来筝的残件,加以修补,还复了原形,成为唐时筝的标本。在我国虽有仿唐筝的实物,但已不可多得。仿唐筝制作精细质量颇佳,韵味婉转深长,音色古朴浑厚。宋初,于各地征召了奉守着唐乐的大批乐工,并有筝、琵琶等乐器,这给宋朝继承唐乐奠定了良好基础。当时每逢春秋圣节三大宴,就是利用这些被征召来的乐工大举其乐,其中一个程序是“皇帝举酒,殿上独弹筝”。试想宋初不征召这些散失于民间弹筝艺人,那么宋代宫廷中弹筝艺术必将遭至腰斩而绝响。宋时的筝,从应用范围来说,除宫适中应用外,还用于杂剧,所谓杂剧,当时只不过是表演着故事或其他颂辞的歌舞杂戏而已,如云韶部、钧容直(军乐)皆有筝在杂剧中应用。筝还用于说唱伴奏,如南宋时,杭州设有供权贵们娱乐的“安康社”,其中以说唱形式出现的“杭州滩簧”,就有筝在其中参与伴奏,以后在江南地区一直相传。从演奏形式来说,筝还用来独奏、领奏、合奏,据记载:有筝独奏曲《会群仙》、《聚仙欢》等曲:有筝领奏曲《出墙花慢》、《月中仙慢》等;有筝、琵琶、方响合奏曲《燕神曲》、《缠令神曲》等。这些多种演奏形式的产生,并非创始于宋朝,只不过宋朝有了明确的记载而已,但也说明了宋代的筝,在艺术上也具有一定水平,在各个领域中发挥了一定作用。元蒙是从塞北草原的游牧生活和氏族制的社会,进入中原,在礼乐方面采用一些汉族传统音乐,故筝仍被列入宫廷中应用。教坊中之大乐、天乐、云和乐,皆有筝参与合奏。这些音乐所采用的弹拨类乐器甚少,仅筝、琵琶、箜篌(不常用)几种,所以筝在乐队中的作用就不能低估。筝在早年自华夏传出,不待烦言。到元朝复入中原的筝,与汉族的筝相汇合,筝曲与其他音乐一样,也渗入大量外族成份。据记载:元时所用乐器有筝、琵琶等,所奏之曲,有《达罕》等,江南称此曲为《白翎雀》,乃是教坊中盛极一时之大曲。其内容描写“雌雄和鸣,自得其乐”之情境。传自乌垣朔漠之地(今内蒙古阿鲁科尔沁西北一带)系伶人硕德闾作曲。当时以十三弦筝弹奏《白翎雀》而著名者火倪赤,得到到了人们好评。有人描述说:“西河伶人火倪赤,能以丝声代禽臆,象牙指拨十三弦,宛转繁音哀且急。”此曲也常在筵间弹奏。元朝,“筝如瑟,两头微垂,有柱,十三弦”。在教坊中应用。十三弦筝也在秦楼楚馆、豪绅、黎民家中弹用,但偶尔也有十二弦与十四弦筝可见。十二弦筝在宋代已很少流传,而在元代竟还有人在弹弄。十四弦筝,历代未见应用,却萌芽于元代。明初出现了一个繁荣和安定的局面,人们安居乐业,使筝的流传盛极一时,当时盛况有人描述说:“谁家无画鼓,何处不银筝”。到了明代后期。筝之流传逐渐萧条,不如明初那样盛行了。据载,明末有音乐世家出身的九旬老妇梁三姑,弹筝绝妙,有人听后描述说:“洪往舒归,鲸骇鸾续,更时时闻折柱状,已若风雾烟雨,共冷冷也。”尽管有所夸张,但决不会是主观臆断凭空所想象的。因此,使我们强烈地感到,梁三姑弹筝,速度快、气势磅礴,在艺术上有一定造诣,可惜梁三姑弹筝的技艺在当代已失传。故有人哀叹道:“嗟乎!筝亦耳,嘉隆(公元1522——1527)所传,世无存矣。”民间弹筝常有自弹自唱的形式出现,而明代却有单独以筝伴奏,而又以弹筝人自说自唱,把弹筝艺术与歌唱艺术及故事情节,紧密地结合起来了,这种短小精悍,形式特异,当时颇受人们欢迎。虽流传不广,却是可取的,为后学者作出了先例。清初,朝廷给予官吏们丰厚的物质生活,故“旗将佐居家,皆弹筝击筑。”有人描写弹筝盛况时说:“霍家小女家家瑟,杨氏诸姨部部筝。”又说:“歌罢谁人击鼓,十万银筝落如雨。”这些都是反映了官吏豪富借筝取乐的一般情况。在戏曲界里,他们在演剧之余,于伶人聚居处设堂招客,“每当华月照天,银筝滩夜。”或去茶楼酒馆、或赴豪客私寓,“每以筝琶为乐。”从中获得一些“缠头钱”,以补收入之不足。清宫廷中,一般多用十四弦筝,但在后期也有十五弦筝。宫廷用筝,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