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史上的古勃格鲁盎格鲁撒克逊人组成初探

英国史上的古勃格鲁盎格鲁撒克逊人组成初探

在探索老城初稿之前，有必要确定研究对象。对于谁是盎格鲁—撒克逊人这一问题,《大不列颠百科全书》给出的答案是自公元5世纪起到诺曼征服时止移居并统治英格兰的日耳曼民族。就他们的渊源而言,主要是比德在《英吉利教会史》中提到的盎格鲁人、撒克逊人和朱特人。就种族成分而言,是这些日耳曼民族的成员与原先居于此地的凯尔特人,及后来的北欧海盗丹人入侵者的相互混融。《大美百科全书》指出,“盎格鲁—撒克逊人”一词最早于8世纪时出现在欧洲大陆,特指不列颠的撒克逊人,以与留在日耳曼尼亚的老撒克逊人相区分。诺曼征服前,不列颠岛的日耳曼人自称为“英格兰人”或“撒克逊人”。但现代的史学家认为“盎格鲁—撒克逊人”一词比上述两个名词更清楚、且易于理解,故一直采用。有鉴于此,本文对研究对象作了界定,文中研究的古盎格鲁—撒克逊人是自罗马帝国晚期起、到6世纪末止移居英格兰的古代日耳曼人,且不包括自维京时代起入迁不列颠的北欧海盗及丹人。一、第三,这也是一个问题每当提到盎格鲁—撒克逊人,人们很自然地想到比德关于盎格鲁—撒克逊人组成的记载。在《英吉利教会史》中,比德提到盎格鲁—撒克逊人包括:盎格鲁人、撒克逊人和朱特人。其中朱特人来自日德兰半岛地区,在不列颠地区主要分布于肯特、怀特岛及西撒克逊地区。撒克逊人则来自古撒克逊地区(即今荷尔斯泰因地区),在不列颠岛上分成了三支:南撒克逊人、西撒克逊人和东撒克逊人。盎格鲁人则来自朱特人和撒克逊人祖居地之间的安格尔恩地区(即今石勒苏益格地区),在不列颠岛上的盎格鲁人逐步形成了东盎格鲁人、高地盎格鲁人、麦西亚人、诺森伯里亚人以及其他盎格鲁人。比德古盎格鲁—撒克逊人组成的“三分法”对后世的学者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如此后成书的《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照搬了比德的“三分法”。后来的通俗读物和非专门性的历史作品中都援引上述说法,在人们的头脑中逐步形成了盎格鲁—撒克逊人就是盎格鲁人、撒克逊人和朱特人的观念。由于盎格鲁—撒克逊人生活时代距今遥远,国内学者对这一问题关注不多,每每在通史的相关章节中涉及到这一问题时,多采取避重就轻的做法一笔带过。侯建新先生在《英格兰的种族、语言和传统探源》一文中,参阅了相关外文材料,提出了对盎格鲁—撒克逊人组成的看法。侯建新先生认为,盎格鲁—撒克逊人主要包括盎格鲁人、撒克逊人和朱特人。其中盎格鲁人和撒克逊人出自有着较强联系的两个日耳曼部落,他们都使用英吉利文,他们远离罗马文明、野蛮好斗。而朱特人则是居住在莱茵河下游的法兰克人的一支,他们与罗马文明有一定接触,有着不同于英格兰其它地区的独特文化。肯特(Kent)这一地名就是朱特人(Jutes)这一族名的音变。在侯建新先生看来,盎格鲁—撒克逊人分成了文明程度较低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和文明程度相对较高的朱特人两个支系。此外,蒋孟引先生主编的《英国史》中也持有这样的观点。比德的“三分法”和侯建新先生的“两分法”能否准确地说明古盎格鲁—撒克逊人的组成呢?在没有更多确实可信的材料之前,我们是不能就此妄下定论的。但是,这两种分类法显然有着种种不足:首先,这些古代的日耳曼人不大可能如人们所想象的那样仅仅是由成份单纯、组织严密的单一部落组成的,当我们在研究盎格鲁—撒克逊人的时候,把他们简单地设想为整齐划一的部落,显然是错误的。其次,盎格鲁—撒克逊人从比德笔下的祖居地辗转渡海迁移到大不列颠群岛,其间路途遥远,在这条漫长的迁徙之路上不可避免地会发生与其它日耳曼部落成员的混合,也可能出现盎格鲁—撒克逊人中某些旧支系的剥离和某些新支系的融入。此外,上述两种分类法都没有明确地指出盎格鲁—撒克逊人入迁不列颠的时间,有的结论似乎都还存有谬误之处。如最为明显的错误,就是关于地名肯特(Kent)就是族名朱特(Jutes)的音变的说法。一般认为,罗马-不列颠时代在肯特地区生活着一个强大的,名为“Cantaii”的凯尔特部落。这个部落在早期的不列颠史中扮演过重要的角色,后来他们被罗马人征服,并且逐渐地被同化,但是“Cantaii”在早期历史中的显赫地位保留在了地名当中。如肯特首府坎特伯雷(Cantabury),就是源于该部落的名字。此后,这一地区的人自称为“肯特之民”(Cantware),这一名字为入侵的古盎格鲁—撒克逊人所接受,他们亦自称为“肯特之民”,久而久之,Cantaii演变成了Kent。另外,比德除在《英吉利教会史》的开篇部分提到了构成古盎格鲁—撒克逊人构成的“三分法”以外,在他的书中,还提到了这样的一段话,“众所周知,现在住在不列颠的英吉利人,即撒克逊人就是从这些民族中繁衍出来的。正因为如此,他们的邻族不列颠人仍然讹称他们为日耳曼人。这些民族分别是弗里松人、鲁吉人、丹麦人、匈奴人、撒克逊人和博鲁克图亚人”。可见,即便是比德本人也认识到生活在不列颠群岛的古盎格鲁—撒克逊人除了前面提到的三大支系以外,还有源自其它部落的日耳曼人成员。上述的两种分类方法显然都不能圆满地解决盎格鲁—撒克逊人的构成问题。为此,笔者认为,在尽量挖掘成书年代更早的古文献的同时,可适当求助于地名学、考古学等相关学科的研究成果。二、第三,奈尼—盎格鲁—撒克逊人的组成盎格鲁—撒克逊人的活动,不可避免地会在古代文献、地名、典章制度和考古学证据中留下或显或隐的痕迹,从这些相关的材料中加以梳理、寻找,在一定程度上,或许能够给本文关注的盎格鲁—撒克逊人组成问题提供一定的答案。吉尔达斯的《不列颠的陷落》一书,是迄今所知最早的不列颠人关于自身境遇的记载。6世纪中期,吉尔达斯在大不列颠岛西部或是布列塔尼的某个地方写下了《不列颠的陷落》。在吉尔达斯的笔下,入侵的“蛮族”被笼统称作撒克逊人,而不是具体的盎格鲁人、撒克逊人和朱特人。残留至今的另一部不列颠人重要文献,是成书于9世纪的奈尼的《不列颠史》。在《不列颠史》中,奈尼提到了入侵的日耳曼人是撒克逊人。来自高卢地区的传教士在盎格鲁—撒克逊人入侵不列颠群岛的时曾扮演了重要角色,教士的传教活动及其生平传记保留了众多珍贵的史料。《圣杰米努斯传》是残留至今的关于这一年代不列颠史的重要文献。该书提到,为了清除基督教异端贝拉基教派的影响,高卢主教圣杰米努斯,两度登上大不列颠。在杰米努斯的第一次登岛活动中,提到了威胁不列颠的日耳曼“蛮族”是撒克逊人。而且,他成功地组织了反击撒克逊人的“哈利路耶”战役。同时代的历史学家对入侵不列颠的盎格鲁—撒克逊人亦有记载。拜占廷历史学家佐西穆斯在《新历史》(HistriaNova)一书中提到了“莱茵河以北地区的日耳曼蛮族不受阻碍地进入了不列颠,大量地屠杀了当地人口”。考察同期欧洲大陆的历史可知,居住在莱茵河以北地区的是撒克逊人和法兰克人。拜占廷历史学家普罗柯比乌斯在《战争史》中提到了“这个岛(不列颠)上住着三个人口众多的民族。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国王。这三个民族分别是盎格鲁人、弗里西安人和不列颠人,其中不列颠人把名字留给了这个岛屿”。在普罗柯比乌斯的笔下,盎格鲁—撒克逊人就成了盎格鲁人和弗里西安人。此外,同时代的高卢编年史对于不列颠的史事亦有零星记载,如曾提到“此时(410或409年),不列颠人惨遭撒克逊人蹂躏”。通过对上述残存文献的转引,得出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就是盎格鲁人、撒克逊人、朱特人、弗里西安人的结论,显然是有欠妥当的。上述残留古文献都存在着各种问题,并不能客观地再现这段历史。比如,在吉尔达斯的《不列颠的陷落》一书中,入侵不列颠的日耳曼人是撒克逊人。如果,撒克逊人在整个历史阶段中确曾拌演了如此重要的角色,那么大不列颠岛这片土地理应被称作“撒克逊人的土地“,而不是“英格兰”(意为英格兰人的土地)。同时,吉尔达斯仅仅从基督教所强调的“信仰和救赎”、“罪与罚”的视角来观察这段历史,这样的视角显然有欠公允。同时,他的作品没有详细地提及撒克逊人内部的情况,在他的笔下,撒克逊人不过是象进入羊圈的狼一样凶残的野蛮人而已。这种模糊的记载,在不少古文献中屡见不鲜,当然我们所关注的盎格鲁—撒克逊人组成问题提供很大的帮助。成书于9世纪的奈尼的《不列颠史》,在一定程度上突破了《不列颠的陷落》一书的模糊做法。在奈尼的《不列颠史》一书中,一些事件和人物变得更加具体,如第一次出现了“霍萨”和“亨吉斯特”等人的名字,但始终无法准确地说出确切的年代和地点;同时,在他的笔下,入侵者也还只是笼而统之的撒克逊人。如果过分相信该书的记载,那么将会面临这样的问题:难道这样一支数量有限的雇佣兵真的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改变罗马-不列颠发展的历史进程吗?难道盎格鲁—撒克逊人真的如作品中记载的那样组织严密吗?而传教士的生平传记,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说是照搬了不列颠学者的记载。因为教士们关注的仅仅是罗马基督教正统地位的确立,同时他们也仅从基督教所强调的“信仰和救赎”、“罪与罚”的角度来观察这段历史,这显然是不足为训的。佐西穆斯的《新历史》和高卢编年史的历史价值尚有待考辩,但即便两者的可信度很高,从中得出的也仅是5世纪初撒克逊人和法兰克人入侵了不列颠群岛这一事实而已。普罗柯比乌斯在《战争史》中的记载,则与先前的记载有很大出入。以往文献中频繁出现的“撒克逊人”消失了,而弗里西安人则被作为日耳曼入侵者的两大支系之一而出现。据考证,这段记载的信度颇高,一般认为普罗柯比乌斯的这段记载是源自前往拜占庭出使的法兰克王国使团中的盎格鲁人之口。英国学者曾考订过残留文献中“撒克逊人”(Saxon)一词的词意,认为该词最早源自古盎格鲁—撒克逊语中的“Seax”,古高地德语中的“Sahs”或是古弗里斯亚语中的“Sax”,其意为“短剑”。从3世纪开始,撒克逊人开始袭扰和抢掠英吉利海峡沿岸的罗马行省,他们所到之处,留下了许多惨遭屠杀的居民的尸体、被抢掠一空的村庄、城镇,还有惊魂未定的幸存者。受害者并不关注“撒克逊人”的内部情况,不论他们的确切名称是朱特人、盎格鲁人还是撒克逊人,对罗马人来说,这些袭击者只是给文明世界带来恐惧和死亡的野蛮人。罗马人逐渐地把“撒克逊人”这个标签贴到了生活在西北欧沿海地区、法兰克人居住区域之后众多的日耳曼部落的头上,成了所有这些地方居民的共称。凯尔特人大概是从罗马人那里知道撒克逊人的,他们同样也不加区分地把“撒克逊”这个称谓赋予了当时入侵不列颠的所有日耳曼蛮族,把他们统称为“撒克逊人”。例如,麦西亚之王庞达是一个血统纯正的盎格鲁人,而在凯尔特人的文献中却被称作“撒克逊人之王”。可见,“撒克逊人”一词已不具有明确的地理和种族特征。因此,对于残留在文献中的“撒克逊人”必须慎重对待,不能仅仅把撒克逊人看作是一个部落,毋宁看作是统一群体性的统称在今英格兰的地名中,也保留了诸多盎格鲁—撒克逊人的痕迹。就大的方面而言,盎格鲁人的痕迹明显地体现在下面的地名中,如英格兰、东盎格利亚。撒克逊人的痕迹则表现在下面的地名中,如埃塞克斯、苏塞克斯、威塞克斯、萨里等。此外,斯维比人Swaefe(Swabians)的痕迹表现在下面的地名中,象莱切斯特郡(Leicestershire)的斯瓦比(Swaby)和斯瓦顿(Swaton),剑桥郡的斯瓦维斯(Swavesey),诺福克(Norfolk)的斯瓦翰(Swaffham),等等。在不列颠还残留有生活在莱茵兰的法兰克人的痕迹。其中,法兰克人的痕迹最为明显的就是表现在肯特地区。如肯特地区的耕地布局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