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附带民事诉讼法律适用问题研究

刑事附带民事诉讼法律适用问题研究

一、陆廷伟不应当成为刑事附带民事诉讼的适格原告案例：陈庆长于2003年12月3日驾驶一辆东风商用车从湖北武汉运往湖南临湘。当他到达湖北省咸丰区汀泗桥时，12岁的王晨被一幅违法的汽车借给了道路。为此,检察机关以陈长青涉嫌交通肇事罪向当地法院提起公诉。经查:陈长青为个体司机,家庭经济困难,其所驾驶的东风牌货车为私人老板陆廷伟所有。与此同时,被害人王晨的父母也以陆廷伟为被告向法院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诉讼。在法院审理附带民事案件过程中,陆廷伟的辩护人提出:陆廷伟不是本案刑事附带民事诉讼的适格被告人,请求法院驳回原告的诉讼请求。对于本案刑事附带民事诉讼中究竟应当以谁为被告,存在着三种观点。第一种观点认为:应当以刑事被告人陈长青为被告。理由是:刑事附带民事诉讼具有依附性,其前提和主体是刑事诉讼,在审理过程中应优先适用《刑法》和《刑事诉讼法》的相关规定,车主陆廷伟既然并非刑事被告人,就不应当充当“刑事附带民事诉讼”的被告。同时,根据“过错责任原则”,车主陆廷伟并无过错,而刑事被告人陈长青为完全民事责任能力人,应当为自己的行为承担民事责任。第二种观点认为:应当以车主陆廷伟为被告。理由是:《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若干问题的意见》第45条规定:“个体工商户、农村承包经营户、合伙组织雇佣的人员在进行雇佣合同规定的生产经营活动中造成他人损害的,其雇主是当事人。”而从各国关于交通事故损害赔偿的有关立法看,放弃对驾驶员的责任追究,而要求车辆拥有者乃至整个社会保障体系直接承担事故责任已成为一种发展趋势。第三种观点认为:应当以肇事司机和车主为共同被告。在交通肇事案刑事附带民事诉讼中,为切实维护被害人利益,应当由肇事司机和车主承担连带责任。问题关键是:刑事附带民事诉讼中具体的适格被告到底应该如何确定?二、附带民事诉讼的内涵要正确解决上述问题,首先必须正确界定刑事附带民事诉讼的性质。那么,什么是刑事附带民事诉讼呢?对于刑事附带民事诉讼的概念,不同的学者有不同的概述,有的认为:“附带民事诉讼是指公安司法机关在刑事诉讼过程中,在解决被告人刑事责任的同时,附带解决由遭受物质损失的被害人或者人民检察院所提起的、由于被告人的犯罪行为所引起的物质损失的赔偿而进行的诉讼。”有的定义为:附带民事诉讼“就是司法机关在追究被告人刑事责任的同时,附带解决被害人由于被告人的犯罪行为而遭受经济损失的赔偿问题的活动。”比较通用的概述是:“附带民事诉讼是指公安、司法机关在刑事诉讼过程中,在解决被告人刑事责任的同时,附带解决由遭受物质损失的被害人或者人民检察院所提起的、由于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犯罪行为所引起的物质损失的赔偿而进行的诉讼。”《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77条第一款规定:“被害人由于被告人的犯罪行为遭受物质损失的,在刑事诉讼过程中,有权提起附带民事诉讼。”《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执行<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若干问题的解释》(以下简称《解释》)第89条规定:“附带民事诉讼应当在刑事案件立案后第一审判决宣告以前提起。有权提起附带民事诉讼的人在第一审判决宣告以前没有提起的,不得再提起附带民事诉讼。但可以在刑事判决生效后另行提起民事诉讼。”由此可知,刑事附带民事诉讼所要解决的是被害人物质损失的赔偿责任问题,其与刑事诉讼所要解决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刑事责任问题有着本质的区别。可见,刑事附带民事诉讼其实质是民事诉讼,只不过在立案前提、审判组织、法律适用、上诉期限等方面与一般的民事诉讼又有所不同,因此,我们把刑事附带民事诉讼的性质界定为“特殊的民事诉讼”。三、民刑之间法律规定的不完善刑事附带民事诉讼的法律适用是一个比较复杂的问题,《解释》第100条规定:“人民法院审判附带民事诉讼案件,除适用刑法、刑事诉讼法外,还应当适用民法通则、民事诉讼法有关规定。”由于该条规定过于笼统,缺乏操作性,在对待许多具体问题时,理论和实践中往往各执一端,比较混乱。我们认为:应当从刑事附带民事诉讼的本质和具体法律规定出发,来正确理解和确定刑事附带民事诉讼的法律适用问题。1、相关司法解释的结合尽管有的作者对此不以为然,但我们仍然坚持认为:在程序法的适用问题上,应以《刑事诉讼法》及其相关司法解释为主,而以《民事诉讼法》及其相关司法解释为补充。这是因为:我国刑事附带民事诉讼不是依照《民事诉讼法》而是根据《刑事诉讼法》的规定提起和进行的,其主要内容规定于《刑事诉讼法》及其相关司法解释中,因此,程序上首先必须以《刑事诉讼法》及其相关司法解释为依据。只有在《刑事诉讼法》及其相关司法解释没有规定的情形下,才可以以《民事诉讼法》及其相关的司法解释为补充,如:诉讼证据、诉讼保全、撤诉、反诉、调解、和解、先行给付、强制措施等。2、《刑法》与《刑法》的法律规定属于《刑法》第36条规定的救济附带民事诉讼的实质是民事诉讼,其所要解决的问题是民事赔偿问题,而民事赔偿问题主要属于民法调整范围。在我国《刑法》中,有关民事赔偿的规定,主要见于《刑法》第36条:“由于犯罪行为而使被害人遭受经济损失的,对犯罪分子除依法给予刑事处罚外,并应根据情况判处赔偿经济损失。承担民事赔偿责任的犯罪分子,同时被判处罚金,其财产不足以全部支付的,或者被判处没收财产的,应当先承担相对被害人的民事赔偿责任。”该条只是原则性规定,而相对来说,《民法通则》及其相关司法解释的规定则要详细具体得多,更便于司法机关从事司法实践活动。四、交通肇事案刑事附带民事诉讼中,对于有2界定了刑事附带民事诉讼的性质和法律适用,我们再回头来分析前面的案例中究竟应当以谁为被告。由于交通肇事而引发的刑事附带民事诉讼在附带民事诉讼案件中占有较大的比例,而对于肇事司机和车主(车辆所有人)之间的关系以及他们在刑事附带民事诉讼中所应承担的法律责任问题,我国现行法律、法规以及相关司法解释均未作出明确规定。理论上,有的认为,车主(车辆所有人)应当是《解释》第86条第5项规定的“其他对刑事被告人的行为依法负民事赔偿责任的单位和个人。”至于车主(车辆所有人)与肇事司机在诉讼承担中的责任问题的,有人认为是代为赔偿责任,也有人认为是连带赔偿责任。国务院原《道路交通事故处理办法》第31条规定:“交通事故责任者对交通事故造成的损失,应当承担赔偿责任。承担赔偿责任的机动车驾驶员暂时无力赔偿的,由驾驶员所在单位或者机动车的所有人负责垫付。”该《办法》发布于1991年,当时我国还在实行计划经济,情况相对特殊,车主(车辆所有人)大多为单位。2004年4月28日,国务院公布《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与交通安全法实施条例》,明令废止了《道路交通事故处理办法》。但就前述案例而言,仍然可以适用《道路交通事故处理办法》的规定。同时,最高人民法院1999年10月27日印发的《全国法院维护农村稳定刑事审判工作座谈会纪要》(以下简称《纪要》)规定:“交通肇事犯罪的车辆所有人(单位)在犯罪分子无赔偿能力的情况下,承担代为赔偿或者垫付的责任。”由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交通肇事案刑事附带民事诉讼中,肇事司机是理所当然的被告人,当肇事司机无赔偿能力或者逃逸时,由车主(车辆所有人)承担代为赔偿责任。在具体诉讼过程中,为切实保障“在法律许可范围内最大限度地补偿被害人因被告人的犯罪行为而遭受的物质损失”的目标。应当将肇事司机和车主(车辆所有人)列为共同被告。因此,前述案例中,应将肇事司机陈长青和车主陆廷伟列为附带民事诉讼的共同被告。这里有两个问题需要说明:其一,上述承担代为赔偿责任的“车主”应是对车辆拥有实际支配权的单位或个人。根据最高人民法院的有关批复:被盗机动车辆的所有人对使用被盗车辆肇事造成的物质损失不承担赔偿责任;连环购车未办理过户手续,因车辆已交付,原车主也不应对机动车发生交通事故致人损害承担责任。其二,《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已颁布实施一周年,道路交通事故数量仍呈上升趋势,由此引发的损害赔偿案件亦大幅增加。尽管国家已实行机动车第三者责任强制保险制度,并设立了道路交通事故社会救助基金,但由交通肇事引发的刑事附带民事诉讼依然存在,当被害人的损失超过机动车第三者责任强制保险责任限额或者机动车未参加机动车第三者责任强制保险时,仍然需要机动车一方承担损害赔偿责任。此时仍然应当将肇事司机与车主一起作为共同被告。至于保险公司在赔付过程中与受害方一方或者双方当事人发生争议时,如何确定保险公司的诉讼地位,不在本文讨论之列。综合依据《刑事诉讼法》及其相关司法解释、《民事诉讼法》及其相关司法解释、《民法通则》及其相关司法解释,并参考《纪要》相关内容,我们认为对于刑事附带民事诉讼中的具体被告,应依以下方法确定:1、一般普通刑事案件,直接列刑事被告人为被告。2、共同犯罪刑事案件,区分下列情况确定具体被告:(1)刑事被告人全部到案,且均为成年人并承担刑事责任的,以全体刑事被告人为共同被告并承担连带责任。(2)共同犯罪中,犯罪嫌疑人部分成年、部分未成年的,将成年犯罪嫌疑人与未成年犯罪嫌疑人的法定代理人或者监护人列为共同被告(单位担任监护人的除外),并承担连带责任。(3)共同犯罪中,案件审结前已死亡的被告人的遗产继承人与其他被告人为共同被告,承担连带责任。(4)没有被追究刑事责任的其他共同致害人在附带民事诉讼中也应列为承担连带责任的共同被告。(5)在逃的同案犯不应列为附带民事诉讼的被告人。被害人的损失由到案同案犯赔偿。到案同案犯赔偿全部损失后拥有根据案件具体情况向在逃同案犯追偿部分损失的权利。3、未成年致人损害案件中,由于14周岁以下未成年人不负刑事责任,因此不存在刑事附带民事诉讼问题,被害人只能提起民事诉讼;14周岁以上未成年人致人损害构成犯罪的,列未成年人和他的法定代理人或者监护人为共同被告,法定代理人或监护人承担代为赔偿责任。4、限制责任能力的精神病人犯罪的,列限制责任能力的精神病人与其监护人为共同被告,监护人承担代为赔偿责任。5、雇员在从事雇佣活动中致人损害的,列雇员和雇主为共同被告。雇员无重大过错的,雇主承担代为赔偿责任;雇员存在故意或者有重大过失的,与雇主一起承担连带赔偿责任。6、对未成年人依法负有教育、管理等义务的学校等单位,未尽相关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