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身伤害民事赔偿的现状与思考

人身伤害民事赔偿的现状与思考

随着我国经济和社会的快速发展，人身伤害赔偿事件显著增加。不同类型的事件具有不同的事实和法律适用，事件的处理变得困难，新的领域和问题出现在司法诉讼和司法鉴定中。2004年5月1日起正式施行的《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人身损害赔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以下简称《解释》),为审理人身损害赔偿案件提供了法律依据,但其中人身损害赔偿的范围较前其他规定扩大了更多,计算基准大为提高,使得赔偿额大幅增加。而与此相配套的普通人身伤害的医学鉴定标准迟迟不能出台,导致各省在普通人身伤害案件伤残评定适用标准上不统一。有的省适用工伤标准,有的省适用交通标准,也有的省适用其自行制定标准,不同的伤残评定医学标准,引发了“同种损伤、不同残疾等级”的鉴定结果,加之不同类型案件迥异的赔偿方式,又使得“同种损伤、不同赔偿额”的问题尤为突出,严重影响了司法的权威性和司法的公正性。本文就此问题,进行详细分析。一、现行标准主要体现为在司法实践中,目前最常用的残疾评定标准主要有三个:(1)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标准《劳动能力鉴定—职工工伤与职业病致残程度鉴定GB/T16180-2006》(简称工伤标准),适用于各种职业病及职工工伤事故的残疾评定。(2)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标准《道路交通事故受伤人员伤残评定GB18667-2002》(简称交通标准),适用于道路交通事故的残疾评定。(3)适用于工伤、交通以外的各种意外伤害、人身伤害赔偿案件的“人体伤害伤残程度鉴定标准”。目前无国家统一标准,各省均有各自的标准:有的省套用工伤或交通标准,有的省应用自己制定的标准,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是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制定的《人体伤残程度鉴定标准(试行)》。应该说,伤残评定的结果,直接影响到司法审判的公正。而决定残疾等级评定结果优劣的先决条件,是伤残标准本身的优劣。首先,让我们比较一下司法实践中最常应用的三个标准的差异,见表1。1.就标准的强制力来看,交通标准级别最高,为国家强制标准;工伤标准其次,为国家推荐标准;普通人身伤害标准级别最低,目前尚无全国统一标准,其效力在法庭上常常遭到质疑。普通伤害案件中,各省以套用工伤标准最为多见,其缘由为最高人民法院1999年法217号通知,即《关于印发全国法院维护农村稳定刑事审判工作座谈会纪要的通知》,刘家琛副院长在讲话中指出:“……在有关司法解释出台前,可统一参照《工伤标准》确定残疾等级。”2.就标准的内容来看:三大标准中伤残条款的级别有显著的区别,同种损伤依据不同的标准,评定的伤残结果差异明显,“同伤不同残”的现象较为突出。如“一眼球摘除”,是一种比较恒定的残疾状态:根据工伤标准可评定为五级(伤残赔偿比例60%),而根据交通标准仅可评定为七级(伤残赔偿比例40%),两者差距两个残疾等级(即相差20%的残疾赔偿比例)。再如交通标准中“偏瘫肌力4级”,为四级伤残(伤残赔偿比例70%),而工伤标准中“偏瘫肌力4级”为七级伤残(伤残赔偿比例40%),两者差距三个残疾等级(即相差30%的残疾赔偿比例)。再如“一眼低视力1级(0.1≤视力<0.3)”为交通标准的X级(十级)伤残,而根据工伤标准为九级或八级伤残,两者差距1~2个残疾等级。3.三大标准细节上的比较工伤标准从整体上讲,条款含盖内容全面、细致,系统划分合理。但同时,工伤标准存在条款相对宽泛的问题,表现为门槛低,级别评定较高。如“身体任何部位的骨折”即规定为十级残,而在其他标准中均不能够评定为残疾。《工伤标准》是一部与国务院颁布的《工伤保险条例》相配套的医学鉴定标准,它充分反映了《工伤保险条例》保护职工利益的宗旨,同时,作为一个技术标准,它拥有很多值得借鉴和褒奖的技术要素。但由于各类损伤赔偿方式的不同,它并不适用其他性质损伤的鉴定。交通标准为国家强制标准,是所有残疾标准中级别最高的一个医学标准。交通标准最大优点是“严格”,与工伤标准的宽泛相比,更适合最高人民法院《解释》出台以后的赔偿方式(后面详述)。但它的缺点却很突出:(1)体例设定及含盖的内容不够全面;(2)某些条款之间严重不平衡,缺乏严谨性。如4.6.4“颈部损伤致瘢痕形成,颈部活动度丧失25%以上”为VI级(残疾赔偿比例50%);4.9.3a“颈椎畸形愈合,颈部活动度丧失25%以上”为IX级(残疾赔偿比例20%)。同样是颈部活动度丧失25%以上,因损伤的原因不同,考虑到疤痕对体貌等的影响,可以适当考虑级别有所差异(高一级),但级别相差30%之多,则明显提示标准之间不平衡。江苏标准的设定介于上述两个标准之间,更接近于交通标准,同时吸纳了工伤标准的部分优点,应该说是普通人身伤害伤残评定标准的一个好的蓝本。在目前缺乏普通人身伤害全国统一标准的情况下,其是目前各地普通人身伤害赔偿案件的较好的借鉴标准。如北京,一直在适用以此为蓝本而制定的地方标准,但问题是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一直没有发文认可此标准,使得这一标准成为“地下的”黑标准,经常在法庭上受到质疑。二、与赔偿方式相关的鉴定标准在司法实践中,由于不同性质案件的事实和法律适用不同,一般有其各自不同的赔偿方式,因此应适用不同的鉴定标准。针对某一鉴定标准而言,与相应的赔偿方式配套使用时,常常是合理的;如果脱离了其法律适用的环境,则常常是不适当的。(一)纳入及完善的赔偿项目《工伤标准》是一部与国务院颁布的《工伤保险条例》相配套的医学鉴定标准,职工因工伤导致的劳动能力丧失的赔偿方法在《工伤保险条例》中已明确规定,其赔偿项目包括:1.工伤医疗费;2.一至四级工伤人员伤残津贴;3.一次性伤残补助金;4.生活护理费;5.丧葬补助金;6.供养亲属抚恤金;7.一次性工亡补助金;8.辅助器具费;9.工伤康复费;10.工伤职工劳动能力鉴定费用。在本文中,我们仅比较伤残补助金部分(其他部分大体相当)。职工工伤伤残补助金的赔偿分为两种情况:1.一至四级伤残的赔偿方法;2.五至十级伤残的赔偿方法,实际情况中后者较多。1.职业基本保险五至十级工伤伤残补助金包括:一次性伤残补助金、一次性工伤医疗补助金和伤残就业补助金。(1)一次性伤残补助金的标准为:五级伤残为16个月的本人工资;六级伤残为14个月的本人工资;七级伤残为12个月的本人工资;八级伤残为10个月的本人工资;九级伤残为8个月的本人工资;十级伤残为6个月的本人工资。(2)一次性工伤医疗补助金和伤残就业补助金:《工伤保险条例》规定,与用人单位解除或者终止劳动关系者,由用人单位支付一次性工伤医疗补助金和伤残就业补助金。具体标准由省、自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规定。以北京为例,《北京市一次性工伤医疗补助金和伤残就业补助金标准》规定,一次性工伤医疗补助金和伤残就业补助金合并计算,标准为解除或者终止劳动关系时5至30个月的本市上一年度职工月平均工资。其中:五级30个月,六级25个月,七级20个月,八级15个月,九级10个月,十级5个月。2.职工劳动补助一到四级伤残属完全丧失劳动能力之情况,残疾等级高,可能存在护理依赖,工伤发生后,不允许解除劳动关系。其赔偿项目主要有:(1)生活护理费。《工伤保险条例》第32条规定,生活护理费按照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生活大部分不能自理或者生活部分不能自理3个不同等级支付,其标准分别为统筹地区上年度职工月平均工资的50%、40%和30%。(2)伤残津贴。《工伤保险条例》第33条规定,从工伤保险基金按月支付伤残津贴,标准为:一级伤残为本人工资的90%,二级伤残为本人工资的85%,三级伤残为本人工资的80%,四级伤残为本人工资的75%,伤残津贴实际金额低于当地最低工资标准的,由工伤保险基金补足差额。(3)一次性医疗补助费。《工伤保险条例》对一至四级伤残职工的一次性医疗补助没有做出具体规定。《广东省工伤保险条例》则规定,一次性医疗补助以本人工资为基数,一级伤残的计发15个月,二级伤残的计发14个月,三级伤残的计发13个月,四级伤残的计发12个月。需要护理的,生活护理费按照相关规定的标准一次性计发10年。(4)一次性伤残补助金,标准相当于伤残职工本人18至24个月工资。其中:一级24个月,二级22个月,三级20个月,四级18个月。(二)其他社会赔偿依据2003年《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人身损害赔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规定,道路交通事故及普通人身伤害的赔偿涵盖如下内容:1.受害人遭受人身损害的赔偿项目包括:医疗费、误工费、护理费、交通费、住宿费、住院伙食补助费、必要的营养费。2.受害人因伤致残的赔偿项目除第1项外还包括:残疾赔偿金、残疾辅助器具费、被扶养人生活费,以及因康复护理、继续治疗实际发生的必要的康复费、护理费、后续治疗费。《解释》第25条规定,残疾赔偿金根据受害人丧失劳动能力程度或者伤残等级,按照受诉法院所在地上一年度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或者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标准,自定残之日起按20年计算。但60周岁以上的,年龄每增加一岁减少一年;75周岁以上的,按5年计算。(三)道路事故的赔偿道路交通事故的赔偿方式与普通人身伤害的赔偿方式相同。三、赔偿方法的比较示例现以2007年度北京相关生活费用标准为基准,以“眼球摘除”与“偏瘫肌力4级”伤残结果为例,比较三种情况的伤残赔偿金在数额上的差距。(一)排除眼睑1.企业实际工资残疾赔偿额=一次性伤残补助金(16个月的本人工资)+一次性工伤医疗补助金和伤残就业补助金(北京为30个月的本人工资)=46个月的本人工资=46菖39867(北京市统计局公布的职工2007年度平均工资)÷12=152824元。2.均有支配收入残疾赔偿金=受诉法院所在地上一年度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菖20年菖残疾赔偿比例=21989元(2007年度北京市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菖20年菖40%=175912元。3.均有支配收入残疾赔偿金=受诉法院所在地上一年度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菖20年菖残疾赔偿比例=(2007年度北京市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21989元)菖20年菖40%=175912元。(二)瘫痪肌力4级1.根据劳动标准，残疾人级别为三级，赔偿金额为106312元2.根据交通模式，残疾人级别为四级，赔偿金额为307846元3.同伤不同价的赔偿额上述比较可以看出,同种损伤,因损伤的类型不同,将适用不同的残疾标准,可能得出迥异的残疾等级结果,并由此获得迥异的赔偿金额,而且,有的时候赔偿额差距显著,可谓“同伤不同价”,如“偏瘫肌力4级”的情况,最高相差20余万。四、我国现行残疾人标准的缺陷目前,更为严重的问题是:[5、6]在常见的三大类残疾类型中,由于迟迟不能出台适用于普通人身伤害案件的全国统一标准,使得“同伤不同价”问题更为提出,演变为严重的司法不公。如上述“眼球摘除”例,不同的损伤类型(工伤、交通、普通伤害)评定的残疾等级虽有所不同,但因各自赔偿方式不同,最终的赔偿额差距不大。由于普通人身伤害案件没有全国统一标准,有的省份适用工伤标准,有的省份适用交通标准。但在司法实践中,都适用《解释》。我们前面讲到,工伤标准是一个宽泛的标准,同种损伤,以工伤标准评定,其评定结果较其他标准级别高,而与《工伤保险条例》相比,《解释》规定的赔偿是一个更为充分的赔偿,两者结合,就是以一个宽松的标准乘以一个宽松的赔偿,其结果就是赔偿额的大幅增加。从而导致我国当前存在较为严重的“同种损伤、不同赔偿额”的司法不公的问题,使得赔偿额度扩大化。还是以眼球摘除为例:工伤标准为五级伤残,伤残赔偿金(含一次性伤残补助金和伤残就业补助金,按照北京市2007标准赔偿)为152824元。交通标准为七级伤残,伤残赔偿金为175912元。而以五级伤残的结果配以《解释》规定的赔偿,其金额为263468元,赔偿额增加了87956元,其赔偿数额的差距加大,同比增加了50%。上述的比较显示了一个清晰的问题,目前,我国伤残鉴定的医学标准“令出多门”,针对不同人员的伤残,不同的主管机关制定了不同的鉴定标准。不同的伤残评定标准,引发了“同种损伤、不同残疾等级”的鉴定结果。在实际鉴定工作中,应注意针对不同类型的案件,适用不同的残疾标准。伤残标准应用不当,可能会引发赔偿上的不公平。在实践中,相当一部分法官不了解“伤残评定标准”其中存在的问题。针对目前司法实践中突出的问题,作者认为解决的途径有三:(1)统一国家赔偿体系。这一点是很难做到的,因为不同类型案件的事实和法律适用不同。(2)统一残疾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