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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苗疆走廊的成因与意义

唐五代时期,大陆上的汉族政权继续传播湖南、湖北、重庆等周边地区的武陵山。自元朝统一中国西南以来,中国西南部成为一个重要的国家行政地区,也为陌生人和西方的“国家统一”进程打开了大门。明代继承元代的西南战略,并为构建整个内陆边疆防御体系,加强了对西南的经营11。西南地区由于地形地貌的复杂,其族群分布也较多样,司马迁对当时西南状况曾进行过描述,“西南夷君长以什数,夜郎最大;其西靡莫之属以什数,滇最大;自滇以北君长以什数,邛都最大:此皆魋结,耕田,有邑聚”(卷116《西南夷列传》)。明代要加强西南,特别是对云南的统治,首要的是需要开辟一条从中国经济政治核心区域到云南的通道。明代中国湖南、湖北进入云南最佳的通道,需要经过湘西与贵州,而当时以贵州为中心的区域分布着被称为“苗”的非汉族群22。明清时期,中央政权对于西南的经营主要在于如何使西南的非汉族群响应“王化”以及对“苗”的治理,在“苗”及“苗”所分布的区域“苗疆”概念其实是一个变动的过程,其边界随着明初军事卫所和汉移民对贵州的渗透而扩大;清代时期,又随着西南地区非汉族群的“国家化”而缩小33。从内地的两湖到云南的通道即要通过“苗疆”,“古苗疆走廊”是指溯湖南的沅水而上,深入湖南西部及贵州的“苗疆”达云南的一条传统民族走廊11。“古苗疆走廊”作为中国南方东西向的民族走廊,是历史上中国内地进入西南民族地区的传统通道,其形成是中国各族群长期互动和中国经济、政治结构变革的结果。一、民族走廊的组成及布局对于西南民族走廊的研究,始于费孝通。1978年费孝通在《关于我国民族识别问题》的发言中提出藏彝走廊:“要解决(民族识别)这个问题需要扩大研究面,把北自甘肃,南至西藏西南的察隅、珞渝这一带地区全面联系起来,分析研究靠近藏族地区这个走廊的历史、地理、语言并和已经暴露出来的民族识别问题结合起来。这个走廊正是汉藏、彝藏接触的边界,在不同历史时期出现过政治上拉锯的局面。而正是这个走廊在历史上被称为羌、氐、戎等名称的民族活动的地区,并且出现过大小不等、久暂不同的地方政权。现在这个走廊东部已是汉族的聚居区、西部是藏族的聚居区”。1982年费孝通在《谈深入开展民族调查问题》中提出“南岭走廊”,“一条是中南的走廊。把南岭山脉这一条走廊上的苗、瑶、畲、壮、侗、水、布依等民族,即苗瑶语族和壮傣语族这两大集团的关系都搞出来。这里各种民族有其特点”。费孝通之所以提出民族走廊概念,在于他的“中华民族多元一体”观,即检讨过去民族调查及民族研究存在的缺乏整体观点和宏观眼光的缺陷。因为那时就是一个民族一个民族地研究,写它的历史,不是从中华民族这个整体来看各民族间的往来变动,怎样影响它们的形成、合并和分化;其研究不要局限在一个民族、一个省、一个学科,要把三者联合起来,从实际出发来研究我们的民族问题。李星星认为中国民族走廊是一个“二纵三横”的格局,即全国“民族走廊”,主要有五条,即“藏彝走廊”、“土家-苗瑶走廊”、“壮侗走廊”、“阿尔泰走廊”以及“古氐羌走廊”。其中“藏彝走廊”、“土家-苗瑶走廊”为南-北纵向的“民族走廊”,其他三条为东-西横向的“民族走廊”。如此构成全国“二纵三横”的“民族走廊”格局。李星星所论述的南-北纵向的“藏彝走廊”、“土家-苗瑶走廊”和南-北纵向的“壮侗走廊”属于西南民族走廊。“藏彝走廊”如费孝通所述,是汉藏、藏彝之间的一条南北方向的走廊。“藏彝走廊”位在青藏高原东缘中国地势第三级台阶向第二级台阶过渡的地带上,呈西北-东南走向;以藏东川西北高原峡谷地区大体呈西北-东南走向的山川,为其自然地理基础。“藏彝走廊”北起甘青交界的西倾山南侧阿尼马卿山至岷山一线,即青海果洛、海南及甘肃甘南交界地区;南抵滇西高黎贡山、怒山及云岭南端,以及金沙江南侧至乌蒙山西侧一线,亦即云南腾冲、保山、永平、洱源、宾川、元谋一线;其西界沿巴颜喀拉山西侧,南抵横断山系西北伯舒拉岭、他念他翁山、宁静山之北端,即大体在青海鄂陵湖、玉树至西藏昌都、察隅一线;其东界由北而南自岷山东侧沿龙门山、邛崃山、大凉山外侧,直抵乌蒙山以西,即大体在甘南宕昌,四川平武、北川、九顶山、宝兴、天全、峨边、马边至云南昭通、会泽一线。“土家-苗瑶走廊”位在四川盆地东侧地势第二级台阶向第一级台阶过渡的地带上,呈东北-西南走向;以大体呈东北-西南走向的山川为其自然地理基础。“土家-苗瑶走廊”北起巫山、长江一线;南抵乌江、沅江上游湘、黔、桂交界地区;南端接珠江上游北盘江、南盘江地区,即与“壮侗走廊”接触或交汇。其东界在武陵山、雪峰山西北端一侧,大体在鄂西长阳、湘西慈利、隆回至桂北越城岭一线;其西界沿长江与乌江,大体在渝东南石柱、彭水至黔东北务川、思南,以至黄平、都匀一线。“壮侗走廊”即费先生所说的“南岭走廊”。“壮侗走廊”位在东南珠江、闽江流域与长江流域分水岭地区,略呈东-西走向(稍偏北-南);以南岭一系列东北-西南走向的山脉及丘陵,以及大体呈西-东走向的珠江支流为其自然地理基础。“壮侗走廊”东起闽南武夷山区;西迄珠江支流北盘江、南盘江上游地区,即黔、桂、滇交界地区,直抵乌蒙山,其北界在南岭北侧一线;其南界大约以北回归线为界。“壮侗走廊”中段北侧,即在长江流域与珠江流域分水的苗岭南麓一带,与“土家-苗瑶走廊”相汇。西端延伸部分与“藏彝走廊”南端延伸部分遥相接触。李绍明认为民族走廊指一定的民族或族群长期沿着一定的自然环境如河流或山脉向外迁徒或流动的路线。在这条走廊中必然保留着该民族或族群众多的历史与文化沉淀。对民族走廊的研究,不仅对于民族学、民族史上的许多问题的解决有所助益,而且对于该民族当前的发展亦有现实意义。并提出“武陵民族走廊”概念,认为武陵地区与土家、苗、侗为主的少数民族有非常密切的互动关系,而且文化呈现多元性。武陵民族区从民族学、人类学角度而言是富矿区,武陵民族区与民族走廊问题的研究颇富文化意蕴。如今武陵地区完整地具有汉藏语系之下的四大语族的民族,即汉族、土家族、苗族、瑶族、侗族。此四大语族下的这些民族长期在此互动交融,形成既有分又有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这在其他地区是较为罕见的。西南民族走廊的提出对于扩大民族研究的视野具有重要意义。然而,过去民族走廊的研究过于注重少数民族走廊的研究,其实中国少数民族的历史,特别是民族的迁徙史离不开与汉族的互动,离不开整个国家的经济、社会与文化之间的互动;尤其是西南民族的历史,离不开内地汉族与西南非汉族群之间的交往与联系。鉴于此,我们认为,西南民族走廊的研究忽视了一条重要的民族走廊,即“古苗疆走廊”。“古苗疆走廊”不同于“藏彝走廊”、“土家-苗瑶走廊”等民族走廊,一方面在于“古苗疆走廊”是汉族核心区(两湖地区)进入少数民族地区的一条走廊,另一方面在于“古苗疆走廊”是一条穿越地形带的走廊,即从洞庭湖平原的第一台阶向云贵高原的第二台阶深入,而不是如“土家-苗瑶走廊”那样是属于位在四川盆地东侧地势第二级台阶向第一级台阶过渡的地带上。在“古苗疆走廊”研究的基础上,笔者认为中国西南民族走廊格局可整合为“一横二纵”格局,即西部的“藏彝走廊”、东部的“苗瑶-侗壮走廊”14和贯穿东西的“古苗疆走廊”。二、地形带走廊“古苗疆走廊”属于穿越地形过渡带走廊,即从洞庭湖平原溯沅水进入云贵高原。民族走廊多分布在两极地形的过渡带,是少数民族生态分布的结果:如“藏彝走廊”的藏族多分布第三级青藏高原,彝族分布在川南高地与云贵高原,属于第二级;“苗瑶-侗壮走廊”的苗瑶多分布在贵州、湘西、桂北高地,地形属于第二级,侗壮等百越民族多分布于河坝,属于第一级。穿越地形带走廊的“古苗疆走廊”是从第一级平原(汉文化中心的“两湖”)穿越第二级高原(非汉族群的“湘黔滇”)的一条横向民族走廊。因明清时期要穿越重要的以贵州为中心的“苗疆”(当时的地缘政治概念),暂称为“古苗疆走廊”。其形成也与“藏彝走廊”、“苗瑶-侗壮走廊”等不同,“古苗疆走廊”不仅受民族生态分布的影响,更为关键的是其形成与国家行为具有分割的联系,是国家行动的结果。“古苗疆走廊”成因具有多元性,是国家行为在西南复杂的生态影响、族群分布,以及整个中国经济、政治格局下的一个行动结果。我们认为,其形成与以下因素有关:民族生态分布与传统迁徙通道、西南民族贸易与区域市场的形成、唐宋经济革命与南方稻作水利田发展、国家力量的渗入与两湖通西南“官道”的形成、明清西南的经济开发与移民等。1.贵州南部百越族分布“古苗疆走廊”在纳入国家体系之前,就是各民族迁徙和交流的一条生计通道。从地形与民族生态分布上看,“古苗疆走廊”东段为湘黔山地沿沅水进入洞庭湖平原的传统生计走廊;“古苗疆走廊”中西段北部为长江水系,南部属于珠江水系,处于长江与珠江水系分水岭之间。“古苗疆走廊”在东部溯沅水进入贵州山地后,即沿长江、珠江水系分水岭向西延伸,直达曲靖。沅水段:从洞庭湖平原沿沅水而上,北到舞阳河,进入苗疆北部;南直达沅水上游即清水江,经过清水江下游侗族村寨,可达清水江上游的苗族村寨。这是苗瑶等非汉族群向湘黔桂山地迁移的传统通道。“古苗疆走廊”东段沅水为苗汉分界;中西段的北部受巴蜀文化影响,南部属于百越民族,正好位于贵州南北的分界线,同时也是贵州南部百越系的布依族与贵州北部氐羌系的彝族等族群的分界线;而“古苗疆走廊”穿越的恰巧是贵州非汉族群分布的过渡地带。2.市场体系的演变西南民族经济于唐宋时期获得了较大发展。如云南经过南诏、大理时期的发展,特别是经过元代赛典赤的治理,各民族经济交流加强,形成了以东部昆明、西部大理为中心的统一市场。而贵州情况较为复杂,传统上,贵州北部受巴蜀经济圈影响,逐渐纳入巴蜀市场体系;南部百越民族溯河而上,将贵州南部纳入粤西市场体系;宋元以来,贵州东部受两湖经济圈影响,舞阳河、清水江流域成为以武汉为中心的长江中游市场的一部分。唐宋时期,中国市场经济发展迅速,尤其在长江中下游流域;明清时期,西南与内地经济的一体化加速,出现了统一市场。中国区域市场经济出现较早,云南以昆明为中心的滇中、以大理为中心的滇西,贵州以贵阳为中心的黔中、以遵义为中心的黔北等很早就形成了区域市场;明代以来,这些区域市场的联系增强。李中清认为云贵市场在明清时期出现了一体化过程。16世纪,一个形式上一体化的市场结构开始出现15。中国内地市场经济的拓展:明代,长距离贩运贸易逐步由奢侈品以及特产品贸易转向以民生用品的贸易为主,即由产品与收入的交易转化为小生产者之间的交换,这是市场性质的一大变化26。3.两湖地区的人口分布唐宋时期,南方经济得到进一步开发,并促进了市场的发展,这一基础在于南方水利田的发展与新的稻作品种的引进。据日本学者斯波义信考证,亩产在三石以上的水田,分布在苏州、嘉兴、绍兴、明州等地的中心区域,产量最高的是吴姜县的学田,达4.52石。就该地区产量总体而言,上田约为三石,次田二石(P146)。漆侠也认为宋代江南地区粮食产量有较大的提高,“两宋300年间农业生产是逐步发展的。以江浙为例,宋仁宗时亩产二、三石;北宋晚年到南宋之初已是三、四石,南宋中后期五、六石,是不断增长的。宋代亩产量一般是2石,最差的也有1石。就单位面积产量而言,宋代显短然超过了隋唐,更远远超过了秦汉”33。唐宋经济革命其驱动力主要在于南方水利田的开发与新稻作品种的引进,粮食作物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为南方市场经济的发展提供了基础,更为重要的是水利田的技术发展与开发开启了中国南方发展的高潮,从而也为汉族移民对南方的迁徙与开发奠定了基础。南方水利田的发展,不仅使两湖地区湖区经济的发展与两湖经济圈势力的扩展,中国经济重心南移,而且导致汉移民沿河而上,渗入湘黔边界的“蛮区”。因之,汉族核心区域进入西南非汉族群的通道就由四川入云贵道变成了由湖南入云贵道。以下是将四川(这里指传统上的四川管辖区域,即今四川省与重庆市)与湖广(今湖南省、湖北省)的人口发展情况进行对比,可证宋元时期,两湖在全国经济格局中超过四川。唐代,四川为中国重要经济中心,贞观十三年剑南诸州府总户数63万余,若合以后割属该道的渝、合两州在内,户数更高达66万余,较大业户净增近30万,增长的幅度在各道中居首位(P269)。卢求《成都记序》记载当时四川经济、人口之繁盛:“至德二年,改为成都府,置尹,比东西二京,号南都,后复停。大凡今之推名镇为天下第一者日杨益。以扬为首,盖声势也。人物繁盛,悉皆土著,江山之秀,罗锦之丽,管弦歌舞之多,伎巧百工之富,其人勇且让,其地腴以善熟,较其要妙,扬不足以侔其半。”“大中六年四月,诏以丞相太原公有驱制羌戎之成绩,由邻宁节度拜司徒同平章事镇蜀。蜀为奥壤,领州十四,县七十一,户百万,兵士五万,外疆接两蕃,人性劲勇,易化以道,难诬以智”(卷744卢求《成都记序》)。而唐代时期的两湖地区,经济尽管得到发展,但与四川相比还有很大差距,湖南境万户以上州仅有鄂、潭、衡、郴、道、邵六州(其中鄂、道两州在2万户以上),其余各州仅数千户甚至数百户而已,地处洞庭湖区的岳州仪存1535户,湘西、黔东山区人户则更为稀少(P262-263)。宋代四川人口仍然较多,南宋嘉定16年(1223年)259万户,但到元代时已经大为减少,至元27年(1290年)98538户;元代虞集记载宋末四川人口的衰弱,“蜀人受祸惨甚,死伤殆尽,千百不存一二”(卷20《史氏程夫人墓志铭》);至明洪武6年时仍然84000余户。而两湖地区在宋代时飞速发展,宋代湖南人口增长第一;南宋嘉定16年(1223年)145万户,元至元27年(1290年)207万户;明洪武193万;湖北嘉定16年(1223年)17万户,元至元27年(1290年)31.1万户,明洪武160万;两湖共353万。两湖地区经济、人口的增加,主要因素在于水利田的兴起,使南方汉族可以突破湖南湖区的阻碍,溯河流而上,由洞庭湖平原向湖南4大支流“湘资沅澧”上流的非汉族群拓展。4.治“明政权”宋代国家力量向西南的拓展即沿沅水而上,将“古苗疆走廊”东段纳入国家体系。如南宋时期,国家有力地控制了湘西及黔东地区,汉移民与当地非汉族群的较为趋于频繁,当然也产生了一些矛盾。嘉定五年(1212年),臣僚上言:“辰、沅、靖等州旧尝募民为弓弩手,给地以耕,俾为世业。边陲获保障之安,州县无转输之费”。嘉定七年,臣僚复上言:“辰、沅、靖三州之地,多接溪峒,其居内地者谓之省民,熟户、山徭、峒丁乃居外为捍蔽。其初,区处详密,立法行事,悉有定制。峒丁等皆计口给田,多寡阔狭,疆畔井井,擅鬻者有禁,私易者有罚。一夫岁输租三斗,无他繇役,故皆乐为之用。边陲有警,众庶云集,争负弩矢前驱,出万死不顾。比年防禁日弛,山徭、峒丁得私售田。田之归于民者,常赋外复输税,公家因资之以为利,故谩不加省。而山徭、峒丁之常租仍虚挂版籍,责其偿益急,往往不能聊生,反寄命徭人,或导其入寇,为害滋甚。宜敕湖、广监司檄诸郡,俾循旧制毋废,庶边境绥靖而远人获安也”(卷394《西南溪峒诸蛮下》)。蒙古政权先占领云南,向东进入两湖,打通了云南至两湖的通道。元代时中央已经建立了湖南经贵州通往云南的驿道。中庆府有道路通往湖广行省的镇远府(贵州镇远)。先是到不鲁吉(曲靖盘江乡东南),路线与中庆至乌蒙之路相同,然后经他罗迷(云南富源县中安镇西北)、普安(贵州盘县东)、普定(安顺)、顺元(贵阳)、麻峡(麻江)、麻站、罗仲(凯里)、偏桥(施秉)等站,由偏桥站东行即镇远府。由镇远府有水陆路通往岳州(湖南岳阳)。这条路由云南行省普安路经过,被称作“普安道”(P303)。对云南及东南亚的军事征讨,开始由湖南进入云南。如朝廷征八百媳妇国,湖广、云南兵共2万,湖广兵命左丞刘琛等领之,取道顺元番进讨,宋隆济、蛇节等给予阻击,导致贵州战事起。元代借道贵州失败。这是第一次中央政权利用“古苗疆走廊”向当地非汉族群借道以到达云南的历史记载。明洪武时期明政权征讨云南即是从两湖地区出发,经过贵州到达云南,这次主力部队的进军路线与“古苗疆走廊”正好重合。洪武14年(1381年),傅友德“将步骑三十万征云南。至湖广,分遣都督胡海等将兵五万由永宁趋乌撒,而自帅大军由辰、沅趋贵州。克普定、普安,降诸苗蛮。进攻曲靖,大战白石江,擒元平章达里麻”(卷126《傅友德传》)。傅友德大军要从湖广的辰、沅进入黔中的普定、普安,需要建立对贵州“苗蛮”区域的控制和获得贵州各非汉族族群政权的支持。因之,明政权在征讨云南之前,解决了贵州通道所在的障碍。如洪武2年(1369),诏田弘正入朝;洪武4年,罢元八番顺元宣慰都元帅府,置贵州卫;洪武5年(1372)正月,置贵、播二宣慰使,以其地属四川行省。贵州宣慰领长官司七:水东、中曹、龙里、白纳、底寨、乖西、养龙坑。播州宣慰领安抚司二:草塘、黄平;长官司六:播州、余庆、自泥、容山、真州、重安。解决了湖广通贵州的东部路线。洪武5年八月,普定府女总管适尔及其弟阿瓮来朝,遂命适尔为知府,许世袭;安顺领州三:镇宁、永宁、普定;长官司六:宁谷寨、西堡、十二营、康佐、募役、顶营。解决了黔中到云南的西线问题。由此,洪武初就将湖广经贵州到云南的通道打通。明初政权征服云南后,马上在湖广经贵州到云南的通道,即“古苗疆走廊”沿线设屯开卫,如洪武15年(1382)置贵州都指挥使司;置乌撒卫、普定卫;改黄平守御千户所为卫,改平越千户为卫等,将整个“古苗疆走廊”纳入国家体制。5.贵州的军事移民“古苗疆走廊”的形成有一个发展的过程,当明政府在“古苗疆走廊”沿线设屯开卫后,为内地汉移民对西南的迁徙奠定了基础。汉族移民的进入与云贵经济的市场发展,“古苗疆走廊”沿线城镇兴起,成为内地经济与“苗疆”交流的纽带。明初西南汉移民主要以军事移民为主,洪武时期在国家组织下,进行了大规模的卫所军事移民。洪武年间贵州都司及在贵州境内的千户所共有134个,除去四川境内的6所和云南境内的1所,还有127所。以标准兵力计,则应有14.2万士卒,与家属合计有42万人口,而这些屯军多分布于“古苗疆走廊”沿线17。明政府之所以开辟“古苗疆走廊”就在于保障内地进入云南路线的畅通,如王辑《移云南协议书》记载:“据贵州按察司驿传道呈称,查得贵州驿站,万历七年自正月起至十二月终,应付过云南马二千八百匹,夫二千七百三十一名,本省止用马一千三百三十八匹,夫一千三百九十一名,以十为率,在云南用过七分,在贵州止及三分,至于上六卫、西四卫各驿站不下数千,尽皆云南过客,而本省之用则十无一、二。”明初贵州设省时贵州民籍户口很少,时人于谦指出:“永乐十一年,湖广布政司参政蒋廷赞具奏于贵州开设布按二司,将思南等三宣慰司地方改设六府,每府所管不过一二百户,官多民少”(卷34于谦《兵部为怀柔远人疏》)。另一方面的移民主要是从事商屯、民屯的内地汉移民,商屯、民屯移民即是国家为解决军事开支而采取的一种经济政策。洪武时期,“古苗疆走廊”沿线的普定、安庄等地就出现了商屯,随后在军事开支增加而入不敷出时,经常鼓励商人参与商屯;明中叶后民屯扩大,嘉靖《贵州通志·土田》记载:“贵州布政司官民屯田通共四十二万八千六百五十九亩,另有旱地五万一千三百五十六亩。”清代军事移民在新征服的“苗疆”继续进行,如清代前期在“苗疆”腹地凯里设立卫及屯堡,“凯里卫千总一员,领十三屯堡,屯军九百五十户。乾隆元年,总督张广泗新置十二堡,曰怀恩、曰乐土、曰悦来、曰乐郊、曰惠泽、曰怀远、曰济川、曰永宁、曰威远、曰临江、曰乐登,乾隆三年爽以丹江之千箱堡拨归凯里,通共十三屯堡。屯军一千三十六户。无驿递。设十四塘、十铺,每铺铺夫三名,工食银由县请领发给”(卷11《凯里县丞》)。并在“古苗疆走廊”沿线要区设立汛塘,如镇宁州“州一汛、十塘,驿曰安庄,额马五十匹,站夫一百名,马夫二十五名。三岔河渡口一,设有渡船,上至郎岱,下至普定,为滇黔通衢”(卷5《镇宁州》)。清代内地自发移民增多,成为移民的主力。移入贵州的内地移民既有因商业贸易迁徙者,也有从事农业、手工业等方面的移民,如“古苗疆走廊”东段的镇远府,“居民皆江、楚流寓”(卷12《镇远府》);中段贵阳,“五方杂处,江右、楚南之人为多”(卷1《贵阳府》);西段的普安尽管“邑居万山之中,绝少平旷之地”,外来移民也很多,“现在汉民一万六干一百七十八户,男妇大小共六万四千一百三十五名口,苗民有仲家、倮罗二种。嘉庆二年平定后,始陆续复业。客户则江西、湖南、四川三省民为多。又兴让里有老巴子,亦苗类,由湖南移居于此,其服饰与汉民同,语音稍异”(卷28《普安县》)。清代前期云南贵州矿业开发,促进了内地移民的大量涌入,宁州“州境颇宽,且滇省昭、东各厂运铜,陆道解至泸州,必由州境,人夫背负,牛马装驼,终岁络绎于途。兼之州属所产黑白铅子厂林立,砂丁炉户悉系客民,虽其地尽属夷疆,而客民之落业其间因而置产者不少”(卷3《大定府》)。非汉族群因战乱也沿“古苗疆走廊”迁移,如咸同时期,黔东南苗族沿“古苗疆走廊”进入西部的紫云、镇宁、贞丰等地,形成族群飞地。三、“古苗族走廊”的影响和意义1.西南与西南由政府作用的经济贸易“古苗疆走廊”“中国”的形成,在于中国各区域之间形成相互交流的经济—社会网络。国家力量、儒家文化正是通过这些网络将不同区域统一到中央王朝,而不是相反。云南至元代,其经济文化与中国内地相比,如同异域,马可波罗详细记载了这一不同。马可波罗到云南昆明时,“人民以畜牧耕种为生,自有其语言,颇难解。行此五日毕,抵一主城,是为国都,名称押赤(Jacin)。城大而名贵,商工甚众。人有数种,有回教徒、偶像教徒及若干聂思脱里派之基督教徒。颇有米麦,然此地小麦不适卫生,不以为食,仅食米,并以之掺合香料酿成一种饮料,味良而色明。所用货币则以海中所出之白贝而用作狗颈圈者为之。八十贝值银一两,等若物搦齐亚城钱(gros)二枚,或二十四里物(livres)。银八两值金一两。其地有盐井而取盐于其中,其地之人皆恃此盐为活;国王赖此盐收入甚巨。居民不以与他人妻奸宿为异,只须妻同意可矣”(P169)。当时的昆明居民与中国内地相比,不仅语言不同,宗教信仰不同,生产生活方式也不同:以畜牧耕种为生,所用货币则以海中所出之白贝,居民不以与他人妻奸宿为异,只须妻同意就可。自“古苗疆走廊”纳入国家体系后,中国内地与西南统一网络形成,加快西南“中国化”进程。明代洪武时期建立了在云贵高原的统治后,加强了云贵的“国家化”进程,如国家政权机构的设置、货币的统一、交通的改善等,据李中清研究,认为中国西南地区的经济发展的政府行为要比其他区域强得多,“晚期帝制政府不但在西南地区而且在全国范围内都推行了非常具体的发展经济政策。这些政策的效果可以从中国西南地区的发展中非常清楚地看出来,因为这些地区几乎没有竞争性的经济活动,国家在西南地区的作用事实上是将该地区相对地同其他地区隔离开来。而在中国的大部分地区,经济增长不完全是由政府因素决定的,经济的发展有时是政府的力量,有时则是私人力量拉动增长的。因此,相比较而言,中国西南地区的经济发展是非常独特的”(P87)。珀金斯和李中清均认为18世纪至19世纪期间,西南地区人均贸易额远远高于中国其他地区18。云贵人均贸易额高于中国其他地区其实并不是农民生活日用品的市场化程度高,而是因国家在此开矿、军事行动等政府行为导致西南支出加大的市场虚假繁荣状况。但是不管怎样,西南与中国统一市场的形成加速了西南与中国内地的一体化,有助于西南与内地的经济、文化、社会交流。2.贵州“苗疆”的市场分布施坚雅对四川市场的研究,创造了具有独特视角的市场理论。施坚雅认为中国的市场体系不仅具有重要的经济范围,而且有重要的社会范围,“研究中国社会的人类学著作,由于几乎把注意力完全集中于村庄,除了很少的例外,都歪曲了农村社会结构的实际。如果可以说农民是生活在一个自给自足的社会中,那么这个社会不是村庄而是基层市场社区。我要论证的是,农民的实际社会区域的边界不是由他所住村庄的狭窄的范围决定,而是由他的基层市场区域的边界决定”(P40)。基层市场区域对于中国农村的研究较为重要,以贵州为中心的“苗疆”市场体系不同于中国内地同一文化体系下的市场,“苗疆”市场往往分布于汉苗之间的交界地带,而不是区域的核心区。贵州“苗疆”市场处于族群边界的“古苗疆走廊”沿线,“古苗疆走廊”即是汉移民与非汉族群的边界,“古苗疆走廊”沿线市场体系成为西南各民族之间经济文化交往的纽带,也是西南族群互动最为频繁的区域。明洪武时期,与卫所制度的推行相结合,国家在贵州修筑了30多座城,这些城主要分布于由湖南、四川经贵州到云南的沿线上29。“古苗疆走廊”沿线卫所的建立就是为了有效地从湖南进入云南,以加强对西南的控制。贵州清代较繁荣的城市主要分布在湖南经贵州到云南的交通要道上,如贵阳府、安顺府、镇远府有13个冲县和11个繁县,分布占当时整个贵州23个冲县的二分之一多,和3个繁县的三分之一左右。在清代,贵阳、安顺、镇远成为贵州中部、西部和东部手工业品贸易中心和农产品的物资集散地自在情理之中。明代中后期,贵州出现了“州卫同城”现象,即州县所在的治所迁入卫所在的地方,其原因较为复杂。明代徐霞客于崇祯十一年(1638年)进入贵州,对“州卫同城”现象进行了描述和解释:“普定卫城内,即安顺府所驻。余先闻安顺止土知州,而宦籍有知府节推,至是始知所驻在普定也。安庄卫城内,即镇宁州所驻。其公署在南城内段公祠之东……安南卫城内,即永宁州所驻。考一统志,三卫三州,旧各有分地,卫俱在北,州俱在南。今州卫同城,欲以文辖武,实借武卫文也。”(卷8《黔游日记一》)“州卫同城”现象一方面反映了国家力量、政府行为在贵州城市发展过程中具有重要地位,市场是外来力量嵌入贵州非汉族群的经济、政治体系;另一方面也反映了贵州“苗疆走廊”在联结西南与内地经济、社会中的重要作用,贵州城市向“古苗疆走廊”沿线的聚集,使“古苗疆走廊”成为西南非汉民族与汉移民交往的中介和沟通的纽带。3.未识别民族也有可能带来重要作用“古苗疆走廊”的形成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一方面由于不同时期不同族群由此走廊迁徙,因而具有不同的认同;另一方面国家力量在不同时期介入的形式不同,从而形成不同主体。如“穿青人”与“穿蓝人”的区别,“屯堡人”被作为“凤头苗”等。族群交往过程中,由于各自与国家、与他者形成的关系不同,从而形成不同的认同。中国未识别民族主要分布于西南,其未识别民族人口数达到722,011人,占98.3%。其中贵州省最多,达到710,486人,占96.7%。如革家、绕家、蔡家、龙家、东家、木佬等,而且大多分布在“古苗疆走廊”沿线。未识别民族之所以难以识别,主要在于族群自我认同及其自我认同与他者认同的不符合。另外,他者在不同时期对同一族群由于认识的局限,也产生一些误解。“古苗疆走廊”是各民族迁徙的通道、交流的纽带,其沿线族群具有多样性,并彼此之间相互影响,因此也是中国未识别民族最多的地方。如“古苗疆走廊”东段黄平、凯里的革家,与周边苗族类同,在苗族认同中,其他苗族将革家认同为苗族,认为革家是众多苗族支系中的一个,但革家自身不认同自己是苗族,认为自己是一个独立的民族110。还有一部分革家沿“古苗疆走廊”西迁,进入关岭、贞丰、镇宁等“古苗疆走廊”西段的沿线上。“古苗疆走廊”中段的“穿青人”211,万历郭子章《黔记》载:“土人,在新添司者,土官与卫人间通婚姻,岁时礼节渐染华风;在施秉者,多思、播流裔。以九月祀五显神,远近邻人咸集,吹匏笙,连袂宛转,以足顿地为乐,至暮而还。”康熙田雯《黔书》载:“土人所在多有,在广顺、新贵、新添者,与军民通婚姻,岁时礼节皆同,男子娴贸易,妇人力耕作,种植时田歌相答,哀怨殊不可听,岁首则迎山魈,逐村屯以为傩,男子装饰如社夥,击鼓以唱歌,所至之家皆饮食之”。这些记载表明“穿青人”是明代贵州非汉族群与外来军事移民融合的结果312。“古苗疆走廊”与西南非少数民族群的国家化“古苗疆走廊”是一条民族传统迁移通道,汉代时期武陵蛮就沿此走廊迁徙;唐宋时期受汉移民挤压,苗瑶等族群沿走廊进入西南山地,侗族溯沅水而上,进入贵州清水江、都柳江流域;南宋时期还将此走廊东段纳入国家体系;元代首次利用这一完整通道,扩张其西南政策,但在向贵州借道征讨缅甸时因策略失误而失败。“古苗疆走廊”自宋元以来,国家开始进入,其最终形成有一个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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