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顿栗川》中的真智子

《道顿栗川》中的真智子

1981年出版的《多顿耀川》是宫本辉的代表作之一。它被称为继《泥川》和《夏河》之后的河流三部小说的结论。这部作品以映射在道顿堀川淤水处的繁华街为舞台,通过霓虹灯光弥漫的都市一角发生的父子爱恨局这一主线,勾勒出各种人类群像,是一部颇具感染力的长篇力作。宫本辉通过《道顿堀川》这部作品,描绘了人们的空虚感,丧失感以及在生与死的漩涡中挣扎的人们的坚韧与顽强。宫本辉在《道顿堀川》中淋漓尽致地刻画、描绘了生活于大阪欢乐街这一舞台的人类镜像,以及在那里生存的人们之间的纠葛和悲哀。整部小说都弥漫着一股浑浊、阴暗的气息。在这条繁华街上居住的都市人,虽然置身于热闹,喧嚣,熙熙攘攘的大阪街道,但实际上却伫立于死亡边缘,演绎着他们人生的宿命。首先我们可以来关注一下作品中出现的三条腿狗的形象。“一只三条腿狗行走在行人的匆匆的脚步间。这是一只耷拉着耳朵,眼睛和鼻子都呈淡茶色的瘦弱的狗”从文章的开头,三条腿够的形象贯穿于整部作品。以这条缺失一条腿的残疾狗为代表,小说中登场的所有人,无一例外都在身体或者精神上存在着某种缺陷。我们先来关注下与三条腿残疾狗(小太郎)同时出现在作品世界中的一个人物——即真智子姐姐。与小太郎一样,真智子姐姐也如此,毫不隐晦地被描写成一个欠缺者形象。拥有一个比自己年龄大40岁丈夫的姐姐———艺妓真智子,她尽管过着经济富裕、令人眼羡的生活,但在精神层面上而言,她可以说是一位精神空虚,缺乏内心理想,信念的人。真智子姐姐本人说的这一句“我呢,有的时候觉得自己是一个残缺不全的人”便是最有力的证明。虽然真智子姐姐对邦彦存在有爱情的好感,但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身上所印刻着的“姐姐”的符号,最终也只能将对邦彦的恋爱好感苦苦压抑于心中。因此,从精神上来看,真智子姐姐可以说是一个将心全部隐藏起来的、悲哀的非健全人。接下来我们再来剖析一下主人公武内和邦彦。曾有着“ヒネリの驘”称号,闻名当地的职业桌球师武内现今在道顿堀川沿岸经营着一家名为“リバ+”的咖啡店。他与住在咖啡店二楼的打工学生邦彦性格相通,颇谈得来,但实际在他们各自的内心深处,却隐藏有灰暗、脆弱的一面。武内有个同邦彦年龄相仿的儿子政夫,妻子则去世了。武内的心中,拥有常人所不知的悲痛与伤感。妻子铃子与算命算得妻离子散的一名来路不明的占卜师杉山坠入爱河,她背叛了武内,带着儿子政夫和杉山一起私奔出逃。以那次出走事件为导火索,铃子最终悲惨离世,儿子也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但是武内和儿子之间的芥蒂却仍未消失。从这一点来看,历经众多心酸经验的武内在家庭生活方面也可以解释为一个有缺陷的人。另外,邦彦在作品中也被塑造成在上中学时父亲离世、19岁时母亲也离他而去的这样一名天涯孤独的悲惨大学生形象。他被武内铁男雇用,在其共同经营的咖啡店“リバ+”打工。因此,可以说邦彦的家庭也和武内一样充满着诸多不平,是不健全的。邦彦的父亲在年轻时抛弃了邦彦和他的母亲,在亲子关系方面,邦彦对父亲,怀有一种“ある種の憤り”,因此,邦彦也是作为一名艰辛悲怜的不幸人物形象在作品中登场的。除了这三人之外,在小说《道顿堀川》中登场的其他人物也都是生存于残酷现实生活中。脱衣舞舞女里见可以说是一名在道顿堀川顽强生存的女性。里见通过在多家夜店跳脱衣舞,给人们展示其舞动的婀娜身姿这一方式,向众人证明自己作为一个生命体本源,是真正地存在着、生活着的。但即便如此,就像她自身说的那样“当我清晨漫步于道顿堀川边时,我无法克制自我的忧郁。我觉得自己像一只脏兮兮的野狗一般,一切怎样都可以”,在里见的内心中,强烈表现出对被玷污,堕落的自我之厌恶,但也充分暗示了里见为了求得生存而不得不丢弃尊严的辛酸苦痛。另外,小说通过这样一个片段,里见在说出“我这样的人,每天头脑都要变坏的”这句话后,以全裸的姿态站立于邦彦面前,眼泪夺眶而出,像一个孩子一样抽抽搭搭哭个不停。从里见来自情感深处的真心话,我们可以读懂在她身上所背负的那种巨大艰辛和精神苦痛。不仅仅是里见,曾经是邦彦父亲的情人,目前从事一家化妆品销售工作的弘美,战后因饥饿彷徨于道顿堀川旁;现如今经营一家生意兴隆烤肉店的小雪,同性恋男孩かおる,也都和里见一样,在缺落的境遇中坚强地生存着。他们可以说是一群在挫折和屈辱相继不断发生的人生中,决不丢弃缠绕在自身身上的忧郁,映照在阴暗人生虚像这一镜中的人。他们隐藏着自我内心的创伤与血泪,背负着无法脱离的阴霾,像杂草般坚强地生活着。因此,道顿堀川边得居民们也可以形容为“一群带有丧失感,远远超越实际色彩,形象的光鲜虚像”。综上所述,出现在作品的开头和结尾处的三条腿狗小太郎,可以说正是《道顿堀川》一文中登场人物残缺人生的象征,但他们通过亲情、金钱、容貌、家族等多种因素将这些残失的东西深深地隐藏、填埋着。因此,小太郎的出现正暗示着每个人残欠的境遇和精神。《道顿堀川》这部作品在描写各种人类群像,感知人们精神层面空虚感的同时,无处不漂浮着人类“生与死”这一主题。作品中有一处场面描绘了邦彦在职业桌球师身上感受到的“一种死亡的光影”,“和自己长着一张似是非是脸型的桌球师神经开始集中起来。从他流露出的漫不经心的犀利眼神中,邦彦感受到了一种死亡的光影”。在这段文字中,桌球师身上迸发的这种死亡的光影,不正是活生生的人类命运的象征吗?在年轻的政夫与中年的渡边通过台球一决胜负的过程中,可以说大家都能深深感知到对照的人类群像以及作为生物的人的一种世代、新老交替之感。对于输掉比赛的渡边而言,他所象征的则是人生的死亡;与此同时,作为新生代———年轻的政夫来说,他取得了胜利,并沉浸于一种从台球中得到的生的愉悦之中。而支配了胜败的桌球台,在这里反映人类精神感丧失场所的同时,也象征了决定人类“生与死”命运的场所和人生本身。此外,邦彦在公园与老人相遇的时候,曾发现了三个椭圆形的光影。“在光源存在的那一瞬间,风也好,冷气也好,人类斗志也好,都未使得这一束光影消失”的三个椭圆形光影,不正是暗指死亡的光影吗?与生命的光源同时存在的三个椭圆形光影,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理解为失去唯一血亲、生存意识暗淡的邦彦心中的艰辛与落寞。正如著名作家栗坪良树评论的那样:“邦彦看到了椭圆形世界的‘光’与‘影’的因果关系。那是泥沟的镜的世界。也就是通过窥探道顿堀川的世界,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