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察汗国与蒙元大汗廷关系之考察

钦察汗国与蒙元大汗廷关系之考察

清查汗国与蒙元大汗国之间的关系极其复杂。考察这种关系,对探讨钦察汗国在蒙元早期中西交通史上之作用具有重要意义。本文拟对双方关系及其影响进行详细考察。(一)1206年至1260年。在此期间，秦察汗国与蒙元大汗国之间存在着隶属关系1.术赤继任者拔都原因术赤在世时,虽然病重不能亲自觐见其父,但是他仍然为其父送去了若干猎得之哈尔瓦尔天鹅,并竭力表示请罪。学者们多视术赤不服从其父西征钦察草原等地区之命为反叛行为,但具体问题应该具体分析。一方面,术赤兵力有限。术赤受封民户不多,仅四个千户。相反,钦察草原所居之民族则尽为勇猛善战之士,成吉思汗自己也承认这一点。这是术赤抗命之主要原因。另一方面,术赤较成吉思汗早死,亦表明其身体状况欠佳。术赤也十分喜欢钦察草原及其以西广大地区,成吉思汗令其西征,对其本人和家族不无裨益。而术赤违抗父命,实出于自身军力薄弱和健康状况恶化等因素。这些因素在评判钦察汗国与蒙古大汗的关系时应予以充分考虑。术赤的继任者拔都也是一个备受批评的人物。笔者认为,对拔都应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术赤死后,拔都遵照大汗窝阔台之令,出色地完成了西征任务,使蒙古帝国大为扩张。拔都还遵照大汗之令,在兀鲁斯建立起驿站系统。其备受批评的地方是作为坐镇一方之宗王竟敢拥兵反抗蒙古大汗贵由。拔都与贵由之矛盾,似起因于拔都在西征一次宴会上先饮了几杯。1241年,蒙古贵族举行大会选举贵由为蒙古大汗,由于拔都迟迟未到,汗位被迫虚悬了三年,双方矛盾因而加深。拔都最终没有参加推举贵由之大会,但是派来了自己代表,支持脱列哥那摄政监国,对推举贵由也没有再表示反对。关于拔都起兵东迎贵由一事,责任并非全在拔都,贵由也有责任。作为蒙古大汗,贵由有泄私愤之嫌。巴托尔德指出:“术赤的儿子和汗国的继承人拔都,本有效忠于贵由的意思。但在1248年,贵由突然派遣了大批军队来对付他。拔都觉察了贵由的真正意图,也就相应地向东方调动了大批军队。”作为坐镇一方的宗王,拔都不可能坐以待毙。所以,拔都举兵相迎,与其说是反叛中央的行为,不如说是正当防卫。贵由死后拔都并没有以武力夺取大汗的宝座,而是严守法律,支持斡兀立·海迷失摄政,但窝阔台后裔缺乏执政能力。拔都遂以蒙古帝国利益为重,强行推举有才能的蒙哥为大汗。巴托尔德认为,拔都导致了双头政治的出现。但无论是在名义上还是在事实上,钦察汗国依然服从蒙古大汗。旭烈兀西征时,拔都曾派遣军队支援旭烈兀,且派遣其子撒里答朝觐大汗蒙哥。别儿哥在位前期(1255~1260),钦察汗国仍然听从蒙古大汗之调遣,钦察汗国的钱币一直是以蒙哥的名字铸造的。钦察汗国之逐渐独立,实由其时多种条件综合所造成,主要原因是蒙古帝国没有统一的经济基础。2.蒙古帝国时期1246年4月,教皇使者柏朗嘉宾来到拔都宫廷。拔都将柏朗嘉宾迅速遣送至大汗贵由的宫廷。1253年,鲁布鲁克来到钦察汗国,拔都仍像往常一样将这两位外国人送至大汗庭。这表明,拔都虽然在蒙古帝国中位高权重,但是其并没有分割蒙古帝国之外交权,仍然维护着蒙古大汗在处理涉外事务中之决定性权威。总之,蒙古帝国时期,钦察汗国与蒙古大汗廷一直保持着附属关系。无论是内政还是外交,钦察汗国与蒙古大汗皆保持着一致。钦察汗国在维护蒙古帝国稳定方面的作用举足轻重,它保证了蒙古大汗汗位的顺利继承,为蒙古帝国早期中西交通所需要之安定、统一的政治环境作出了一定贡献。拔都推举蒙哥为大汗具有强迫和不光彩的一面,但是他结束了因汗位虚悬和摄政者无能而带来的政治动荡,帝国形式日趋好转,对中西交通环境的恢复和改善也具有一定意义。(二)蒙古帝国的战争1260年~1312年。1259年蒙哥汗死于进攻南宋的合州之役,蒙古帝国陷入内战之中。忽必烈依汉地庞大的人力、物力赢得了最后胜利,但是其统治范围被限制于蒙古高原和汉地。西北诸宗王开始以武力与其抗衡。笔者认为,关于这一阶段的双方关系应进行全面考察。1.治康期间关系的农村原因在此期间,钦察汗国日趋独立,制定了与蒙古大汗相疏远,甚至相敌对之政策,最终加入了海都叛王集团,站在了蒙古大汗廷之对立面。在帝国之内战中,别儿哥采取观望态度。1264年阿里不哥战败后,别儿哥始承认忽必烈为全蒙古大汗,并同意参加忽必烈召开之忽里勒台,但最终没能成行。1266年,拔都之孙忙哥帖木儿即位,得到忽必烈之正式册封。忽必烈屡次派遣铁连出使钦察汗国,试图共同打击中亚叛王。对此,钦察汗忙哥帖木儿口头表示同意。但之后不久,忙哥帖木儿即派遣五万铁骑帮助海都打败了察合台汗八剌,并支持海都1269年召开塔剌思会议。1276年蒙哥之子昔里吉叛变,劫持统帅忽必烈子那木合至钦察汗国,忙哥帖木儿留之不放。在忙哥帖木儿统治时期,“蒙古大汗的名字和称号从钦察汗国的硬币上消失殆尽”。这一时期双方关系疏远和恶化的原因极其复杂。一方面,察合台后王阿鲁忽在中亚之崛起和忽必烈对前者既得利益之承认,是对钦察汗国利益的侵犯和蒙古大汗权威的损害。阿鲁忽之发迹,是靠侵夺大汗在河中的直辖地和钦察汗国在花剌子模及中亚的利益而实现的。钦察汗国不仅失去河中的收益,而且花剌子模的领地也遭到察合台汗国的侵犯。阿鲁忽巩固政权以后,曾一度攻占玉龙杰赤,焚毁钦察汗国重镇讹答剌。为了获得察合台后王之支持和承认,忽必烈对察合台汗国的行为采取了一种类似于放纵的政策。他将阿尔泰山至锡尔河的广大地区封给了阿鲁忽管理。察合台汗八剌即位后,继续侵犯钦察汗在河中和中亚的利益。钦察汗国因此与窝阔台后王海都成为朋友,并帮助后者确立了中亚霸权。钦察汗国在窝阔台汗国的崛起中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作为全蒙古大汗的忽必烈由于力量之局限,他不得不将战略重点放在中国南部。窝阔台汗国崛起以后,与察合台汗国联兵骚扰元朝西北地区,使元朝疲于应付,进而使中西交通阻塞近半个世纪。另一方面,忽必烈对其弟旭烈兀既得利益之承认,也损害了钦察汗国的利益和蒙古大汗的权威,进一步疏远了蒙古大汗廷与钦察汗国的关系。在争夺汗位中,为了取得旭烈兀的支持,忽必烈承认旭烈兀对阿姆河和幼发拉底斯河间广大领土的控制。但是,按照蒙古人的制度,农耕地区是蒙古“黄金家族”之公产,每一个支系都有权从中获得一份儿收益。忽必烈对旭烈兀割据的承认,违反了蒙古黄金家族共产的原则。钦察汗国与伊利汗国关系之恶化,反过来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其与元朝的关系。原本属于钦察汗国的谷儿只(亚美尼亚),1257年以后被伊利汗国夺走。1272年底,伊利汗阿八哈曾派军队侵入玉龙杰赤和乞瓦哈剌忽失。总之,在钦察汗别儿哥和忙哥帖木儿统治时期,双方的疏远和敌对,其中既有钦察汗国对自身利益之考虑,又有中央蒙古大汗廷实力衰落的原因。在这一时期,钦察汗国从自身利益出发,调整其对外政策,疏远了与元朝的关系,而与窝阔台汗国结盟,击败了察合台汗国。从中西交通史的角度看,钦察汗国帮助窝阔台汗国之崛起,而后者之崛起使中西陆路交通中断了数十年;此外,忽必烈先是忙于争夺大汗之位,后是陷于平宋之役,没有力量对付蒙古帝国。2.窝阔台汗国势力的影响在脱脱蒙哥、秃剌不花和脱脱三人统治时期,双方之关系逐渐改善。西北诸叛王中,钦察汗国首先承认元朝的宗主国地位。脱脱蒙哥即位后,将忽必烈子那木罕送还元朝,并表示服从蒙古大汗,愿意东来参加朝会。1302年,钦察汗脱脱在清除了权臣那海的势力之后,派遣二万军队与元军合力攻打中亚叛王。从此,双方关系逐渐恢复和发展。一个国家采取何种对外政策,取决于多种因素,包括当时的国力、国内矛盾状况、对外交往的国际背景和最高统治集团的文化心理认同。钦察汗国之所以改变对元朝的政策,有其自身利益的考虑。窝阔台汗国在中亚之崛起,直接威胁到了钦察汗国的利益。钦察汗国藩属鄂儿答兀鲁思,受到了窝阔台汗国的侵犯。窝阔台汗国为了防止元朝与白帐汗国联合,遂支持白帐汗伯颜之堂兄弟贵裕与其争夺白帐汗位,并占领了白帐汗国与元朝相邻接的地区。钦察汗脱脱派人调解,中亚叛王不予理睬。故脱脱在处理完那海之乱后,即派军队与元朝共同打击中亚叛王。同时,经过那海之乱,钦察汗王的权威受到沉重打击,钦察汗国统治者与元朝同族同宗,恢复与元朝的政治经济往来,可以借助蒙古大汗之威望来加强钦察汗王的力量。蒙古诸汗国近半个世纪的争斗,也使钦察汗国意识到元朝蒙古大汗不容忽视。元朝与钦察汗国关系之发展,改变了中亚政治格局。在元朝、钦察汗国和伊利汗国共同打击下,中亚叛王被迫与元朝约和。蒙古诸汗国之约和对当时世界和中西交通产生了较大影响,阻断了近半个世纪的中西陆路交通线又重新畅通起来。3.元明清中期钦察汗国与蒙元大汗廷的关系在此期间,钦察汗国仍然坚持对元朝的友好政策,而且双方关系经受住了察合台汗国与元朝关系恶化之考验。其后,双方使者往来不断,经济文化交流频繁,两国关系达到了蒙古帝国分裂之后最密切的时期。1314年,因边界牧场等问题,察合台汗也先不花(1310年~1320年在位)欲对元朝采取先发制人之行动。他试图拉拢钦察汗国,企图再现当年海都与钦察汗忙哥帖木儿联合而崛起于中亚那历史一幕,同时也为了避免陷入两线作战之被动境地。钦察汗月即别拒绝了也先不花的请求。然而,也先不花并没有死心,仍然怂恿月即别改变立场。1315年,钦察汗国宗王巴巴背叛月即别而投奔伊利汗国,并且率领其部侵入花剌子模。月即别大为恼怒。也先不花趁机再次挑拨钦察汗国与元朝之关系。也先不花希望利用“巴巴事件”来激化钦察汗国与元朝和伊利汗国之关系。也先不花使用之借口仍然是元朝大汗欲更换钦察汗王,月即别再次拒绝了也先不花要求结盟之请求,并对“巴巴事件”进行了慎重处理,没有轻起战端,破坏自蒙古诸汗国“约和”以来之和平局面。1314年,元军与察合台汗国开战后,月即别遣军从西面声援元军。察合台汗也先不花在战争中孤军奋战,最终被迫与元朝约和。从此,察合台汗国与元朝一直和平相处至元末。钦察汗国与元朝关系也进一步发展,双方使者不绝于道。钦察汗国与蒙元大汗廷的关系,经历了曲折的发展过程,对中西交通产生了复杂的影响。蒙古帝国时期,钦察汗始终同蒙古大汗廷保持着臣属关系,这极大地促进了蒙元早期中西经济文化交流,且为元代中国和欧洲的经济文化交流奠定了一定基础。脱脱蒙哥至脱脱汗时期,钦察汗国对当时的中西交通作出了一定贡献。月即别和札尼别汗统治时期,是钦察汗国国力的鼎盛时期,也是蒙古帝国分裂后双方关系最密切和中西经济文化交流极其重要的时期。钦察汗国在1314年元朝与察合台汗国的冲突中,始终站在元朝一边,对元代西北地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