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丝织品看《红楼梦》中的传统文化

从丝织品看《红楼梦》中的传统文化

《红楼梦》充满了强烈的女性气息，传承了世界著名导演的女儿的活力、清新、自然、优雅。晴雯、麝月、碧痕、紫鹃……,这些富有诗意的名字都是作者精心的创造,凝聚着高洁通透的纯情风韵,飘散着清爽宜人的淡雅气息,寄寓着传统文化的浓厚色彩,成就了文化宝库中瑰丽的一角。从词汇学的角度,笔者以红楼一百零八钗为例,将她们的名字归类分析,从中窥探传统文化的悠悠清香。一、丝织品的命名我国是最早养蚕缫丝的国家,中国的丝绸举世闻名,丝织业的发达一直是古老中国的骄傲,古代西方称中国为“丝国”,表达了他们对古老东方的美好想象。在传统文化中丝织品多为贵族所独有,平民只能穿布衣,丝织品也就成了高贵的象征。作者以丝织品为红楼女儿命名,表明在作者眼里她们是高贵的牡丹花而非荒外的野山菊。红楼一百零八钗中命名与丝织品有关的有:李纨:白色细绢。白居易《缭绫》“缭绫缭绫何所似?不似罗绡与纨绮”;李纹:丝织品上的花纹,常建《宿王昌龄隐居》“茅亭宿花影,药院滋苔纹”;李绮:有花纹的丝织品,《古诗十九首》“客從遠方來,遺我一端綺”;紫绡:《说文》生丝也;秋纹、文官:线条交错的花纹;春纤:细致丝帛,屈原《招魂》“被文服纤,丽尔不奇些”;翠缕:麻线丝线,宋玉《招魂》“秦篝齐缕,郑绵络些”。二、特权阶层的蓝色文明我们的祖先很早就有了自己的色彩理论,最早有关色彩的理论是“五色说”,五色指青、赤、黄、白、黑,为正色。传统的“五色说”来自“五行说”,五行即木、火、土、金、水五种物质。在“五行说”中火为赤,赤代表南方,为正色,(p44)在封建社会中是特权阶层使用的颜色。唐朝规定朝廷命官三品以上服紫服,五品以上服朱服。值得一提的是红色,红色是汉族人偏爱的颜色,西方人则偏爱蓝色。究其原因,大概因为西方文明源于“爱琴海”,蓝色蕴育了西方文明的诞生,因而被称为“蓝色文明”。华夏民族是最早使用火种的民族,钻木取火,刀耕火种,“红色的火焰”照耀了华夏文明的开始,从那时,便培养了汉民族对红色的亲切感,也可能从那开始“红”便成为汉族人的吉祥色。(p138)青之色近于绿,绿者生命之色,象征着清新自然的生命开始。红楼一百零八钗中与颜色有关的名字多取于红,嫣红、娇红、小红,此外还有绿和青,如碧(青绿色的宝石)痕、靛儿、青儿。三、玉与玉作比的研究金银珠宝是大自然的馈赠,是纯洁、高雅、富贵的象征。它们通透晶莹、纯洁无瑕的品性常用来形容人高雅的情操,特别是玉,古人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玉是无价之宝,用玉作比是多方面的,美人是玉人,白头夫妻是玉婚,肝胆相照是玉交,无法更改的是玉律,玉在中国传统文化里被看得高贵、无与伦比。(p140)光彩夺目的红楼一百零八钗是大观园中一道亮丽的风景,她们将大观园装点成一个琳琅满目的人间天堂。作者以金银珠宝玉石为她们命名,正是表现了红楼女儿无可名状的高贵之美,如黛玉、妙玉、瑞珠、宝珠、珍珠(又名袭人)、琥珀、玻璃、宝钗(妇女的一种首饰)、金钏(手镯)、银钏、翡翠(绿色的硬玉)、银姐、坠(谐音与“缀”,一种装饰)儿、金哥、宝官、玉官。四、个独特的文化特征古代中国人民多灾多难,人民往往通过各种方式祈求平安、吉祥、富贵,名字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项。曹公为红楼一百零八钗的命名中也体现了古老中华传统的这一文化特征。如善姐(好,好的,善良的)、同喜、同贵、小吉祥、良儿(良好),《荀子·修身》“良农不为水旱不耕”;巧姐(美好),《诗经·卫风·硕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五、月、月、春、梦“三大”自然现象中,云、月、雨、雪、春、秋等伴随着人类的脚步,关注着苍生的冷暖,千百年来一直是文人墨客笔下所吟咏的对象,在此之中倾注了他们的爱恨情愁,寄托了他们的悲欢离合,展示了他们的人生坎坷,寄托着他们某种无法言状的感情。描写雪的如:柳宗元《江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描写秋的如:唐·李白《秋登宣城谢朓北楼》“人烟寒橘柚,秋色老梧桐”、唐·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描写月的如:李白《静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诗经·陈风·月出》“月出皎兮,佼人僚兮”;描写雨的如:杜甫《春夜喜雨》“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王维《山中》“山路原无雨,空翠湿人衣”;描写春的如:韩愈《晚春》“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宋·朱熹《春日》“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描写云的如:唐·李白《清平词》“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萧纲《咏云》其一:“浮云舒五色,玛瑙映霜天。玉叶散秋景,金风飘紫烟”。“云”意当为“梦”,正合与《红楼梦》之“梦”字,《说文》“梦,不明也。”云雾弥漫则朦胧不明,故亦称为“梦”(p168)。红楼一百零八钗中名字与云有关的有:史湘云、晴雯(云形成的文采)、素云、彩霞(早晚的彩云)、彩云、檀云、绮霞、翠云;与月有关的有:麝月、碧月;与春有关的有:元春、探春、迎春、惜春。“春”字体现了华夏民族的传统文化,“春节”是我们的传统节日,“春天”孕育着生命、生机盎然,它意味着旧的结束、新的开始。“四春”名字中的元、探、迎、惜预示了“春”的开始、发展、高潮、结局的生长周期过程,暗含了四姐妹在宗族排行中的次序之别。以小草为喻,元:开始,春天来到了,小草开始发芽;探:引申为伸出,小草慢慢伸出土面;迎:迎接、向着,小草迎着春天的滋润快乐的生长着,春也达到了高潮生长期;惜:可惜、惋惜,春之将尽,小草生命开始衰退。六、泽兰的命名及其意义汉字所特有的意象性使汉语词中的花草植物词语孕育了丰富的文化联想意义。“香草”属泽兰类植物,常见的有三种,即泽兰、华泽兰与佩兰。泽兰类植物多生泽旁,茎叶有香气,其香清新而不腻,因此,高雅的居室称为“兰室”,晋代著名的“兰亭”及王羲之的“兰亭序”,都以泽兰命名。香草佩在身上可避邪气,而且只有品德高尚者才有资格佩带,此即“德芬芳者佩兰”的意思,古代天子常将泽兰类植物赐与诸侯,朝野都视之为国香。唐诗中有不少有关兰的诗句,如齐己《游橘洲》:“春日上芳洲,经春兰杜幽”、李白《鹦鹉洲》:“烟开兰叶香风暖,岸夹桃花锦浪生”等,都是意境优美的佳句。红豆自古以来都是关于爱情的象征,王国维《相思》:“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红楼一百零八钗中与花草植物有关的名字有:香菱、秋芳:《说文》香草也、绣桔、佳蕙:一种香草、芳官、藕官、芍官、葵官、蕊官、茄官、豆官、艾官。大自然的芳香气息融于红楼之女,红楼女儿又承载了自然的余香,自然与人,人与自然浑然一体。七、传统艺术形式琴棋书画是中国文化的精髓,是风雅文化的象征,古往今来深得文人名士的推崇喜好。琴、棋、书、画并称中国四大传统艺术形式,成为一种具有丰富内涵的文化形态。它们影响陶冶着人们的道德观念、行为准则、审美趣味和思维方式。古诗以琴为题做诗者如著名建安诗人蔡琰的《胡笳十八拍》。红楼一百零八钗中与琴棋书画(含笔墨砚等)有关的名字有:宝琴、司棋、待书、入画、篆儿:《说文》引书也、宝琴、翠墨:《说文》书墨也。八、《夏,诗》《草,膜生》《红字,月将来,在诗的更新中,传统文化就是要将鸟类词的应用,将“梦”打造成“清”字红楼一百零八钗中以动物命名者占多数,在这些动物名词中以鸟类居多,“鸾”是古代传说中的一种神鸟,“凤”是古代传说中的鸟王,古时常用鸾凤并称,是高贵的象征,只有皇族才可比为鸾凤。有成语云:“麟凤龟龙”,古人把麒麟、凤凰、乌龟和龙并称为“四灵”神物,对之顶礼膜拜(p322)。以鸾凤为红楼女儿命名,突出表现了她们具有高贵的自然美。在社会文化领域中,鸟文化是非常突出的,它是文学艺术描写的重要对象之一。很多鸟成了诗人笔下吟咏的主题,如晏殊《蝶恋花》:“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陈子龙《点绛唇·春日风雨有感》:“梦里相思,故国王孙路。春无主,杜鹃啼处,泪染胭脂雨”、宋人戴复古《月夜舟中》:“星辰冷落碧潭水,鸿雁悲鸣红蓼风”、李商隐《柳枝五首》:“画屏绣步障,物物自成双。如何湖上望,只是见鸳鸯”、秦观《鹊桥仙》:“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杜甫《秋兴》第八首:“香稻啄余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传统文化中有关鸟类词的典故也很丰富,如燕子报春、鸿雁传书、杜鹃啼血、龙凤呈祥、鸳鸯成双等,鹊则更与七夕相会联系起来,成了牛郎织女能够相逢的“红娘”。关于蝉,张德鑫先生在《中外语言文化漫议》中认为,“蝉,在中国古人心目中是一种特殊的昆虫,具有一种特殊的意义,因而对它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历来是骚人墨客和艺术巧匠们的‘宠虫’,为它移情而作,在古代文坛艺林中留下了一批堪称‘蝉文化’的珍品”。如李商隐《蝉》:“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五更疏欲断,一树碧无情。薄宦梗犹泛,故园芜已平。烦君最相警,我亦举家清。”红楼一百零八钗中与动物有关的名字有:王熙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