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两个英译本的比较研究

《论语》两个英译本的比较研究

《论语》不仅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代表，也是中国文化与世界传播的第一部经典之一。它已被译成多种文字,在全球各个地区产生深远的影响。据笔者不完全的统计,就《论语》的英译而言,到目前为止就有不下三十来个译本,而且还不断地有人在推出新的英译本。《论语》最早流传到西方的是拉丁译文,由利马窦(MatteoRicci)粗略翻译而成,并于1687年在巴黎出版。后来根据这个拉丁文本,1688年和1691年又分别出现了《论语》的法文与英文的概要本。(参见)《论语》的第一个完整英译本ConfucianAnalects是1861年在香港问世的,译者是苏格兰传教士,著名汉学家理雅各(JamesLegge,1815—1897)。时隔大约70多年以后,也就是到了1938年,《论语》的又一个海外完整英译本TheAnalects出版,译者是威利(ArthurWaley,1889—1966),为英国著名的东方学问家和汉学家。长期以来,这两个译本在海外享有明显的权威地位,它们的影响不可谓不大。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出现的《论语》的各种海外新英译大多要参照这两个本子。后来有的新英译本的译者对这两位先驱译者更是敬畏有加,以致当自己的译文处理方式与这两位译者相左时会深感“战战兢兢”。(Amesetal,1998,xv)《论语》的这两个海外英译本在我国也流传得较广,在译界与书界均有很大的影响,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以ArthurWaley的译本为例,虽然它的问世也已将近70年了,但今天它仍被列入我国一些著名出版社的“大师经典文库”的书目中,且一版再版,发行量巨大。在21世纪中国经济进一步融入全球,中华文化进一步走向世界之时,我们不能不考虑如何更好地通过翻译将中国的传统典籍精华推介到海外去的问题。为此我们当然要借鉴包括理雅各与威利在内的一些著名翻译家的成功做法。由于理雅各与威利的《论语》译本各自的历史地位与广泛影响面,我们很有必要对他们的译作作一番深入、细致的比较研究,看一看他们各自有哪些长处我们可以学习,有哪些短处我们可以警惕,有哪些错误我们可以避免。由此我们还可以进一步讨论涉及中华典籍英译的一些重要的理论问题,并进一步研讨中华典籍英译的原则、方式、方法等。本文仅拟从理雅各与威利的《论语》英译本(以下分别简称“理译”与“威译”)的技术层面来作一个初步的比较、评断,以期抛砖引玉。一、“温故”的使用凡读过《论语》“理译”与“威译”本子的人都会意识到,这两位译者毕竟谙熟中国传统文化,对中国的典籍有比较精深的研究,因此总体而言他们所提供的《论语》英译本不愧是名家高手之译笔,许多翻译段落看后让人印象深刻,甚至会拍案叫绝。从这些精彩的翻译之中,我们每每可体会到两位译家之匠心独具。两个译本中的每一善译、佳译皆能直接或间接启发我们,翻译作为一门艺术,其对译者的文字构思能力与意境的想象能力形成的挑战有多大,而这两位才华横溢的译者在接受这种挑战过程中所发挥出来的各自才艺又是何等地让人折服。且看下面的例子:1.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为政篇11)la.TheMastersaid,‘Ifamankeepscherishinghisoldknowledge,soastocontinuallytobeacquiringnew,hemaybeateacherofothers.’(Legge)lb.TheMastersaid,HewhobyreanimatingtheOldcangainknowledgeoftheNewisfittobeateacher.(Waley)两个译文中“温故”一词的翻译都很值得称道。两位译者都没有如我们想象的那样用review或brushup一类的词来作对应。Cherish含“珍惜”、“珍爱”(当然也就很难忘掉)的意思,而reanimate在这里增添了“使得老的知识获得新的力量”这样一层解释。这些应都是对“温故”一词更深刻、更合理的理解。这也应该被看成是高水平的译者在具体从源语文本向目标语文本的过渡中,其高超的“转换能力”被“激活”的一个生动体现。(Wills,1982:218)2.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其不能也。”(宪问篇30)2a.TheMastersaid,‘Iwillnotbeconcernedatmen’snotknowingme;Iwillbeconcernedatmyownwantofability.’(Legge)2b.TheMastersaid,(Agentleman)doesnotgrievethatpeopledonotrecognizehismerits;hegrievesathisownincapacities.(Waley)这两句译文意思大致相同,但译者的理解角度是不一样的。前者是以第一人称(汉语原句未明确主语为何人,因而可以作各种推测)的角度来考虑译文行文的,而后者则是以第三人称的角度来理解原意的。这两种译文可以说是一种相互补充。有意思的是,对于“患”字的处理,两位译者用的英文对应有差异。前者紧守“担心”、“担忧”的基本含意,而后者选用英文grieve一词,在具体的上下文中当属对“患”的一种合理的引申。3.子之武城,闻弦歌之声。夫子莞尔而笑,曰:“割鸡焉用牛刀?”子游对曰:“昔者偃也闻诸夫子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子曰:“二三子!偃之言是也。前言戏之耳。”(阳货篇4)3a.TheMaster,havingcometoWu-ch’ang,heardtherethesoundofstringedinstrumentsandsinging.Wellpleasedandsmiling,hesaid,‘Whyuseanoxknifetokillafowl?’Tsze-yureplied,‘Formerly,Master,Iheardyousay,一“Whenthemanofhighstationiswellinstructed,helovesmen;whenthemanoflowstationiswellinstructed,heiseasilyruled.”TheMastersaid,‘Mydisciples,Yen’swordsareright.WhatIsaidwasonlyinsport.’(Legge)3b.WhentheMasterwenttothewalledtownofWu,heheardthesoundofstringedinstrumentsandsinging.OurMastersaidwithagentlesmile,‘Tokillachickenonedoesnotuseanox-cleaver.’Tzu-yurepliedsaying,Irememberoncehearingyousay,‘AgentlemanwhohasstudiedtheWaywillbeallthetenderertowardshisfellow-men;acommonerwhohasstudiedtheWaywillbealltheeasiertoemploy.’TheMastersaid,Mydisciples,whathesaysisquitetrue.WhatIsaidjustnowwasonlymeantasajoke.这两段译文大同小异,而且笔势基本一致。只是在两个地方稍有些区别。一是“君子”和“小人”对应不同。在《论语》中,“君子”一词可指“有道德修养的人”,也可指“地位高的人”,“小人”可指“无德之人”,也可指“普通老百姓”。因此翻译时可根据具体情形而定。二是对于“道”的翻译,前者根据上下文将其化解成“受良好的教育”似也未尚不可,而后者则干脆以一个大写的Way对应之,也是无奈之举,因为中国人之所谓的“道”在英文中实难找到一个贴切的匹配词或表述,此种事难煞众多的中国典籍的英译人!二、道德水平与要求对“社会”的意义具有分化一般来说,同一著作的新译本总会在质量上超越旧译本。前面提到,“理译”与“威译”的出版时间相隔70多年。在这70多年中,西方人对中国及中国文化的了解当然要比前70年更深入一层,西方汉学家对中国传统文化,包括对中华典籍的研究与理解自然也更加详尽或更加准确。所以我们若将“理译”与“威译”相比较,就会发现后者在不少具体的章节或段落里或修正了前者的错译,或改善了前者的行文,或替换了前者的某些用词,从而使译文更加确切,行文更为得体。请看以下一些实例:4.子欲居九夷。或曰:“陋,如之何?”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子罕篇14)4a.TheMasterwaswishingtogoandliveamongtheninewildtribesoftheeast.Someonesaid,‘Theyarerude.Howcanyoudosuchathing?’TheMastersaid,‘ifasuperiormandweltamongthem,whatrudenesswouldtherebe?’(Legge)4b.TheMasterwantedtosettleamongtheNineWildTribesoftheEast.Someonesaid,IamafraidyouwouldfindithardtoputupwiththeirlackofrefinementTheMastersaid,Wereatruegentlemantosettleamongthemtherewouldsoonbenotroubleaboutlackofrefinement.(Waley)两段译文相比较,后者明显优于前者。首先对“陋”这个字,后者比前者把握得精确。它并非是“粗鲁”之意,而是指一种“不开化”或“不高雅”的状况。其次,“如之何”这个句子应解释为“怎么好住?”才对。再其次,也是非常体现译者深刻把握原意的一点,是将“何陋之有”译为therewouldsoonbenotroubleaboutlackofrefinement。用现代人的话说,就是道德高尚且文明程度很高的人到了落后地区,是可以起到教化当地人改变精神面貌的作用。以这样的角度来理解孔子的这句话是恰当的。5.子曰:“鄙夫可与事君也舆哉?其未得之也,患得之。既得之,患失之。苟患失之,无所不至矣。”(阳货篇15)5a.TheMastersaid,‘Therearethosemeancreatures!Howimpossibleitisalongwiththemtoserveone’sprince!Whiletheyhavenotgottheiraims,theiranxietyishowtogetthem.Whentheyhavegotthem,theiranxietyislesttheyshouldlosethem.Whentheyareanxiouslestsuchthingsshouldbelost,thereisnothingtowhichtheywillnotproceed.’(Legge)5b.TheMastersaid,Howcouldoneeverpossiblyserveone’sprincealongsideofsuchlow-downcreatures?Beforetheyhavegotoffice,theythinkaboutnothingbuthowtogetit;andwhentheyhavegotit,alltheycareaboutistoavoidlosingit.Andsosoonastheyseethemselvesintheslightestdangeroflosingit,thereisnolengthtowhichtheywillnotgo.(Waley)两段译文一经比较就可看出,前者起码有两处处理失当,因而译文的质量便明显不及后者。第一,“鄙夫可与事君也舆哉?”,是一句话,前一段译文将其拆成两句来处理,显得有些松散、乏力;第二,“其未得之也”,这里是特别有所指的,即“官位”或“职位”,前一段译文未明确表述这一成意思,显得含糊。后一段译文在这两点的处理方式上非常妥当。尤其值得称道的是,第二段译文将“苟患失之”表述为:Andsosoonastheyseethemselvesintheslightestdangeroflosingit,是很传神的一笔,把“鄙夫”得到职位后又生怕复失的心态形象地端了出来。6.季康子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政者,正也。子帅以正,敦敢不正?”(颜渊篇17)6a.ChiK’angaskedConfuciusaboutgovernment.Confuciusreplied,‘Togovernmeanstorectify.Ifyouleadonthepeoplewithcorrectness,whowilldarenottobecorrect?’(Legge)6b.ChiK’ang-tzuaskedMasterK’ungabouttheartofruling.MasterK’ungsaid,Rulingisstraightening.Ifyouleadalongastraightway,whowilldaregobyacrookedone?(Waley)这两段翻译应当说都是达意的。但仔细品味原文之后会发现,两个译文仍有高下之分。原文读来掷地有声,很有一股正气的力量。以这一点来评判,第二种翻译在语义与语气上更与原文合拍。特别应指出的是,对“问政”一语的翻译,第二种译文是askabouttheartofruling实在是贴切。“问政”二字在《论语》中多处出现,对其翻译恐怕不能仅拘泥于一种定译,而应依据不同的上下文来构思其英文的匹配。三、“吾与女”的译法虽然后来的译本一般都可以改善先前的译本,但这并不是说老的译本处处都不如新译。“理译”虽早于“威译”70多年,但是今天我们把它们仔细比较时还是会发现前者仍有许多地方“宝刀不老”,常令后者逊色。下面举一些明显实例:7.子谓子贡曰:“女与回也孰愈?”对曰:“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子曰:“弗如也;吾与女弗如也。”(公冶长篇9)7a.TheMastersaidtoTsze-kung,‘Whichdoyoucon-sidersuperior,yourselforHui?’Tsze-kungreplied,‘HowdareIcomparemyselfwithHui?Huihearsonepointandknowsallaboutasubject;Ihearonepoint,andknowasecond.’TheMastersaid,‘Youarenotequaltohim.Igrantyou,youarenotequaltohim.’(Legge)7b.TheMasterindiscussingTzu-kungsaidtohim,‘Whichdoyouyourselfthinkisthebetter,youorHui?’Heansweredsaying,‘IdarenotsomuchaslookatHui.ForHuihasbuttohearonepartinten,inordertounderstandthewholeten.WhereasifIhearonepart,Iunderstandnomorethantwoparts.’TheMastersaid,‘Notequaltohim—youandIarenotequaltohim!’(Waley)这两段译文读后给人的第一感觉是,第一段的文字似更显紧凑。这在“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这两句的表述上。最后一句“弗如也;吾与女弗如也”,第二段的理解与表达出现了重大的错误:孔子并不是说,他本人与子贡都不如颜回,而是说,你子贡的确不如颜回,我同意你这样的说法。“吾与女”中的“与”,在此是一个动词,作“同意”或“许可”解。8.叶公问孔子于子路,子路不对。子曰:“女奚不曰,其为人也,发奋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述而篇19)8a.TheDukeofShehaskedTsze-luaboutConfucius,andTsze-ludidnotanswerhim.TheMastersaid,‘Whydidyounotsaytohim,——Heissimplyaman,whoinhiseagerpursuit(ofknowledge)forgetshisfood,whointhejoyofitsattainmentforgetshissorrows,andwhodoesnotperceivethatoldageiscomingon?’(Legge)8b.The‘DukeofShe’askedTzu-luaboutMasterK’ung(Confucius).Tzu-ludidnotreply.TheMastersaid,Whydidyounotsay“Thisisthecharacteroftheman:sointentuponenlighteningtheeagerthatheforgetshishunger,andsohappyindoingso,thatheforgetsthebitternessofhislotanddoesnotrealizethatoldageisathand.Thatiswhatheis.”(Waley)仅从文句而言,两段译文都很不错,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讲,第二段译文似乎加工更细些。但是细细再看一下,便可发觉,在“发奋忘食”,“乐以忘忧”这两句的表达上,第二段译文的处理暴露出误读原文,有违原文的本意。相比较,第一段译文对这两句的表述则很贴切:“发奋”特指孔子之好学(对知识孜孜不倦的探求),“乐”乃指获取知识(有所成就)时的欣喜境地。9.子曰:“大哉尧之为君也!巍巍乎!唯天为大,唯尧则之。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泰伯篇19)9a.TheMastersaid,‘GreatindeedwasYaoasasovereign!Howmajesticwashe!ItisonlyHeaventhatisgrand,andonlyYaocorrespondedtoit.Howvastwashisvirtue!Thepeoplecouldfindnonameforit.Howmajesticwasheintheworkswhichheaccompl:ished!Howgloriousintheelegantregulationswhichheinstituted!’(Legge)9b.TheMastersaid,Greatest,aslordandruler,wasYao.Sublime,indeed,washe.‘ThereisnogreatnesslikethegreatnessofHeaven’,yetYaocouldcopyit.Soboundlesswasitthatthepeoplecouldfindnonameforit,yetsublimewerehisachievements,dazzlingtheinsigniaofhisculture!(Waley)孔子的这段话是对尧帝的赞颂,文辞宏丽,口吻充满叹服之情。上面两段英译应当讲都是相当出色的,不愧出自大手笔的译家。但是仔细一比较,还是能分出伯仲来。首先“荡荡乎”一句,依据上下文来看,是有所指的。它描绘的是尧的品德或对百姓的恩惠;其次,“焕乎其有文章”形容的是尧帝时代灿烂的典章礼仪。恰恰是在这两点上,第二段的相关译文显得语焉不详,因而也明显逊色于第一段译文。四、作为“清”字,un式w应力的专四首首句“理译”与“威译”两个译本问世的时代不同,译者的背景各异,译本当然就会有区别。除了许多共同的佳译之处展现出各有千秋之外,其他篇章的处理经常是或“理译”胜过“威译”,或“威译”优于“理译”,颇有些两军对垒,棋逢对手的味道。笔者粗略估计了一下,“理译”与“威译”明显各胜于或优于对方者都在八十个章节左右。然而从总体上再进一步探究这两位译者的译文便可发现,它们之间最明显的区别还是体现在行文的风格上。要而言之,我们似可下这样一个结论:“理译”基本尚“质”,而“威译”大致趋“文”。摆在我们面前《论语》的这两个英译本可谓是文质颉颃,各显风骚。具体例子俯拾皆是:10.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学而篇5)l0a.TheMastersaid,‘Toruleacountryofathousandchariots,theremustbereverentattentiontobusiness,andsincerity;economyinexpenditure,andloveformen;andtheemploymentofthepeopleattheproperseasons.’(Legge)10b.TheMastersaid,Acountryofathousandwar-chari-otscannotbeadministeredunlesstherulerattendsstrictlytobusiness,punctuallyobserveshispromises,iseconomicalinexpenditure,showsaffectiontowardshissubjectsingeneral,andusesthelabourofthepeasantryonlyatthepropertimesofyear.(Waley)这两段译文的行文风格区别明显。第一段译文非常简约,整个句子主要框架只用一个therebe的句型,一竿子到底。而第二段译文不仅以cannot...unless...这个句式统领全句,而且使用了一系列不同的动词、副词来作具体叙述:strictlyattendto(business),punctuallyobserve(hispromises),be(economical),show(affectiontowards),use(thelabour)only(atthepropertimesofyear)。译文一经如此润色,必然增添可读性。11.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于予与何诛?”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公冶长篇10)1la.TsaiYubeingasleepduringthedaytime,theMas-tersaid,‘Rottenwoodcannotbecarved;awallofdirtyearthwillnotreceivethetrowel.ThisYu!——whatistheuseofmyreprovinghim?’TheMastersaid,‘Atfirstmywaywithmenwastoheartheirwords,andgivethemcreditfortheirconduct.Nowmywayistoheartheirwords,andlookattheirconduct.ItisfromYuthatIhavelearnedtomakethischange.’(Legge)1lb.TsaiYuusedtosleepduringtheday.TheMastersaid,Rottenwoodcannotbecarved,norawallofdrieddungbetrowelled.Whatuseisthereinmyscoldinghimanymore?TheMastersaid,TherewasatimewhenImerelylistenedattentivelytowhatpeoplesaid,andtookforgrantedthattheywouldcarryouttheirwords.NowIamobligednotonlytogiveeartowhattheysay,butalsotokeepaneyeonwhattheydo.ItwasmydealingswithTsaiYuthatbroughtaboutthechange.(Waley)这一章原文相当于一个小故事,由宰予的行为引出孔子的一段名言。两段译文相比较,前者译得滴水不漏,原始意蕴都得到简约的表达,译文的“信”度是高的;第二段译文的行文除了做到守“信”之外,更在“达”、“雅”上下功夫。例如,“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没有像第一段译文那样处理成两个单句,而是以一个Nor字联成一句,读来紧凑;“于予与何诛”译为Whatuseisthereinmyscoldinghimanymore,更彰显孔子对宰予已经彻底丧失信心。另外,“听其言而信其行”与“听其言而观其行”两句的译法一扫单调之气,读来活泼生动,给人印象深刻。12.叔孙武叔语大夫于朝曰:“子贡贤于仲尼。”子服景伯以告子贡。子贡曰:“譬之宫墙,赐之墙也及肩,窥见室家之好。夫子之墙数仞,不得其门而入,不见宗庙之美,百官之富。得其门者或寡矣。夫子之云,不亦宜乎!”(子张篇23)12a.Shu-sunWu-shuobservedtothegreatofficersinthecourt,saying,‘Tsze-kungissuperiortoChung-ni.’Tsze-fuChing-poreportedtheobservationtoTsze-kung,whosaid,‘Letmeusethecomparisonofahouseanditsencompassingwall.Mywallonlyreachestotheshoulders.Onemaypeepoverit,andseewhateverisvaluableintheapartments.Thewallofmymasterisseveralfathomshigh.Ifonedonotfindthedoorandenterbyit,hecannotseetheancestraltemplewithitsbeauties,noralltheofficersintheirricharray.ButImayassumethattheyarefewwhofindthedoor.Wasnottheobservationofthechiefonlywhatmighthavebeenexpected?‘(Legge)12b.Shu-sunWu-shutalkingtosomehighofficersatCourtsaid,Tzu-kungisabettermanthanChung-ni.Tzu-fuChing-porepeatedthistoTzu-kung.Tzu-kungsaid,Letustakeasourcomparisonthewallroundabuilding.Mywallonlyreachestothelevelofaman’sshoulder,anditiseasyenoughtopeepoveritandseethegoodpointsofthehouseontheotherside.ButourMaster’swallrisesmanytimesaman’sheight,andnoonewhoisnotletinbythegatecanknowthebeautyandwealthofthepalacethat,withitsancestraltemple,itshundredministrants,lieshiddenwithin.Butitmustbeadmittedthatthosewhoareletinbythegatearefew;sothatitissmallwonderHisExcellencyshouldhavespokenashedid.(Waley)两段译文乍一看似乎无多大区别。但是仔细读一下还是会发现,“夫子之墙数仞,不得其门而入,不见宗庙之美,百官之富”这一节的文字处理,两段译文体现出极大的不同。前者行文比较规柜,顺着原文的句式翻译,基本意义不失。后者则是在吃透原文意蕴的基础上,依据英文的行文逻辑重新进行了一番加工:句子结构作了明显调整,使主从成份各有其所,将“美”与“富”提前译出,将“宗庙”与“百官”一起后移,而且还根据整个语境,添了lieshiddenwithin三个词,使“不见”的语义得到强化,也使整个比喻对照更为鲜明。不过有一点应当指出,两位译者对“百官”的理解都错了,“官”在此应是指“房舍”,“百官”似应译成itshundredchambers。五、“夷狄之有君,已经亡也”wley如上所述,“理译”与“威译”的确在译艺上各有可称道之处,亦各有欠缺之处。但是这还不能归纳这两个译本的全部特点。细细再作比较,还会发现,这两个译本虽然时隔七十余年,却在许多地方都同样译得不够理想,甚至很糟糕。相当一部分的译文(据笔者考证,这部分译文约占《论语》七分之一的篇幅)两位译者出现错译或误译,情形相似,有的还如出一辙。这两位高手译笔常在同一处“栽跟斗”的翻译现象颇有些耐人寻味。限于篇幅,仅举以下几个例子(划线部份均有问题):13.曾子曰:“慎重追远,民德归厚矣。”(学而篇9)13a.ThephilosopherTsangsaid,‘Lettherebeacare-fulattentiontoperformthefuneralritestoparents,andletthembefollowedwhenlonggonewiththeceremoniesofsacrificethenthevirtueofthepeoplewillresumeitsproperexcellence.”(Legge)13b.MasterTsengsaid,WhenproperrespecttowardsthedeadisshownattheEndandcontinuedaftertheyarefarawaymoralforce(te)ofapeoplehasreacheditshighestpoint.(Waley)曾子原意无非是说:“如果人们对父母的丧礼能慎重对待,对祭奠祖先能敬重、诚恳,那么社会的道德风尚也会日渐淳厚。”以此对照这两段译文,我们会发现两位译者都未能把握好原文的主旨,意思有些走偏。试比较笔者的重译:13c.Ifeveryoneisseriousabouttheirparents’funeralandsincereaboutrememberingtheirancestors,thenthevirtueofthewholenationwillbeenhanced.14.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八佾篇5)14a.TheMastersaid,’Therudetribesoftheeastandnorthhavetheirprinces,andarenotliketheStatesofourgreatlandwhicharewithoutthem.’(Legge)14b.TheMastersaid,ThebarbariansoftheEastandNorthhaveretainedtheirprinces.TheyarenotinsuchastateofdecayasweinChina.(Waley)对于孔子的这句话,“理译”与“威译”都显得与原文原意南辕北辙。正确的理解应是“不开化的西部和北部的部落国虽然都有君主,还不如中原国家没有君主呢。”因而其英文表述大致可以是这样一个句子:14c.T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