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宪法司法解释的合宪性问题

作为一个法律问题,《宪法》解释的宪法问题的直接和标准是,最高人民法院是否有权在适用宪法和法律时解释宪法的事件和附件。当然,答案是“宪法”。并且,对宪法的尊崇首先应该表现在对宪法文本的尊重,这不仅是宪法本身的明确要求,也是对人民意志的应有态度。由于宪法本身就是一个高度抽象、开放和不完备的体系而需要阐释、展开甚至修改完善。所以,这里的宪法指的是作为部门法的宪法(constitution),它不仅包括宪法典(theConstitution)、宪法性法律(constitutionallaw),还包括与之相关的判例和解释,它们一并构成了“金字塔”式的宪法整体。只有把宪法司法解释放到这样一个“语境(context)”中,我们才能使论证建立在对宪法文本背后的人民意志的完整和准确把握的基础之上。所以,笔者将以法的位阶为顺序,在作为宪法典及其逻辑延伸的法律谱系中展开分析。一、宪法司法解释的合宪性争议及其实践依据如何理解宪法文本当然是分析得以展开必须解决的首要问题。根据整体性原则,笔者将从宪法背后人民意志的角度,以逻辑为经,以现实为纬,对宪法文本进行分析。人民制定宪法(我国通过人民代表大会方式)的目的在于确保权利的实现,宪法的这个根本目的决定了作为手段的国家机关的职权也必须以此为界定依据。宪法对职权的授予方式主要有两种:一是明确指出,其中又可分为列举和概括;二是笼统表述,也有针对性和非针对性之别。需要说明的是,这种划分主要适用于具体条文,就作为整体的宪法而言,意义不大。勿庸讳言,宪法并无“宪法司法解释”之规定,相应地却将“解释宪法”明确列入全国人大常委会的职权范畴(宪法第67条第1项)。这自然引发两个问题:是否未明示则最高人民法院不得行使,是否授予全国人大常委会则意味着其他国家机关不得染指。按照“权力必得授予”的法治原则,答案应该比较清楚,但在宪法问题上,问题却并非如此简单。因为,就司法实践而言,排除诸如法律漏洞、法条竞合之类明显要求司法能动主义进行解释的情形,人民法院即使运用确定性程度高、操作性强和概念较为简明的法律规范裁判案件也必然隐含对拟适用法律条文的合宪性判断。这不仅是审判机关的职责所在,亦为审判权的应有之义。虽然有学者认为因为“根据宪法规定,法院不具有宪法解释权”,所以“假若法院一定要对宪法进行解释,该解释只能属于无效解释的范畴,而根据无效解释所作出的判断,当然也就属于无效判决”。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种审判活动中自然和必需具有的对宪法进行的个案和附带性质的判断和解释,在最高人民法院甚至所有法院的司法实践中都普遍存在。所以,宪法司法解释作为一种现实需要和客观存在,不是有无权力或应该与否的问题——尽管这也需要认真对待——而是怎样进行和如何规制的问题。从根本上讲,宪法解释的正当性问题,并非一个单纯的法理问题,亦非仅凭法律即可规制,而首先和主要的是宪法解释实践问题。宪法司法解释甚至任何方式的宪法解释的形成和发展都是由社会对“宪治”的客观需要所决定的,这种需要的规模和程度无疑构成了宪法运行广度和深度的内在动力和外在压力。因此,宪法司法解释的合宪性问题首先和主要是一个必要性和可行性问题——可行性总会在必要性的土壤上自行开辟道路。唯其如此,这才是一个真实的问题,问题的解答也才具有现实的意义。有鉴于此,笔者主张对宪法司法解释的宪法依据问题应采取一种现实主义的立场。就解释方法而言,上述字面解释的方法对于规范内容较为明晰的一般法律而言并无不可,但是,将其施之于颇具抽象性、纲领性及开放性的宪法却是勉为其难——特别是我国宪法鲜明的政治性和较强的政策性决定了运用目的解释和整体解释方法更为适宜。由此出发,如果我们承认宪法实施必然伴随宪法解释,那么,除非全国人大常委会包揽宪法的实施,否则它不可能垄断对宪法的解释。况且,如此理解该条文在逻辑上也说不通——如果机械地以“明确”为唯一标准,那么,全国人大无权解释宪法!宪法解释权行使的实践也足以表明不能如此僵化地理解宪法条文。因此,我们必须从整部宪法典的内在结构入手把握理解的尺度。下面将在宪法对最高人民法院的职责要求和对公民宪法权利的保障义务两方面展开分析。最高人民法院的宪法职责主要见诸以下几处。第一,宪法序言规定:“本宪法以法律的形式确认了中国各族人民奋斗的成果,规定了国家的根本制度和根本任务,是国家的根本法,具有最高的法律效力。全国各族人民、一切国家机关和武装力量、各政党和各社会团体、各企业事业组织,都必须以宪法为根本的活动准则,并且负有维护宪法尊严、保证宪法实施的职责。”如果说“最高的法律效力”的宪法自我宣告还缺乏针对性因而甚少规范意义的话,那么紧接着关于“一切国家机关”的对象指定就不再泛泛而谈,其中当然包括国家审判机关。值得注意的是,既然是“序言”,其效力自然及于宪法典全文。第二,宪法第5条:“中华人民共和国实行依法治国,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国家维护社会主义法制的统一和尊严。一切法律、行政法规和地方性法规都不得同宪法相抵触。一切国家机关和武装力量、各政党和各社会团体、各企业事业组织都必须遵守宪法和法律。一切违反宪法和法律的行为,必须予以追究。任何组织或者个人都不得有超越宪法和法律的特权。”虽然作为“总纲”的一部分仍属抽象,但实质性明显增强,表现在宪法实施目标的确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实行依法治国,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并进一步提出要求即“国家维护社会主义法制的统一和尊严”。毫无疑问,这里的“国家”只有被分解为各个国家机关才能实体化,也才有意义。作为“社会主义法制的统一和尊严”的直接体现和重要条件,“一切法律、行政法规和地方性法规都不得同宪法相抵触”的规定对于“以法律为准绳”的国家审判机关而言更是责无旁贷,这种“责”的履行必然伴随对这些法律、法规是否同宪法相抵触的审查,或者换一种较少争议的说法即判断。如果发现抵触宪法,则“必须予以追究”。需要注意的是,这里未指明追究的主体,但从上下文不难看出非“国家”莫属。当然,作为代表国家行使审判权的人民法院的追究方式只能是不司法,亦即不予适用。至于“必须”和“不得”,可以看作是正反两方面的强调。第三,如果说前两处终归是将最高人民法院与其他宪法实施主体一并作出笼统的职责规定的话,那么在第三章第七节宪法就明确了最高人民法院的职权和地位。与对全国人大及其常委会的列举式的限制授权相比,这是一种概括授予。这种扩展性的授权方式无疑正是解释权内含于审判权的最好注脚。具体而言,宪法第123、126条确立了最高人民法院与所有人民法院-样的性质和职能,并在第124、127条和第128条分别设定了最高人民法院相对于其他法院和国家最高权力机关的独特地位,从而为其以与自身角色相适应的方式实施及解释宪法奠定了从职责到权能到监督全面的宪法依据,以确保宪法规定的“最高的法律效力”和“维护社会主义法制的统一和尊严”这两项目标的司法实现。作为宪法司法解释的动力和压力源泉的公民宪法权利方面的规定大致有两种方式:一是直接确认,这集中于宪法第二章之“公民的基本权利”部分。据统计,18项权利中有一半都无法律、法规予以实在化,这不能不说是宪法司法化讨论的一个现实动因;二是间接保障,根据宪法第41条关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对于任何国家机关和国家工作人员,有提出批评和建议的权利;对于任何国家机关和国家工作人员的违法失职行为,有向有关国家机关提出申诉、控告或者检举的权利,但是不得捏造或者歪曲事实进行诬告陷害。对于公民的申诉、控告或者检举,有关国家机关必须查清事实,负责处理。任何人不得压制和打击报复。由于国家机关和国家工作人员侵犯公民权利而受到损失的人,有依照法律规定取得赔偿的权利”之规定,国家审判机关和国家审判人员“对于公民的申诉、控告或者检举”,自然也“必须查清事实,负责处理”——当然这种处理应该也只能以审理方式进行,否则,其自身即可能被“申诉、控告或者检举”。如此,“权利必得救济”的法治理念才会真正成为一个不仅可欲而且可行的对象,从而最高人民法院为此而适用和解释宪法的合宪性也自不待言。综上所述,宪法司法解释权的存在不仅符合宪法的原则、精神,无违宪法典相关条文之规定,而且与最高国家权力机关的解释一道为宪法的实施和保障所必需。二、司法解释的效力与司法解释直接相关并行之有效的法律主要是1979年五届人大二次会议通过并于1983年修订的《人民法院组织法》、1981年五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九次会议通过的《关于加强法律解释工作的决议》(这里简称“决议”)和2000年九届人大三次会议通过的《立法法》。其中,“决议”的法律身份颇受质疑。不过,依据《立法法》第47条之规定——事实上,这条规定本身的合理性和合宪性也不是没有问题——法律解释“同法律具有同等效力”,所以,即使“决议”被视为法律解释,也不影响其规范效力,况且还可以“实质法律”论之,故对其身份问题暂且忽略不计。下面从三者规定的法律解释的内容和效力两方面进行分析。《人民法院组织法》第33条:“最高人民法院对于在审判过程中如何具体应用法律、法令的问题,进行解释”,这与“决议”第2条规定的“凡属于法院审判工作中具体应用法律、法令的问题,由最高人民法院进行解释”如出一辙。与之相应的《立法法》第42条则明确了“法律解释权属于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法律有以下情况之一的,由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解释:(一)法律的规定需要进一步明确具体含义的;(二)法律制定后出现新的情况,需要明确适用法律依据的”,这与“决议”第1条“凡关于法律、法令条文本身需要进一步明确界限或作补充规定的,由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进行解释或用法令加以规定”有部分重合,而后者的另一部分实际上属于立法范畴。深入比较不难发现,《人民法院组织法》、“决议”关于最高人民法院的应用解释与《立法法》、“决议”关于全国人大常委会的法律解释在权限范围乃至具体事项上有很大程度的雷同。正如法律实践已经表明那样,现实需要决定了这种雷同不可避免,所以,怎样从根本上对它们进行区分便成为一个真正有意义的问题。基于前面有关解释权的分析,笔者认为区分的关键在于二者在国家机构中各自的角色定位所决定的解释的不同性质。即前者的法律解释主观上更强调民主原则,具有立法特有的抽象性和规范性;而后者的法律应用解释则应将焦点放在具体公平和程序正义的实现,具有明显的司法上的针对性和示范价值。二者在性质上的界定直接决定了它们的效力从属关系。根据《人民法院组织法》第30条:“最高人民法院是国家最高审判机关。最高人民法院监督地方各级人民法院和专门人民法院的审判工作”和第17条第2款:“下级人民法院的审判工作受上级人民法院监督”确立了最高人民法院在人民法院系统中的地位,并通过第32条、第12、13、14条规定的受案范围、终审效力、死刑复核和审判监督程序将这种“最高”地位予以具体化和实在化。从判决效力最终的决定性和独立性不难看出,尽管最高人民法院的判决、解释名义上只具有个案效力,但其事实上却发挥着判例意义上的司法统一功能、扮演着公共政策制定者的角色,即在法院系统具有事实上的约束力,并进而波及整个社会的行为预期和导向。鉴于司法解释在现实生活中具有如此重大的实际影响,所以三部法律都规定了最高国家权力机关主导的监督体制以规范其发挥。这方面的条文内容主要有《人民法院组织法》第11条、第35条关于审判委员会成员和法官任免的规定、第17条法院对人大负责的制度、“决议”第2条关于全国人大常委会对审判解释与检察解释原则分歧的决定权和《立法法》第四节对法律解释过程中各有关主体角色的制度安排。可见,即使《立法法》的出台也并未形成对法律解释的垄断,从而也远未消除如前所述最高人民法院无论在审判监督还是司法统一活动中在法律解释基础上进行宪法司法解释的现实土壤和制度空间,而只是更有利于将其纳入法制化、规范化轨道,使其成为最高国家权力机关进行宪法监督的一个可操作的对象。三、宪法不宜引为论罪科刑的依据。在刑事审判中,宪法只一提及宪法司法解释方面的司法解释,人们首先就会想到最高人民法院的三个“批复”,即1955年的《关于在刑事判决中不宜引用宪法作论罪科刑的依据的复函》(以下简称“55批复”)、1986年的《关于人民法院制作法律文书如何引用法律规范性文件的批复》(以下简称“86批复”)和2001年8月13日法释25号《关于以侵犯姓名权的手段侵犯宪法保护的公民受教育的基本权利是否应承担民事责任的批复》(学界通称“8.13批复”)。大部分学者认为正是前两个“批复”致使宪法长期未能进入诉讼,而对“8.13批复”引发的宪法司法化讨论则大力推进。可以说,这三个“批复”已经成为任何相关论述都不容回避的话题,自然也为宪法司法解释的分析、论证所不可或缺。关于“55批复”,该司法解释的主要内容是说宪法是国家根本法,是一切法律的“母法”,在我国国家生活中的最重要的问题上,规定了什么样的事是合法的,或者是法定必须执行的,又规定了什么样的事是非法的,必须禁止的,在刑事方面,宪法并不规定如何论罪科刑的问题。据此,最高人民法院同意新疆高级人民法院的意见,在刑事审判中,宪法不宜引为定罪科刑的依据。许多学者认为,从法理上看,最高人民法院指出人民法院在刑事审判中不得直接援引宪法作为定罪科刑的依据,不仅符合近代以来世界通行的罪刑法定原则和对犯罪、刑罚进行严格法律解释的惯例,而且也与宪法限制国家权力与保障公民权利的基本功能相一致,体现了现代宪法规定国家生活基本制度的法律特点,即宪法不直接设定个人的法定义务,也不确定违反法定义务国家给予的法律制裁(或者说应当承担的法律责任),而只确认和保障基本权利。并且,从实践看,近代以来的所有国家,无论是实行法治的国家,还是不实行法治的国家,刑事审判都直接援引刑法的现定,而不援引宪法的规定作为定罪科刑的法律依据。所以,“55批复”迄今依然正确。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该解释中结论性的意见不仅导致了宪法在司法实践中长期得不到适用,也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许多学者对宪法在审判活动中作用的进一步思考。就“86批复”而言,该司法解释指出法院在依法审理民事和经济纠纷案件时,可以引用法律、行政法规、地方性法规、自治条例和单行条例。但部委规章、指示和命令,各县市人大的决定、决议,和地方各级政府发布的规范性文件,最高法院的司法解释,虽然可以参照执行,但不要直接引用。至于宪法是否可以引用,则采取了回避态度。由于在这个司法解释中,最高人民法院明确地规定了人民法院可以在制作法律文书中直接援引的法律依据的范围,宪法的“缺场”不能不使人引发对其作为司法依据的怀疑。在一定意义上,可以说这种联想阻碍了宪法法律性的司法实践之路,因为其直接的后果是,人民法院自此拒绝引用宪法条文作为裁判依据。即使“55批复”关于“在刑事判决中,宪法不宜引为论罪科刑的依据”的规定并未限制宪法在经济、民事、行政等判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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