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三十年来聂耳研究述评

近三十年来聂耳研究述评

在对聂耳的研究中，冯伯阳在《聂耳研究》中将聂耳的研究分为三个阶段。(1)聂耳逝世后至建国前——聂耳研究的形成;(2)建国后至“文革”前——聂耳研究的初步繁荣;(3)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聂耳研究的深入发展。文章详细介绍了从二十世纪30年代到1985年间音乐工作者从不同方面对聂耳的研究,而在1985年《聂耳全集》出版、“聂耳、冼星海学术讨论会”之后的聂耳研究则更加深入,有的对聂耳创作的成功之道进行研究剖析,如蒲建亨《聂耳歌曲创作成功之道初探》(2003)、《聂耳歌曲创作成功之道续探》(2005)、郭树群《聂耳性格中的批判精神》(1992)。更多的研究从聂耳的音乐创作着手,分析研究聂耳音乐创作的特色及特别之处,如童忠良《论<义勇军进行曲>的数列结构》(1986)、汪毓和《聂耳在艺术上的大胆创新》(1986)、项阳《略论聂耳对黎锦晖创作经验的吸收》(1986)、高奉仁《聂耳歌曲创作的风格和特征》(1991)、樊祖荫《聂耳歌曲调式研究》(2006)等。在著作方面,汪毓和分别在1987年和2003年出版《聂耳评传》、《聂耳音乐作品》,这些都是认识聂耳及其音乐创作的宝贵资料。一定的创作背景对其音乐创作思维的影响是我们研究其音乐创作所不能忽视的因素。融资—歌曲的创作背景20世纪30年代的中国正经历着黎明前的黑夜,自1927年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失败以后,全国各族人民处在国民党统治的一片白色恐怖笼罩之下,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国的侵略日益加深,中国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种政治背景影响下的文化生活也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各种文化相互交融,受到鸳鸯蝴蝶派文学和外国流行音乐的影响,旧中国尤其是上海滩的通俗文化得以进一步发展,以黎锦晖“明月歌舞社”为代表的歌舞剧团应运而生,其中一些歌曲如《毛毛雨》、《桃花江》、《特别快车》等广为流传,这些歌曲旋律上吸收我国民间音调,节奏上与西方爵士乐或外国其他流行音乐相联系,其内容大部分是宣扬男欢女爱、风花雪月、及时行乐的思想,是唱片商、出版商盈利的歌曲与商业歌舞作品,追求感官刺激,这显然与“外忧内患”的大的时代就是在这种背景下,聂耳完成了从醉心于个人成就和幸福生活到创作可以代替大众呐喊的新兴音乐的转变,一个勇于超越自我,敢于批判的年青音乐家将自己的个人理想转变成一个民族的希望和力量,正如他自己所说:“所谓研究艺术,似乎不给你长远继续的可能,因了社会环境的决定,常常感到,常常感到障碍和刺激……”(1932年2月4日日记)那么,聂耳是怎样一步步开始追寻新的艺术道路的呢?1931年聂耳被“联华歌舞学校”(即“明月歌舞剧社”)录取,开始艺术生涯。起初聂耳对这样的生活感到很满意、很过瘾。然而外部动荡的时局状况也让聂耳感到不安。“九一八”、“一二八”事变发生后聂耳逐渐认识到音乐的创作应该与大众、时代、社会联系起来,他在日记中写道:“着实,现在我必须要这个(指大众化的立场)来指导下对音乐的正当的出路,不然,自己想着有时候的思想居然和社会、时代冲突起来,这是多么危险的啊!”与此同时,他结识了“左联”(中国左翼戏剧家联盟)的负责人之一田汉,并通过田汉正式加入了左翼剧联,结识了许多文艺界的新朋友。新环境与聂耳的创作理想一拍即合,聂耳找到一个可以真正发挥自己才智的艺术新天地。他决心离开“明月”,因为他已经明确:“我们需要的不是软豆腐,而是真刀真枪的硬功夫。”同时,他对黎锦晖的艺术倾向提出立场鲜明的批评:“(黎锦晖)带领了一班红男绿女东奔西跑,搞的都是热情流露,香艳肉感的玩意儿。”“口口声声称唱的都是艺术、是教育,而那一群表演者正式感着不可言状的史学之苦。什么叫社会教育?儿童教育?哎,被麻醉的青年儿童,无数,无数!”对于自己以后的艺术道路,聂耳说道:“你听不见在这地球上有着无穷的一群人在你周围呐喊。狂呼?你要向那群众深入,在这里面你将有新鲜的材料,创造出新鲜的艺术!喂!努力!那条才是时代的大路!”至此,聂耳告别明月歌舞剧社,开始了新的艺术道路。帝国主义的侵略,民族的危亡,人民的苦难,对政治的失望和当时文化的反驳,并受到及新革命势力思潮的影响,都铸就了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音乐家的理想:要将艺术深入大众,代替大众呐喊!之后的三年(1933—1935)是聂耳歌曲集中创作的三年,据向延生先生整理,35首遗有曲谱的歌曲,按创作时间顺序排列为:1933年:《开矿歌》、《饥寒交迫之歌》、《无题(雪)》、《卖报歌》、《小工人》、《伤病歌》。1934年:《走出摄影场》、《一个女明星》、《雪花飞》、《打砖歌》、《打桩歌》、《码头工人》、《苦力歌(前进歌)》、《小野猫》、《白雪歌》、《卖报之声》、《春日谣》、《毕业歌》、《大路歌》、《开路先锋》、《飞花歌》、《牧羊女》、《新女性》1935年:《告别南洋》、《春回来了》、《慰劳歌》、《梅娘曲》、《逃亡曲(自卫歌)》、《塞外村女》、《打长江》、《采菱歌》、《采茶歌》、《茶山情歌》、《铁蹄下的歌女》、《义勇军进行曲》。其中1934年创作的《毕业歌》和1935年创作的《义勇军进行曲》是最具代表性的群众爱国歌曲,以这两部作品为例分析其创作特征。《神剑部分》的形态特点聂耳的创作无论是从其艺术形式还是艺术形象上都大胆创新,不拘泥于传统和框架。蒲建亨在《聂耳歌曲创作成功之道初探》一文中对聂耳歌曲的形态特点做出简单那概括:单一的旋律线条、简洁的曲式结构、无变化音的自然五声或自然七声调式、浑然天成的璞质、顺其自然的动势,本部分将以《毕业歌》和《义勇军进行曲》为例从这五个方面展开论证。1.《东南角重谈》第一乐章是用民族和人民主义者的一种行为,作品本聂耳的歌曲大部分都是单声部的,这固然与他没有受过专业的作曲训练有关,但并不一定就是弱点,正如蒲恒建所说:“……他少了些技能技巧的重负,多了些音乐创作的自由,因而能在歌曲创作这个需要更多艺术直觉而非炫技的领域纵横驰聘。”音乐上的简洁、率真、坦荡首先体现在旋律上。《毕业歌》具有进行曲的风格,采用核心音调贯穿发展的手法将全曲分为四段:第一段的旋律是铿锵有力号召性的这一段包含了歌曲的主要主题——引子开始的三个起着核心作用的动机和歌曲的第一句,(1、3、5)(6、7、1)(1、6、5、3、1),此后的乐曲展开实际上就是这三个动机的各种变形处理的自由连接。第二段的旋律是坚毅果敢宣誓性的“我们选择战还是降?”一句上行的旋律给人以紧张的感觉,表现出坚定不移的信念。第三段旋律奔放、高昂,带有一定的抒情性,与前段的建议果敢形成对比。第四段具有很强的概括力,“巨浪,巨浪”强音的运用使号召性更加鲜明,旋律变为更强烈、深切的呼号,使全曲在雄壮的战斗气氛中结束。《义勇军进行曲》同样采用了进行曲题材,全曲共包括引子和结尾共八个乐句。引子中包含有构成全部乐思展开的三个动机第一句采用抑扬格上行四度,号召式的音调赋予音乐严肃、庄严的性格。从第五句到结束句都是引子主题的变化再现,整首乐曲在统一的变化中将高昂的情绪和必胜的信念体现出来。王俊杰曾指出(1、3、5)为聂耳作品中的特性音调,它“具有强大的号召力”,是“上升激越式的音调”,“它不仅概括了不仅高度的概括了民族和人民大众的共同呼声,而且象征着中华民族的优秀儿女不畏强暴、浴血奋战的大无畏的革命精神,使劳苦大众对中华民族的光明与未来充满了胜利的信心和希望。”聂耳用简洁的旋律线条勾勒出遭受压迫的人民大众的精神面貌,将旋律动机贯穿于乐曲之中,使之形成一个统一的整体,又表达了积极乐观的情绪。2.《东南角》的演唱手法的“重构”聂耳的歌曲大多采用非方整性结构原则,这是为了适应当时充满革激情和战斗号角的革命诗歌的需要。《毕业歌》和《义勇军进行曲》就是选用的田汉的诗,都是句型长短不平衡的自由新诗。《毕业歌》歌词同学们,大家起来,负担起天下的兴亡!听吧!满耳是大众的嗟伤!我们是要选择“战”还是“降”?我们不愿意做奴隶而青云直上!我们今天是桃李芬芳,明天是社会的栋梁。我们今天是弦歌在一堂,明天要掀起民族自救的巨浪!巨浪!巨浪!不断的增长!同学们!同学们!快拿出力量,负担起天下的兴亡!《义勇军进行曲》歌词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铸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都迫者发出最后的吼声。起来!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从这两段词我们不难看出,这样的字句格律很难以装下任何一种范式的曲式,只有突破歌曲创作的常规,摒弃一般方整性的歌曲结构原则,根据歌词段落结构的不同灵活运用,以短小的动机或乐句作为基础加以发展。《毕业歌》用排句的手法,在曲式结构上有明显的三部曲式的特征,包括主题的呈示、展开和再现。童忠良先生指出“《义勇军进行曲》的主体部分采取了‘合八’手法(乐句以3+5=8或5+3=8的组合,我国民间锣鼓音乐的典型曲体),具体的说,即由每两个奇数小节的常规乐句组合成8个小节的大乐句,从而形成一种非方正结构中的相对方整感。”聂耳在曲式运用上的大胆创新和灵活运用将词作的情感体现的淋漓尽致,时至今日我们依然可以唱出《义勇军进行曲》赋予我们的莫大力量。3.民族音调与大调式相结合樊祖荫先生在《聂耳歌曲调式研究》一文中对聂耳的39首歌曲的调式进行系统的分类:有点运用西洋大、小调式,有的运用民族的五声性调式,而《毕业歌》和《义勇军进行曲》则采用了一种新的调式——民族宫调式与大调式的相结合,即在五声音调的基础上借鉴外国革命歌曲的音调,融入大调式的旋法。如《义勇军进行曲》总共三十七小节,全曲为G大调,前奏的第一小节从G大调的主音开始,曲终落到G大调的T上,以G大调的主音和属音为全曲的主干音,属于典型的大调式。而全曲用了G、D、A、E、B、#F(变宫)这六个音,并以G作为宫,是民族调式中的G宫调。这种调式上的创新结合不仅使音乐旋律保持了民族风格,也加强可时代性与大众化的特点,赋予音乐雄壮、昂扬、勇往直前的性格,从而鼓舞了在黑暗中前行的中国人民。4.爱国的英雄气概聂耳在歌曲中塑造的音乐形象使得音乐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璞质。他在群众歌曲中塑造了当时青年学生的形象。《毕业歌》和《义勇军进行曲》为典型的爱国歌曲,题材内容鲜明的反映了当时最迫切的主题:人民大众反帝爱国斗争。青年学生作为进步力量,是当时中国正直、善良的青年的典型写照,他们充满活力、朝气和斗志,喊出了当时全民族被压抑已久的呼声,体现了革命青年在斗争中一往无前的英雄气概和坚强不屈的豪情壮志,富于强烈的时代气息。《毕业歌》是电影《桃李劫》的主题曲,是电影中描述爱国青年在毕业典礼时集体高歌的场面,突出了青年们朝气蓬勃,对未来充满向往的情怀。《义勇军进行曲》是电影《风云儿女》的主题曲,放在影片的最后,唱出了燃烧在青年内心的共同心声,同时也向所有观众进行抗日救亡的庄严号召。聂耳站在人民大众的立场上,塑造了一个个鲜明的音乐形象,成为我国20世纪30年代社会影响最大的音乐家,汪毓和认为其“主要含义就是说:在聂耳的歌曲中成功的通过丰富生动的艺术形象真实而深刻的反映了处在这个社会最底层,又是战斗在时代最前列的我国工人阶级和其他一切被压迫阶层的生活现实和思想感情,从而也就深刻地概括了这个伟大而苦难的时代!”5.休止的力量聂耳的歌曲之所以显示出无穷的力量与其独特的节奏是分不开的,概括起来其节奏的特点是:气息短促、巧用休止。气息短促主要表现为附点音符和三连音的的运用。《毕业歌》第三段《义勇军进行曲》的引子《义勇军进行曲》全曲共出现了五次持续在属音上的三连音,给人以坚定而紧迫的感觉,使得音乐情绪表达更为生动。休止的力量在聂耳的歌曲中所发挥的作用也是不可忽视的。如在《义勇军进行曲》中,“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这句歌词的“中华民族”之后,用了一个八分休止符,使之与后面的“最危险的时候”作了短暂的停顿,从而使“到了”这两个字的力量大大加重,也使后面的“最危险的时候”更加突出:《毕业歌》中第一段在“听吧”、“看吧”后面都用了一拍的休止,使歌曲要表达的情绪步步高昂,十分形象的表现了青年学生们心中的无奈何愤怒,显示了一种内在的强大的反抗力量。歌曲在节奏上的这种创新,是他对当时人民群众在革命斗争中富于典型意义的呻吟、愤怒、呐喊的语调的概括,通过艺术的处理,形成独特的、可以代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