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美国研究型大学的发展与治理

论美国研究型大学的发展与治理

专业现代非营利非政府组织不仅是一个具有美国特色的社会组织，也是促进美国社会进步的重要力量。它们用私人资本服务和改善公众利益,其影响范围之广、作用之大,有时远远超出一般人的理解和想象。这里以基金会对美国研究型大学的资助为切入点,从一个侧面来解读它们的作用和影响。一、20克尔曼斯德哥尔摩大学美国第一个以高等学校作为主要资助对象的基金会是1867年由银行家乔治·皮博迪出资成立的皮博迪教育基金(PeabodyEducationFund)。在20世纪以前,这类基金组织共有3家。由于它们主要以接受黑人学生的高等学校作为资助对象,因此,对研究型大学的发展,它们并没有作出什么贡献。进入20世纪后,美国的基金会有了较大幅度的增长。据不完全统计,到1946年,美国有一定规模的基金会共有506家。这当中,对美国研究型大学发展影响最大的是由卡内基和洛克菲勒捐资设立的基金会。这些基金会包括:1911年在纽约成立的卡内基基金会(CarnegieCorporation)、卡内基英雄基金会(1904)、卡内基教学促进基金会(1905)、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1910)等;而在洛克菲勒捐资建立的基金会中,除1913年成立的洛克菲勒基金会(RockefellerFoundation)外,他还捐资建立了洛克菲勒医学研究所(1901年)和教育总会(GeneralBoardofEducation,1903);另外,为纪念他的亡妻,洛克菲勒在1918年还斥资7,400万美元设立了劳拉·斯贝尔曼·洛克菲勒纪念基金(LauraSpellmanMemorialFund),在这之后,他还建立了国际教育总会。20世纪上半叶,它们对美国研究型大学发展的影响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为研究型大学的发展提供了资金。进入20世纪之后,由于大基金会在资助高等教育时奉行“帮助强的而不是满足弱的需要”的原则,这使它们的捐赠主要流向了研究型大学。到1920年,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和斯坦福大学教育花费的70%以上、哈佛大学和耶鲁大学的50%以上、普林斯顿大学和哥伦比亚大学的50%来自于捐赠。“从1920年到1930年,基金会和个人的捐赠总额从6,500万上升到了1.48亿美元,其中3/4捐给了大学”。尽管由于经济大萧条的影响,“基金会的捐赠从1930年的5,200万美元下降到了1940年的4,000万美元”,但是,作为一项稳定的财源,它对美国研究型大学度过30年代的经济危机、保持稳定和发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第二,促进了研究型大学科学研究。从20世纪20年代起,美国大基金会开始调整它们对高等教育的政策,即不再尝试着加强和维系大量的院校,而是通过给大学研究提供便利的条件来进一步推动知识的发展。它们的资助成为20世纪上半叶美国科学研究体系中最重要的推动因素。这主要表现在:1、提高美国的医学教育水平洛克菲勒认为,健康为人类福利之本,发展医学可以解决一切问题,所以他早期的资助几乎都集中在发展和改善医学教育。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在著名的弗莱克斯纳关于美国医学教育报告的基础上,洛克菲勒基金会共支付1亿美元用于改进美国医学教育和建立高水平的医学院。由于洛克菲勒基金会的资助,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华盛顿大学医学院、康奈尔大学医学院等都发展成为了当时美国水平最高的医学院。除洛克菲勒基金会外,30年代成立的凯乐格和玛希基金会(KelloggandMacyFoundations)、马克尔基金会(MarkleFoundation)以及凯瑟家庭基金会(HenryJ.KaiserFamilyFoundation)、约翰逊基金会(RobertWoodJohnsonFoundation)等也都把所有赠款用于了医学研究,使医疗卫生领域成为了20世纪30年代获得捐款最多的领域。2、社会调查的发展社会科学于20世纪初在美国受到重视并得到发展,然而,直到50年代在第一个联邦政府资助社会科学的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会建立之前,其发展几乎全靠私人和大基金会的资助。即使在国家基金会建立后相当长的时间里,大基金会对社会科学的资助也与美国政府不相上下。美国最早资助社会科学的是塞奇基金会。它发起的社会调查无论是在方法论还是在实际成果方面都开了美国社会学、统计学以及相关学科发展的先河。对20世纪上半叶美国社会科学发展影响最大的是洛克菲勒纪念基金。在1924年至1928年间,它为社会科学和行为科学的发展拨款2亿多美元,其赠款占整个社会科学所获赠款的3/4。主要的受益机构包括:芝加哥大学,哥伦比亚大学、哈佛大学、明尼苏达大学、范德比尔特大学、衣阿华州立大学、耶鲁大学、北卡罗莱纳大学、加州大学、斯坦福大学、德克萨斯大学、康奈尔大学、宾夕法尼亚大学等。另外,基金会还捐资建立了美国社会科学研究协会(SSRC,1923)、芝加哥大学“社区研究委员会”、耶鲁大学的人际关系研究所、斯坦福大学的粮食研究所以及哈佛大学行政管理研究生院等。另外,在文学艺术方面也对普林斯顿、哈佛、耶鲁、芝加哥、密歇根等研究型大学进行了大量的资助,使这些大学发展成为美国乃至世界文学、艺术和社会科学中心。3、给大学设立应用大学20世纪上半叶,大基金会对美国研究型大学的资助不仅培养和扶植了一大批科学精英,也促进了美国科学的发展。1919年,洛克菲勒接受了著名的物理学家密立肯(RobertMilikan)和哈勒(GeorgeHale)的建议,拨款50万美元设立博士后研究奖学金,奖励在物理、化学领域取得成就的人。20世纪的头20年里,在加州理工、康奈尔、范德比尔特、哈佛、斯坦福、罗彻斯特和芝加哥等大学任教和领导研究的2/3的学术精英得到了基金会的资助。这之后,教育总会在1923至1928年间向加州理工、普林斯顿、芝加哥、康奈尔、斯坦福和哈佛等大学捐赠2,000万美元,用于资助研究或建立实验室,这进一步增强了这些研究型大学的科学研究能力。从30年代开始,洛克菲勒基金会重点资助当时刚刚产生、还未形成独立学科的分子生物科学领域,除MIT外,美国所有的主要研究型大学都得到了它的资助。这些大学的研究大大地促进了人们对生物进程中物理和化学本质的理解以及对维他命与荷尔蒙的作用、蛋白质的本质、呼吸系统的化学特性等的认识。同时,这些研究还促进了一些重要的科学发明与应用的出现,如超高速离心机、粒子加速器、X射线的衍射等。据统计,在1953～1965年间,在科研活动全部或部分得到洛克菲勒基金会资助的科学家中,有17人获得诺贝尔生物学奖。除洛克菲勒基金会外,20世纪上半叶,卡内基基金会和摩根基金会等也对大学的自然科学研究进行了资助,但与洛克菲勒基金会相比,它们还存在很大的差距。洛克菲勒基金会的捐赠曾经占全部基金会赠款的35%、社会科学赠款的64%、自然科学赠款的72%。总的来说,“这些年里,在提高研究型大学的科学研究能力方面,基金会起着不可或缺的作用”。二、发展高等教育研究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基金会发生了下列变化:第一,数量迅速增长。1956年,全美共有基金会12,259家,到2002年4月增加到56,000家。其中,资产在300万美元以上,年捐款在20万美元以上的有10,492家,它们的资产占全美基金会总资产的90.5%,捐款占91.6%。在这些基金会当中,卡内基基金会、洛克菲勒基金会、福特基金会、斯隆基金会、帕卡德基金会以及其他的一些基金会都在不同程度上影响了战后美国研究型大学的发展。尤其是福特基金会,从1950年开始,它就取代了卡内基基金会和洛克菲勒基金会在20世纪上半叶的地位,成为美国研究型大学的主要资助者。几年之内,它给大学的捐赠相当于卡内基基金会和洛克菲勒基金会捐赠总额的3倍。在1953年达到了6,600万美元,占当时美国全部基金会捐赠总额的40%。此外,在促进战后科学研究、推动研究型大学发展方面,福特基金会也是最重要的外部力量。斯隆基金会(AlfredSloanFoundation)成立于二战前,重点资助科学家个人进行高风险的前沿性研究,从1950年到20世纪末,它共向2,600名科学家提供了5,900万美元的资助。其中,有16名科学家在它的资助下获得了诺贝尔奖。帕卡德基金会是由惠普公司的创办人、斯坦福大学的毕业生大卫·帕卡特在1964年创办的,现有资产100亿美元。它设立了大学物理、化学、生物学青年教师博士后奖学金,迄今已资助8,000万美元,鼓励美国一流大学科学与工程领域的教师取得创造性的成就。另外,帕卡特还和休利特一起向他们的母校斯坦福大学累计捐款3亿美元。为纪念他们的恩师特曼教授,他们又另外捐赠1,230万美元在斯坦福设立了特曼奖学金。这些赠款对斯坦福大学提高学术水平、发展成为世界一流大学产生了重要的影响。第二,资助领域发生了变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刚结束时,美国基金会对研究型大学的资助主要分布在以下三个领域:(1)医疗卫生;(2)通过为研究生教育和博士后提供奖学金、支持学术与专业组织等工作加强大学的研究体系,提升研究型大学的质量和效率;(3)资助大学的社会和行为科学研究。然而,随着内外环境的变化,卡内基、洛克菲勒和福特基金会很快便对资助领域进行了调整。1947年,卡内基基金会决定以教育、国际关系、社会科学、公民教育和美国研究作为其随后10年捐助的重点;1955年,又最终决定以国际关系和社会科学研究作为基金会的首要关注项目。在这个阶段,受卡内基基金会资助或由其捐资建立的研究机构有:哈佛大学俄罗斯研究中心、密歇根大学日本研究中心、耶鲁大学东南亚研究中心、普林斯顿大学东亚研究中心、宾夕法尼亚大学南亚研究中心、哥伦比亚大学欧洲研究中心、德克萨斯大学拉丁美洲研究中心以及密歇根大学社会科学研究所和调查研究中心、哈佛大学社会关系系、明尼苏达大学和北卡罗来纳大学的跨学科研究机构等。与卡内基基金会一样,在1949年,洛克菲勒基金会也重新制定了政策,决定其社会科学部35%的预算用于行为科学的基础研究;35%用于社会科学应用研究,包括国际关系研究;10%用于作为社会科学基础的伦理与哲学问题研究;20%用于基金会长期支持的培训项目、奖学金以及资助。在洛克菲勒基金会的帮助下,哥伦比亚大学建立了俄罗斯研究所,专门培养为政府工作的专家。此外,它还资助了由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所、耶鲁大学、加州大学和芝加哥大学等校开展的社会科学研究。福特基金会针对当时的特点,决定在兼顾美国高等教育其他方面的同时,也以社会科学为重点,主要资助在世界和平、经济发展、民主、教育和行为科学五个领域开展的研究。它帮助建立了斯坦福大学行为科学高级研究中心,并对哈佛大学、哥伦比亚大学和芝加哥大学的社会科学研究进行了资助。在经济项目方面,它将一半的资金用于资助研究美国和亚洲一些国家发展的MIT经济研究中心、宾夕法尼亚大学和布鲁金斯学会等研究机构。这三个基金会对社会科学研究的巨大投入,不仅对战后美国社会科学的成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且即使保守地估计,如果没有它们的资助,如今美国图书馆中罗列的林林总总的社会科学著作至少也要减少一半。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这几大基金会对资助领域的调整主要是由于下列原因:(1)基金会认识的变化。1950年,福特基金会在其具有里程碑意义、影响其后来几十年工作方向的《关于福特基金会的政策和规划的报告》中指出:“今天,最关键的问题是社会的,而不是物质的——是来自人与人关系的,而不是来自人与自然关系的……要想解决人类的问题,就必须通过综合运用所有能够影响人类事务的知识。”基于这样的认识,从1950年开始,福特基金会转向主要关注社会科学研究,并把它作为资助的重点。洛克菲勒基金会的调整也是同样的情况。在1936～1948年间担任会长的福斯迪克认为:如果不能找出解决复杂的、日益严重的社会和人际关系问题的方法,在这个世界上对医学和科学的资助也将失去意义。因此,他主张将公益事业的范围扩大到关注社会问题和人的关系问题。在他之后担任会长的威利兹(JosephWillits)进一步将资助重点确定在:促进国际间的和平友好和国内的社会调整。重点资助开展区域研究、经济学研究和美国民主政治的作用研究。(2)科学转型的影响。第二次世界大战前,美国大学里不仅科学家没有取代人文学者成为大学教师中最受尊敬、最杰出的成员,而且所进行的研究工作也是规模小、人数少、资金少。当时的美国著名化学家,哈佛大学校长康南特一年的研究经费也只有5,000美元,而且这已占到了哈佛化学系一半的研究经费。战后,随着科学由小科学向大科学的转型,不仅科学研究从少数人的活动变成了大规模、有分工、有组织的集体合作事业,而且所需经费也是越来越多。科学研究已成为了一项十分昂贵的事业。基金会已满足不了规模大、耗资多的科研项目的需要,因此,它们对资助领域进行了调整。1948年,由洛克菲勒基金会捐资在帕洛马山(MountPalomar)建立的200英寸折光望远镜是最后一个完全由私人资助的大科学工程。从此之后,对大科学研究项目进行资助主要成了美国联邦政府的职能。战后,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和国立卫生研究所等政府机构的建立便是这种以联邦政府为主导的科研经济体系确立的标志。这些机构的建立不仅预示着美国联邦政府已成为大学研究的主要支持者,同时也意味着20世纪上半叶那种完全由私人资助大学进行研究的时代已经结束。第三,引导和促进研究型大学的发展。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支持研究型大学发展,引导和促进一些大学发展成为研究型大学是几大基金会的又一工作重点,尤其是福特基金会,在1956～1966年间,它先后设立了三个资助大学的项目。第一个项目是以一流的私立大学为资助对象,并鼓励其他大学对这些大学进行仿效。为此福特基金会投入了5,000万美元,对芝加哥、哥伦比亚、普林斯顿、哈佛、约翰·霍普金斯、斯坦福等126所大学进行了资助。第二个项目的资助对象是所有的私立大学。10年内,福特基金会共捐资2.1亿美元,630所通过鉴定的四年制大学获得了资助。第三个项目是:为了弥补60年代私立大学相对于公立大学在经费上所处的弱势,努力增加私立研究型大学的数量并增强它们的优势,福特基金会以“研究与学术卓越、管理高效和有筹资能力”为标准,挑选了77所私立大学进行资助。在这一项目结束时,福特基金会共捐资3.49亿美元。其中的64%捐给了芝加哥、哥伦比亚、约翰·霍普金斯、斯坦福、范德比尔特和杜克等16所综合性的大学。福特基金会的捐助对这些大学改善办学条件、获得优秀的学生和一流的教师、提高科研能力与学术水平等起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