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族鸡卜的起源与形成

壮族鸡卜的起源与形成

壮族相信鸡，继承了古代的百越族。越人行鸡卜的记载,最早见于汉代。自此而后,鸡卜之风亦相沿不断,成为百越族系的文化特征之一。直至近现代,鸡卜渗透到了壮族社会生活的多个层面,担负着诸多功能,对壮民族的文化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一、从外在表现到内外合作的鸟崇信观念《史记·封禅书》载:汉武帝元封二年(公元前109年),“是时南越既灭……乃令越巫立越祝祠,安台无坛,亦祠天神上帝百鬼,而以鸡卜。上信之,越祠鸡卜始用。”《史记·孝武帝本纪》和《汉书·郊祀志》中亦有类似记载,这是史籍中有关鸡卜的最早记述,但其中的“越祠鸡卜始用”却只能理解为中原文化与鸡卜正式接触的开始,越人鸡卜有着更深层次更久远的起源。占卜是人们主动通过一定的仪式、方法来求助于神灵预示某种事物的宗教手段。在这一人神交流过程中,往往需要一种或一些被赋予了宗教内涵的介质以沟通人神交流。古代中原的商人选择的是牛、羊、龟等动物的骨或甲,而越人选择的则主要是鸟,他们相信鸟能沟通神鬼,传达天意,这就是越人的鸟崇信观念。鸟崇信观念更显著的表现是在铜鼓的飞鸟纹饰中。如前所述,最早的几面铜鼓是素面无纹的,但很快,在中心打击点上便出现了光芒四射的太阳纹。几乎与此同时,在太阳光芒的主晕内,也饰满了飞鸟纹,太阳与鸟的密切关系表现得再明白不过了;而在铜鼓胴部的“魂舟招祭”图案之中,“魂舟的整个船身都被装饰成鸟的形像,船头为鸟眼,船尾为鸟的尾成翼,船上的人物都穿戴着鸟羽,就连船上的装备也都用鸟羽装饰,船的前方还翔有飞鸟”,鸟在招祭和引导灵魂开天过程中的功能,使得鸟与鬼神相沟通交流的关系得到充分的体现。这样,他们就能够通过鸟这种介质向日神祝祷以求得神示,而这种占卜的形式最终定格为鸡卜。鸡卜的产生,形成还需要一个物质基础,就是鸡的饲养。百越民族的家禽饲养始于新石器时代,到了商周时,已经设有鸡场。综上所述,鸡卜产生的时代大约是百越原始社会中晚期,即新石器时代中后期到铜石并用时期的这一段时间内。二、鸡卜体系的完备从鸡卜的发展过程看,汉唐时代道教的产生和广泛传播,以及其相对完整,严瑾的理论体系和占卜预测系统,对百越族系各民族的宗教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一些道教的思想被壮族借用和改造,并与鸡卜的原有体系相融合。宋朝时,对鸡卜的记述不仅详尽完整,而且自此以后,有关鸡卜的记载已经没有太大变化,说明鸡卜体系已臻完备,其影响也更加深入。对于鸡卜记述最详细的是范成大的《桂海虞衡志》和周去非的《岭外代答》,以后者为例:“南人以鸡卜。其法,以雄鸡未孽尾者,执其两足,焚香祷祈,占而捕杀之;取腿骨洗净,以麻线束两骨之中,以竹筵插所束之处,俾两腿骨相背于竹筵之端,执筵再祷,左骨为侬,侬者我也,右骨为人,人者所占之事也;乃视两骨之侧,所有细窍,以细竹筵长寸余者遍插之,或斜,或直,或正,各随其斜直正偏,而定吉凶。其法一十八变,大抵直而正或近骨者多吉,曲而斜或远骨者多凶。”从以上所载可知,百越民族的后裔一一壮族在汲取道教理论之后,已逐步完善了自己的鸡卜体系。但他们并非全盘照搬,而是有选择地加以改造利用,并在这一过程中体现出自己的民族特色。这一点在以后的发展中,将能更清晰地看出。三、鸡卜的功能和意义鸡卜被应用的场合相当多,以云南文山州壮族布侬支系为例,大致可分为三类:1.祭神仪式中的鸡卜。此类鸡卜一般都已成为各种祭祀仪式中的固定程序,目的是预测所祭之神是否能保佑全体村社成员,亦即探查祭祀仪式是否达到预期目的。这些祭祀仪式主要包括:正月初三和六月初一在“厅崩”(“厅毋波”)祭祀天神和毋波王,祈求保佑全村平安。“厅崩”多位于寨子中央,也是寨老们的主要仪事场所。2.超度和祭祖仪式中的鸡卜。壮族特别重视祖先崇拜,每家都供有祖先的神龛灵位。但传统认为,父母亡故后,其灵魂不能自己进入神的行列,须请布摩来举行“摩荷泰”仪式,诵经超度。布摩超度亡灵时,要先吟诵“请朵迪”,据说“朵迪”是一位沟通阴阳交流的无所不在的神使。请来朵迪并由其去接回亡故父母的灵魂,朵迪找回父母灵魂已否则用小雄鸡行卜验证,如若未能找回则再诵经做法之后再次行卜,如此循环往复,直至得到满意的卦象,表明已接回亡魂为止,祭祖仪式较固定于七月十四和除夕之夜进行,其鸡卜过程则与祭神仪式中进行的区别不大。3.驱鬼仪式中的鸡卜。在壮族社会中,当某家碰上人病畜瘟或是连遭祸事时,人们就认为这是有鬼作崇了。要请布摩来为其驱鬼、扫家。驱鬼仪式中的鸡卜具有三方面的意义:①解释是什么鬼在作崇。②验证鬼是否被“送”走。③若第一次驱鬼未成,则提供下一次再驱鬼的指导。就某种意义而言,鸡卜具有它所参与的一切宗教活动和社会活动所具有的功能,因为,没有了鸡卜,它们(尤其是巫术)就会不完整甚至丧失原有功能。但鸡卜作为一种人神间沟通交流的特殊方式,也有着一些独特的功能。1.鸡卜具有增强集体与个人自信心的功能。鸡卜在社会中应用,得到的结果一般都是乐观的,即使是不祥的后果。也可通过采取一些宗教手段,诸如祭祀、巫术等来化险为夷,最终总要得到一个满意结果,这种在仪式过程中化凶为吉的过程,往往能够消除人们心理上的恐惧和疑虑。在冷静的状态下,人们也就能齐心协力地对付困难,解决问题。相对于个人而言,当患病或遭灾时,乐观的结果也能使他重新振作,起到精神治疗和精神慰籍的作用。2.鸡卜还有一定的社会控制功能。虽然占卜结果往往是乐观的,但现实结果却并不都能与之相符。出现这种情况时,占卜者就要用新的占卜结果来对这种不符作出解释,这样往往就会将恶果归咎于外在的超自然力量,或者归咎于近期内出现的一些不符合传统文化规范的行为,这样,前者可以消除群体内部的相互指责,后者也可以强化对社会行为的规范,增强社会控制。3.鸡卜还能强化人们对宗教的信仰。例如,若是巫术缺少了鸡卜这一程序,将会难以进行和达到预期效果,也会很难为人们接受。同样,在祭祀活动中,证实效验的鸡卜结果使人们更深信神鬼、祖灵的存在。而每次占卜过程中凶念的经文,提及的鬼神、依据宗教世界观对现实和未来作出的解释和预测,都无一例外地起到了强化宗教信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