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绘画的艺术表现

论绘画的艺术表现

“艺术是个性的职业。认识到这一点非常重要,一个艺术家如果没有超凡脱俗的艺术创作个性,那么,不论他的作品所反映的内容的意义多么重大,内蕴多么丰富,都不会长久被人们欣赏,就不会具有其他艺术作品所无法替代的特殊的审美价值和永恒的艺术感染力。”1纵观人类艺术发展史,不难发现特立独行的艺术大师往往都个性鲜明,他们紧随时代和社会的发展脚步,与时俱进,以全新的艺术视角探索独特的表现样式,为世界艺术的发展谱写了极为辉煌的一页。他们具有个性化的艺术创造力,执着地在自己的艺术道路上前行,他们特立独行的独创意识和自由奔放的绘画创新精神奠定了其在艺术史上的不朽地位,是艺术发展的重要推动力,而特立独行恰恰是西班牙画家突出的精神写照。就“特立独行”这一成语而言,其中“特”有独特的意思,“立”就是做人,立世,“独”就是独自,单独,“行”即是做事,行为。也就是特指独特的,不从众的。用以描述那些不愿意随波逐流,有独立思想和自我志向的人。《说文解字》就专门有解释,“特,朴特,牛父也。”2“朴,木皮也。”2“独,犬相得而斗也。羊为群,犬为独也。”2其中将“特”字理解为非常苍老的牛,将“独”字解释为好争斗而不合群的犬。《礼记·儒行》中也有,“世治不轻,世乱不沮,同弗与,异弗非也。其特立独行有如此者。”3儒家思想认为特立独行的人应该与众不同,执着坚守自己的理想,更不会依附于任何势力。他们洁身自好,具有独特的思想观念、处事原则和行为规范,从不做违心之事,有不受干扰和独立思考的思想品质。唐朝文学家、思想家、政治家韩愈在他的《伯夷颂》中,热情颂扬了伯夷的特立独行精神品德。文章开篇直抒“士之特立独行,适于义而已。不顾人之是非,皆豪杰之士,信道笃而自知明者也。”4他认为,有学识的人立命做事与众不同,绝不理会他人的品头论足,他们十分清楚自己的意愿,执着坚守自己的思想和做事准则。可见,独立的人格、自由的思想是特立独行者的本质品格。在中国历史上,孔子就具此品质,有良好的人生态度,他坚信“君子不器”5,“朝闻道,夕死可矣”5,有超强的精神价值诉求。“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5称道了颜回这样的精神信仰,极具人格力量。孔子认为,“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5他还意识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5可见,孔子强调人们行事应该发自内心,符合自己的意愿,拥有真实独立的追求,这样才会有真正的动力和快乐。中国古代就有厌恶官场的嵇康,他把朋友山涛的做官推荐视为坑害自己,与之断交,并宁愿为坚持自己特立独行的精神而死。特立独行是珍贵的精神诉求,捍卫独立人格的气节,捍卫特立独行的人生态度才真正是一个有活力和创造力的艺术家必备的精神特质。正如陈寅格先生为王国维写的碑文所表达的那样,自由思想和独立精神是追求真理和研究学术者不可或缺的精神特质。特立独行精神同样也是艺术家的创作之源,造就了他们丰厚的哲学人生、乐观积极的人生态度和独立自由的独创意识。特立独行的艺术大师们往往都立足本土文化,以真诚的艺术态度,艰辛探求着至真至善的绘画艺术精神;以一个艺术家的良知敏锐地关注社会冷暖,以丰厚的学养进行锐意的艺术革新。他们具有高尚的人格精神和强烈的爱国情怀,他们率真,闪耀着个性精神的光芒,对艺术探求独到而有新意,令人叹服,他们是时代最具震撼力的艺术强音。在西方艺术长河中,许多国家都涌现出了大批特立独行的画家,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当属处在欧洲文化和艺术相对边缘的西班牙,16世纪以来,西班牙特立独行的世界级绘画大师辈出,像戈雅、委拉斯贵兹、还有格列柯等,现代也有很多另类、个性突出的艺术家,像毕加索、米罗、达利等。从西班牙被土耳其统治并抗争的历史以及西班牙自己特别强烈的宗教信仰,就不难理解,这个国家涌现这么多特立独行的艺术大师是必然的。特立独行的西班牙艺术家的精神表现各异,概括起来具有如下精神特质:一、主观、宗教与宗教特立独行的艺术家具有独立的精神诉求,从不受世俗世界的影响。“艺术家之所以能成为艺术家,是因为他能够识别事物的基本性质和特征,艺术家本身具有的夸张本能和过度的幻想,还使他将特征扩大。”6他们坚定地守望着自己的精神家园,身处动荡社会之中,常常悲观,独立的思想充满矛盾。提到西班牙绘画让人无法绕过的大师是十六世纪下半叶的埃尔·格列柯,格列柯的绘画深受意大利美术和西班牙本土艺术的影响,“埃尔·格列柯不畏世俗把提香晚年深沉多变的画风发展成为奇怪特夸张变形的风格,其浮动骚然的人物边界,阴森瑰丽的色形都让人追想起提香,”7其作品色彩虚幻及造型夸张,具有强烈的宗教意味,其迥异的艺术风格一直为后辈艺术家所叹为观止。格列柯的作品是超时代的、富有哲理的,常表达出深刻的思索、不安的情绪,格列柯技法上大胆地使用变形和深沉的色调,描绘的世界似乎正在崩塌。毕加索认为,他的艺术是超越他那个时代,甚至超越我们这个时代的。格列柯终生笃信宗教,完成了许多宗教作品,不安的情绪通过他笔下变形的人物和阴沉的风景表现得淋漓尽致。《奥尔加斯伯爵的下葬》描绘了传奇与疑惑,表现了当时现场人们错综复杂的心情,这也是画家矛盾的心理写照。同时,作品通过宗教情节,将人们引向对社会问题的沉思。埃尔·格列柯的思想逐步变得更加矛盾和复杂,其晚期作品更阴沉变形和骚动不安,《使徒彼得和使徒保罗》更是非常奇幻神秘,表现了面部带有神秘莫测表情的使徒,他的带有狂暴激情的绘画作品《揭开第五印》将人体表现成与宇宙浑然一体的火焰。同时,他画了大量表达怀疑情绪和人生苦难的作品,在《托列多的风暴》中,表现了在狂暴的大自然面前人的无助,作品《拉奥孔》同样是一幅展现人生痛苦的作品。在整个欧洲的样式主义风行中,毫无疑问,西班牙同样出现了样式主义的热潮,此时的格列柯无愧是一位特立独行的艺术天才,他独具一格的作品对现实世界的扭曲传达着不安。格列柯生活在西班牙危机年代,在半封闭的状态下,格列柯度过其逃避现实社会、不敢面对大众的一生,他把其不安疑惑情绪和独立思考用油彩绘制到了画布上。如他的墓志铭,他用画笔赋予木头以灵魂,赋予画布以生命。二、自我肯定是激发社会矛盾的内在诉求他们可能由于种种原因会服务于统治者,甚至会做一些符合权贵浮华调的作品。但他们终究是人格和真理的坚守者,会时刻关注社会,贴近百姓生活,艺术品德高尚,绝对不会脱离下层民众一味附和达官贵人,其艺术家的骨气为后人所敬仰。同时,“一个有创造力的艺术家可以是一个自觉的形式的创造者,尽管他在生活内容方面没有什么新的内容,也可以是一个袭用旧的形式和手段,但其内容却更具时代性和新鲜性的创造者。”8进入十七世纪,由于在世界范围内西班牙大帝国地位被英国所取代,然而,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西班牙美术却出现了一个黄金时期,人才辈出。艺术家更加关注社会现实和民族命运,细心观察现实生活,反映人民的生活和思想,这一时期的代表人物是苏巴朗和委拉斯贵兹。委拉斯贵兹在西班牙宫廷为王室服务,经过自己的辛勤努力,以高超艺术技艺确立了其在宫廷的地位。早期绘画作品就始终洋溢着浓郁的生活气息,《卖水的人》、《煎蛋的老妇人》生动地反映了人民群众的真实生活。其油画作品《腓力四世骑马像》深刻直白地揭露了统治阶层残酷的内心本质。相反,他对于社会下层的贫苦劳动者给予真诚的同情,如《安东尼奥》、《持扇的妇人》。他的宫廷作品真挚,具有一定的社会批判意味,如《酒神巴库斯》。从大型历史画《布列达的投降》我们可以发现,他学习了威尼斯画派的用光与色彩技法,画面色调变得柔和、晶莹,形象塑造细致生动。以客观的态度深刻描绘战争中双方人物的不同心理状态,胜利者傲慢和失败者的尊严。大师虽然是宫廷画家,坚持写实原则,创作了大量十七世纪欧洲少见的现实主义和平民的本色作品,如《宫娥》和《纺织女》。俄国大画家列宾认为,委拉斯贵兹与伦勃朗是他的上帝,美术史上的一代宗师委拉斯贵兹一生坚持真理,作品首屈一指。如其墓碑刻着的碑铭:“真理的画家”。当然,委拉斯贵兹更是西班牙文化的骄傲。再者,特立独行的艺术家有着独立的真理判断和真挚的情感追求,“真正的艺术家都是和全人类同呼吸共命运的人,他们内心总是和人类连在一起,他们也总是在关注着社会,关注着人生,尽管他们的目光可能会落在一棵不起眼的小草身上,但这种关注是和艺术家博大的悲悯和情怀联系在一起的。”9艺术家都努力表现所描绘物象的内在本质,义无反顾地探寻人性的光辉。同时,在人类艺术精神之旅上不断追寻跋涉,以期真正实现生命意义和艺术价值。“想象过分活跃的问题在于艺术家长期沉浸于一个想象的虚拟世界不能自拔,他无法回到现实世界,因而在世俗之人看来,艺术家就成了不正常的变态者。”8这些艺术巨匠无时不关注身边社会,揭露时弊,具有强烈的浪漫主义情调、爱国热情、正义感和悲剧性色彩。由于从十七世纪下半期开始西班牙帝国逐步走向衰落,其人文主义思想在动荡的社会环境下,现实主义艺术开始减弱,一直到十八世纪艺术都处在低迷的状态之下。沉闷了将近半个世纪,直到西班牙浪漫主义、现实主义的大师戈雅的诞生才“打破了这个僵硬的局面,他的出现,使西班牙绘画在继委拉斯贵兹之后又一次出现高峰。”10戈雅是一位关注现实的艺术家,早期作品就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用绘画深刻地揭露了社会的丑恶,其坚持真理不畏强权。作品《5月3日夜杀起义者》无情地谴责了拿破仑的法军暴行,讴歌了西班牙第一次资产阶级革命中,人民不畏强暴英勇抗争。他用画笔揭露了法军制造的骇人屠杀场面,画面昏暗中不祥的灯火强化了场面的悲剧性,展现了西班牙民众为民族解放英勇抗争的牺牲精神。他的油画《执水罐的少女》表现了现实生活的少女的阳光、健康向上、充满青春活力的美。社会的动荡往往会激发艺术家的创造精神,渴望对真理和人类真挚本性美的表现,以对人类本性深处之美的激发为基点,并以社会良性变革进程为必然。艺术家会敏锐地体察人民的生活,反映社会生活和时代气息。他们的艺术精神辐射出独特的生命力,并引领真正时代艺术的振兴和发展。十八世纪的戈雅,醉心于新思想,顽强地与病魔世界斗争,他无疑正是这样一位佼佼者,使西班牙绘画艺术异军突出闪耀着夺目的光辉。三、超现实主义艺术家具有特立独行艺术气质的艺术家往往自由、疯狂、孤寂,常常敏感并伴随着浓浓的忧郁,甚至神经质,执着地追求自由思想的境界。在中国历史上,大画家唐伯虎、八大山人和大诗人李白等人都是具有这种气质的艺术家。他们的生活放浪不羁,具有奇思构想的艺术才能,将自由独特的艺术灵感转变为自己的创作,将自己内在的奇思妙想、荒诞融入客观物象,外在的客观世界,通过扭曲变形等艺术手法和精细的表现创作出新颖幻想的世界。“艺术家往往都是非常敏感、非常有个性,很注重自己的内心世界,甚至有些神经质的人。”9二十世纪的西班牙,达利正是这样一位技法超凡,具有自由、超凡想象力的天才画家,其艺术成就主要体现在超现实主义方面,他将自我的梦境与客观世界相糅合,创作出出乎想象的艺术景象。在弗洛伊德潜意识理论的影响下,从潜意识中产生并表现出幻觉意境的画面。“柏格森把所谓生命冲动当做世界万物的主宰,宇宙间的一切似乎都是由这种神秘力量派生出来的,他从唯心论和神秘论的立场出发,认为只有人的梦幻世界或自觉领域才能达到绝对真实。”1其艺术成就使他成为世界最著名的超现实主义画家,他的看似逼真的画面中,通过奇异的变形、重新组合,再配以特定的自然环境令人产生无限的遐想,其最具代表性的超现实主义的作品《记忆的永恒》,以扭曲变形的方式使钟表瘫软在静寂的旷野之中,给人时光停滞的奇异幻感和联想。众所周知,1936年至1939年期间西班牙爆发了内战,毕加索等一大批先锋派艺术家,一致反对法西斯统治,坚决维护共和国,毕加索旗帜鲜明投入到战斗中。米罗也为之画风急转,形式感强烈地直指时政,在1937年的巴黎世界博览会上,先锋派艺术家展出了大量战斗性的作品,其中有毕加索的《格尔尼卡》、米罗的反对弗朗哥专政的大壁画《收割者》、雕刻家胡利奥·贡萨雷斯和阿尔维托的《蒙特塞拉特在叫喊》、《西班牙人民走向一颗星》。这些作品斗志昂扬,激情洋溢,风格各异。“毕加索没有以色彩语汇的欢娱去修饰所描绘题材的严酷性,变形了的五个成年人、一个婴儿、一匹马、一头牛在战争暴行的遭遇,形象地记录了人类在20世纪的精神图景和苦难命运。”11米罗的超现实主义绘画极具独特的个人风格,他认为情欲是人类最自然和本能的生活动力,本土传统文化更是他创作的出发点,他通过自由、简洁的造型、轻松明快的点法、特异的场景环境,创作出风格迥异的卓越画作,常常给人一种清新幽默、生动真挚、奇思遐想的感受。米罗画中的人物往往以强劲的线条笔力,表现出西班牙民族的痛苦多难、坚强不屈的顽强战斗意志,本土的地方的特色使之步入国际艺术大师之列,米罗的自由空想世界同样超乎寻常,以可信的表现手法重塑生命体、野兽、无生命体,并赋予其个性和活力。除此之外,艺术作品的不朽在于艺术家为其注入了强烈的内在精神和生命力,艺术家往往具有深邃的文化、自由精神。生活中,他们敏感、善良、纯真和悲悯,虽然外在放浪,但对人生和艺术的态度都非常严肃,特别把个人风格的追求看成其艺术表现的生命,关心人民大众,积极参与社会生活,追求自己的社会价值。在二十世纪世界画坛上,西班牙画家同样是活跃而具影响力的,除人们所熟悉的毕加索、米罗和达利之外,达比埃斯取得的艺术成就也是巨大的,并具国际意义,是实体绘画的主要领导人之一,他观念激进,勇于进取,对中国的佛教、禅宗、道教颇有研究,反复探索简约的厚涂法,以肌里和实感取胜,创立非形象艺术的自由抒发方式,把造型材料本身转变为真实物体,形成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他从超现实主义思潮中脱出,转向抽象表现。作过大量的腐蚀版和石版画。他对人生和艺术态度都十分严肃,把个人风格当成参与社会生活的途径。达比埃斯著有《艺术实践》、《反美学的艺术》等,推进现代艺术发展。达比埃斯有着为艺术献身的精神,以自由诚挚和强烈的热情追求艺术真谛,他置身于当代的艺术和西班牙的文化现状之中,以艺术构建人和观念之间的联系,努力探索艺术的社会价值。“达比埃斯的艺术,探向一个有机的、无定型的、暧昧和未曾臻达的世界,用一种得至中国或日本传统的单纯肌体之表达方式,运用大量粗糙物质强烈表现力量,找到了他的风格,在国际艺术舞台占到了独尊的首要的一席。”12四、多元文化的体现西班牙的文化多元,历史悠久,民风诙谐好客、热烈开朗,人们率性、自由洒脱。喜欢运动交际,其中夜生活、旅游等户外活动更是受人喜爱。西班牙最为著名的传统活动有热烈的弗拉门戈舞、极具刺激和挑战的斗牛和绵延悠扬的吉他弹奏。西班牙独特的地理和历史、多元的文化和三大宗教信仰对西班牙艺术家特立独行的精神形成影响巨大。首先,西班牙特有的自然环境和历史对其艺术家内在精神影响巨大,地处欧洲南部的西班牙三面临海,有极其漫长的海岸线,同时,它的地形以高山为主,地理环境多变,气候变化多样。西班牙的气候和自然条件便于人们终年进行户外活动和旅游,使得人们在大自然中舒朗自己的心情,形成自由爽朗的性格。同样,历史文化的形成和发展对西班牙人独特精神特质起到了促进作用。穆斯林哈里王朝对西班牙统治了八百多年,西班牙进行抵抗并独立,磨练了西班牙人的独立执着坚韧的个性精神。同时,西班牙又是具有冒险和开拓精神的国家,它穿越太平洋、大西洋,开拓疆土,活跃和繁荣了世界贸易,成为世界级的大帝国。这些历史和地理环境对西班牙人独立自由的民族性格形成影响巨大。其次,西班牙的多元文化是西班牙人自由包容和创新意识的重要根源,在几千年地中海文明的古希腊文化、古罗马文化和阿拉伯文化的滋养下,西班牙的文化元素构成多样,它是多民族丰富文化的交融,在宗教信仰中对西班牙艺术影响最大的除了天主教外,还有伊斯兰教和犹太教。在悠久的历史进程中,多种民族和文化在伊比利亚半岛上生存融合,西班牙的悠久文化艺术多样统一,并优化独具,逐步形成自己独特的本土意识和特色,它成为世界文化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