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蒙初《李将军错认妾》之考述

凌蒙初《李将军错认妾》之考述

“值得有人理解”。由于林林总干事的原因，我对凌蒙初的评论并不全面。比如对地域性的思索,就是凌氵蒙初刻意追求、用力甚多并取得了相当成就的一个方面,可惜长久以来为大多数研究者所忽视(这里所说的地域性泛指一切与地域的物质文化及精神文化有关联的方面,涵义极其广泛)。这不仅造成对凌氵蒙初这位伟大的小说家认识的偏颇,而且在一定程度上还影响了对“二拍”的思想性及艺术性的理解。一、换之地的规定目前虽然找不到凌氵蒙初本人或其亲友的可资证明其地域意识存在的材料,但“二拍”在创作上具有这样一种个性,即作者虽然不再乞灵于“宋元旧种”(《拍案惊奇序》),而开始独立创作短篇白话小说,但其所写故事多有源可考。谭正璧先生曾在《三言两拍资料》中对“二拍”大多数作品的本事来源做了较为准确、详密的考证。两相对照,我们发现凌氵蒙初对原材料所作的加工、改造,相当一部分是从地域角度出发进行的:以《二刻拍案惊奇》卷六《李将军错认舅刘氏女诡从夫》为例。此卷出自《剪灯新话》卷三《翠翠传》。关于金定寻找翠翠的路线,本事交代得较为详细:“行至平江,则闻李将军见于绍兴守御。及至绍兴,则又调屯兵案丰矣。复到安丰,则回湖州驻扎矣。”这样写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说明金定辗转各地寻找翠翠的艰辛不易,借以表现其对翠翠的情感的真挚不渝。凌氵蒙初则扩充道:“路由扬州,过了长江,进了润州。……来到平江。听得路上人说,李将军见在绍兴守御,急忙赶临安,过了钱塘江,趁着西兴夜船,到得绍兴。去问人时,李将军已调在安丰去屯兵了。……问到安丰。安丰人说:‘早来两日,也还在此,而今回湖州驻扎,才起身去的。’……”在交代寻找地点的同时,还不遗余力地点明其间的转换之地,这样不仅更为突出地表现了金定颠沛各地的艰辛不易及其对翠翠的情感的真挚不渝,而且还使读者产生此事如在耳目之内的审美感觉。再以《二刻拍案惊奇》卷二十五《徐茶酒乘闹劫新人郑蕊珠鸣冤完旧案》为例。此卷出自《九朝野记》卷四。关于嘉定女子“开面”及新婚“茶酒”的习俗,本事未予明确介绍,仅以“(徐达)借持栉具去为女开面,即复谋为婚筵茶酒”一笔带过。凌氵蒙初扩充道:“元来嘉定风俗,小户人家女人篦头剃脸,多用着男人。”“如何叫得‘茶酒’?即是那边傧相之名。因为赞礼时节,在旁高声‘请茶’、‘请酒’,多是他口里说的,所以如此称呼。”这样不仅使浮现于读者头脑中的嘉定习俗更为形象、生动,增加了作品的地域色彩,而且还大大提高了故事发生的必然性、可信性。有些本事中的地域性,对于塑造人物形象、组织作品结构等不利,凌氵蒙初对此予以了适当的调整。以《二刻拍案惊奇》卷三十七《叠居奇程客得助三救厄海神显灵》为例。此卷出自《辽阳海神传》。关于海神来到后天气的变化及程宰的心理感受,本事这样写道,“风雨暴作”顿时变作“风雨息声,寒威顿失”,苦寒思家的程宰因之“错愕不知所为”。这样写虽无甚过错,但却没有表现出程宰作为一个久客北地的南国人,在天气由苦寒而骤暖的情况下的独特心理感受。凌氵蒙初将其与本事对程宰与海神奇异交往的总结——“首尾七年,每夜必至。气候悉如江南二三月”,捏合在一起,写海神来后,“毫无风雨之声,顿然和暖,如江南二三月的气候起来。”这既符合思家心切的程宰在气候骤暖后的心理感受,又与后文“程宰心里想要什么物件,即刻就有,极其神速”的记叙保持了一致。再以《二刻拍案惊奇》卷二《小道人一着饶天下女棋童两局注终身》为例。这篇作品表现了身怀绝技的周国能,因不满在家乡“门户低微”、“村妆陋质”的生活现状,渴望于异国他乡得声名、娶美妻,并终遂心愿的故事。本事——《夷坚志补》卷十九《蔡州小道人》这样安排结局:周国能将违背婚约的女棋童告上燕州府,“卒得女为妻,竟如初志。”可以说,这与周国能最初对家乡的不满及对他乡的憧憬没能很好地呼应。凌氵蒙初改道:当女棋童又一次借口周国能“不是本国之人,萍踪浪迹”,推托其婚姻时,看重声名高于乡情的周国能当即表示:“情愿超籍于此”。此后,他果真返回家乡,“密地接了爹娘,同享荣华”。经过凌氵蒙初的改造,作品做到了首尾贯通、前后一致。凌氵蒙初对地域性所作的调整虽然不多,但都能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增加作品中的地域性是凌氵蒙初在加工、改造地域性上用力最多之处。以《初刻拍案惊奇》卷一《转运汉巧遇洞庭红波斯胡指破鼍龙壳》为例。此卷出自《泾林续记》。本事对主人公苏和(凌氵蒙初改名为文若虚)的籍贯及其历年来经商各地失利之事均未予交代,这样一来,作品的地域性被大大削减。凌氵蒙初不仅明确指出文若虚为“苏州府长洲县”人,为其特殊的经历提供了一个与之相适应的发达的经济背景;而且详写了文若虚因为不了解南北两地的气候差异,贩扇北京失败的经历——“元来北京历诊却在七八月,更加日前雨湿之气,斗着扇上胶墨之性,弄做了个合而言之,揭不开了”,使作品具有了极为生动的相异地域间经济往来的因素。再以《初刻拍案惊奇》卷二十七《顾阿秀喜舍檀那物崔俊臣巧会芙蓉屏》为例。本事——《剪灯余话》卷四《芙蓉屏记》写崔俊臣的遇难,乃是因为舟人见其“饮器皆金银,遂起恶念”。凌氵蒙初则在此前增写了崔俊臣因不了解苏州地理、任由舟人泊船苇丛这一细节:“那苏州左近太湖,有的是大河大洋,官塘路上还有不测,若是傍港中去,多是贼的家里。俊臣是江北人,只晓得扬子江有强盗,道是内地港道小了,境界不同,岂知这些就里?”这一铺垫不仅增加了作品的地域色彩,而且使此后故事情节的发展因之更为合乎情理。凌氵蒙初不仅扩充、调整本事中的地域性,还在作品中直接增加地域性描写,并使它们与塑造人物形象、推动情节发展、制造抒情氛围等紧密结合起来,凡此种种,足以证明他有着极为明确的地域意识。二、凌蒙初的地域性如果把“二拍”的全部作品作为一个文本,可看出凌氵蒙初不单描摹了特定地域性的形态,事实上他还揭示了地域性之间乃至地域性内部的差异。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说他的地域意识是比较深刻的。1.元时的下坟情境由于同属于中华民族这个大的文化圈,某些地域性必然具有一定的普遍性——在相当多的地域内都存在,但其具体内容还是有所不同的。凌氵蒙初对此予以了揭示。以妇女出游习俗为例。《二刻拍案惊奇》卷五《襄敏公元宵失子十三郎五岁朝天》写了宋时汴梁妇女的元宵赏灯活动,“盖因官宦人家女眷,恐防街市人挨挨擦擦,不成体统,所以或用绢段,或用布匹等类,扯作长圈围着,只要隔绝外边人”;《初刻拍案惊奇》卷二十三写了元时扬州妇女的清明上坟情景,“大凡好人家女眷出外稀少,到得时节头边,看见春光明媚,巴不得寻个事由,来外边散心耍子”;《初刻拍案惊奇》卷三十二《乔兑换胡子宣淫显报施卧师入定》写了元时沔州妇女出游时的盛况,“那汉沔风俗,女子好游,贵宅大户,争把美色相夸”;《二刻拍案惊奇》卷三十八《两错认莫大姐私奔再成交杨二郎正本》则写了北方妇女出游的自由自在,“北方风俗,女人出去只是自行,男子自有勾当,不大肯跟随走的”。时代、地域不同,妇女出游的内容、方式及开放程度竟如此不同!在深为不同地域文化所造就的不同奇特故事吸引时,我们对不同地域文化间的差异有了更深刻的理解。2.静观和品味各个人风情的爱情和地域文化现象任何事物都存在着不同的侧面;诚然,它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不能代表整体,但缺少它们的结论肯定不科学这一点却毋庸置疑。凌氵蒙初对此也予以了揭示。杭州风景秀丽、人文荟萃,发生于其上的爱情也因之具有纯真、浪漫的特点,但具体而言,还是各有特色的。凌氵蒙初在“二拍”中对此作了多侧面展示。比如《初刻拍案惊奇》卷十二《陶家翁大雨留宾蒋震卿片言得妇》中蒋震卿与幼芳的爱情就别具歪打正着的诙谐意味;卷二十五《赵司户千里遗音苏小娟一诗正果》中赵司户与苏盼奴的爱情则兼备甘苦与共、生死相以的忠贞;卷三十四《闻人生野战翠浮庵静观尼昼锦黄沙》中闻人生与静观的爱情穿插有斡旋虎穴的惊险;《二刻拍案惊奇》卷九《莽儿郎惊散新莺燕亻刍梅香认合玉蟾虫余》中凤来仪与素梅的爱情则不时交替柳暗花明的离奇。再以徽商这一较为活跃、独特的地域文化现象为例,在大多数人的心目中,徽商都是贪婪、狡猾、庸俗或附庸风雅的代名词,但凌氵蒙初在“二拍”中却把他们塑造成各具特色的活生生的人,他们不仅各自所从事的具体职业不同,人生经历有一定的差异,而且道德水准也处于不同的层次。《初刻拍案惊奇》卷十五《卫朝奉狠心盘遗产陈秀才巧计赚原房》中的卫朝奉是个“极刻剥之人”,他初到南京时,只有一个小小的解铺,却通过“百般的昧心取利之法”发起家来;《二刻拍案惊奇》卷十五《韩侍郎婢作夫人顾提控掾居郎署》中的徽商在扬州开当种盐,虽然有点好色、势利,但却能择善而从;《初刻拍案惊奇》卷四《程元玉店肆代偿钱十一娘云冈纵谭侠》中的徽商程元玉则“禀性简默端重,不妄言笑,忠厚老成,专一走川陕,做客贩货,大得利息”;《二刻拍案惊奇》卷三十七《叠居奇程客得助三救厄海神显灵》中的程氏兄弟较为坎坷,他们本来“到辽阳地方为商,贩卖人参、松子、貂皮、东珠之类”,但因运气不好,赔了本钱,“羞惭惨沮,无面目见江东父老”,只好寄居他乡,替人掌管账目。凌氵蒙初对特定地域性的多侧面展示,不仅丰富了文学艺术的画廊,而且有裨于读者对地域性做出全面而正确的理解。在凌氵蒙初深刻的地域意识的关照下,复杂的地域性在“二拍”中得以较为鲜明地呈现出来。三、调动人物所持的地域意识凌氵蒙初不仅从自身角度出发,去反映不同地域性,还积极调动作品中的人物,让其通过自身的言行直接表达对所属或相异地域性的不同感受,以此造成了其地域意识的多维性。1.徐师的“行政主事”形象血缘联系着亲情,地域性则沟通着乡情;从某一特定的角度来说,它们都关合着人们心灵中最微妙、温馨的那一部分。对于远离家乡的游子来说,地域性的镂刻如此深刻,远非那些老守田园的人们所能想象。《二刻拍案惊奇》卷三《权学士权认远乡姑白孺人白嫁亲生女》中的徐太学虽然出于对前程的考虑,离开家乡苏州,“留寓京师多年”,并已娶妾生女,但他须臾未减对家乡的系念,“自是寄居的人,早晚思量回家”。对于女儿的终身大事,他也以地域性作为选择标准,“要留着结下路亲戚”,而不欲在京婚配。对家乡的思念还使游子们极为看重乡人。《初刻拍案惊奇》卷三十四《闻人生野战翠浮庵静观尼昼锦黄沙》中的闻人生之所以慨然同意静观搭船同往杭州,与静观“说着湖州话”有着极大的关系;而当静观上船后,“知是同乡,只说着一样的乡语”,于是两人“一发投机”。2.乡村“能人”的困境家乡固然令人亲近,乡情固然令人难忘,但由于诸多的原因,人们往往不得不疏离之。《二刻拍案惊奇》卷二《小道人一着饶天下女棋童两局注终身》中的周国能棋艺精湛,但在择偶问题上,穷乡僻壤却无法为他这个“能人”提供什么机遇:“我家门低微,目下取得妻来,不过是农家之女,村妆陋质,不是我的对头。”虽然他对家乡怀有一定的感情,答应父亲决不“贪了别处欢乐,忘了故乡”,但为了能“寻个对得我来的好女儿为妻”,还是远走他乡。《二刻拍案惊奇》卷二十四《庵内看恶鬼善神井中谭前因后果》中的缪千户为官福建后,对家乡也采取了疏离的态度——“最怕乡里来缠”,以致“门上不敢禀得,怕惹他恼燥”。这倒不是因为家乡没有给提供扭转命运的契机,而是因为他人品低下,希图赖掉赴任前借乡人元自实的银子。3.文若虚的嘴唇异乡没有让那些寻梦的人失望。当美好的心愿在异地得到了实现,疲惫的身心在异地得到了休憩,游子的心灵便慢慢地与异乡接近、靠拢,归乡的打算遂日益冷却。《初刻拍案惊奇》卷一《转运汉巧遇洞庭红波斯胡指破鼍龙壳》中的文若虚在苏州家乡做生意,“不但自己折本,但是搭他做伴,连伙计也弄坏了。”这样一个“倒运汉”泛舟海外却意外地发了大财。当波斯人建议将欠他的银子折成段匹铺,“就留文客官在此住下了,做此生意”,文若虚想到“我家里元无家小,况且家业已尽了”,于是欣然同意。而此后,他“数年之间,才到苏州走一遭,会会旧相识,依旧去了。”《二刻拍案惊奇》卷六《李将军错认舅刘氏女诡从夫》中的金定与翠翠虽然远离家乡,青春弃世,但由于两人在历尽患难之后,于“溪山秀丽,草木荣华”的湖州终得携手、相聚,于是谢绝了父母为他们“迁骨”家乡的好意,情愿魂依异乡。4.婚姻不知方面的关系异乡固然为游子提供了施展抱负的天地,但不可否认,在某些方面,异乡与游子的隔膜还在顽固地存在着。《二刻拍案惊奇》卷三《权学士权认远乡姑白孺人白嫁亲生女》中的白孺人自身虽嫁给了苏州人,但仍固守“京师中人不知外方头路,不喜欢攀扯外方亲戚”这一观念,执意要将女儿许配给亲侄儿,并背着丈夫写下一纸婚书。《二刻拍案惊奇》卷三十《瘗遗骸王玉英配夫偿聘金韩秀才赎子》中的湘潭易家在得知新婚女婿本是福建人后,即“不肯起来”:“……今闻此子原籍福建,一时配合了,他日要离了归乡,相隔着四五千里,这怎使得?”并明确提出:“必须讲过,只要黄家不去的,其事方谐。”在温暖的接纳之后,异乡又断然缚住了游子流浪的翅膀,这或许也是出于一种爱吧?在多维性地域意识的指导下,凌氵蒙初在“二拍”中对地域性作了更为全面的表现。四、含感情,溢恶隐恶这里所说复杂性,是指凌氵蒙初对于自身所属的地域性,饱含感情,溢美隐恶;对于相异的地域性,却不拘美恶,一任自显,有时甚至带有一定的偏见。1.第三,从“山阴道上”到“天国山阴”在“二拍”中,凌氵蒙初常抑制不住褒美家乡——浙江景色的冲动。在《初刻拍案惊奇》卷八《乌将军一饭必酬陈大郎三人重会》中,他借写因妻子走失而郁怀难解的陈大郎欲“看些浙江景致,消遣闷怀,就便做些买卖”,暗示了浙江景色的优美至极——能开忧人怀抱。在《初刻拍案惊奇》卷十二《陶家翁大雨留宾蒋震卿片言得妇》中,则借蒋震卿之眼,对绍兴的景致直接加以绘声绘色的描摹:“从来说山阴道上,千岩竞秀,万壑争流是个极好去处。”“过了钱塘江,搭了西兴夜船,一夜到了绍兴府城……他便兰亭、禹穴、蕺山、鉴湖,没处不到,游得一个心满意足。”所有这些,都是本事中没有提及的。对于乡人,凌氵蒙初也大加褒扬。在《初刻拍案惊奇》卷十一《恶船家计赚假尸银狠仆人误投真命状》中,他不仅将本事中形象模糊的湖州客人塑造得厚道、仗义——“那客人是个憨直的人”,在得知王生因己下狱后,即提出“与老汉同到永嘉县诉冤,救相公出狱,此为上着”;而且还将其所造成的危害后果降低到最低程度——王生不是如本事中所言冤死狱中,而是终得昭雪。凡此种种,足见其对所属地域性的溢美隐恶之心。2.、苏州人会调骗在大多数情况下,凌氵蒙初能够以比较客观的态度看待异乡,但有时仍不免心存偏见。他曾经借作品人物之口,隐微透露出对相异地域性的偏见。如在《二刻拍案惊奇》卷三十五《错调情贾母詈女误告状孙郎得妻》中借县官之口,说出“吴下妇人刁,多是一派虚情”;在《初刻拍案惊奇》卷一《转运汉巧遇洞庭红波斯胡指破鼍龙壳》中借文若虚之口说出“苏州人会调谎”。虽然这些在作品中如蜻蜓点水,稍纵即逝,但由于是从正面人物口中说出,因此具有一定的说服力,至少会给读者造成一种认识上的错觉。凌氵蒙初有时还直接表达其对相异地域性的不满。如在《二刻拍案惊奇》卷十五《韩侍郎婢作夫人顾提控掾居郎署》中说徽州人:“元来徽州人有个僻性,是乌纱帽、红绣鞋,一生只这两件不争银子,其余诸事悭吝了。”再如在《初刻拍案惊奇》卷十四《酒谋财于郊肆恶鬼对案杨化借尸》中说北人:“谁知北人手辣心硬,一不做,二不休,叫得先找后商量。不论银钱多少,只是那断路抢衣帽的小小强人,也必了了性命,然后动手的。风俗如此,心性如此,看着一个人性命,只当掐个虱子,不在心上。”偏见都是相当明显的。凌氵蒙初在地域性表现上的双重标准,一定程度上损害了“二拍”的思想性,也降低了其地域意识的价值。五、关于地域与文学表现众所周知,社会生活是丰富多彩的,人与人之间的矛盾也是复杂多样的,而作家在作品中所反映的,只能是社会生活或人与人关系的某些横断面。凌氵蒙初在“二拍”中对地域性的引入,使我们在丰富曲折的故事情节之外,领略到不同地域各具特色的山水图志、风俗画卷,感受到不同地域观念冲击下各色人物的生活状态与精神风貌;而这些对于我们认识、了解社会生活同样具有相当的价值。可以说,地域性的引入,在一定程度上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