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祚帝封金大金》序

《天祚帝封金大金》序

这本书是古代皇帝使用特别重要人员和祭祀活动的国王的命文。《天祚帝封金主为东怀国皇帝册》(原载《全辽文》卷三)中的“天祚帝”是辽末皇帝,姓耶律,名延禧,字延宁,小字阿果。辽保大五年(1125年)被金人所俘,降封海滨王,以疾终。“金主”指女真族完颜部首领完颜阿骨打,汉名完颜旻,于1114年起兵反辽,1115年建立金国,1115～1123年在位,史称金太祖。1118年,完颜阿骨打听信铁州杨朴的建议,以“自古英雄开国或受禅,必先求大国封册”,于8月遣使与辽议和。条件有三:(1)辽册金国号为“大金”;册阿骨打为“至圣至明皇帝”。(2)辽称金为兄,岁输银、帛二十五万。(3)辽割让长春、辽东之地与金。辽国当时已外强中干:南与宋对峙,北连败于金,境内各族起义彼伏此起;贵族集团内部离心离德。辽天祚帝颇欲抓住这一机遇,结束与金的战争状态。因遂其意,赍此册文:朕对天地之闳休,荷祖宗之丕业。九州四海,属在统临。一日万几,敢忘重任,宵衣为事,嗣服宅心。眷惟肃慎之区,实界扶余之俗。土滨巨浸,财布中区。雅有山川之名,承其祖父之构。碧云袤野,固须挺于渠材;皓雪飞霜,畴不推于绝驾!封章屡报,诚意交孚。载念遥芬,宣膺多戬。是用遗萧习泥烈等,持节备礼,册为东怀国至圣至明皇帝。呜呼!义敦友睦,地列丰腴。惟信可以待人,惟宽可以驯物。戒哉钦哉!式孚于休。全文依现段落分为三层:(1)表明册文作者的身份和抱负。(2)册辞。为对受册立者完颜阿骨打的奖掖和述明所册位号。(3)训词。文中的“肃慎”为古族名,商、周时居长白山北,东滨大海,北至黑龙江中下游,以狩猎为主要经济活动。女真族与之有渊源关系。“扶余”为府名,旧渤海国所置。故址在今吉林、辽宁省界。“巨浸”即大湖,此指海。因女真族居处东滨大海,故云。原文大意为:朕身膺天地赐予的无穷福祐和祖宗开创的宏伟皇业。统御四海,君临天下。日理万机,毋忘重任。继承先人用心治理天下的美德。怀想女真,发祥于古代肃慎之区,风俗实同于扶余之境。地处大海之滨,域内物产丰饶。白山黑水,素有盛名;祖、父开创,你承基业。(夏季)碧云广覆原野,固必诞育雄才;(冬季)冰封雪飘,谁言不出人杰。前后章表屡经答报,诚恳之意交互信用。(章表表达这样的信念:)向慕我上国文化制度,希望接受册封。因此,朕特派使臣萧习泥烈等,持符节,备礼仪,册封你为东怀国至圣至明皇帝。啊!敦厚友好和睦之义,辖境众多丰美出产。只有守信可以待人,只有宽厚可以教化。谨慎遵守,臻于美善。事后,金主遣使责让。谓:“册文无‘兄事’之语,不言‘大金’而云‘东怀’,乃小部怀其德之义。及册文有‘渠材’二字,语涉轻侮;若‘遥芬’、‘多戬’等语,皆非善意,殊乖体式。”(笔者注:“戬”,福。“多戬”,福佑。此指受庇护,引申为被册封)平心而论,金人所挑剔各节,大体上皆为辽人傲慢自大之处;但“渠材”二字,半无轻侮之意。这恐怕要归咎于册文的文风不够质朴明晓,以致造成金、辽双方理解歧异。该《册》文所引发的理论思考:公文是为达到预期行文目的、依循特定行文关系、适应实际公务需要,而采用一定谋篇方式确定内容、并灵活运用相应技巧所作的文字表述。其中:前者是根本;后者则密切为之服务并不得与之相违背。分析、评价公文表述优劣,应以“客观效应”的追求为主;而以思想性、技巧性、文采性等追求为辅。譬如:(1)篇幅的长短;叙事的时间跨度、涉及面广度;概括或具体的程度;剪裁的幅度。(2)理论高度;论述角度;观点的尖锐或和缓;阐述展开的程度。(3)层次是总分结合、两扇开阖,抑或映衬、递进、呼应、转折;结论是直截了当,抑或曲为之说。(4)辞色是典雅、华艳,抑或通俗、质朴;修辞境界是积极还是消极;句式的长短、整散或错综;语气的促缓与语调的升降。这些,都服务于、取决于前者。相应地,实际公务的大小、急缓、专业性强弱的不同;收文对象的众寡、地位高低、思想文化水平有异;具体的行文目的千差万别。对后者的制约和要求,遂随之变化。公文写作效益是基于作者动机与写作效果的统一体。决定公文写作效益的基本要素有三个方面。即:(1)作者意志。作者意志是否适应实际公务的客观需要,是公文写作效益的前提条件。假如作者意志错误,与实际公务需要相悖,则写作技巧再好、文化水平再高、语言表述再美,也无补根本之失。(2)写作质量。在作者所循的基本意图正确、适应了实际公务客观需要的基础上,公文写作质量就是决定其效益的关键。这就要依赖执笔人对领导者意图的深切领会、贯通融会、完善发挥,以及作简炼、质朴、明晓、畅达的表述。(3)具体实施。前述两方面的成功,仅使公文写作凝聚起潜在的效益。公文中容含的指导信息,须通过一定渠道(譬如经发文机关发出、传递,由收文机关收进、阅看、处理),促使收阅者作出作者所预期的反应。从而,使公文内容所述事项得以具体实施,遂将潜在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付诸实现。所有公文写作活动导致的形形色色的写作效益可归纳为三大类型:正效益、零效益、负效益。所谓正效益,指所写成的公文能准确、条理、清楚地表达作者对该特定的实际公务活动之主观意图,没有错失、紊乱、模糊现象。从而,投入使用后,能推动所述实际公务活动,臻于预期效果。所谓零效益,指所写成的公文疏漏、误失或含糊不清。投入使用后,不能推动所述实际公务活动。徒劳无功,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所谓负效益是指,由于公文写作者粗疏、错失,致使公文投入使用后,不但没有达到预期目的,反而带来相反的效果。傲慢自大,文句晦涩,未达到预期行文目的,是该《册》文的根本缺陷。册文是作为战败一方因被迫履行议和条件而撰写的,却对处于平行地位的另一方采用了居高临下的口吻,摆出宗主国册封藩属的架势,将双方遣使往还称为“封章屡报”。矫揉造作地使用骈俪体,文辞华而不实,文意晦涩不明,语调滞而不畅。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