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论》的空间逻辑分析

《资本论》的空间逻辑分析

0马克思的空间观在19世纪，空间旋转运动开始关注社会研究的空间概念。以列斐伏尔、哈维为代表的西方学者认为，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没有表现出空间分析的逻辑或者说相对弱化了空间维度。他们尝试建构空间理论修正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实现时间和空间维度的均衡。列斐伏尔以“时间-空间-社会”的三元体系辩证法为理论基础，认为马克思缺乏物质生产空间的探究，应该建构“空间生产”的社会空间理论。哈维认为马克思的唯物主义体系是历史的，其中缺少空间逻辑。他在《资本论》中,以资本积累动力机制理解资本主义的空间维度，希望通过构建历史-地理唯物主义，发展马克思理论体系中的地理空间探究。二人在重建空间批判理论时，还是从马克思文本中获得空间思维的理论支持，这种思想和行动的差异存在矛盾。与西方学界持马克思理论体系中空间“空场”的结论相反，我国学者大体认为马克思理论体系中蕴含着丰富的空间思想。孙乐强认为在《资本论》中空间不是纯粹使用价值的生产空间而是统治分化工人阶级的工具，从空间政治经济学角度理解马克思的空间逻辑，推翻资本关系实质在于追求空间解放。白刚认为《资本论》中蕴含物理空间和社会空间的双重空间本质，将空间看作一种实现的可能性，可以说《资本论》是空间政治经济学批判。他们回到《资本论》及其手稿中，探究空间的存在形式，从不同角度指明马克思的空间逻辑，丰富空间理论。马克思在《资本论》中的空间问题虽然没有系统地展开，但作为空间逻辑要素能够以不同的形式蕴含在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理论中。通过借助地理空间、社会空间并结合空间的内在转换，完全能够探究和揭示出《资本论》中的空间逻辑。这种捍卫马克思式的空间理论分析，也是对西方学者《资本论》空间缺场观点的积极回应。1空间的资本主义特征《资本论》作为一部研究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及其关系的论著，揭示了现代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运动规律。空间作为社会生活的基本要素具有多种内涵，在哲学角度可以理解为逻辑思想的活动过程，在经济学角度可以理解为人改造外部世界的一种实践活动，但最基础的要理解空间的“场所”本意，“空间是一种由对象所在位置构成的点和区域的客观事物”商品作为《资本论》的起点包含着时空逻辑的双重统一，纵向看商品既是人类社会发展进步的成果，横向看商品也是同一存在的地理空间的产物。马克思认为“空间是一切生产和一切人类活动的要素”早期资本主义国家利用自身所处的地理位置加强各地区间的贸易发展，通过殖民地的开辟等手段逐步开拓市场。将商品流通到更为开阔的世界市场，进行生产要素的集中和空间布局的改变，摆脱以往空间流通限制。这种“突破经济活动和经济交往的地域空间的限制，由此必然带来交换关系的空间解放使‘交换的范围扩展到整个地球’成为可能”在《资本论》中的地理空间不仅指具有物理位置概念的空间本意，空间的资本主义特征也有突出体现。一方面，在工厂的分析中保有商品生产空间的场所本意；另一方面，在世界市场中的商品交换也实现了商品流通空间的扩张，使得地理空间带有资本主义生产属性。马克思将作为自然场所本意的空间要素渗透到资本主义生产形式的分析中：看到在工厂制度下受剥削的工人阶级，以及在世界市场中资本主义扩张流通空间的必然性。这种空间逻辑使物理空间延伸为资本主义生产场所的地理空间，从而具有资本主义特征。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蕴含的空间逻辑不只是人们普遍持有的能够经验到的日常空间，在资本主义生产条件下作为生产场所还是一种具有资本属性的地理空间。2社会空间是由抽象含义产生在《资本论》中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还存在从空间的抽象含义出发形成的社会空间。空间是社会性的，“空间里弥漫着社会关系；它不仅被社会关系支持，也生产社会关系和被社会关系所生产”2.1马克思社会空间逻辑的理论旨趣在资本主义生产过程中，资本家通过剥削劳动实现资本增殖，其中蕴含着具有剥削性的社会关系空间。马克思认为在有机的社会构成体中，社会关系中的各个要素间相互联系从而形成一种关系结构。“资本显然是关系，而且只能是生产关系”资本主义剥削劳动旨在追求剩余价值的积累，在资本动态的生产过程中提供一种隐在的关系空间。马克思明确说明过，“资本不是物，而是一定的、社会的、属于一定社会历史形态的生产关系，后者体现在一个物上，并赋予这个物以独特的社会性质”马克思通过分析劳动力成为商品进入资本主义生产，实现资本家对剩余价值的获得以及资本增殖，旨在揭露在表面的劳动自由掩盖下存在劳动者受剥削的关系。所以说，在《资本论》中蕴含的社会空间逻辑是一种关于社会关系集合的空间结构分析，目的在于批判资本主义劳动的剥削性。在探究社会关系结构中，空间逻辑相对来说比较隐晦，是探究资本家与工人阶级不对等的社会地位构成的压迫与被压迫的关系结构。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的生产形式为这种关系结构提供滋生发展的社会关系空间，从而使社会关系的空间逻辑带有政治色彩。2.2批判拜物教意识形态，寻求人的自由发展在《资本论》中，马克思揭示在资本主义生产中受资本统治使得人的独立性和个性缺失，指明资本主义社会存在的不合理性，希望通过劳动解放实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马克思认为,“同这种独特的、历史地规定的生产方式相适应的生产关系—即人们在他们的社会生活过程中，在他们的社会生活的生产中所处的各种关系—具有一种独特的、历史地和暂时地性质”在《资本论》中，马克思对人自由发展的追求是希望通过批判资本主义生产形式下的拜物教意识形态，找寻劳动解放可能的空间从而实现人的自由发展。拜物教的意识形态也表征着失去人本质力量的劳动，在资本统治下因资本主义生产的一切要素为资本服务，而体现着一种非本质化的特征。马克思指出，“资产阶级经济学特有的拜物教把物在社会生产过程中获得的社会的经济的性质，变为一种自然的、由这些物的物质本性产生的性质马克思认为，劳动解放需要消灭资本主义生产的现实基础，改变资本在经济关系中的统治地位，重建新的能够突出人本质力量的自由劳动的社会空间。在这种社会空间中工人能够冲破拜物教的束缚，成为社会生产的主体。作为主体的劳动者应该进行有目的性地自由活动，劳动力不是作为商品进行交换，而应该是为劳动者自身生产劳动能力。只有反映劳动者主观能动性的劳动活动，才能够体现人的本质力量，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马克思对拜物教意识形态进行批判，希望通过劳动解放唤回人的主体性，为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找寻社会空间。在这里诉求的人的自由是一种在社会发展过程中的可能性，马克思将人的发展与抽象社会空间紧密联系，指称人自由发展的规定性要求，从而寻求社会发展的更多可能性。马克思对个人自由发展的积极诉求是从劳动解放的可能性角度展现社会关系空间的政治特征。3深层蕴含着资本主义空间批判逻辑在《资本论》中蕴含着丰富的空间形态：一方面，作为广延的空间生产场所，能够以具有自然本性的地理空间在商品流通过程中找到空间资本特性的显现；另一方面，作为抽象的关系集合，能够在资本生产和劳动解放中找到社会空间政治属性的踪迹。《资本论》中蕴含的地理空间和社会空间逻辑，是空间与资本主义生产要素的联结关系。这两种带有资本和政治属性的空间逻辑，能够体现出资本主义空间生产人化自然的特点。不难发现在二者基础上，还蕴含着空间自身内在转化过程中的深层资本主义空间批判逻辑。正如列斐伏尔所说，“对生产的分析显示我们已经由空间中事物的生产转向空间本身的生产”空间作为物质存在的形式不仅具有自然本性，由于资本主义的生产形式推动资产阶级借助空间统治工人阶级，所以空间自然包含所处资产阶级社会的资本和政治的双重属性。在资本主义生产过程中，“人们进行物质生产的时候，在生产了物质产品的同时也就生产了物质产品的空间形式和空间关系，即生产了空间”在资本主义生产条件下除地理空间和社会空间与物的联结关系之外，深层蕴含的空间逻辑是空间本身从资本化转向政治化的过程。列斐伏尔认为，“空间是政治的、意识形态的。它真正是一种充斥着各种已实行他的产物”一定意义上，地理空间指明的工厂和世界市场—作为客观实在的场所是空间政治化的基础。社会空间指明的资本统治以及劳动解放，使得空间的社会性得到充分表达，构成空间政治化的条件。一方面，这两种基本空间各自呈现出空间与资本主义生产条件的联结逻辑；另一方面，从具有资本属性的地理空间到具有政治属性的社会空间，其背后蕴含着空间本身从空间资本化到空间政治化的转换逻辑。在《资本论》中谈及到追求利润最大化、实现资本积累的资本主义生产过程，是空间走向资本化的基础。同时，拜物教意识形态的资本统治以及劳动解放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现实诉求，也标志着空间走向政治化的发展结果。4《资本论》的空间逻辑所蕴含的内在空间虽然马克思理论中的空间分析隐晦含蓄，但在《资本论》中的空间逻辑还是能够找寻到的。其中存在两种空间形态：作为资本主义生产场所表征的资本属性的地理空间；作为社会关系的集合表征政治属性的社会空间。无论是与生产场所、流通市场相联系的地理空间，还是与剥削关系和自由发展相联系的社会空间，体现的空间逻辑都是在二元框架下与资本主义空间中的对象物生产的逻辑。探究在《资本论》中的空间逻辑实质，不仅蕴含在空间与生产要素相联结的地理空间和社会空间中，还存在着一种隐含的从空间资本化到空间政治化的空间内在转换过程。因此，对《资本论》的空间问题研究不是像西方空间转向运动所认为的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没有空间的逻辑分析，这种误解容易导致马克思主义理论内涵的部分缺失，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