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保险的年龄问题

社会保险的年龄问题

“记录的年龄记录与身份信息不一致，但张红印等人在16年前记录了这一点。这也是一个极其特殊的情况。可以说，这也必须是记录。”。”黑龙江省双城市劳动局档案室的郭主任说,“如果按身份证记载年龄,他早该退休了,而档案记载他今年才53岁,还有7年才能退休,届时他已经76岁了。”领导来吃特点郭主任所说的要到76岁才能退休的人,是家住黑龙江省双城市同心乡新荣村的村民张洪印。“我现在到底算城里人还是农村人,我自己都搞不清了,”张洪印说,“我家住在农村,但农村不承认我是农民,说我是吃商品粮的工人,不分给我土地,而单位又不承认我是工人,不给工资。”张洪印说,他是1974年被当时的双城县粮食局马车队招为“临时工”的,干的工作是锻工,负责打马掌,修理马车。1986年,双城县粮食局劳动服务公司准备招收一批青年成为大集体的“正式工人”。当时的粮食局领导看到他工作任劳任怨,马车队也离不开他,就为他办理了招工手续,从此他成为了该粮食局下属单位韩甸粮库青年加工厂的大集体固定工人。张洪印说,他当时也不懂这些事,就是领导告诉他,他以后就是有工资卡片的正式工了。他回忆道:“那时管人事的人告诉我,有了这张卡片,你就一辈子不用愁了,国家会管你一辈子的。”虽然张洪印的劳动关系落到了韩甸粮库青年加工厂,但他本人一直在原来的马车队干活,直到1998年,马车队自然解体,他回家待岗。2000年,张洪印开始找粮食局要求退休,但粮食局—直认为他只是“临时工”,不给他办退休。几经周折,直到2007年,他终于在双城市政府历史档案室查到了自己的劳动关系档案。在五份他复印的劳动关系档案中,显示出张洪印有四个年龄。这几份文件的真实性和法律效力均被粮食局和劳动局认可。但张洪印却不认可这些档案中记载的自己的年龄信息。“我明明是1941年出生的,属蛇,1986年的时候我都45岁了,可档案里却说我才29岁。之前单位一直说我是临时工,不是正式工。我找了好多年,终于有档案证明我是正式工了,但年龄也差得太多了。”带着这几份错漏百出的档案,张洪印不断地在粮食局和劳动局之间上访,请求正常退休。但双城市劳动局认为,根据原劳动保障部(1999)8号文《关于制止和纠正违反国家规定办理企业职工提前退休有关问题的通知》(以下简称8号文)的规定,“当本人身份证与档案记载的出生时间不一致时,以本人档案最先记载的出生时间为准”,他们只能认定张洪印的出生时间为1957年,无奈之下,张洪印又找到双城市粮油购销公司(原双城县粮食局劳动服务公司)。2009年6月,双城市粮食局和双城市粮油购销公司共同为张洪印出具了“关于洪印同志工作情况说明”,证明其档案年龄记载的确有误。然而,双城市劳动局相关部门认为,按现有政策,退休审批的年龄只能根据档案,因此没有受理张洪印的退休申请。“劳动局让我找粮食局,粮食局让我找劳动局,劳动局又让我找市长,市长又没时间见我。就这样来来回回10年,我今年都69岁了,我不知道我有生之年还能不能退休了!”张洪印感慨。真实档案的虚假与合法在双城市粮食局调查过程中,记者听到这样一种说法:由于当时大集体招工存在年龄限制,而张洪印当时已经45岁了,应该是不符合招工要求的。但当时马车队的确需要张洪印这样的技术工人,因此,当时的领导就破格招录了他,而为了规避年龄限制,因而在档案上作了假。在张洪印的招工表上的“录取理由及依据”一栏里填写的是“招补批示”,由于年代久远,记者未能查到所谓“招补批示”是哪级政府或哪个部门的批示。但据记者了解,当时的社会招工的确是存在一定的年龄限制的,这也许就是张洪印档案年龄如此之小的缘故。当年记录这些档案的经办人员和主管领导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张洪印对当时的真实情况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张洪印的档案材料有如此多的矛盾之处,已经无从查证。双城市粮食局信访办的工作人员郭昭义告诉记者,张洪印在粮食局的工作情况是十分清楚的。“我们局里的人都认识他,他外号‘小铁匠’,工作上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几任领导都十分喜欢他,据我了解,他从1974年到1998年一直就在马车队当临时工,没听说他转过正,后来他拿档案材料来,我们才知道他是正式工。”双城市粮食局已经认可了张洪印是该局原下属单位大集体企业的“正式工人”,可以正常退休。但现在的问题是,粮食局无权更改张洪印的原始档案信息,而劳动局依据原始档案信息只能在张洪印档案年龄达到60岁时能受理他的退休申请。双城市劳动局的相关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像张洪印这种特殊情况,在基层是没有办法解决的。粮食局无权修改他的原始档案,劳动局只能依据原始档案信息而无权依据身份证信息来审批退休,即使是黑龙江省也无权作出这样的规定,只能期待中央部门出台规定,统一年龄认定的依据。事实上,作为被上访对象的劳动局和粮食局都对张洪印十分同情。双城市劳动局的相关负责人对记者直言“我们都了解他的情况,我们也愿意为他办理退休,只要手续合法。但按照目前的政策规定,只能采信原始档案的记载,这是部里的规定,谁也没办法。我们倒是希望他能去法院起诉,这样我们也就有了给他办理的法律依据。”而郭昭义则对记者说:“张洪印的事情是合情、合理、不合法。按理说,他都69岁了,早该退休了,但是现实的法律就是这么规定了,而你的档案是不是自己造的假,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无论历史上是什么样的,现实就是这样了,就得按现有的规定办。”在调查中,记者还了解到,像张洪印这种情况绝非特例,身份证年龄与档案年龄不同的情况在双城市劳动局的档案中十分普遍。双城市劳动局档案室的郭主任说,据他估计,在档案室保管的社保档案信息中,至少有四分之一的档案存在身份证年龄和档案年龄不相符的情况。“一是当年右派‘株连’下乡的家属为返城大量造假;二是当年的招工年龄限制导致大批的年龄造假。在当时的年代,为了返城和招工,走后门造假的应该不在少数。”形成档案年龄与身份证年龄大量不符的历史原因复杂,但这些虚假的档案信息却都实实在在地沉淀在档案中保留至今。而这些不实的档案信息由于没有相应的补救或修正措施而造成实践中只能错事错办。—边是张洪印徒劳的奔波,寻求退休;另一边是相关部门爱莫能助,甚至希望当事人通过法律诉讼的途径来解决问题。而这一切似乎都是因为现有的规定过于机械,且没有相应的弹性补救措施,无力解决复杂的实际问题。4年诉讼,各级劳动保障部门、法院、检察院、人大跑了无数趟,花费近2万元,谢亚鸣为的是确定退休年龄究竟适用身份证还是档案记载。谢亚鸣的出生时间,其档案谢亚鸣1979年12月进入百货公司做营业员,这—干就是20多年。2006年,在退休时间认定上,谢亚鸣与当地劳动保障部门发生了争议。谢亚鸣原先的户口本、身份证记载的出生时间为1956年12月25日,其档案中最早的一份档案——招工“政治审查登记表”记载的出生时间为1956年12月,两者一致。但谢亚鸣说,这并不是她真实的出生时间,因为错把农历当成公历了,实际上她的公历出生时间是1957年1月15日。2001年,公安部门确认了她的公历出生时间,并更换了户口本及身份证。谢亚鸣说,在农村按习俗都是按农历算生日,因此在1988年黄山区第—次发放身份证时,就直接按农历生日填写了。根据谢亚鸣档案记载的出生时间,2006年12月25日,她就到了退休年龄。2006年12月31日,黄山区劳动保障局认定谢亚鸣1956年12月出生,同意其于2006年12月退休,养老金月计1123元,从2007年1月起计发。谢亚鸣表示拒绝,“档案记载的出生时间是我的农历生日,退休应当按照我的公历生日,即1957年1月25日办理。为什么不采用身份证而必须采用档案呢?为什么档案的错误记载不更正呢?”为了明确自己的意见,谢亚鸣一直未领取养老金。直到2008年,在黄山区劳动保障局的劝说下,谢亚鸣才将此前的养老金领走了,但其在领取养老金的材料上再次签字表态:不同意劳动局按档案的错误记载年龄办理退休,要求按身份证办理退休。对于谢亚鸣新的身份证信息,黄山区劳动保障局和法院也均予以认同。但他们认为,办理退休只能依据“8号文”关于“当本人身份证与档案记载的出生时间不一致时,以本人档案最先记载的出生时间为准”的规定。双方观点难以妥协,由此发生多次诉讼。退休职工出生期认定为档案事务谢亚鸣说:“起初确实考虑到养老金问题。如果2006年12月退休,养老金基数是按2005年的在岗职工平均工资确定。而如果是2007年1月退休养老金基数是按2006年的在岗职工的平均工资确定。两者相差100多元。”同时她一再向记者强调:“现在这个问题对我们早已没有经济利益可言了。这几年打官司,我们花了近2万,已经是这点利益的几十倍了。我们就是想看看。出生年龄究竟是谁说了算,档案还是身份证?档案错了怎么办?”《居民身份证法》规定:“公民从事有关活动,需要证明身份的,有权使用居民身份证证明身份,有关单位及其工作人员不得拒绝。”她认为,出生时间是公民身份信息的重要内容,“8号文件”规定以档案否定身份证信息是不当的,劳动保障部门首先应当考虑身份证的记载。谢亚鸣还列举了身份证可以用于办理退休的多个文件及最高人民法院的司法解释。黄山区劳动保障局则坚持认为,“8号文件”是目前各级劳动保障部门在审批职工退休时认定职工出生时间的唯一依据。该案经过四载诉讼,法院最终认为,“8号文件”是原劳动保障部在职责范围对确定职工退休问题所作出的规范性文件。原劳动保障部认定退休职工出生日期与公安部门户籍、身份证管理并不矛盾,仅是适用范围各不相同。黄山区劳动保障局依据该文件,以档案记载的出生日期作为确定退休的出生时间是正确的。档案据据规定的出生时间,应可作“机”时的认定据了解,退休审批中的确认争议,在国内已经发生多起,有的和黄山区法院一样,支持以档案作为依据;有的却相反,支持以身份证作为依据。在黄兰芳诉江苏省海门市劳动局退休审批行政案中,江苏省南通中级法院认定,“居民身份证是国家法定的证明公民个人身份的证件,具有一定的权威性;并可用作办理聘用、雇用和离退休手续”,判决撤销海门市劳动局依档案记载出生时间作出的退休审批决定。该案后被最高人民法院相关资料转载。在杨帮碧不服崇州市劳动保障局不予办理退休手续案中,四川省大邑县法院认为,本案的争议焦点在于“8号文件”的适用性问题,“8号文件”是被告的上级主管部门针对退休审批工作存在的问题作出的具有指导性的规范文件,其中关于公民出生时间的认定,与制定主体的权能不符,不应适用于该案。居民的出生时间应以法定的户籍居民身份管理机关即公安机关核准签发的居民身份证来认定。劳动保障部门有关人士说:“单纯以档案作为确定出生时间的依据有其不公平处,但我们也不敢采用身份证记载的信息,如果那样的话,可能又有想依据档案记载的时间办理退休的人说我们没执行上级部门的规定。希望国家能够出台更具公平性和合理性,又便于操作的具体规定。”[全局]档案有据不清的性质,这也是撤销司法判决和行政决定的第一由于法律规则的多样性及内容的冲突,司法机关在具体案件中可能适用不同的法律规则,由此导致同一法律规则在不同地域处于失效状态。在一定意义上,安徽法院认为劳动保障部门可以单独规范退休中的出生年龄问题,有其合理性。事实上,国外对于此类问题的处理,也不完全依据身份证,一些国家是以社保档案为基本依据的。但无论以谁作为确定出生年龄的依据,司法适用的结果是一致的,即一个人只能有一个出生年龄。无论是实行统一的法律规则,还是由不同的法律规则分别规范出生年龄问题,如果一个人最终出现了两个甚至多个出生年龄,这都是一个荒谬的结果。在退休出生年龄争议中,采用档案规定的理由主要有两个。—是当时在档案中故意填写非实际出生时间。由于历史的原因,年龄大了当时无法招工。实际年龄到60岁想办理退休时,劳动部门就认为,“你当时故意改小年龄,‘骗取’招工,获得了非法利益,现在又想按实际年龄办理退休,好事都想占,这不行”。如果有人反对说“当时将招工年龄进行限制,属于年龄歧视,本身就不对,不给劳动者按实际年龄办理退休,等于让劳动者承担全部责任,这不合适。”劳动部门则可能认为:“那是历史问题,当时的规定不能认为不对。”并非只要归于历史问题,就都可以不认账了。简单规定适用“档案的最早记载”,结果无疑会导致“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纵一人”的不公正结果。故意更改出生年龄者有之,而无意导致出生年龄错误者有之,甚至是由于当年劳动部门工作人员填写错误导致的出生年龄错误者亦有之。不区分情形,—棍子统统打死,是不正确的。解决问题的核心并不在于采用身份证还是档案,因为无论采用哪一种,无论管理多么严密、技术多么先进,都难以绝对避免错误。追寻事实的真相,是一切法律及其适用的直接目的。法律的任何适用及其结果都是奠基于事实之上的。事实不清,是撤销司法判决和行政决定的首当理由。而如何判定出生时间的真实性,最终将取决于公平和效率价值的考量。立法上应当放宽身份证的关于出生时间的认定标准直接采用档案记载或身份证记载确定出生时间,对某些人可能不公平,但其最大的好处就是效率高。在记载冲突的情况下,要确定真实的出生年龄,就必须进行大量的调查,人力、财力都是不小的负担,也容易引发争议。但也有处理过类似案件的业界人士持不同意见,“在不产生行政争议的情况下,直接采用档案记载或身份证的记载确定出生时间,效率较高。而一旦发生争议,付出的精力和财力要远远超过调查的付出。而且随着公民权利意识的提高,这类争议将会越来越多”。学界有声音认为,以各种理由否认真实的退休年龄,实际就是给享受基本养老金附加了其他条件,如档案不能有假。社会保障是以追求公平作为第一要务的,享受基本养老待遇的基本条件只有两个:符合规定的缴费年限(包括视同缴费年限)、达到退休年龄,附加其他条件都是不公平的体现。也有人认为,在记载冲突的情况下,基于调查程序的单一证据选择兼具公平与效率。调查确定依据应当分两种情况,开始实施公民出生证明制度后,应以医院原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