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南星桥五代钱氏护海塘遗迹

杭州南星桥五代钱氏护海塘遗迹

1983年初，在杭州南兴桥凤山大桥附近的城东路立体交叉桥上，发现了五代纪海棠的遗迹。同年7月24日至8月20日我所派员对这一重要遗迹进行了抢救性发掘。发掘区位于江城路立体交叉桥北引道的南端(图一)。先开一条东西30、南北5米的探沟,然后将探沟以南至北主桥的三角形地带的海塘遗迹全面揭开,发掘总面积450平方米。这次发掘,基本上弄清了钱氏捍海塘的结构、规模及以后维修利用等情况,获得了丰富的实物资料。有关情况简报如下。一、海塘的出土青铜器五代钱氏捍海塘遗迹暴露于距地表约3米深处,其上迭压六个地层,现以探沟北壁剖面说明(图二)。第一层,晚期堆积。堆积最厚处2.5米左右。发掘前,建设施工已将表土挖掘2米,从保留的几处剖面观察,这层堆积的迭压依次是现代马路层、近代堆积、清代和明代堆积层。含唐、宋、元、明、清各代的瓷片。第二层,元代堆积。堆积厚度一般在0.3米左右,最厚达1米以上。内涵以黄红色砖瓦为主。在这一层堆积的底部发现几处简易建筑遗迹,这些遗迹迭压并局部破坏了宋代在五代钱氏捍海塘基础上维修拓宽和加高的塘面。出土瓷片中年代最晚的属元代。第三层,这是一层迭压在海塘内侧坡面上的堆积,坡脚的堆积厚度超过1米。土色灰黑,杂质很多,发现不少贝壳。出土瓷片的品种丰富,白瓷、影青、越窑瓷、婺州窑系青瓷各占一定的比例,龙泉瓷片极少;器形以碗为主,钵、罐次之,黑釉盏的数量也不少。在海塘坡脚,发现用木板和竹篱笆拦围的垃圾箱。根据地层和遗物判断,这层堆积是南宋第二次维修海塘以后到元代海塘被废以前形成的。第四层,南宋第二次维修海塘所增筑的灰色细沙土。主要堆积在塘的内坡,最厚达1.5米。沙土中出土的最晚瓷片属南宋前期。第五层,南宋第一次维修海塘所加的灰色细沙土。最厚处达1米以上。这一层沙土中出一枚“熙宁元宝”铜钱;出土瓷片和迭压关系都证实这层沙土的堆积时代在南宋初年。第六层,直接迭压在五代钱氏捍海塘上面的北宋堆积。厚度一般为0.2米。堆积中大量的是碎砖破瓦,出土瓷片多属北宋。在这一层堆积中,发现一具头向西北、仰身曲肢的成人骨架,无墓穴和葬具。揭去上面六层堆积,就暴露了钱氏捍海塘。解剖五代海塘,获得一些晚唐越窑青瓷碎片,为确定海塘的年代提供了可靠的实物依据。在塘外侧护基木桩的隙缝中,还发现一只可以复原的木屐,木屐的年代至少可以早到晚唐。二、塘基础宽度情况五代钱氏捍海塘是用石头、竹木和细沙土等材料筑成的。海塘基础宽25.25、面部宽8.75、残高5.05米。钱氏捍海塘属“竹笼石塘”结构,它有扎实稳固的基础,有立于水际的巨大“滉柱”和建筑讲究的塘面保护层(图三)。外侧基础加固基础是由护基木桩、“竹笼沉石”等设施建筑成的,基础的内侧是一排用拉木套接加固的护基木桩(图四)。护基木桩排列密集,间距很小。桩高2、直径0.2米左右,桩尖削成圆锥状,紧贴泥塘斜向打入塘基。在木桩向泥塘一侧,紧贴一道竹篱笆,篱笆上还附贴一层芦苇草席。笆长3.8、高1.1米左右。竹笆是用竹篾编织的辫绳捆缚于护基木桩上的。在护基木桩的上部还缚扎一根横木,这根横木将一根根护基木桩连成一体,俗称“位林木”。横木和护基木桩的缚扎也用竹绳。而竹绳难以扎紧,故每扎一道都用一根细长木棍绞紧(图五)。护基木桩每隔2米左右,用一根长约3米的拉木加固。拉木放置一头高,一头低,高的一头用榫卯勾住“位林木”,低的一头用两根小木桩打入沙土钉住穿过拉木的横闩。护基木桩经过这样加固,可以避免松软地基承重受压向外挤开的后果。基础的外侧既要解决与内侧相同的松软地基承重受压向外挤开的问题,又要防止潮汐冲击塘岸引起倒塌,因而其建筑结构远较内侧复杂。外侧基础由四排护基木桩和置于这四排护基木桩间的“竹笼沉石”,以及护基木桩外的“竹笼沉石”等部分组成。由里向外的第一排护基木桩到“竹笼沉石”外沿的宽度在7米以上,在这个宽度内,建筑工匠们作了十分讲究的技术处理。第一排护基木桩和第四排护基木桩之间是一只只盛满巨石的矩形大竹筐,筐长3、宽2.5、高1.5米左右,用一张竹编围折而成,其底部是一张宽度稍大于竹筐的田字格纹竹簟。为使其牢固,筐的四角均用一根直径0.1米左右的木桩固定,在筐的内面用竹筋纵横缚扎夹住(图六),外面用方木做成的木框箍住。这样内外加固,竹筐盛装石块就不会变形。第二、三排护基木桩插在筐内,并用竹绳和纵向框木相绑,以起到固定位置的作用。上述设施再用长达8—9米的大木拉住加固,连接方法和内侧拉木相同,一头用榫卯勾住第四排护基桩,另一头用两根小木桩固定拉木上的横闩。外侧拉木的间距也是2米左右,不同的是有上下两层,并在拉木上系有用多根竹篾组成的不加编织的长竹索。外侧四排护基木桩中的第一、二、三排垂直打入塘基,而第四排是斜向打入塘基,向内倾斜角为15°左右。桩木由里向外逐渐加长变粗,第一排木桩高2米上下,第三排则在3米左右,这三排木桩排列稀疏,桩木直径都不超过0.25米;而第四排护基木桩粗大,高度在5米以上,直径0.3米左右,排列密集,间距和里侧护基桩相同。第四排护基木桩外是垒叠的“竹笼沉石”。《吴越国武肃王捍海塘志》载:“……又大竹破之为笼,长数十丈,中实巨石。”文献记载与发现的实物基本相符。所谓“竹笼沉石”系用一个圆筒状的竹笼填充石头制做成的,笼径0.6、长4米以上。“竹笼沉石”叠放里侧紧倚第四排护基桩,上下四、五层,每层3个。在“竹笼沉石”中间也有上下两层拉木将其固定在第四排护基桩上。在第一排护基木桩的里侧有一与内侧相同的竹篱笆和芦苇席,防止沙土遇水流失。在第四排木桩的内面也发现用竹绳缚扎在木桩上的竹篱笆。柱的立九木作六重关于“混柱”的排列情况,文献记载说法不一。《梦溪笔谈》云:“钱塘江钱氏时为石堤,堤外又植大木十余行,谓之滉柱”。而《吴越国武肃王捍海塘志》则说:“……外用木立于水际,去岸二丈九尺,立九木,作六重,象易既济、未济二卦。”这次发掘,由于场地限制,只发现两排“滉柱”。里排贴住“竹笼沉石”,内面也有竹笆;外排离开里排“滉柱”约1米。“滉柱”排列错落有序,柱距1米左右。“滉柱”是海塘所用桩木中最粗大的,长度超过6米,直径不下0.3米,稍细的两根并立。“滉柱”发现时均为淤沙所埋,向内倾斜。在离塘岸的水际植打“滉柱”,既可以抗击潮水的冲击,又可以使潮水带来的泥沙在这里迂回沉积,保护海塘。根据“滉柱”的用途,参照文献记载,立于水际的“滉柱”应不止两排。究竟是“十余行”还是“立九木,作六重”,只好待以后再次发掘来证实。“象易既济、未济二卦”究竟指什么呢?既济、未济卦的卦符是“抛石护岸的出现钱氏捍海塘的内外坡保护层由于其功用和性质不同,采用了不同的建筑方法。内坡的保护层大部分是用含铁量较高的砂石和带炭屑的炉渣状物质筑成的。这种含铁量较高的物质遇到盐分氧化板结,形成坚硬牢固的保护层,厚度一般在0.1米左右。局部地方,保护层用粘黄泥筑打而成,厚度与上述差不多。这一塘面保护层对保护塘沙、避免雨水冲刷流失,起到良好的作用。塘外坡是迎水面,它要迎接巨大浪潮的冲击。钱氏捍海塘系用抛石护岸的办法,即在培土筑塘的过程中,外侧铺上一层厚厚的石块,形成石头护塘面。巨大的浪潮经“滉柱”的消能再打在这层石块上,对泥塘就无损了。海塘的顶面因被北宋堆积扰乱破坏,没有发现类似的加工层,但从海塘内坡面和整座海塘建筑讲究的情况看,塘顶面原来也应有与内坡相同的保护面。我们在内坡上口部还发现后期维修的迹象:在被雨水冲刷而形成的一个个窟窿里,都用小石块填补维修,因而形成一块块面积不大的石块塘面。维修的时间估计就在五代。根据上述海塘的结构,我们分析筑塘的步骤和过程是:第一步,打好基础,内外两侧同时进行。外侧先在拟放矩形竹筐的地方铺上竹簟,将护基木桩和“滉柱”打入塘基和离岸的水中,然后套装“竹筐沉石”,编制“竹笼沉石”,缚扎竹篱笆,连接拉木,形成一个互相牵连的整体;内侧则是先打桩,然后将桩周围的土挖去一部分,形成一条工作槽,再缚扎竹笆,扎“位林木”,连接拉木。第二步工作是挑土筑塘,抛石护岸。最后是塘面的加工。钱氏捍海塘所用材料的数量是惊人的,构筑10米长的海塘,至少需要25立方米木材,石头的数量更是可观。海塘所用木材已知有杉木、松木、梓木等几种,文献中提到的“罗木”至今未为我们所认识。所用竹编多是用修长细竹加工的。所用的石料与现在的南星桥采石场的石料毫无二致。三、海塘维修是“空小期”的实践钱氏捍海塘在宋代是继续利用的。对宋代维修利用钱氏捍海塘的情况,《宋史·河渠七》有比较详细的记载:大中祥符年间,海塘破坏已严重威胁杭城的安全,李溥采用钱氏旧法修塘,“实石于竹笼,倚叠为岸,固以桩木”,收到了很好的效果,“虽湍涌数丈,不能为害”。仁宗开始,设立专门机构,配备将士,“采石修塘,随损随治”。南宋时期,杭州升格为“行在所”,实际上是全国政治、军事、经济和文化的中心,对海塘的维修就更加重视,专人负责,赏罚分明。发掘结果表明,五代钱氏捍海塘在南宋时期有过两次大的增土维修。第一次维修将坍塌的塘面升高加宽,升高幅度达0.5米,塘面加宽到10米以上。第二次维修主要是给内坡培土,培土最厚达1.5米。在这两次维修中,不但都在塘面铺盖黄泥,形成护塘面,而且增抛了塘外坡的护塘石,因而在“竹笼沉石”上形成的淤沙土上面又堆积了厚达1米的石块。经过这两次维修,海塘更加雄伟坚固。四、余论:版筑法的进路是共同的历史钱氏捍海塘工程是我国古代劳动人民与自然作斗争的伟大创举和智慧的结晶。隋唐以后,钱塘县治迁至今杭州平陆江干一带,汹涌的钱江浪潮严重威胁着它的安全。五代,杭州成为吴越国的首府,钱镠为巩固自己的统治,大规模营建海塘,抵御潮水。《吴越备史》载:“梁开平四年(910年)八月始筑捍海塘。……初定其基而江涛昼夜冲激,沙岸板筑不能就。”可见,开始采用的是传统的版筑法修筑土塘,终因沙土经不住潮水的冲击而失败。钱镠总结经验,采纳工匠们的建议,一改旧法,采用了“运巨石盛以竹笼,植巨材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