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关系中第三者之侵权责任认定

婚姻关系中第三者之侵权责任认定

摘要：婚姻关系中第三者的存在是导致我国离婚率居高不下的重要原因，我国法律应当正视第三者介入婚姻关系这一事实，《民法典》应确定配偶权，将第三者介入婚姻关系纳入侵犯责任范围，明确其侵权构成要件和救济方式，弥补现行法规制的不足。关键词：婚姻关系；配偶权；侵权责任一、规制第三者介入婚姻关系行为的必要性宪法中有明确条文规定要保护婚姻；刑法中规定了明知他人有配偶而与之结婚构成重婚罪；新出台的《民法典》对婚姻关系的保护在明显强化，但是暂无对于婚姻关系第三者的规定。截止到2022年5月中旬，笔者通过把手案例网站限制三个关键词“离婚”、“出轨”、“民事案由”搜寻案例，并进行数据可视化分析发现有关案例数量很大，虽然以此种关键词进行检索的方式难免过于模糊，不够精确，但是在一定程度上也具有参考意义，说明第三者插足是导致婚姻关系终结的一个主要原因，图表如下：对第三者插足婚姻是否应当归责一直以来存在学术争议，有部分学者认为第三者插足婚姻属于道德问题，法律与自由的界限应当明确，法律不能过度干预个人生活，[[1]]也有部分学者认为第三者插足婚姻属于侵犯配偶权的表现，会破坏社会公共秩序和善良风俗，理应由法律来规制，[[2]]由此保护婚姻当事人的利益。笔者认为研究和认定婚姻关系中第三者之侵权责任对于保护和维护婚姻关系来说确有必要。

二、认定婚姻关系中第三者之侵权责任的基础（一）《民法典》应确定配偶权无论之前的《婚姻法》还是如今的《民法典》对于婚姻关系中第三者破坏婚姻关系的救济措施规定都是空白的，配偶权的相关内容仅在有关夫妻权利义务的条文中有所体现，但是要认定婚姻关系中第三者构成侵权责任必须具备明确的权利基础，因此笔者认为《民法典》应当明确规定配偶权。笔者认为法律应当确定配偶权，理由为以下两点。第一是现实必要性，在建设法治社会的今天，法律已经成为调整社会关系的主要手段，道德约束自身行为仅仅对一些具备“道德素质”的人产生重要作用，但是现如今第三者插足婚姻的事件越来越多，甚至还有第三者公开发表言论大胆承认介入他人婚姻，并不因自己破坏他人婚姻而感到羞愧。道德法律化已经成为当今时代的趋势，赋予道德行为强制性规定，不仅有利于规制他人行为，同样也有利于弘扬道德精神。第二是有些学者考虑到如果法律确立配偶权会造成滥诉现象，但是我们须知法律的最终价值追求是为了人的自由和权利保障，我国民事诉讼法对于诉讼请求的受理门槛比较国外而言是比较低的，并且滥诉现象是立法之后的事情，法院会对其是否符合诉讼请求进行受理，因此此种理由过于牵强，且与法律的精神不符合。（二）保护配偶权的请求权关于配偶权的概念和性质法学界一直以来都存在争论，并且出现了各种法律学说，但是配偶权属于身份权这是毫无争议的。我国法律对于身份权的保护历史悠久，但是有关身份权请求问题的研究学界还未形成统一看法。对于身份权的性质，大多数学者认为其具有双重属性，虽然身份权与人格权均属于人身权，并且人格权是典型的绝对权，但是身份权并不是严格的绝对权，其对内还具有相对权属性。有学者主张保护身份权的请求权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身份权请求权，应当列人身份权请求权的体系，一类是侵权的请求权，应当列人侵权的请求权体系之中。[[3]]这种观点无疑不仅有利于从各方面更好的保护身份权，而且有利于完善我国法律对于身份权保护的体系，但是笔者认为这种观点需谨慎，并且可采性和操作性并不高，笔者将从以下两个方面来论证。第一方面，我国《民法典》对物权和人格权的保护其实都是双重保护体系。《民法典》对物权的保护中的物权保护方法和侵权责任的承担方式是存在重合的，这两种方式之间是包容关系，还是重复关系，还是独立关系等，一直以来都存在争议，[[4]]笔者通过探索相关的案例，发现司法实务中对于此种情况的处理也存在不同的裁判理由，但是大多数法院的立场是侵权承担方式包括物权保护方式。人格权独立成编是《民法典》的一大特色，是以人民为中心和良法善治的体现。但有关人格权请求权与侵权损害赔偿请求权的关系，在理论界同样存在许多模糊认识。王利明教授主张人格权请求权与侵权损害赔偿请求权应当进行分离，[[5]]其认为两者适用原理存在本质不同，并且侵权损害赔偿请求权构成要件严格、诉讼时效不同等等原因会导致人格权保护的缺失，随着个人信息保护等顺应时代发展的产物的纳入，二者分离保护已是时代所趋。笔者对此也查看了相关案例，在司法实务中法院依旧是更倾向于从侵权角度去裁判，这说明人格权请求权独立保护在实践上的应用还需进一步研究与探讨。第二方面，关于离婚损害赔偿的性质理论界和实务界也存在争论。有学者主张离婚损害赔偿是违约损害赔偿，因为婚姻关系实质上是一种契约关系，[[6]]有过错方导致婚姻关系破裂本质上就是导致合同解除，但是笔者认为此种观点不可取，如果夫妻双方针对共同财产等签订的协议，只要符合法定条件，当然可视为合同，违约方承担违约责任，但是简单的把婚姻关系看作是契约关系是不合理的，婚姻关系兼顾财产和人身双重属性，人身属性的特质让其不可直接归为契约之列。在民法学中，侵权向来是相对于违约的范畴。[[7]]有观点主张离婚损害赔偿是侵权损害赔偿，[[8]]笔者认为其具备合理性，有过错方实际上是不履行法定义务侵犯配偶权，其符合一般侵权责任的构成要件，因此其请求权基础应当为侵权责任。综上，笔者认为配偶权作为一种身份权，我国《民法典》关于身份权并未以专章的形式去规定，无论是从法律体系的角度还是从实践经验的角度，都应该直接纳入侵权责任编去保护。其次，离婚损害赔偿性质上也属于侵权损害赔偿，婚姻关系中第三者侵犯配偶权可以类比适用。三、婚姻关系中第三者之侵权责任构成要件认定第一，客观上具有加害行为。加害行为是指行为人实施的加害于被侵权人民事权益的不法行为，其主要包括行为和违法两个要素。首先是行为要素，侵犯配偶权性行为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夫妻之间侵犯配偶权的行为，另一类是第三人对夫妻之间配偶权的侵犯。本文在此主要讨论后者。对于第三者介入婚姻关系的侵权行为具有以下几种方式：重婚、通奸、姘居。我国刑法规定了重婚罪，但是在现实情况中，有配偶的一方与第三者很多情况下并不是以夫妻名义共同生活，刑法对此种现象不予打击，这种不以夫妻名义公开共同居住的行为便是姘居。而通奸与姘居的主要不同是其不存在连续性、稳定性、公开性的特征，主要表现为“一夜情”等。其次是违法要素，我国宪法规定了要保护婚姻了，我国《民法典》也规定我国实行“一夫一妻”制度，并且明确夫妻之间的忠诚义务，婚姻关系当事人之外第三人负有不侵犯婚姻关系的不作为义务，第三人插足婚姻关系实际上就是破坏“一夫一妻”制定，破坏婚姻，违背了公序良俗，将婚姻关系第三者介入婚姻关系的行为界定为违法行为是不为过的。第二，具有一定的损害事实。损害事实是指被侵权人的人身权利、财产权利以及其他利益所遭受的不利后果。我国《民法典》将损害后果分为财产损失、人身损害和精神损害三类。财产损害主要是指有配偶者一方为了维持不正当男女关系所采取的赠与等行为所造成的损害夫妻共同财产的事实。人身损害虽不是主要的损害事实，但是在严重的情况下也会对无过错方造成一定的影响，如感情洁癖者得知配偶一方与他人存在性关系而造成本人的性功能障碍、第三者传播舆论颠倒黑白损害无过错方人格尊严等，这些情况虽较少但是理应受到重视。精神损害一般来说是第三者介入婚姻关系给无过错方带来的最主要的损害。婚姻关系使夫妻双方仅仅绑定在一起，彼此成为相互的感情寄托和精神支柱，但是当婚姻关系中出现第三者破坏婚姻致使，有些心理承受能力较低的伴侣会遭受极大的精神痛苦。第三，加害行为与损害事实之间存在因果关系。婚姻关系走向终结是循序渐进的一个过程，是由一点一滴小事累积而成，从我国在判断夫妻感情破裂相关证据采取也可以看出。因此对于该情况的因果关系判断应当以第三者介入婚姻关系为破坏婚姻关系的主要原因为原则，如果第三者介入是诸多原因之一或者第三者介入是夫妻关系已经破裂无法修复之后等，是不可以认定其存在相当因果关系的。第四，主观上存在过错。主观过错是侵权人的一种可归责的心理状态，表现为故意和过失两种形式，而过失又分为一般过失和重大过失。台湾学者钱成国曾说无论是故意还是过失都可以构成侵权责任的主观原因，但是以违背善良风俗损害他人权益，主观过错一定是故意，[[9]]笔者对此表示赞成。第三者介入他人婚姻，必须明知对方已经结婚存在法定配偶，如果开始时并不知道，但是相处一段时间才得知结婚事实，在此种情况下，婚姻关系第三者从转为知晓事实却并未结束不正当关系时开始承当侵权责任。有学者曾主张重大过失未达到一般人注意义务也可构成侵权要件，[[10]]笔者认为此种情况过于苛刻，如果仅因第三者未达到一般注意程度就认定为其具备过错是不符合现实情况的，感情使人理智下降，不能因局外人的判断去对当局者提出较高要求，并且过失举证对于无过错方来说举证困难，不具有现实操作性。综上，笔者认为具备以上四个条件，婚姻关系第三者须承担侵犯配偶权的民事责任。四、婚姻关系第三者侵权的法律救济我国法律对于侵权责任承担方式的规定具体有八种，第三者介入婚姻关系侵犯配偶权与一般侵权是具有特殊性的，笔者认为法律规定的八种责任承担方式对于此种情况并不能全部适用。首先恢复名誉和消除影响，这两种承担方式在一定程度来说并不是婚姻当事人所期望的，恢复名誉意味着第三者破坏婚姻的事实可能须公开，消除影响更是难以实现的，感情这种带有主观性的情绪，由第三者去消除影响不具有实际性，此种不良影响更需要的婚姻关系当事人双方努力去消除。其次是消除危险和恢复原状，也可以采取前述观点，婚姻是否幸福、是否可以维持完全取决于夫妻双方的感受，第三者承担此种责任方式作用不大。因此排除以上三种承担方式外，还存在以下五种方式：停止侵害、排除妨害、返还财产、损害赔偿、赔礼道歉，以上五种担责方式有利于修复婚姻和保护婚姻关系，同时也有利于赔偿无过错一方所造成的损失，弥补其所遭受的痛苦。Reference[1][英]边沁著，时殷弘译:《道德与立法原理》，北京大学出版社1983年版．[2]杨大文，曹诗权著:《婚姻家庭法》．中国人民法学出版社2013年版．[[3]]段厚省．论身份权请求权[J]．法学研究,2006(05):17-29．[[4]]田锦方．辨析:物权保护方法与侵权责任之承担方式的关系[J]．淮北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7,16(01):13-17+40．[[5]]王利明．论人格权请求权与侵权损害赔偿请求权的分离[J]中国法学,2019(01):224-243．[[6]]余延满．亲属法原论［M］．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