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折磨与宽恕 陀思妥耶夫斯基

病态、折磨与宽恕陀思妥耶夫斯基《暗黑地牢》这个游戏有一种机制，叫做压力值，也就是san值，一旦san值突破100，人物就会进行一次检定，会爆特异的精神状态，叫做折磨和美德，分别有非常强的debuff和buff。一般都是爆折磨，但是如果带英雄戒指之类的饰品，可以少量增加爆出美德的概率。之所以说这个呢，是因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人生也经历了这么一次压力爆炸的重要事件，他因为参与彼得堡青年知识分子的组织而被捕，经历了持续半年的马拉松式审判还有一次精心策划用来吓唬他们的假死刑，之后又在西伯利亚经历了苦役和流放的“死屋十年”。这段经历使得他的意志经受了一次检定，然后爆了一种折磨与美德混杂在一起的精神状态——因为这十年只能读圣经，所以提高了宗教美德的爆率？妥思妥耶夫斯基的写作风格和这种状态紧密结合，一方面特别爱写扭曲、猎奇和变态的东西，另一方面又崇尚东正教圣徒的纯粹美德。他写变态写得特别好，但是写圣徒却只能写成白痴，他在病态心理上的成就尤其被20世纪的作家推崇，这部分地是因为现代主义根源于崇尚唯美和象征而走向审丑的浪潮（这在中国作家里面也有不少，似乎写变态才叫揭露人性来，对人性的狭隘认识确实让人恶心，但是确实写得不错值得学习）——幸亏现在风气好转一点了。|生平与创作妥思妥耶夫斯基艺术手法多样，题材广泛，既是当时轰轰烈烈的俄国批判现实主义代表人，也被追封为20世纪现代主义的祖师（艾米莉勃朗特也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创作以死屋十年为分界，前期从1844到1849，中期从1859开始，后期则从1866年开始，直到1881年。前期的代表作是《穷人》，中期没有特别出名的，后期代表作是《罪与罚》和《卡拉马佐夫兄弟》。《穷人》继承了普希金和果戈里开创的“小人物”传统，但是更加深入地表现小人物的内心世界，而不仅仅是用怜悯的目光凝视其经历。小说采用书信体，写小公务员杰符什金与卖淫女瓦尔瓦拉之间的感情，他们因为贫穷而互相亲近，而又因为贫穷而注定分离。前期还有《双重人格》《女房东》《白夜》等中短篇小说，依然是重视人物心理，但是因为对病态人物的偏爱而和别林斯基等人决裂。陀思妥耶夫斯基因此称自己的创作是虚幻现实主义，以示同别林斯基等人的批判现实主义不同。中期开始于死屋十年以后，妥思妥耶夫斯基写出了他的第一部长篇小说，《被欺凌和被侮辱的》，写两个家庭受到瓦尔科夫斯基公爵的迫害，而且在小说技法上更为成熟。此时还有反映流放与苦役生活的《死屋手记》等作品。后期从1866年开始，陀思妥耶夫斯基经历了一系列人生悲剧，各种问题都困扰着他，不过遇到了真爱安娜并结了婚，美满的婚姻安抚了他的心灵。这一年他完成了《罪与罚》，这使他成为世界一流的艺术家。之后有《白痴》和《群魔》等作品问世，《白痴》写贵族孤女娜斯塔西娅的抗争，《群魔》写无政府主义的组织谋杀一个想脱离他们的组织成员，将暴力革命者描绘为匪徒。最后有《卡拉马佐夫兄弟》第一部，（第二部没写就病逝了），写卡拉马佐夫一家为遗产展开的相互争斗，里面贪婪淫乱暴戾的气质存在于家族每个人身上，这就是“卡拉马佐夫气质”，还广泛反映了70年代末期俄国社会的方方面面。另外，他从流放回来之后就积极创办报刊宣传“土壤派”的观点，以此来与当时风头正劲的，以车尔尼雪夫斯基为首的革命民主派相抗衡。|《罪与罚》这是一个犯罪故事，讲学法学辍学的穷大学生拉斯科尼科夫犯下杀人夺财的罪行，之后在卖淫女索尼娅的劝导下决定投案自首的经过，中间穿插他和侦探之间的斗争。小说反映了真实的社会图景，又对犯罪心理做了深入的描绘，这两点几乎是陀思妥耶夫斯基一切长篇小说的特点。前半段写“罪”，也就是犯下谋杀案，后半段写“罚”，写自首赎罪。故事上没什么好说的（虽然依然比推理小说中的社会派高明许多），但是在讲故事的手法上，本书颇有“意识流”的写法。故事本身不是特别重要的，重点在于扩展人物内在的心理结构，尤其在小说后半段，意识流的叙述手法更为集中，表现了主角高度紧张和恍惚的心理。本书最大的看点在于拉斯科尼科夫的心理变化，也即所谓心理对位体的发展，主人公处于激烈冲突中的双重人格在这场凶杀案中此消彼长，最终消融在宗教情怀中。拉斯科尼科夫是一个比较正直善良的人，杀人夺财一方面因为受害人放高利贷为富不仁，另一方面是为了周济生活困难的穷人。他在说服自己行凶的时候，建立了一套有关于“超人”和“凡人”的完整价值观，超人的代表就是拿破仑，可以为了自己功业牺牲芸芸众生，这套理论和他性格上孤僻冷漠的一面是相通的。但是在杀人之后，拉斯科尼科夫感到极端痛苦，觉得自己并未成为超人，反而自绝于人群，要提防着周围的一切，在良心上受到残酷的折磨。主人公在卖淫女索尼娅身上看到了忍辱顺安的基督教圣徒品质，于是效仿她甘愿受苦受难来赎罪，最终被判处流放和苦役，但是他的灵魂已经通过皈依上帝得到了洗涤。此外陀思妥耶夫斯基喜欢让书中的各种人物对同一个问题发表各自的见解，而他本人并不显示出明显的倾向，而是“客观描述”，从而达到作者和人物，人物和人物之间平等对话的关系，而书中的人物各自有自己非常成熟的观念。这被巴赫金概括为小说的多声部，这也因此使其小说能够在思想上具有复杂的多义性和矛盾性。小说对于彼得堡下层人民生活困境的描写已经成为典范，被称为“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的彼得堡”，一方面是穷苦人暗无天日的生活境况，另一方面是像高利贷者这样上等人贪婪残忍的嘴脸，作者怀着激愤对这些触目惊心的场景加以描写，其实是非常批判现实主义的手法。不过本书的思想却并不像批判现实主义常见的那样，就是反映揭露社会的丑恶，陀思妥耶夫斯基还要提出自己的解决办法。这个解决办法就是宗教的承受和救赎精神。主角拉斯科尼科夫的犯罪被解读为对天主的背弃，而这一背弃必将使其陷入良心的折磨和精神的崩溃。唯一可行的道路就是“索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