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市随迁女性老人心理健康现状及其社会影响因素研究

杭州市随迁女性老人心理健康现状及其社会影响因素研究

近二十年来我国老年人数量大幅增加。第六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截至2010年，我国老年人（60周岁以上）数量已达到1.78亿人，占全国总人口的13.26%。同时，伴随着中国大规模的“城市化”及人口流动，许多女性老人由于多种原因，离开家乡来到新的城市与子女一起生活，从而形成城市中一个新的群体——随迁女性老人群体。一研究背景2010年全国1%人口抽样调查结果统计数据显示，我国随迁女性老人规模约为500万人，占流动人口总量的5%左右，而且伴随我国人口老龄化及人口流动性加快，这个群体的数量呈现不断增加的趋势。随着杭州市发展速度的加快，外来定居杭州的“新杭州人”不断增加，杭州市随迁女性老人的数量在未来的10～20年必然呈现上升的趋势。目前学术界对该群体的研究较少，关于其名称及定义尚未统一，有“随迁女性老人”“流动女性老人”“进城农村女性老年人”等。我们在以往调研中曾经发现，随子女到新城市的老人群体流动方向，包括从农村到城市（乡-城）和从城市到城市（城-城）两种。因此，本文认为用“随迁女性老人”定义这个群体更全面。我们对“随迁女性老人”的界定为：离开户籍地，跟随已定居迁入地的子女在迁入地常住，且为60周岁以上的户籍未改变的老年女性。与男性相比较，女性老人群体本身是社会的弱势群体之一，面临较大的经济和疾病负担。而在老人随迁过程中，社会环境和社会关系发生巨大的变化，即随迁女性老人面临社会关系网络的丢失和重建问题。可以预见的是，这一重大变化正在并将可能持续对随迁女性老人的健康造成严重的影响，从而导致随迁女性老人心理健康恶化的问题。目前，国内对该问题的研究较少，多以小规模的定性研究为主，缺乏大样本的定量数据研究。姚兆余和王鑫（2010）对南京36名随迁女性老人、李倩（2014）对上海21名随迁女性老人分别开展了定性研究，结果发现：在心理健康方面，随迁女性老人因难以适应新环境，常感到孤单、焦虑，每天生活单调无趣，有厌烦心理；在社会关系方面，随迁女性老人很少参与社区活动，对城市社区的认同度低；等等。我们在调查杭州78名随迁女性老人时也得出了类似的结果。因此，本文主要通过分析杭州市随迁女性老人的心理健康现状及其社会影响因素，为杭州市政府解决随迁女性老人的心理健康问题及制定相关政策提供思路与依据。二杭州市随迁女性老人心理健康现状及其社会影响因素（一）研究设计1.研究对象研究对象为年龄≥60周岁，且每年居住时间≥6个月的女性老人，排除智力发育不正常者、语言交流障碍者、卧床及行动不便者。采用两阶段方便分层抽样的方法：第一阶段，根据随迁女性老人聚集情况、地理分布、经济水平等选择杭州市内具有代表性的调查点——西湖区（市区）、滨江区（郊区）；第二阶段，通过现有资料以及摸底调查获取区内流动人口聚集较多的街道情况，分别为三墩镇（西湖区）、浦沿街道（滨江区）。随后，再分别将所选街道的下辖社区按流动人口聚集情况分为两层，每层随机抽样选取1个样本，共有4个社区。最后使用方便抽样法在社区中抽取调查对象。共发放问卷760份，回收问卷712份，问卷回收率为93.7%，其中有效问卷683份。2.研究方法（1）定性研究方法采用文献法与访谈法，研究对象包括随迁女性老人、社区管理者和社区卫生医务人员，访谈提纲来源于文献及社会资本理论框架，经预调查后调整。（2）定量研究方法采用问卷法，研究工具包括老年抑郁量表、SF-36量表（部分题目）、社会资本量表、社会支持量表，经预调查后调整。3.数据采集、分析调查人员包括6名浙江大学公共卫生专业学生和2名当地社区医务人员，成员均具有医学知识背景。在调查开始前由研究者对调查人员进行严格、统一的调查培训，培训内容包括介绍调查内容和流程、解释调查内容条款、介绍访谈方式、强调调查注意事项、进行质量控制。问卷调查完成后，派人使用EpiData3.0软件对数据录入两遍并检查，转换成结构化数据。定性研究。研究对象为随迁女性老人（76人）以及社区管理者和医务人员（8人），研究方法以访谈法为主，通过描述性方法反映随迁女性老人对健康状况、社会影响因素的感知情况。定量研究。研究对象为随迁女性老人（683人），研究方法以面对面问卷调查为主。研究内容包括老人的基本人口学特征、健康状况、社会影响因素及其对心理健康的影响。运用SPSS24.0统计软件对定量数据进行处理，对随迁女性老人社会人口信息进行整理分类，变量赋值见表1。对基本人口学特征进行统计学描述，按计分规则计算各量表得分，并进行统计学描述。表1变量赋值因变量变量赋值婚姻状况在婚=1，不在婚=0受教育程度文盲=1，小学=2，初中/中专/技校=3，高中及以上=4家庭年收入19999元及以下=1，20000～34999元=2，35000～49999元=3，50000元及以上=4户籍所在地城市=1，农村=2语言交流情况完全没问题=1，有点困难=2，非常困难=3是否抚养孙子/孙女是=1，否=0信任完全不符合=1，小部分符合=2，部分符合=3，大部分符合=4，完全符合=5互惠完全不符合=1，小部分符合=2，部分符合=3，大部分符合=4，完全符合=5社会参与是=1，否=0社会支持完全不符合=1，小部分符合=2，部分符合=3，大部分符合=4，完全符合=5自感健康非常好、很好=1，一般、差、很差=0抑郁是=1，否=0表1变量赋值分析社会因素对随迁女性老人心理健康的影响。使用Spearman相关分析法，研究社会因素与随迁女性老人心理健康的相关性；使用多元Logistic回归，将老人是否“自感健康”、是否“抑郁”分别作为因变量结果（二分类），即研究社会因素对随迁女性老人心理健康（自感健康、抑郁）的影响。（二）随迁女性老人心理健康现状及其社会影响因素1.定性研究结果本文的定性研究调查地点，考虑选择在杭州市内流动人口比例较高的地区，最终选定杭州市西湖区（X区）、滨江区（B区）为现场，进行立意抽样。访谈参与者共计84人，其中随迁女性老人76人（城市户籍38人、农村户籍38人），社区管理者和医务人员8人。（1）随迁女性老人健康状况76名随迁女性老人自感健康情况如下：23人（30.3%）自感健康状况较差（“差得很”）；20人（26.3%）自感健康状况一般（“一般般”“讲不清”“还行”）；33人（43.4%）自感健康状况较好（“好”“好得很”）。结果显示，随着自身身体功能的下降和年龄的增大，随迁女性老人感觉自身健康的比例下降趋势较为明显。心理健康调查结果显示，29人（38.2%）自感心理健康状况较差（“烦，没什么意思”），12人（15.8%）自感心理健康状况一般（“差不多”），35人（46.1%）自感心理健康状况较好（“心态好，有劲”）（见图1）。在自感心理健康状况较差的随迁女性老人中，主要表现为抑郁感、焦虑感、孤独感和压力感等。图1随迁女性老人（定性调研）自感心理健康状况（2）随迁女性老人心理健康状况的社会影响因素定性调研结果显示，76名随迁女性老人中，来源于城市户籍与农村户籍的两组被调查者在互惠、社会网络、社会参与维度方面存在一定差异，城市户籍组明显高于农村户籍组；两组被调查者在信任维度方面均显示为较低水平；随迁女性老人正经历社会环境和社会关系的巨大变化。第一，在信任维度方面。从访谈结果来看，76名随迁女性老人中，城市户籍组（27人，71.1%）与农村户籍组（31人，81.6%）两组被调查者均表示对社会的较低信任水平，表现为对社会组织、个体、邻居、社区干部、医生的不信任和高度戒备心理。第二，在互惠维度方面。两组被调查者均表示对社会的较低互惠意愿，其中城市户籍组（21人，55.3%）高于农村户籍组（13人，34.2%），表现为城市户籍组由于自身血缘、地缘关系，能够与其生活圈内成员较快熟悉，因此对亲朋、邻居有互相帮助的意愿；而农村户籍组对新的社会环境有陌生感，适应环境的能力较弱，导致互惠意愿较低。第三，在社会网络维度方面。两组被调查者均表示在社会网络方面具有较高水平，其中城市户籍组（11人，28.9%）略高于农村户籍组（7人，18.4%），表现为城市户籍组在杭州的社会关系（亲戚、朋友、邻居）数量及其职业种类分布高于农村户籍组，而农村户籍组的社会关系多在户籍所在地（农村老家），需重建社会关系。第四，在社会参与维度方面。城市户籍组的社会参与水平明显高于农村户籍组，表现为城市户籍组（24人，63.2%）大多积极参与某些社团组织（老年大学、老年活动中心、棋牌队、运动保健队、歌唱队等）及其组织的活动，因有较多时间和较好的经济基础，同时适应当地城市生活节奏、风俗习惯较快。而农村户籍组（13人，34.2%）的社会参与较少，只有少量参与当地社团组织及其组织的活动，一方面是因为没有时间和精力，来杭的目的是照顾子女和帮子女抚养小孩；另一方面对城市社区生活、风俗习惯不熟悉，语言沟通也存在困难，不愿参加。第五，在社会支持维度方面。通常可将随迁女性老人的社会支持划分为情感支持、经济支持、工具性支持、陪伴支持等，而社会支持的来源分别为子女、亲戚、邻居、朋友、政府及社会组织等。首先，在农村户籍组（38人）中，陪伴支持、经济支持、情感支持较缺乏。其中，陪伴支持最缺乏（24人，63.2%），通常由亲戚、朋友、邻居来完成；部分老人急需经济支持（16人，42.1%），因自身无业或经济条件较差，需子女提供经济支持；部分老人也需情感支持（15人，39.5%），主要是因为来杭后一方面子女工作忙，另一方面与女婿或儿媳的生活方式、生活习惯不同，不善沟通，又无人倾诉。其次，城市户籍组（38人）对经济支持（9人，23.7%）、情感支持（16人，42.1%）也需要，但对陪伴支持（18人，47.4%）、工具性支持（21人，55.3%）的需求更大，主要是因为城市户籍组大多有退休工资和医保，她们喜欢参加社会活动并愿意尝试新鲜事物，再加上子女工作较忙，故城市户籍组大多缺少陪伴支持和工具性支持（日常生活上的关心、照顾）。（3）政府部门、医疗机构采取的措施对政府部门的调查结果显示，西湖区（X区）、滨江区（B区）政府部门为促进老人的健康已制定的相关政策、措施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①经济支持。关心小区孤寡老人，每年定时给予定量的经济补贴，如杭州市“春风行动”。②鼓励、支持与老人健康相关的社会团体。由当地街道牵头，专人组织和管理社区老年大学、老年合唱团、老年长跑队等。③社区内免费提供活动场地及娱乐健身设施。每个街道社区均对老人免费定时开放活动中心、健身设施，包括棋牌室、阅览室、室内乒乓球室、室外健身设施等，并开放空调。④建立为老人服务的志愿者组织。由社区志愿者组织定期为老人提供免费生活服务，包括日常维修、理发等。对医疗机构的调查结果显示，西湖区（X区）、滨江区（B区）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也已制定相关社会干预政策、措施，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①免费建立健康管理档案，定期入户对老人进行免费健康检查（检查常见慢性病，测血糖、血压，等等）；②免费进行相关健康教育，印制健康宣传品，包括常见慢性病的防治、健康生活方式的倡导等。2.定量研究结果（1）随迁女性老人基本信息本文的定量研究中，共调查683名杭州随迁女性老人，其社会人口学特征分布见表2。被调查者年龄分布从60岁到90岁，平均年龄为63.77±6.13岁，其中88.7%的随迁女性老人为60～69岁。54.2%的随迁女性老人受到初中/中专/技校及以上教育，37.5%的随迁女性老人家庭年收入为35000元以下。在随迁经历方面，79.8%的随迁女性老人来杭目的是帮助子女抚养孙子/孙女（最近两个星期内平均每天单独抚养孙子/孙女的时间为4.07±1.60小时），仅有6.7%的随迁女性老人来杭目的是工作；44.2%的随迁女性老人为农村户籍；25.4%的随迁女性老人与周围人群的日常语言交流存在不同程度的困难；随迁女性老人在杭平均居住时间为2.41±0.79年。表2杭州市随迁女性老人的社会人口学特征（n=683）单位：个，%变量样本数（占比）年龄60～69岁606（88.7）70岁及以上77（11.3）婚姻状况在婚568（83.2）不在婚115（16.8）受教育程度文盲131（19.2）小学182（26.6）初中/中专/技校198（29.0）高中及以上172（25.2）家庭年收入19999元及以下109（16.0）20000～34999元147（21.5）35000～49999元273（40.0）50000元及以上154（22.5）有无医保有108（15.8）无575（84.2）来杭目的工作46（6.7）依靠子女，共同生活92（13.5）帮助子女抚养孙子/孙女545（79.8）最近两个星期内平均每天单独抚养孙子/孙女的时间（小时）4.07±1.60户籍所在地城市302（44.2）农村381（55.8）语言交流情况容易510（74.7）有些困难150（22.0）困难23（3.4）在杭平均居住时间（年）2.41±0.79表2杭州市随迁女性老人的社会人口学特征（n=683）（2）随迁女性老人心理健康状况由表3可知，在683名杭州市随迁女性老人中，在自感健康方面，城市户籍组较好者（187人，61.9%）与农村户籍组较好者（235人，61.7%）的比例接近；在抑郁方面，有抑郁状态的农村户籍组（139人，36.5%）比例稍高于城市户籍组（90人，29.8%）。表3杭州市随迁女性老人心理健康在重要社会人口因素上的差异变量自感健康χ2p抑郁χ2p好差有无户籍城市1871150.0040.949902123.8910.047所在地农村235146139242年龄60～69岁3822243.5580.0591954114.3980.03670岁及以上40373443婚姻状况在婚3612074.4770.03417339514.273＜0.001不在婚61545659受教育程度小学及以下1961170.170.6813318020.829＜0.001初中/中专/技校及以上22614496274家庭年收入34999元及以下158880.9710.325941523.7830.0535000元及以上264173135302语言交流情况容易3151950.0010.9841703400.0340.853困难1076659114是否抚养孙子/孙女是3912481.4970.2212074325.7250.017否31132222有无医保有3622132.1090.1461953800.2410.623无60483474表3杭州市随迁女性老人心理健康在重要社会人口因素上的差异经卡方分析，在683名杭州市随迁女性老人中，不同年龄、婚姻状况、受教育程度、家庭年收入、是否抚养孙子/孙女的随迁女性老人的抑郁状态均存在统计学差异，即年龄、婚姻状况、受教育程度、家庭年收入、是否抚养孙子/孙女等因素都对随迁女性老人的抑郁有显著性的影响。在683名杭州市随迁女性老人中，不同婚姻状况的随迁女性老人的自感心理健康均存在统计学差异，即婚姻状况对随迁女性老人的自感心理健康有显著性的影响。（3）随迁女性老人心理健康状况的社会影响因素信任。量表部分内容来自世界银行的社会资本问卷，结合定性访谈结果，共6条回答，使用李克特五分量表法。在研究中，经过预调查、修改、信度和效度检验等过程，最终确定信任量表。经分析，本量表Bartlett球形检验p＜0.05，KMO值＞0.7，表明该量表可做因子分析，将6个条目正交旋转，发现题项2的因子载荷较低，将其删除。再通过碎石图及特征值（＞1）判断，可得到1个信任因子得分（见表4）。表4杭州市随迁女性老人信任、互惠量表的因子分析结果条目因子载荷信任总的来说，大多数人是值得信任的0.769社区大部分人捡到东西会物归原主0.766社区干部是值得信任的0.761医生是值得信任的0.670邻居是值得信任的0.634互惠邻居除了关心自己的事，还关心社区其他人的事0.832大多数时刻邻居会相互帮助0.762如果邻居生病缺钱，您会借钱给他0.759您会做些对自己没有直接好处但对他人有利的事0.745表4杭州市随迁女性老人信任、互惠量表的因子分析结果互惠。结合世界银行社会资本问卷部分内容和定性访谈结果，获得互惠量表初稿，由5个条目组成，使用李克特五分量表法。经分析，互惠量表KMO值＞0.7，Bartlett球形检验p＜0.05，表明该量表可做因子分析，通过正交旋转，发现题项5的因子载荷较低，将其删除。再通过碎石图及特征值（＞1）判断，可得到1个互惠因子得分。社会网络。本文采用职位生成法，以职业声望地位为理论基础，通过询问被调查者的家人、朋友和熟人的职业状况来间接获得社会网络总量，其主要指标包括社会网络多样性（网络成员中职业数量的总和）、社会网络网顶（网络成员中最高职业声望分数）、社会网络网差（网络成员中最高职业声望分数减去最低职业声望分数）（见表5）。据已有文献，将这三个指标进行因子分析，该方法在国外及中国均已测量使用。Bartlett球形检验p＜0.05，KMO值＞0.7，指标因子载荷均大于0.8。通过碎石图及特征值（＞1）判断，可得到社会网络变量得分。表5社会网络：职业与职业声望分（职位生成法）职业声望分职业声望分职业声望分职业声望分科研人员95政府机关负责人员80行政办事人员53工人20大学教师91中小学教师77警察52销售人员15工程技术人员86企业管理人员71护士48餐饮服务员11律师86商人64驾驶员25保姆、钟点工6医生86会计58厨师24农民1变量均值（标准差）因子载荷Cronbach’s系数社会网络网差43.82（32.54）0.9430.902社会网络多样性4.35（3.66）0.876社会网络网顶62.84（30.62）0.921特征根值2.51解释力（%）83.46资料来源：边燕杰：《城市居民社会资本的来源及作用：网络观点与调查发现》，《中国社会科学》2004年第3期。表5社会网络：职业与职业声望分（职位生成法）社会参与。本文通过向被调查者询问其在过去5年内参与社团/组织的数量来了解其社会参与情况。社团/组织的种类包括老年活动中心、宗教团体、运动团体、保健组织、兴趣爱好小组、政治组织6种，参与者需回答是否参与每项社团/组织（积极参与编码为1，不参与或参与不积极编码为0）。社团/组织参与得分相加后所得总分为社会参与得分。社会支持。随迁女性老人所获得的社会支持以领悟社会支持量表（PSSS）为测量工具进行测量，量表共有12个条目，每个条目采用李克特五分量表法，从1分到5分，共计60分，得分越高，表明所得社会支持越高。该量表已有中文版，但经预调查发现因随迁女性老人文化程度不高而难以理解量表内容，因此将该量表进一步修改并进行文字润色。经分析，Bartlett球形检验p＜0.05，KMO值＞0.7，表明该量表可做因子分析，通过正交旋转，发现因子载荷较高，均大于0.7，最终解释力为70.7%（见表6）。表6杭州市随迁女性老人社会支持量表因子分析结果条目因子载荷无论什么时候，我的家人都尽力地帮助我0.853在需要时，我可以从家人那里获得情感上的帮助和支持0.857当我碰到难题或困难时，我可以跟家里人讲0.807当我需要做决定时，家里人都会帮忙出谋划策0.693无论什么时候，我的朋友都尽力地帮助我0.827在碰到困难时，我可以依靠我的朋友0.854当我高兴或者不高兴时，总有能陪我聊聊的朋友0.798当我碰到难题或困难时，我可以跟我的朋友讲0.798在我需要的时候，总有人会在我身边陪我0.738当我高兴或者不高兴时，总有可以陪我聊聊的其他人0.799当我有困难时，有人能真正安慰我0.848在我的生活中有人关心着我的感受0.823表6杭州市随迁女性老人社会支持量表因子分析结果（4）随迁女性老人心理健康与社会影响因素多因素分析相关分析如下。从表7可以看出，信任、互惠、社会网络、社会参与、社会支持均与随迁女性老人自感健康呈显著正相关；信任、互惠、社会网络、社会参与、社会支持均与随迁女性老人抑郁呈显著负相关。表7杭州市随迁女性老人心理健康与社会影响因素的相关性分析结果变量信任互惠社会网络社会参与社会支持自感健康抑郁信任—互惠0.388**—社会网络0.109**0.216**—社会参与0.171**0.177**0.375**—社会支持0.435**0.489**0.307**0.248**—自感健康0.138**0.099**0.106**0.169**0.173**—抑郁-0.196**-0.287**-0.260**-0.214**-0.383**-0.276**—注：**表示在5%的水平上显著。表7杭州市随迁女性老人心理健康与社会影响因素的相关性分析结果回归分析如下。为进一步研究随迁女性老人的抑郁、自感健康与社会因素、重要社会人口学特征、随迁经历等变量的关系，本文使用Logistic回归方法开展多因素数据分析。经Logistic回归分析，在城市户籍的随迁女性老人中，信任、社会参与、社会支持均与抑郁呈负相关，受教育程度与抑郁呈正相关；在农村户籍的随迁女性老人中，互惠、社会网络、社会参与、社会支持均与抑郁呈负相关，语言交流情况与抑郁呈正相关（见表8）。表8随迁女性老人社会因素与抑郁的Logistic回归模型变量随迁女性老人抑郁城市户籍OR（95%CI）农村户籍OR（95%CI）信任0.951（0.914～0.988）0.795（0.446～1.419）互惠0.927（0.858～1.002）0.897（0.814～0.989）社会网络1.246（0.766～2.025）0.905（0.825～0.993）社会参与0.447（0.279～0.817）0.589（0.206～0.972）社会支持0.958（0.930～0.987）0.964（0.937～0.991）年龄1.029（0.525～2.014）1.581（0.602～4.152）受教育程度1.023（1.008～1.039）0.915（0.513～1.633）家庭年收入1.390（0.823～2.346）0.791（0.490～1.619）语言交流情况1.388（0.772～2.498）1.315（1.094～1.536）表8随迁女性老人社会因素与抑郁的Logistic回归模型经Logistic回归分析，在城市户籍的随迁女性老人中，信任、互惠均与自感健康呈正相关；在农村户籍的随迁女性老人中，社会支持与自感健康呈正相关（见表9）。表9杭州市随迁女性老人社会因素与自感健康的Logistic回归模型变量随迁女性老人自感健康城市户籍OR（95%CI）农村户籍OR（95%CI）信任0.924（0.859～0.994）31.020（0.935～1.113）互惠0.863（0.797～0.936）0.957（0.871～1.051）社会网络1.039（0.974～1.486）1.139（0.669～1.939）社会参与0.852（0.518～1.399）0.648（0.252～1.669）社会支持1.032（0.997～1.064）0.964（0.930～0.998）年龄1.002（0.497～2.019）2.250（0.727～6.962）受教育程度1.234（0.739～2.062）1.292（0.743～2.248）家庭年收入1.235（0.744～2.048）1.437（0.815～2.536）语言交流情况0.799（0.453～1.410）1.374（0.778～2.426）表9杭州市随迁女性老人社会因素与自感健康的Logistic回归模型三杭州市随迁女性老人面临的问题及分析（一）随迁女性老人健康整体水平下降随迁女性老人健康整体水平下降，分别反映在自感健康、精神健康等方面。在自感健康方面，老人随年龄的增加生理机能逐渐下降，对疾病的抵抗能力减弱，约38%的受访老人回答自感健康差，表述为感觉身体局部出现不适感、轻微疾病对自己的长期困扰等，主要原因在于：受限于生理功能的下降，对自身日常生活功能及周围环境有控制无力感。城市户籍组与农村户籍组两组被调查者自感健康较好者的比例较接近。在心理健康方面，随迁女性老人因社会变化速度加快、贫富差距拉大以及自身的生理功能、认知功能受限，其融入社会的困难增大，其心理感受常表现为“无力感”“焦虑感”“孤独感”“抑郁感”等，这实际上是中国社会在急剧转型期间面临的众多问题的部分体现，尤其是在随迁女性老人群体中表现较为突出。在从户籍地到随迁地转移的过程中，随迁女性老人短时间内明显感觉到这一差异，口头上表达为“生活压力大、节奏快、消费高”“看不惯、管不了”“没人唠嗑、烦得很、闷得慌”等；与周围社会关系（子女、亲戚、朋友、邻居等）的交流较少，沟通存在代沟，或无处倾诉。伴随着日常生活节奏的加快以及生活成本的增加，大多随迁女性老人感觉无法理解和很难应对，自己常常感受到较大的压力，从而出现焦虑等症状。本文的定量分析结果显示，有抑郁状态的农村户籍组（36.5%）比例略高于城市户籍组（29.8%）。（二）随迁女性老人社会资本水平降低，社会关系网络进一步萎缩伴随着中国社会的城市化和老龄化，随迁女性老人的社会资本、社会关系网络同时发生改变。在中国大规模城市化和人口流动性加剧的进程中，中国的社会结构及性质也随之转变，从原有农业文明的“人情社会”转向现代工业文明的“法理社会”，而生活环境及模式则从稳定单一转为快速变化，其后果必然导致社会群体的熟悉感、信任感降低。此外，社会信仰缺失、社会价值观多元化、信息扩散速度加快进一步导致中国社会的总体信任度下降，本文的定性调研结果与此类似，如城市户籍组（27人，71.1%）与农村户籍组（31人，81.6%）两组被调查者均表示对社会的信任水平较低。社会关系网络的形成需稳定的环境和一定的时间，考虑到中国的文化背景，中国人群的社会关系网络通常以血缘、学缘、地缘、业缘等为节点。当随迁女性老人群体离开熟悉的工作环境（业缘）或地理环境（地缘）后，自身社会关系网络必随之发生变化，其总量及结构会发生较大变化。因此，随迁女性老人面临社会网络的丢失与重建，城市化水平、语言交流程度等对随迁女性老人重建互惠、社会网络、社会参与也有影响，城市户籍组因适应当地城市生活节奏、风俗习惯较快，语言交流沟通困难较少，该部分比例显著高于农村户籍组。（三）随迁女性老人应对手段（社会支持）种类及程度有限，需求存在差异面对健康与社会关系变化时，随迁女性老人受到的社会支持种类及程度有限。已有文献显示，社会支持可划分为情感支持、经济支持、工具性支持、陪伴支持等。本文研究表明，随迁女性老人社会支持的来源分别为子女、亲戚、邻居、朋友、政府及社会组织等。本文的定性研究结果显示，随迁女性老人到达随迁地后，因子女忙于工作（“天天从早忙到晚”）且同时缺少熟悉的亲戚、朋友、邻居（“什么人都不认得”），易产生孤独感等，急需陪伴支持。此外，随迁女性老人由于与家庭部分成员（女婿或儿媳）的生活方式、生活习惯不同，磨合时间较短而易发生沟通不畅（“有的话也不好讲，怕他们吵架”），同时缺少倾诉对象（“自己先忍着，实在不行就给老家那边打个电话说说”），因此对情感支持也有一定需求。由于社会发展加快、家庭结构缩小化、老人的生理功能和认知功能下降，中国社会对于随迁女性老人群体所需的工具性支持（如信息咨询等）提供相当有限，子女、亲戚、朋友通常以满足随迁女性老人的部分情感支持和经济支持为主，且程度有限。此外，不同组别的老人因自身条件的差异而对社会支持的需求不同。城市户籍组随迁女性老人因经济条件较好，对陪伴支持、工具性支持的需求较大。本文的研究显示，城市户籍组随迁女性老人绝大多数有退休工资和医保，子女工作较忙，急需日常的陪伴支持和工具性支持；而农村户籍组随迁女性老人因语言沟通较差、学习能力有限和经济条件较差，最缺乏陪伴支持、经济支持和情感支持。（四）政府部门对社会老龄化、流动人口等问题已采取一定措施，但资源及方法有限本文的研究结果表明，当地政府及相关部门为应对社会老龄化、人口流动所带来的问题，已分别制定相关政策措施，包括经济支持（抚恤孤寡等）、人力支持（鼓励和发展志愿组织、非政府组织）、物质支持（免费提供活动场地、免费开放娱乐健身设施）。此外，卫生部门也专门采取相应的政策和措施，包括建立老人健康管理档案，定期入户对老人进行免费健康检查（检查常见慢性病等）；提供相关健康教育，印制健康宣传品，倡导健康生活方式。上述访谈结果表明，针对随迁女性老人群体的健康问题，政府及相关部门确实已进行了一定的应对处理，但实际情况表明，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仍将继续面临较大的困难。（五）政策及措施在实施中存在的困难首先，在政府管理层面。因每年的预算及人员有限，街道及社区无法投入更多时间和资金在健康干预部分（“每年预算就那么点钱，社区就这几个人”），覆盖面小，持续投入难度大，特别是随迁老人部分，目前只能覆盖社区的一部分随迁女性老人。其次，在社区医疗机构层面。当地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虽在职能上已包含公共卫生服务功能，但实际上能投入公共卫生服务的资金和人力有限，只能努力维持原有的公共卫生服务功能及水平（“能把原来那些事干完就不错啦，哪还有别的精力搞新的”）。另外，医务人员还有繁重的门诊任务（“每年公共卫生的钱就那么多，医生自己还得坐门诊，实在没那么多时间入户检查”）。因此，无法保证对所管辖区域的老人提供全面的健康管理服务，特别是对随迁女性老人的公共卫生服务和精神卫生防治工作力不从心，对其心理健康更是无法提供有效的支持和预防。最后，在随迁女性老人个体层面。部分随迁女性老人因年龄较大、文化程度有限、生理活动受限以及语言沟通困难，对社区提供的服务与活动参与意愿较弱。此外，很多老人急需陪伴支持、社会沟通，而政府及卫生部门缺乏足够的人力资源，该问题短时间内难以解决。四进一步改善杭州市随迁女性老人心理健康的意见和建议综上分析，针对杭州市随迁女性老人的特点，建议杭州市政府及相关部门在制定卫生政策、社会干预措施的同时，综合从本文的定性与定量调查结果、人类生态学和社会资本等理论来考虑，即个体行为发展受到微系统、内部和外部系统、宏观系统等各种类型生态系统的制约，因此可从以下角度来思考和制定相关措施。（一）政府层面：积极完善对随迁女性老人的政策及立法、宣传工作针对随迁女性老人实际生活中最关心的问题与困难，借鉴国家相关文件以及发达国家和国内兄弟城市的经验，要对其进行制度设计并大力落实推进，发挥政策工具的协同效应，具体措施包括以下几个方面。1.完善《养老服务条例》，大力推动异地医保报销制度建设首先，进一步完善《养老服务条例》，借鉴我国兄弟城市经验，重点逐步探索对随迁女性老人的便利政策等试点工作。例如，2016年《江苏省养老服务条例》明确提出：“外埠老年人到子女所在城市与子女共同生活的，有关部门应当在户口安置、医保结算、公共交通、进入公园等方面给予便利。”杭州市同样可在法律方面予以正式确认并增加条款，还可在政策方面进一步探索并细化。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在对随迁女性老人的户口迁入及老年优待证等方面，可出台具体便利措施，同时加大宣传，使其知晓，易于登记获得。其次，推进杭州异地就医医保报销等制度的试点工作。在原有政策下，随迁女性老人异地就医面临较多问题，如全国各地区医保报销标准不一，个人需先垫付较高费用，报销周期较长，当地政府监管也存在较大难度。为解决随迁女性老人当前较为困扰和关心的问题，杭州市政府及相关社保部门可遵循国家2016年相关文件精神（2016年12月发布的《关于做好基本医疗保险跨省异地就医住院医疗费用直接结算工作的通知》），结合杭州本地的实际情况，建立异地就医结算机制，探索异地安置的退休人员就地就医、就地结算的办法。通过推进省内异地随迁女性老人就医直接结算，结合杭州本地户籍和居住证制度改革、省外各地信息系统建设实际情况，逐步推动跨省异地随迁女性老人住院医疗费用直接结算。2.加强宣传，营造高龄友善健康城市的氛围通过杭州市宣传部门、媒体等，借鉴德国、日本等国家应对老龄化和人口流动的经验，营造健康城市的社会氛围，宣传我国不同地域和城市的文化差异，从而逐步促进随迁女性老人之间以及随迁女性老人与当地老人之间的相互理解，促进随迁女性老人的社会融合以及文化融合；建立城乡随迁女性老人之间以及随迁女性老人与当地老人之间的平等交流模式，鼓励她们（特别是更加弱势且很难发出自己声音的农村随迁女性老人）参与广场舞、排舞等社会健身活动，帮助她们融入城市生活，理解城市生活的文化观和价值观。我国原有社区设计由于对老年人社区生活、社交考虑不足，适合老年人的社区公共活动空间的数量和质量都有待提升，具体包括：对社区老年人的健身活动路线和场所、公共休闲空间进行友善改造，在随迁女性老人日常通行处设计无障碍通道，增加道路防滑设施，添置更多的场地、座椅供老人游憩、休息，等等。（二）社区层面：推动非营利组织的发展及公益性项目合作借鉴发达国家非营利组织和国内兄弟城市的成熟经验与做法，推动社会工作志愿者以及老年兴趣俱乐部等非营利组织的发展，以公益性社会合作项目“时间银行”为抓手，鼓励随迁女性老人自主参与社会活动及组织，解决社区、街道以及卫生服务中心人力资源不足问题，同时提升随迁女性老人之间的信任、互惠、社会网络、社会参与水平，从而促进自感健康，降低抑郁，重点要关注以下几个方面的问题。1.提升随迁女性老人群体间的信任及互惠水平因目前杭州市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