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陕军作品改编现状分析及建议

“文学陕军”作品改编现状分析及建议

2016年2月29日，在上海举办的“2016上影出品发布会”上，上影集团对外发布了近三十个影视剧项目，其中最大的亮点之一是将阿来的第五届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尘埃落定》改编为影视剧。该集团力邀著名作家刘恒担任编剧并签下阿来《尘埃落定》和邓贤《大国之魂》的影视改编版权。此消息一出就得到了广泛关注，在被各大网站报道的同时也被网友在微信平台不断转载和分享，人们期待《尘埃落定》尽早在大银幕上呈现。而《尘埃落定》早在2003年就被改编成25集电视剧与观众见面，后来还被成都市川剧艺术研究院创排为同名川剧在舞台上进行演绎，上影集团欲将其改编为电影的宏大计划自然填补了这部作品没有“影像语言”的空白。这则备受关注的报道折射出的是受众对文学作品改编的心理期待，凸显出读图时代影视艺术对日常生活的深刻影响，即“对于受众而言，能够看到用影视化手段诠释文学作品，是一种全新愉悦的体验”[1]。在中国，文学作品被改编为影视剧或其他艺术形式早已有之，自20世纪20年代开始，经典或重要的文学作品就不断被改编为电影，至80年代，《人到中年》《芙蓉镇》《红高粱》《老井》《人生》等一大批作品被搬上银幕，也使中国电影发展到了新的高度。90年代以来，随着大众文化的崛起以及互联网的普及，形象化、具象化的影视艺术以及话剧等舞台艺术受到了现代人的普遍青睐，尽管其中有不少剧本资源来源于网络文学作品，但经典文学作品依然占据着相当大的比重。换言之，影视及其他舞台艺术的“母体”是作家的文学作品。与此同时，影视剧等的大卖或热播又会引发人们对文学作品的购买热潮，从而有效扩大作家及其作品的影响力和传播范围，创作方式、表现形式等并不相同的影视和文学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相辅相成、同生共长的协同发展。陕西是文学重镇，一大批陕西作家为文坛贡献着足以引起每个人重视的文学作品，“文学陕军”更是当今中国文坛一支不容小觑的劲旅，而其作品被改编、被再创造情势也就成为一个值得进行深入探讨的重要命题。一“文学陕军”作品改编现状“陕军东征”之称谓始于20世纪90年代，陕西作家井喷式的创作实绩被当作一种重要的文学或文化现象加以讨论或定位，被称为“东征五虎将”的作家分别为陈忠实、贾平凹、高建群、京夫和程海。而整个“文学陕军”梯队在20世纪90年代前后都有变化及调整，从更深广意义上来讲，于1992年逝世的路遥同样是“文学陕军”的重要作家，这不仅因为其作品仍然是当今不断被阅读、被阐释、被改编的主要对象，更因为其文化精神影响着一代又一代人。近些年，不断涌现的青年作家涌入“文学陕军”的阵营，使这支队伍的梯队构成更为完善和多元。银幕或荧屏上出现的“文学陕军”作品数量不少，路遥的中篇小说《人生》于1984年被吴天明导演改编为同名电影，并获得1985年第八届《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故事片奖，饰演刘巧珍的吴玉芳则获第八届《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女演员奖。路遥的荣获第三届茅盾文学奖的《平凡的世界》先后两次被改编为同名电视剧：1989年，中国电视剧制作中心制作的14集电视连续剧热播；2015年2月，由SMG尚视影业、华视影视、上海源存影业、乐视网、陕文投集团以及榆林文旅等联合出品的56集电视剧在北京卫视和东方卫视首播，该剧在取得高收视率的同时更是获奖无数，先后获得第二十一届白玉兰奖最佳导演奖，第十三届四川电视节金熊猫奖长篇电视剧大奖，第七届金牛奖最佳作品奖，第三十届飞天奖优秀电视剧奖，2015年国剧盛典年度十大影响力电视剧奖等。陈忠实的《白鹿原》于1997年获得第四届茅盾文学奖，该作品因其厚重的文化含量和深邃的艺术追求得到了很多人的喜爱，自然也成为不断被改编的经典文本。2012年9月，由王全安执导，张丰毅、段奕宏、张雨绮等人主演的电影《白鹿原》上映，而早在2012年2月，该片已获得第六十二届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摄影银熊奖，之后又在第八届中美电影节上荣膺最佳电影金天使大奖、最佳导演奖、最佳女主角奖等奖项。由这部作品改编的同名电视剧预计于2017年开播，该电视剧由刘进执导，张嘉译、秦海璐、何冰、雷佳音、刘佩琦等担任主演，由陕西光中影视投资有限公司、西安曲江影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新丽传媒股份有限公司、上海佳和晖映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等共同投资出品。2006年，北京人艺率先将《白鹿原》搬上话剧舞台，该话剧由林兆华执导，孟冰担任编剧，濮存昕、宋丹丹、郭达等主演，同时邀请西安市灞桥区秦腔艺术团及华阴市的30多位秦腔、老腔演员担任群众演员。这部话剧被指定为2006北京国际戏剧演出季闭幕剧，当年演出了29场，并于2007年、2013年、2014年多次公演。2015年底，陕西人艺重排的话剧《白鹿原》上演，剧作家孟冰依旧担任编剧，总政歌剧团国家一级导演胡宗琪担任导演，与北京人艺版有所不同，这次的重排没有启用家喻户晓的大腕演员或明星，而全部使用的是陕西人艺自己的老中青演员。2016年，陕西人艺版的《白鹿原》展开了全国巡演，努力完成原作者陈忠实先生“希望该剧能够全国巡演”的遗愿。贾平凹至今都保持着高产的创作状态，不但每隔一两年便有一部作品问世，而且一直都将关注社会现实、反映世态人生作为创作旨归，他也有不少作品被改编为影视剧等其他艺术形式。贾平凹的早期作品中，中篇小说《鸡窝洼的人家》由西安电影制片厂改编为电影《野山》，这部以反映农村现实为主旨的小说荣获了1985年华表奖优秀故事片奖，第六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故事片奖，1986年法国第八届南特三大洲国际电影节大奖，1986年香港电影金像奖以及1987年第七届西柏林国际电影节“国际天主教电影组织”督进奖等多个奖项。小说《腊月·正月》于1986年被珠江电影制片厂改编为电影《乡民》。同样是1986年，中篇小说《小月前本》由北京电影制片厂改编为电影《月月》。1994年，小说《五魁》被西安电影制片厂和台湾龙祥影业公司合作拍摄为同名电影。1995年《美穴地》被西安电影制片厂改编成电影《桃花满天红》。21世纪以来的贾平凹作品当中，获得第七届茅盾文学奖的《秦腔》由西安秦腔剧院有限责任公司易俗社分公司创排为同名大型秦腔现代戏，该戏由著名导演卢昂执导，贾平凹担任文学顾问，国家一级演员、梅花奖得主惠敏莉领衔主演。以拾荒者刘高兴为主角的长篇小说《高兴》被改编为同名喜剧电影，这部由阿甘执导、北京综艺星皓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出品的影片在2009年春节作为贺岁片上映，导演阿甘将原著略显沉重的生存主题做了艺术化的处理，正如贾平凹所说：“看得出导演很有浪漫情结，当时我写的时候其实挺难受的，这个片子很温暖，从电影角度上讲把小说作者想要表达的东西强化了。”[2]该片上映后，口碑与反响都不错，“首周末票房便突破1100万元大获成功”[3]。叶广芩以写北京四合院世俗生活为主题的长篇小说《全家福》早在2005年就被改编成话剧，并成为北京人艺的保留剧目，而由这部作品改编的同名电视剧于2013年1月在央视综合频道首播，并于当年获得第二十九届中国电视剧飞天奖长篇电视剧三等奖，其出品方是中国电视剧制作中心、浙江华策影视和广州影视传媒。叶广芩的另一部长篇小说《采桑子》由林汝为执导，改编为电视剧《采桑子之妻室儿女》，由陕西传视大方影视文化有限公司出品，张嘉译、陈小艺、娜仁花等主演。长篇小说《青木川》被改编为电视剧《一代枭雄》于2014年1月在江苏、浙江、东方和天津四大卫视同步播出，该电视剧由上海新文化传媒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上海欢天喜地影视传播有限公司以及北京鑫宝源影视投资有限公司联合出品，并由孙红雷、陈数、巍子等担纲主演。叶广芩还曾将短篇小说《学车轶事》改编，并由黄建新导演拍摄为电影《红灯停绿灯行》。此外，还有被北京电影制片厂拍摄而成的电影《黄连厚朴》等。电视剧《铁市长》由作家和谷的报告文学《市长张铁明》改编而成，1991年7月在央视一套黄金时段播出，获中宣部首届“五个一工程”奖、首届西北电视剧特等奖等。电影《玻璃是透明的》改编自陕西驻沪作家李春平的同名小说，由北影导演夏钢执导，电影《郎在对门唱山歌》同样改编自李春平的同名小说。电视剧《一路格桑花》改编自陕西富平军旅作家党益民的同名长篇小说，由西安阳光雨人影视文化有限公司出品，陈胜利担当导演，2010年7月，该剧在央视一套首播。《大秦帝国》是近几年陕西影视领域影响力较大的作品之一，由作家孙皓辉的同名长篇历史小说改编而成，先是在2010年斩获第二十五届中国电视金鹰奖优秀电视剧奖及最佳美术单项奖，又于2011年荣获第二十八届中国电视飞天奖长篇电视剧二等奖。电视剧《叶落长安》是讲述跨越半个世纪的“河南人在西安”故事的电视剧，由陕西青年女作家吴文莉的同名长篇小说改编而来，姚晓峰、赵冬苓分别担任导演和编剧，投拍方是陕文投和西安曲江文化产业风险投资有限公司。电视剧《盘龙卧虎高山顶》由高建群的长篇小说《最后一个匈奴（上卷）》改编而成，由中国电视剧制作中心、北京天星亿源影视、陕文投集团、延安信天游影视等联合制作，于2011年4月登陆央视八套黄金强档。陕西作家作品改编情形见表1。表1陕西作家作品改编情形一览二存在的问题与不足受众和传播范围相对较小的文学作品能够以影视剧等艺术形式得以呈现，对陕西以及所有作家而言是利大于弊的事情。“文学陕军”的队伍在不断壮大，走上银幕、荧屏或舞台的陕西作家的作品也越来越多。但综观近些年的改编状况，还存在不少问题或不足。（一）“影视陕军”表现并不突出，“陕西制作”色彩不再鲜明与吴天明、张艺谋等导演创造众多西部电影传奇的时代相比，如今，“影视陕军”的表现并不十分突出，尤其是在近些年陕西作家的作品改编过程当中。近日，微信平台上有两篇被广泛分享并转载的文章，名为《影视陕军，真能成军吗？（上）》《影视陕军，何以溃不成军？（下）》，文章虽言辞颇为激烈但也道出一部分事实。20世纪八九十年代，路遥的《人生》、贾平凹的《鸡窝洼的人家》等大多由西影厂改编为电影，在获奖无数的同时也成为时代经典作品。21世纪以来仍有不少陕西作家的作品接受改编，但“陕西制作”的色彩已不如那时鲜明，举例来说，贾平凹的《高兴》、叶广芩的《青木川》等小说的出品方是北京或上海的影视公司，2015年热播剧《平凡的世界》主体制作团队是上海或北京的尚视影业、华视影视等，陕文投只是其中的参投方。这样的情形映射出的自然是陕西影视文化企业在市场预判、投资、制作等方面的欠缺或不足。（二）“文学陕军”的潜力并没有得到充分挖掘作家和编剧在创作方式、思维习惯、表现形式等方面存在诸多差异，但如果由原作家担任改编作品的编剧，一定程度上可以减少对原著自身特质的损害，同时也可以借助作家的影响力提升影视剧的知名度。刘恒、严歌苓、刘震云等作家大多担任自己作品的文学编剧，陕西作家担任编剧的并不多，最多也就是文学顾问而已。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文学陕军”的优势和潜力并没有被真正挖掘出来，作家的多重身份尚未得到充分利用。（三）宣发、营销等市场运作机制不够健全电视剧《红高粱》《后宫如懿传》等在播出前就已经展开强大的宣传攻势，使得人们对其充满期待，尤其是《后宫如懿传》甚至已经形成“未拍先火”的局面，除了原著的大量粉丝群之外，制作团队以主演人选确定、与《甄嬛传》之间的联系等为主题的宣传营销行为为电视剧热播营造了良好的氛围。相比而言，陕西影视行业的宣传发行、包装、营销等能力要薄弱许多，电视剧《白鹿原》已经杀青，但制作团队和出品单位的市场营销活动并没有及时跟进，相关的播映消息并未得到大范围的推广和传播，无论是传统媒体还是新媒体上关于电视剧版《白鹿原》的报道都非常少，市场运营机制的不健全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一部改编作品面世后的境遇。（四）相关行业之间尚未形成联动发展格局文学作品改编涉及的行业不止影视产业一个门类，而是关系出版、旅游、演艺等多个行业。陕西作家的很多作品并没有在本土出版社出版，出版产业错失了不少发展机遇，旅游、演艺、影视等产业的联动发展格局也没有完全形成，区域文化产业发展自然会受到影响。（五）民间资本、社会资本并未真正进入相关领域国家早已出台政策法规，允许社会资本在政策许可的范围内进入文化产业相关领域，PPP（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模式的推广也延伸到了文化领域。从与陕西作家作品改编相关行业的发展情形来看，民间资本、社会资本的作用还没有得到充分发挥，引领陕西影视产业发展的依然是国有文化企业，民营影视公司的力量依然薄弱，资金紧张、融资困难等问题未能从根本上得到解决。三相应的对策和建议（一）拓宽思路、开阔视野，探索“影视陕军”与“文学陕军”比翼齐飞的新路径唱衰陕西影视产业、“影视陕军”的言论中，被提及最多的就是其已无力接续吴天明时代的辉煌，近些年的西影集团再也没有出现过能同张艺谋的《红高粱》等相媲美的经典之作，电影《白鹿原》等不可避免地落入“叫好不卖座”的怪圈，虽获奖无数却票房惨淡。今后的发展中，“影视陕军”应创新思维方式，积极加强与国内外影视企业或机构的交流与合作，尝试与知名导演、编剧建立长期签约制度，充分利用“文学陕军”的资源优势，力争“影视陕军”和“文学陕军”实现比翼齐飞。（二）进一步强化知识产权保护意识，积极寻求与本土作家的长效合作机制《文化企业无形资产评估指导意见》已经颁布，对文化企业而言，著作权质押、人力资源出资、艺术授权等将会有据可依，知识产权违法的成本也必定会越来越高。因此，强化知识产权保护意识是从事文学作品改编的陕西文化企业的当务之急，同时，还应该通过签订合约等方式与作协、文联及作家建立起长效合作机制，更要尊重并保护作家的著作精神权利和著作财产权，尤其要保护被改编作品的完整权，即“保护作品不被歪曲、篡改的权利”[4]。（三）完善人才引进及使用制度，重点加强宣传发行、营销、管理等专业人才的培养与引入人才的引进、使用、流动制度是否完善关系文化企业的长远发展，人才缺失的短板严重制约着陕西的影视、出版、演艺等企业发展，不断加强宣传发行、营销、管理等专业人才的培养和引入才有可能破解发展难题，文学作品改编也才会走上良性发展道路。可以尝试委托培养、定向培养等方式，也可以借鉴陕西人艺“不求所有，但求所用”的人才使用思路，采用半年制（让优秀创编人才每年为本企业工作半年，提供相应数量的剧本即可，其他时间由个人自行支配）等弹性工作方式，使优秀人才、紧缺人才为我所用。（四）整合文学艺术、出版发行、影视演艺等行业的优势资源，推进产业聚合发展以一部文学作品的改编拍摄为契机，整合影视演艺、出版发行等行业领域的优势资源，形成具有持续竞争优势的产业集聚区，是陕西文化产业走向纵深发展的路径之一。2016年7月，位于蓝田县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