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居民休闲需求调查与研究进展

中国居民休闲需求调查与研究进展

目前，我国已经进入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加快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新的历史时期。经济发展使得人民生活水平普遍提高，“双休日”和带薪休假制的推行，使得城乡居民的闲暇时间明显增多，我国正在进入一个“普遍有闲的社会”。实现人的全面发展和社会的全面进步被提到更加突出的战略地位，依法加强对社会公共事务和社会生活的管理，将日益成为政府的一项重要职能。在此背景下，研究居民休闲需求问题就有了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特别是利用统计方法，收集并分析居民休闲生活的数量特征，了解居民的休闲需求状况，包括居民的闲暇时间总量、结构比例和分配使用情况、各类休闲活动的参与情况、休闲消费状况、休闲价值观念和休闲满意度状况等，总结居民的休闲生活特点、未来发展趋势及影响制约因素，对于各级政府的休闲规划和监督公共休闲政策的实施效果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一休闲需求调查概述休闲研究实践表明，采用社会调查方法向个体询问休闲习惯方面的问题，仍然是目前国际上应用最广泛地用来测度休闲需求的方法。“这种方法仿佛是一台可以对社会进行观察的显微镜，能够帮助我们观察到日常生活中平时令人难以察觉的各个侧面。”[1]（一）休闲调查（LeisureSurvey）的形式客观地来讲，大多数国家定期进行的统计调查中都会涉及有关休闲的内容，只不过局限于休闲的某些方面。比如，对赌博活动支出、烟酒消费支出的统计，对国际旅游的统计，出于产业和经济政策的需要对劳动时间的统计，出于商业原因和经营许可目的对大众媒体使用的统计，等等。但综合的、包含更多信息的休闲调查，则是针对特定人群专门组织的社会统计调查。其调查形式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基于活动的休闲调查，另一种是基于时间的休闲调查。基于活动的休闲调查，也叫休闲参与调查（LeisureParticipationSurvey）。具体组织形式是：使用问卷，借助被访者的回忆来收集其在指定的时期内（通常是过去的一个月或者一年）参与休闲活动的信息，如休闲活动的种类、参与次数或频率、消费支出、活动场所、伙伴选择，以及影响活动参与的因素等。基于时间的休闲调查，也叫时间预算调查（Time-budgetSurvey），时间日记调查（Time-diarySurvey），或者叫做时间分配调查（Time-useSurvey）。这种调查要求被访者在指定的时间内（通常是一天或两天）记录其各项活动的时间分配，包括各项活动的开始时间和结束时间，有时也包括活动进行的场所和活动伙伴的选择等信息。通常采用时间日记的形式，以10分钟为一个间隔，依靠被访者的回忆来连续、完整地记录某一天全部活动的时间占用情况，调查日通常会选择一个工作日和一个休息日。在这类调查中，休闲时间只是调查的一部分。两种调查中均会包含对被访者的人口统计学特征和社会经济特征的收集，有时也会涉及有关生活方式或者态度方面的信息。两种调查的出发点和侧重点不同。时间分配调查首先侧重于考察研究对象是否有“闲”，即闲暇时间的拥有状况，因为有“闲”是能够休闲的前提，其次才去考察闲暇时间在各种休闲活动上的配置状况，具体体现为某一天或某两天的闲暇时间配置情况，所涉及的休闲活动种类较少。而休闲参与调查则侧重于考察在一个较长的时距范围内研究对象的休闲生活状况，所涉及的休闲活动种类繁多。比起时间分配调查，休闲参与调查因其调查参考期较长，通常为一个月或者一年（目前国际流行标准为一年），使得参与某项活动的人员比例会有较大幅度的提高，从而更容易获得较大的子样本，有利于开展对具体活动的深入分析，特别有利于针对被调查者的个体特征如年龄、性别、社会地位等进行的分类研究。因此，在国外，休闲研究者和政策制定者更倾向于使用休闲参与调查。（二）调查统计分析内容及方法1.闲暇时间统计分析闲暇时间是生活时间分配中的重要内容。生活时间的分类主要有二分法、三分法、四分法和五分法。按照四分法，闲暇时间指的是除了生活必需时间、家务劳动时间、工作（学习）时间以外的、个人可以根据自身喜好自由选择支配的时间。闲暇时间的统计分析中，主要关注的是研究对象的闲暇时间拥有量、闲暇时间配置和利用情况。常用的统计分析指标有研究对象的平均闲暇时间和闲暇率（即闲暇时间占全部生活时间的比例）。分析中既涉及一般性分析（即研究对象整体闲暇时间分配及利用状况），也包括差异性分析（即不同人群在闲暇时间分配及利用上的差异）。2.休闲参与统计分析休闲参与（LeisureParticipation），是指人们在闲暇时间里从事各类休闲活动的情形，包括参与活动的种类和类型、次数或频率，以及参与活动的时间等。因此也有人直接将休闲参与定义为活动的频率和类型，如“参与某种休闲活动的频率或象征个体一般特征的休闲活动类型”（Ragheb&Griffith，1982），“个体参与某种休闲活动的频率及休闲活动的种类或类型”（陈冠惠，2003）等。对休闲参与的衡量，根据其所涉及的内容，通常使用以下两种方法：第一，通过时间预算法，记录个人在一天内参与各项休闲活动的时间。第二，参与频率法，即个人在某一段时间内（一天、一周、一个月、一季或者一年）参与某种活动的次数或频率。通过对休闲活动频率和活动的种类或类型的考察，可以了解和考察特定区域人们的休闲参与状况，以及不同人群在休闲参与方面的差异。另外，人的社会性决定了人们在实际参与休闲活动时，往往会选择一定的伙伴一起参与，活动类型不同，人们在同伴选择上的倾向也会有所不同。对休闲参与同伴选择的研究有利于进一步了解各种休闲活动的特性，可以为休闲场所和设施的建设规划及改善休闲服务质量提供决策参考。人们在实际生活中的休闲参与程度，也会受到各种主客观条件的影响和制约，使得人们的休闲欲望或者休闲需求得不到满足。对休闲参与限制性因素的研究，可以为寻求满足人们休闲需求及改善人们休闲生活质量的途径提供思路和可供借鉴的决策参考。二我国居民休闲需求调查研究进展（一）国内休闲调查的进展我国的休闲调查研究起步较晚，开始于20世纪80年代。1980～1981年，当时黑龙江社科院的王雅林等人采用时间预算法对哈尔滨和齐齐哈尔两市城市职工的时间分配和休闲生活状况进行了国内首次大型问卷调查，1988年又采用同样的方法对包括哈尔滨在内的黑龙江省9个市镇实施了样本量为1000人的生活时间分配调查，并对两次调查资料做了动态比较。1998年，王雅林等人在福特基金会的资助下，在上海、天津和哈尔滨三个大城市再次进行城市居民生活时间分配调查。其中，哈尔滨和上海的调查样本为当地统计机构的常年观察样本，天津市采用的则是研究者自己建立的常年观察样本。1987年，中国人民大学王琪延教授组织了生活时间分配研究课题组，并于当年进行了北京市居民生活时间分配调查。之后，该调查被列为北京市哲学社会科学“八五（国民生活研究）”和“九五（社会生活研究）”规划项目，每5年进行一次。1997年该课题组将调查范围拓展到全国40个城市，样本容量达到6000人。最近一次北京市居民生活时间分配调查是2006年5月完成的。1987～1988年，上海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的卢汉龙、孙慧民等人对上海市民进行了生活时间分配调查，天津社会科学院潘允康等人对天津市居民进行了调查。1992年、1995年、1997年及1998年，北京大学时间地理学研究小组先后对兰州市、大连市、天津市、深圳市实施了生活时间分配调查。2001年，由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文化研究所承担、马惠娣主持的文化部重点课题“我国公众闲暇时间文化精神生活状况的调查与研究”，对北京、天津、哈尔滨、上海等城市“在业者”、“非在业者”、“青少年”、“老年人”等四个群体的闲暇时间使用状况进行了调查。由官方统计部门组织的调查也出现于20世纪80年代，但到目前还没有形成统一的调查制度。1982年以后，国家统计局分别在北京、上海、天津、大连、重庆等地进行了城市居民生活时间分配抽样调查，分别报告了当地居民的生活时间分配状况。部分调查结果被收录在国家统计局编辑出版的1985年、1987年版《社会统计年鉴》中。2005年，北京市统计局对北京市城八区2000名城市居民进行抽样调查。2008年5月，国家统计局北京调查总队、北京市统计局又对北京市1500户（其中城镇居民家庭1000户、农村居民家庭500户）城乡居民家庭开展了时间利用调查。调查对象为调查户中15～74岁的家庭成员，实际调查人数为3733人，其中，男性1843人、女性1890人。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以及人们休闲意识和对休闲重要性认识的提高，更多的人参与到休闲调查研究中来，特别是对休闲参与状况的调查研究。如刘志林、柴彦威、龚华（2000）、杨国良（2002）、唐雪琼（2004）、秦学（2005）等人分别以深圳、北京、成都、重庆、广州等城市为例，对城市居民的休闲方式和休闲活动进行了调查。张雅静等（2006）对宁波市居民的闲暇生活状况进行了调查研究。张宝荣（2007）、张玉华（2007）、赵一刚（2008）、黄家宏（2008）等分别在河北省、江西省和浙江省进行了有关休闲体育活动状况的调查研究。屈强（2009）、杨森（2009）分别在赤峰和咸阳对中学生和城市居民进行了休闲体育活动状况的调查研究。2009年12月20日在中国知识资源总库——CNKI系列数据库中执行跨库检索（包含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中国优秀硕士学位论文全文数据库和中国博士学位论文全文数据库），检索方式如下：检索项“题名”+检索词“休闲”+检索时间“1979～2009”+匹配方式“精确”，初次检索后，以检索项“题名”+检索词“调查”+“在结果中检索”的方式执行二次检索，得到有关休闲调查研究类文章142篇，手动剔除弱相关性文章后，剩余94篇。更换检索词为“闲暇”，执行相同的检索方式得到文章71篇，手动剔除弱相关性文章后剩余68篇。这些文章的基本分布特征见表1。从研究的内容来看，既有宽泛的对休闲生活或者闲暇生活的研究，也有针对某一休闲生活侧面的研究，其中针对体育休闲进行的研究最为突出。在“休闲+调查”检索结果中，94篇文献有54篇是关于体育休闲的，占到了全部文献的57%。从调查对象来看，城市居民和学生是两个受关注度比较高的群体，学生中尤以大学生为最。这种情况可能与文献作者的身份有关，因为大部分作者为高校职员或者高校的研究生，而且从调查实践来看，相对其他群体，大学生的配合度较高，调查较易组织。除此之外，调查对象还涉及了高校教师、女性、老年人、儿童和农民工等不同的群体。表1中国知识资源总库——CNKI系列数据库休闲调查类文章分布情况2008年12月，山东工商学院的白日荣在国家统计局烟台调查队和烟台市统计局的协助下，采取分层两阶段配额抽样方式，完成了对烟台市在业人口的休闲调查。有效样本量560，调查内容涉及生活时间分配、休闲活动参与、休闲态度和休闲满意度四个方面。在调查的基础上进行了深入分析，并将研究成果作为实证内容写入了作者本人在中国人民大学的博士论文“城市公共休闲统计研究”中。综上所述，进入21世纪以来，我国休闲实证研究成果呈快速增长的趋势，特别是2005年以后这一趋势更加明显。在我国，休闲研究总体上停留在理论研究层面，实证研究力量薄弱，但是更多的人参与到休闲的实证研究中，更多实证休闲研究成果的出现，正在改变着国内休闲研究的格局。（二）国内休闲调查研究的主要成果和结论国内休闲调查的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时间分配方面。王雅林教授1992年在前期调查研究的基础上出版了《闲暇社会学》，该书被称为中国闲暇时间研究的奠基之作。中国人民大学的王琪延教授在对北京等城市进行时间分配调查研究的基础上，于1996、1999、2000年先后出版了《国民生活研究》、《城市居民生活时间分配》和《中国人的生活时间分配》三本书，王琪延教授的论文“国民生活时间分配统计分析”（1999年）还获得了“2000年度中国人民大学优秀博士学位论文奖”。以上这些研究成果是目前国内较有影响的生活时间分配研究成果，从研究框架、研究方法特别是对调查资料的统计分析方面，为其他学者提供了重要的可资借鉴的范例。2004年由马惠娣和张景安联合主编的《中国公众休闲状况调查》一书，是2001年文化部重点课题“我国公众闲暇时间文化精神生活状况的调查与研究”的结项之作。该书虽然没有在研究方法上取得更多新的突破，而是对包括王雅林、王琪延在内的诸多学者在生活时间分配和休闲生活状况研究的一次整合，但为了解公众文化精神生活提供了比较全面的实证依据。目前已有休闲调查研究的主要结论存在于两个方面，一个是居民休闲生活的特点，另一个是居民休闲生活中存在的问题。居民休闲生活的特点表现为：①闲暇时间占有量明显增多，生活时间结构发生明显变化。②闲暇时间利用形式趋向多元化，个性化和社交型休闲方式受到更多人的青睐。③人们的生活状态在变化，闲暇时间和物质财富的增加，使得人们对精神文化生活和自我全面发展的需求增加，更加注重生活质量的提高。居民休闲生活中存在的主要问题是：①休闲生活质量和闲暇时间数量不相匹配，活动单调、趣味不高雅现象严重，看电视和上网消遣占据了相当多的闲暇时间。②不同群体休闲生活差异较大。在业者中低学历人群、女性和中年人群（30～40岁）的闲暇时间相对较少，休闲生活比较单调；非在业者如城市下岗失业者的闲暇时间多以闲置的形态存在；低收入家庭的生活重心仍在为生计和家务而忙；青少年群体学习压力大、自由发展空间小，闲暇时间利用单调，自然天性受到压抑；老年人精神生活贫乏。③休闲教育缺乏，在引导人们形成正确的休闲价值观和提高休闲技能方面，还缺少有效的途径。④人们的休闲态度比较积极，但休闲生活的满意度不高。⑤社区文化设施建设远不能适应人们的休闲需要。三我国居民休闲需求调查中存在的问题1.研究主体单一，政府重视不够西方发达国家出于休闲政策制定的需要，从20世纪60年代就开始掀起全国范围内的休闲调查。1962年，美国的户外游憩资源评价委员会（ORRRC）进行了全国范围内的休闲参与调查，为的是建立休闲活动参与水平数据库。1967～1972年，加拿大进行了一系列户外游憩需求调查（CORDS），收集了大量户外活动的详细资料，旨在为评估加拿大户外游憩的现实需求和潜在需求提供信息。法国于1967年首次进行了休闲参与调查。如今，在许多西方国家，定期进行休闲调查逐渐成为一种制度，这种调查有时由政府统计部门组织实施，有时由政府委托商业或者学术调查机构来组织实施，通过调查积攒了丰富的数据资源，为有关国家休闲政策的制定提供了有力的决策支持。截至2003年，澳大利亚、加拿大、芬兰、法国、德国、英国、中国香港、以色列、日本、荷兰、新西兰、波兰、俄罗斯、西班牙、美国共15个具有代表性的国家和地区中，有14个开展定期的全国/地区性休闲参与调查，有10个开展定期的全国/地区性时间分配调查[2]。其中，中国香港休闲调查主要集中在青年休闲行为上，旨在为青年人提供人性化的社区服务，大多数相关的休闲调查是由政府或者志愿机构在一定区域或者特定年龄范围人群中进行的。国外休闲调查研究的另一类参与者是学者，他们更倾向于在政府休闲调查基础上的应用研究。值得一提的是，我国台湾地区的学者们开展了广泛的休闲生活调查研究，研究对象涉及社会生活的不同群体，确定了比较统一的研究模式，在研究构架、量表选择和研究程式上有比较统一的规范，积累了大量丰富的研究成果。和国外的休闲调查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我国的休闲调查研究主要是由高校学者组织进行的，政府的重视程度较低。大部分休闲调查研究是由高校学者出于学术兴趣自发进行的，能得到政府有关部门课题立项甚至资金资助的机会十分有限。由政府出面组织的休闲调查，除了国家统计局于20世纪80年代和近几年北京市统计局所做的几次生活时间分配抽样调查之外，还没有看到其他类似调查的相关报道。这种局面与休闲调查的起源和功能是不相称的。休闲调查从其诞生之初，就是作为解决实际问题的重要工具而存在的，即主要用来帮助政府制定公共政策或者监督公共政策的实施效果，所以理应得到政府的重视和支持。另外从调查投入来看，休闲调查对象通常涉及广泛的社会群体，要得到较高信度和效度的样本数据往往要付出较昂贵的代价，政府买单责无旁贷。2.休闲统计体系不健全，研究方法不规范尽管国内已有的休闲调查研究中不乏代表性的成果，但整体而言，休闲统计体系还不健全，研究方法尚不规范，还存在着许多亟待改进的地方，尤其是休闲参与状况的调查和统计中缺乏统一的概念体系、分类体系和量表体系。具体体现在：休闲活动缺乏统一的分类和编码，缺乏统一的量表；调查参考期没有统一的规定，有的选择一个月，有的选择一年；同类调查所使用的调查问卷差异较大，致使同类调查的可比性较差。现有的大部分休闲参与调查研究中，抽样调查的执行方案含混不清，大部分研究中对抽样过程轻描淡写，三言两语一带而过，对调查数据的真实性和代表性缺乏必要的论证，往往给人难以信服的感觉。3.统计学科介入不足在我国相对较短的休闲研究历程中，有哲学、社会学、旅游管理、城市学、地理学、经济学、体育学等学科介入，其中以社会学和旅游学为主。统计学学科对休闲研究的介入力度尚浅，休闲研究还没有引起统计学科领域的高度关注。这种学科介入的不足还体现在休闲统计教育的薄弱和滞后上。目前，在我国的大中专专业院校中，除了少部分旅游院校为旅游专业开设《旅游统计》课程以外，专门的休闲统计课程还没有被纳入绝大部分大中专院校的专业课程体系，休闲统计教育尚未得到应有的重视。4.基于休闲调查的应用研究还有待于加强尽管统计调查有理论依据和方法体系，但统计调查本身的工具属性是毋庸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