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豺流下的血和泪

本文格式为Word版，下载可任意编辑——一只豺流下的血和泪

沈石溪

①我一眼就看到有一只小豺孤零零站在路旁的一棵小树下。小家伙瘦骨嶙峋，邋遢肮脏。小家伙用信任感恩的眼光看着我，我突然抉择要收养这只小豺。

②豺在分类学上和狗同属犬科，我想，只要训导有方，是有可能把这只小豺改造成猎狗的。我给它起名叫汪汪。

③十个月后，汪汪出落成一条美丽的母豺，它会用宁静的眼光看着在它身边刨食的肥胖的母鸡，它会按我的指令把正在山坡上吃草的羊群叫嚷回来，它会钻进茂密的草窠把我射落的斑鸠捡回来。除了尾巴之外，它的各方各面与一条猎狗没有任何区别。豺的尾巴要比狗尾粗大得多，就由于这条醒目的豺尾，寨子里谁都不供认汪汪已被我驯养成一条猎狗了。它走近谁，谁就用脚踢，用土块砸，用棍子轰。在狗群里，汪汪的境遇就更惨了。有一次，狗们群起而攻之，要不是我实时赶到，汪汪断定变成无尾豺了。

④进展到后来，汪汪只要一跨出门，就会招来狗群的攻击。我很苦恼，汪汪也很苦恼。那天，我在院子里铡牛草，汪汪蹲在我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铡刀看。突然，我眼睛的余光里瞄见一条金黄的东西一闪，我想中断铡草，但已经来不及了，只听见咔嚓一声，我的手腕感觉到刀锋碰见坚硬物体的震颤，汪汪那条绒毛蓬松的大尾巴掉到了地上。但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汪汪看着被铡断的尾巴，眼睛里没有痛楚和凄怆，对我也没有任何诽谤与怨恨；它显得很欣喜的样子。我的心一阵战栗，我明白了，它是自己要铡断尾巴的！

⑤我永远也不会忘却汪汪养好伤后第一次出门的情景。它颠跳着扑进我的怀里，后肢直立，前肢搭在我的裤腰上，冒死想舔我的脸。它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脱胎换骨变成一条真正的狗了。

⑥我兴致勃勃地带着它走到寨子中央的打谷场上。一群狗正在抢夺一根肉骨头，汪汪兴奋地吠叫一声，它刚挨近狗群，抢得热火朝天的狗们便凶相毕露。汪汪并没退却，它将屁股对着狗群，并用力扭动胯部，汪汪汪地叫起来。它昂着头，叫声响亮，弥漫了高傲和自信。

⑦一条名叫乌龙的狗提防翼翼地靠近汪汪，耸动鼻翼，嗅闻起来。突然间，它颈上的狗毛像针一样竖直起来，汪汪汪发出一串咆哮，这等于在报告狗群，它已验明正身，它前面的家伙，不是狗，是豺！霎时间，狗们蜂拥而上，对它又撕又咬，它寡不敌众，啜泣着逃回我的身边，朝我委屈地叫着。

⑧我好不轻易驱散了气势汹汹的狗群，带着汪汪离开打谷场，正好遇见几个猎人在井旁，汪汪朝猎人们走去，它步履沉重，像在泥浆里跋涉，看得出来它心里发虚。汪汪又朝猎人们转过身，将无尾的臀部亮出来。这一次，它已没有了高傲和自信，在高高翘起屁股的同时，脑袋低垂在膝盖旁，眼光里有一种乞求和乞怜。猎人们都像看稀罕似的抬头看看汪汪，捡起一块土坷垃，朝汪汪砸去。汪汪像遭了电击一样，双眼发直，浑身颤抖，趴在地上，半天没有动弹。

⑨突然，它仰起头，“呦——”朝蓝天漂泊的白云发出一声长嗥，令人毛骨悚然。这是地地道道的豺嗥。我想抱它回家，但它冒死从我怀里解脱出来，跑进了茫茫的山野……

（选自《意林》2022年第7期，有删改）

5．小说中，哪些因素逼使母豺汪汪最终跑回“茫茫的山野”？（4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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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联系上下文，体会文中画线句子的表达效果。（6分）

⑴它颠跳着扑进我的怀里，后肢直立，前肢搭在我的裤腰上，冒死想舔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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⑵汪汪像遭了电击一样，双眼发直，浑身颤抖，趴在地上，半天没有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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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请结合母豺汪汪的境遇，说说第⑨自然段中“呦——”这一声长嗥里包含着汪汪哪些繁杂的情感。（3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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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为融入狗群，母豺汪汪有一系列的表现。对此，你有何看法？请作简要分析。（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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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村民不认可母豺是猎狗(并对其踢打驱赶)，狗群不接纳母豺(并举行攻击)，猎人对母豺的轻视和打击。（共4分。写出2点即可）

6．⑴通过“颠跳”、“扑”、“直立”、“搭”、“冒死想舔”等动作细节，生动细致地表现了汪汪自以为变成了一条真正的猎狗而兴奋喜悦的心理。（3分）

⑵通过传神的神态动作的刻画，表现出了汪汪遭到猎人的鄙视驱赶的打击之后，彻底流失高傲和自信的绝望心理。（3分）

7．始终无法融入狗群的无奈，遭遇排斥和打击后的绝望，发泄心中长期压抑着的对村人和狗群以及猎人的不满和怨恨，自己付出那么多甚至失去尊严而一无所得的痛楚和委屈，甚至还有回归山野、渴求尊严的醒悟。（3分。一点1分，答出三点即可）

8．（5分，分层赋分，按同级水平给分）

例如一：我觉得很不值，丢掉了大尾巴，又没有被人和狗接纳。或：我觉得很不错，他心怀感恩，为了仆人容许做出自己的牺牲。（1～2分）

例如二：忍痛自断尾巴，还在群狗和猎人面前表现各种媚态，不惜放弃自己的尊严，却还是没有被接纳，令人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