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意义理论

第三章意义理论第一节关于意义的常见表达式“无论在日常语言里还是在哲学专著里，意义都有很多近义词，例如意思、含义、涵义、内涵。它们各有差别 ”(陈嘉映2003:44)本节只考虑内涵(intension)与外延(extension/iks'ten丿n/),意义(meaning)，含义(sense)，联想意义/内涵(connotation),所指/外延(denotation),指称(reference)，称名/命名(nominatun)几个术语。符号学中的所指F.deSaussure说，“我们建议保留用符号这个词表示整体，用所指(o3Ha^aeMoe)和能指(o3HaTaemee)分别代替概念和音响形象。后两个术语的好处是，既能表明它们彼此间的对立，又能表明它们和它们所从属的整体间的对立”(索绪尔1985:102)。可见，在索绪尔看来，概念是符号的所指。同时，作为所指的概念，它具有内涵和外延。内涵与外延这是一对逻辑概念，首先由密尔(J.S.Mill)提出，后来被引入语言学、语言哲学等学科。概念是反映事物本质属性的思维形式。概念区分为内涵(intension//)和外延(extension/iksztenfn/)两个方面。陈嘉映指出，“内涵相当于一个词项的定义，外延是这一定义所界定的对象域。符合一词项定义的个体是这一词项外延中的一个成员，因此也可以把内涵视做确定这一品类有哪些成员的标准”(陈嘉映2003:45)。比如“人”这一概念。按照陈嘉映的理解，“两足无羽有理性”是人的内涵，“张三、李四”因为符合这一内涵都包括在人的外延之中；男人的内涵比人丰富，其外延比人的外延狭窄；“如果两个词项具有等值的内涵，它们就具有等值的外延，但不能反过来认为具有等值的外延就有等值的内涵，例如‘有心脏的动物'和‘有肾脏的动物'外延相同，内涵却不同”(同上)。概念与词汇意义就语言而言，概念一般用词表示，因此“概念与词汇意义有对应关系。但两者并不完全等同，词汇意义比作为哲学范畴的概念的内容浮泛”(王宪荣1995:354-355)。具体来说，两者的关系可以概括如下。(1)词汇意义只包括所指对象日常的、表面的特征，概念却包含所指对象内部的、本质的特征。例如，“水”。其词汇意义是:无色、无味、透明、可以饮用的液体。它作为概念，一般界定为:两个氢原子和一个氧原子化合而成的、最简单的氢氧化合物，无色、无臭、无味的液体；在标准大气压下，摄氏零度时凝结成冰，摄氏100度时沸腾，摄氏4度时密度最大(比重为1)。(2)词汇意义不仅与概念对应，概括地表示同类所指对象(事物)，而且经常包括对它们的主观评价等。例如，脸、脸蛋儿、瓜子脸、嘴脸(俗语，蔑视)。对此，华劭有过详细论证。“由C.K.Ogden和I.A.Richards提出的语义三角学说，在语言学界中广泛流传，并产生许多变异形式。一般说来，大多数学者认为语义三角由物质符号、意义和所指事物构成。词义一方面概括地反映着同类事物的特征，另一方面又以语音或文字为载体，使抽象的特征获得物质存在形式，并可被辨识、理解、交流。如果抛开语用中的附加意义和语言系统(聚合与组合关系)中产生的意义，词义可以分成两个方面:一是蕴义方面，指作为词义内涵的那些特征；一是射指方面，指作为词义外延所可能涵盖的那些事物。蕴义（curHu巾ukaT）和射指（geHOTaT）是词义（一种社会习惯确立的、不完全科学的概念）的内涵与外延。通常都以普通名词为例，如公鸡（neiyx）的蕴义包含：家禽、雄性、红冠、彩羽、报晓、足距、好斗等特征（义子），这就是词义的内涵或蕴义；一切或任何具有上述特征的鸟，包括纸上画的、梦里见的都属于词义的外延或射指范围。这样，一般都认为实词具有两重互相联系、又彼此区别的功能：表义和表物功能，这一区别很重要。但是否所有实词都可以同等地执行这两重功能呢?远非如此。一方面，“BaHOB,CaMapa—类专有名词，只是记号，没有词义。如果不认识，没听说过该人该地，那就从这些词找不出任何特征；如果熟悉该人该地，又可以有列举不尽的特征。因此专有名词没有表义功能，而只有指称事物（而且是独一无二的事物）的功能，而它的指称功能不是通过词义表示的，而是通过名称称谓的。另一方面，像形容词、动词这类表示特征（动作、状态都是广义特征）的词只有表义功能，它们表示相当明确的特征，如善良的（go6pb说），站着（cTosTt） 但却无表物功能，不能通过这些词来指称任何人或物，它们是替代概念而不是替代事物的符号（参看第二章）。这样，专有名词与形容词、动词一样，都是执行单一功能的词，当然，如果它们转化为普通名词，如XnecTakOBM（赫列斯塔科夫之流），pa6onuH（工人），3Tuo6tsBneHus（这些布告），则功能上也产生了相应的变化。介于这两种极端情况之中的大量普通名词，它们都可以执行两种功能，但名词内部却有不同语义类别，它们在执行上述功能时可能有所侧重。总的说，一般名词的词义是由大量同类事物中概括出来的，因此，对它来说，表物的指称功能是第一性的，至于它的表义功能，却比较复杂，因为很难确切地指出究竟哪些特征构成词义的内涵，就以前面的公鸡为例，很难说，那里列举的特征是否就是它的全部蕴义内涵。H.从.ApyT^HOBa曾以necok为例，其内涵可能出现在一系列显示其词义特征的比较结构中，如3m6kuh（unu：^enTMH，cwnyHUH，paccwnnaTHH，Menkun，MsrkUH...），kaknecok，不同的比较短语揭示出“沙”的流动性、黄颜色、散粒状、松散性、小体积、柔软„„诸特征，它们大概很难都一律平等地进入词义，也许，这就表明此类名词语义的模糊性，也是对这一类多义子词释义的困难所在。《现代汉语词典》对“沙”的解释是“细小的石粒”，俄语词典的解释也大同小异，即“坚硬矿物（主要是石英）的散状颗粒。”对某些植物名称，像汉语的蒲公英，俄语的kneBep（三叶草），有些词典学家干脆主张以画出的标本代替释义，但前者可以入药，后者可用作饲草，这一类重要功能性的特征，又无法在图画中得到反映。语言学家认为，一般普通的名词既包括明确的核心特征，赖以保证词义稳定和正确的相互理解，又有若干边缘特征。但“明确的核心特征”依然是个模糊概念，这也是此类名词表义功能的特点。然而，并非所有普通名词在表义上都有这一特点。有一类名词词义的核心特征是单一明确的。如ToncTSk（胖子），go6psk（善良的人），xohoctsk（单身汉）等。xohoctsk词义所要表明的核心特征就是未婚（He氷eHaT），而人、男性、成年一类特征只构成该词义的不言而喻的前提部分，并不是强调的重点 陈说或断言部分（accepTuBHasHacTt）0这类词中有不少是由形容词派生的：TOHCTSK=TOncTMHHeHOBek.因此，它们在表义功能上接近形容词。另一类名词以功能或职业为核心特征。前者如TOBap（商品），nogapok（礼品），3KcnoHaT（展品）；后者如nnoTHuk（木匠），npo巾eccop（教授），Bpan（医生）。这类词的词义不含所指事物的自然特征（包括物理、生理、心理特征）。同一个东西，若分别拿去出售、赠送或参展就可相应地成为商品、礼品或展品，掌握了词的功能特征就理解它的词义。说得粗一点，职业也是人的恒常功能，因此在表义方面，职业名词接近表示恒常特征的同根动词。试比较“OhnHOTHuk=OhnnoTHunaeT；Ohnpo巾eccop=Ohnpo巾eccopcTByeT；OhBpaH与OhHeHum”也有类似的关系，只不过是异干而已与前者同根的BpaneBaTt为文语词，而与nenuTt对应的nekapt为旧词。。另外，还有许多名词是以表示关系为核心特征的，其中包括表示稳定的亲属或社会关系，女口OTeu，cmh,xo3suh,cHyra，me巾，nognuHeHHMH等等，也包括一时的身分关系,女口cBugeTeHt（证人），napTHep（搭档），nacca^up（旅客），KHueHT（顾主），nokOHOHHuk（崇拜者），npegmecTBeHHUK（先行者），3puTe^b（观众），ucTeu（原告）等等。它们也和前一类名词一样，其词义中也不包括所指对象的自然特征，只强调某种关系特征。这样一来，当构成词义内涵的是单一的性质特征、功能特征或关系特征，则该词的语义是明确的，尽管功能与关系不是事物固有的，看不见、摸不着的。相对而言，表示像neiyx,necok,KHura,Boga一类包含多种特征的多义子词义却较模糊。由此可见，名词中不同类别在执行表义和表物功能上是有区别的。”（华劭2005：259-261）联想意义与所指对此，陈嘉映写道，“„„在密尔那里，connotation相当于语词的意义，denotation相当于语词所指的东西。但这里有两个问题，其一，如果像意义的指称论所认为的那样，语词所指的东西就是语词的意思，那么connotation和denotation就成为一回事了。其二,connotation这个词在日常用法里主要指蕴含的、联想的意义，而不是一个语词的基本意义”（陈嘉映2003：45）。其实，联想意义（connotation）是词的一种意义。它指在词的概念/所指的基础上通过联想产生的意义。比如，“国旗”与“祖国”，“母亲”与“祖国”和“党”，“戒指”与“订婚”等。所指/所指对象（denotation）就是词的指物意义。比如“公鸡”其所指意义是家禽、雄性、红冠、彩羽、报晓、足距、好斗等特征（义子）。含义与意义含义（sense）与意义（meaning）—般出现在句子及其以上的层级上。意义指语言表达式的字面意义，而含义指说话人使用语言表达式的真正用意。日常语言哲学中约翰•塞尔的间接言语行为、格赖斯的会话含义、威尔森和斯波博的关联理论中的演绎推理所要推导出的意义等都是含义。后者是语言意义理论的核心。所指对象与指称对象所指对象（denotation）存在于语言中，是所指或概念所涵盖的对象的范围，一般用表类名词表示。指称对象（reference）存在于言语（索绪尔）或现实话语中，是特定的对象，一般用特称名词表示。称谓/命名称谓/命名（nominatun）是人们在认知过程中发现事物、现象后，给其起名字的行为。第二节意义的指称论何谓指称论意义的指称论（renferentialtheoryofmeaning,denotativetheory,entitativetheory）简称指称论，“是一种特定的意义理论”“是关于如何确定语词意义的一种主张”，即“一个语词的意义就是这个语词所指的对象”（陈嘉映2003：48）。例如，语词“张三”和“莫邪”的意义分别是那个叫张三的人和叫莫邪的宝剑。须要提请大家注意：指称论不同于指称理论（），后者“泛指研究语词和它所指称的东西的理论”，前者则是“关于如何确定语词意义的一种主张”（陈嘉映2003：48）。密尔的指称论密尔是第一个发展出系统指称论的哲学家。他在《逻辑体系》一书中“把大多词都视做名称，并把语句称作‘若干单词组成的名称'。单词和语句的意义都是它们所指称的东西”（陈嘉映2003：48）。密尔自己意识到意义的指称论与人们通常对意义一词的理解不同，担心他的意义理论会导致困难或误解。于是，在具体阐述时作出限制、修正、补充。具体可以归纳如下。（1）在把语词都看成名称的同时，承认有例外情况。例如，“是”、“不”、“的”、“经常”等，认为它们的主要功能是连接名称。此外，只承认名词、代词等在主谓句中充当主词的语词为名称。（陈嘉映2003：48）其实，“不”、“经常”就不连接名称；代词可以出现在主词位上，但不是名称，而是行使指代功能。（2）区分指称意义（denotation）和联想意义（connotation）。按照他的理解，“大多数名称指称事物但同时也蕴含事物的属性，而‘意义'通常是被理解为蕴含意义的。专名只有指称，没有蕴含”（陈嘉映2003：48）。联想意义是人们在指物意义的基础上通过联想方式产生的意义，因此学界又称为附加意义，即附加在指物意义基础上的意义。区分集体名词(collectivenames)与通名。前者只指由个体构成的集合，不指集合中的任何个体。例如„„后者既指集合，又指集合中的个体，如“人”“马”desk,apple等。区分抽象名称与具体名称。具体名称命名事物，例如“苏格拉底”、“人”等。抽象名称命名事物的属性，例如“聪明”、“红”等。密尔反对通名就一定是抽象名称的传统看法。涉及专名时，密尔专门考虑“太阳”、“上帝(神)”等。他认为，这些名称不是专名而是通名，因为在多神教中存在不止一个神，科学表明宇宙李不止存在一个太阳。其实，这些都是单称语词，它们有内涵。陈嘉映指出，“这些限制和修正在局部可能是有效的，但并没有在总体上形成一个更深层次上的统一理论”(陈嘉映2003：48)。罗素与维特根斯坦的指称论“在语言哲学初期，不少哲学家在某种程度上持意义的指称论。”(陈嘉映2003：49)比如，罗素一度明确持这种观点：“所有语词都在一种简单的意义上具有意义：它们都是代表不同于自身的某个东西的符号”(罗素ThePrincipleofMathematics,p.47)。又如，早期维特根斯坦也坚持意义指称论：名称的意义就是其指称对象，“名称意谓对象。对象是它的意谓”(维特根斯坦逻辑哲学论3.2)。对意义指称论的批判陈嘉映写道，“„„这个理论给人的感觉是过分简单了，一边是语词，一边是所指的对象，语词与现实两两成对，整齐相应，未免让人起疑„„的确，稍加思考，就会发现这种简单的理论不仅不能解释形形色色的语言现象，而且自身包含着不少矛盾”（陈嘉映2003：49）总括起来，学界对指称论的质疑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1）你吃了一个苹果，显然，你不是吃了“苹果”的意义。而且，“麒麟”、“独角兽”和“美人鱼”等虽然没有指称对象，但是依然有意义。（2）指称论无法解决概念词、虚词的意义及其指称对象问题。比如，勇敢，at,under等。（3）指称论无法解释指称对象相同，但意义不同的两个词的问题。例如，“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