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权利与普遍权利

普遍权利与特殊权利——兼论中国传统文化的缺陷作者润泽神州作为人类文明的一颗璀璨明珠，中国传统文化具有博大精深和历史悠久的鲜明特征。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也足以令中国人骄傲和自豪。同时，汉之后，中原政权屡蒙羞辱，这个历史事实，也确实让世人扼腕叹息。本文拟对中国社会的人权变革和文化内因进行简略的阐述，并藉此对有关史实予以初步的解读。一、自主的意志一个生物，其最基本得生命特征是新陈代谢。即它要从其所处的外部环境获得自身所需的物质与能量，通过分解和重组，实现自我复制，达到存续和发展的目的。所以对生命体来说，世界分为两大部分：自我和环境。生物的生长依赖于两方面的能力：自我信息识别能力和环境资源获取能力。准确地识别自我与非我是极其重要的，这使生物免于自体吞噬或异物侵蚀而归于毁灭。这两种能力都依赖于以下两个方面：用于环境探测的感觉系统和造成相对改变的运动系统。这些能力，通过染色体的双螺旋结构的遗传信息编码这种物质结构得到巩固和传递，体现了物质的一种自组织特性。生物必生存于特定的环境之中。所以他对环境必已具备了一定程度的适应性。这种适应性最具体地表现在对环境的选择性上。即他总是向着当时最有利于自身成长的环境去发展。趋光性/避光性就是一种最浅显的选择性，对水分和营养物质的适宜环境的趋向也是这样。不同形态的生命体具有不同的环境选择能力。原始生命是靠着物理、化学的效应来实现这种选择的。他对能量和物质的种类和距离的探测范围相对狭隘一些。不过因为他对维持生命存续的基本代谢的量的需求也较少，所以仍然得以广泛地发展。经过长时间地演化，具有更大范围探测和运动能力的物种在自我变异和环境选择中不断发展出来，他们的探测能力和驱动能力得到了强化。动物具备了更强大的目标识别和机体驱动能力，其个体的生存范围显著扩大了。人类表现得尤其突出，发展出了第二信号系统和抽象思维的综合决策手段，并且能够创造和使用工具以扩展自身机体能力不足。这样，人就开始按照自己的知识、技能和意志，使环境变得更适宜于自身的存续和发展，或者在改变环境相对困难的时候，他会根据自己的认识和意志，趋向更适宜于自身存续和发展的新环境去。所以，人对环境的适应性，很大程度地表现在其对环境的独立自主地选择方面。伊尹去夏、姜尚归周、孟母三迁等等典故，说的就是自主的选择。选择的基础，是人对自身状况、自身需求、环境状况、人和环境相互作用的关系的认识，以及他对改造现环境和探索新环境的难易程度的评估。保持主动性以满足自我需求，是生命活动的内在根本动力，也是愉悦感、幸福感、成就感、自豪感的源泉。《谁动了我的奶酪》一书，通过一只小老鼠找奶酪的故事生动地说明了：没有任何环境具有保障“你”的生存和发展的责任。所以守株待兔不是一个可以经常使用的方法。“你”需要发挥主动性去探索新环境，在那里“你”也许可以找到所要的资源。如果独立自主的权利受到抑制，人可能连最基本的需求都无法保障，也就失去了满足的快乐，失去了生命的活力，失去了发展的基础。对于一只被关进铁笼的小老鼠来说，这一切都将成为奢谈。对于一只坐井观天、安土重迁的青蛙来说，在虚假的自我满足感的麻醉之下，它可能会彻底失去探索的内在动力。人的认识是渐进的，需要时间来积累和深化。所以他的选择能力受限于既有的经验。但是无论何时，内在的自主性都是不可或缺的。这种独立自主的意志，是生物界普遍存在的本能需求。初生的牛、羊凭本能就知道探索乳房，鸡、鸭凭本能就知道饥餐渴饮，而人类的这种本能却可能被有意或无意地遏制。这一点在后文会深入阐述。二、获利的途径人的需求是多方面的，既有实物的，也有思想的。人类获得对自身有价值的资源的途径，主要有这么几种：1、采集对于没有主权宣示者（一种特殊的没有主权宣示行为是遗弃）、也没有明显反抗力的存在物，人可以通过捡拾来直接据为己有；2、猎取对于没有主权宣示者、但有明显自我保护力（最简单的自保行为是逃跑）的存在物，人可以通过网罗（网罗是温柔的暴力）或攻击，使其降低或丧失反抗力后再据为己有;3、受赠对于有主权宣示者的存在物，人可以在其主权宣示者自愿同意，或者按照某种规则默认的情况下，免费或低价交换获得之。赠予和受赠是一种特殊形式的交换。例如生物间基于本能的性交换、基于抚养/赡养关系的继承、和基于人道的慈善捐助，都是特殊含义下的交换行为。4、交换对于有主权宣示者的存在物，人可以与其主权宣示者协商，经其同意，用自己既有的资源与其等价交易，通过权利置换而获得之；一般等价物的使用可以促进交换行为的实现。5、创造人可以应用自己的既有资源，使用自身的知识和技能，把需求的对象制造出来，并拥有权利；6、诈骗对于有主权宣示者的存在物，人可以用虚假信息骗取主权宣示者的信任，使其同意放弃或降低权利诉求，从而免费据为己有或通过低价交换获得之；7、威胁对于有主权宣示者的存在物，人可以用暴力恐吓等手段迫使其主权宣示者同意放弃或降低权利诉求，从而免费据为己有或通过低价交换获得之；8、偷盗对于有主权宣示者的存在物，人可以在不经其主权宣示者同意的情况下，趁其不备而据为己有；对主权宣示者而言，这意味着该物的遗失；9、抢劫对于有主权宣示者的存在物，人可以在不经其主权宣示者同意的情况下，依靠强力而据为己有；在这些获益途径中，创造和交换是人类特有的获利行为，而且是门槛较高的方式。因为除了主动性之外，创造不但要求自身拥有基础资源，还得具备一定的知识和技能；交换不但以自身拥有资源为前提，还要求交易对象必须同时具有交换的意愿。在条件不充分的时候，创造和交换都难以实现。当前三种获益方式遇到瓶颈，创造和交换无法顺利实现的情况下，后四种方式就成了选择。虽然抢劫会带来较大的风险，但是在现实需求的驱使和利益最大化的驱动下，特别是当能力不对等的时候，仍然具有很大的可选性。三、中国传统文化的囚困特征不同的人对于各方面的需求的重要性的认识是千差万别的。这构成了人的不同价值观。同时，在分工集群的社会里，一个人从他人处获得的资源的种类和数量通常要远远超过自己直接创造的。在人的生存环境里，别人是最有影响力的存在。所以，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成了人的最为重要的环境适应能力。既然满足需求是生命活动的根本动力，而且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成了人的最为重要的环境适应能力，那么由生命个体组成的社会集团的最为本质的政治经济特征就莫过于其利益获取与分配的方式了。其中，利益获取的方式表现为生产力，利益分配的方式表现为生产关系。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特征必然在社会集团的法律和文化中得到表达体现。基于种族主义血统论的宗法礼教，在中国长期占据主导地位。经过周礼的规范、秦法的强化和汉儒的独尊，这种思想更是融进了中国人的血脉之中，形成了中国人谓之纲常的习惯法。这个习惯法，渗透到各朝代的成文法典和文艺作品里面，成为其精神内核和灵魂主宰。历次的政权更迭，甚至主权变更，宗法制的幽灵都会借尸还魂，甚至幻化成现代或未来的模样，潜伏、寄生进人们的头脑，左右着人们的思想和行为。宗法制集中表现为血统及纲常秩序。三纲的基本表述为：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君为臣纲。这种绝对权力的人生观，与中国传统文化追求的忠、顺、孝的道德价值观相互为用，并且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世界观一脉相承。这种依据地位差异、性别差异、辈分差异等把社会人群分隔为等级森严的壁垒，扩展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即使是同辈分、同性别的人，也要区分出嫡庶、长幼等等，从而把人排起队来，在穿着、饮食、娱乐、任职等各方面建立起不同的规范。在门派中，也往往按照入门先后等的不同，以拟似血亲的方式对人们论资排辈，并给予不同的权利和义务。在此种安排之下，处于社会阶层上端的人们，就拥有了绝对的权利，而处于较低阶层的人们，则必须服从。这种体现人群不平等和利益偏向于上层人的规范，必然要通过压制低层人群的需求满足来保障高层人群的需求满足。可见，纲常制的本质在于单边主义，而且它直接的后果是对权利边界和自我责任的忽视。即使是现在，我的父母还保留着“在父母眼里，孩子永远都是孩子”的思想。在这种家长制之下，我就永远不可能具有完全独立的人格存在，和他们也不可能完全平等的对话交流。这样一来，宗法制就非常容易地演化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超级权利。这种特殊的超级权利与人们追求自我满足的普遍权利之间产生了必然的冲突。所以，这种规矩，不但是一种道德范畴的要求，更是一种需要依靠暴力强制才能维持的法统。忤逆成为一种犯罪行为。而暴力强制一旦成为范式，诈骗、威胁、偷盗、抢劫等获利方式就合法化了。由于权利边界和自我责任权利边界和自我责任的模糊，要么苛法酷刑如猛虎出于匣，为狼贪之心保驾护航，如汉朝的“推恩令”；要么无为而治的思想泛滥，尸位素餐者忝列高位，如一些封建帝王的久不视朝。这两种状况，都是不可持续性的。其终止似乎只剩下三条途径：一方的道德自觉，另一方的本能自卫，第三方的强力干预。而在宗法制的框架内，第一种可能性不可指望；第二种虽被归于犯上作乱的非法行为，在“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死者讳”的道德范畴内，是不许想、不可说、不能做的，但事实上却反复发生着；第三种则是社会稳定的重要力量。秦国三置晋君、克吴定楚等典故，就是第三种力量发挥作用的实例。联合国介入地区冲突，也是外部干预危机的重要措施。如果从群体水平上看，人类的认识和道德是与时俱进的话，那么所谓的原始共产主义是想当然的，不切实际的，从来也没有出现过的。即使更早的时候没有留下文字记载，但是人们已经知道，在西周的时候，这种宗法制的思想已经体系化，并以嫡长制为核心的《周礼》来固化了。在其他民族的早期历史中，这种绝对的超级权利的思想和第三种力量的事件也大多都有所体现。资源往往与权力结伴而行。为了牢牢地抓住并分享更多的资源，当权者之间可能发生剧烈冲突。对失败者，可能赶尽杀绝，也可能放条生路。有时，暂时的容忍可能隐藏着未来的祸患，如吴夫差与越勾践那般。仅仅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观点出发，人们也很可能把悲悯的情怀收拾起来，而绝少妥协、退让，逐渐蜕变为衣冠禽兽。即使在家庭中，人们也可能更多考虑自己的利益，而较少顾及他人的关切。人与人之间的原始感情也变得不再纯粹，而是演变成附加有太多趋利因素的捆绑销售行为。由于不安全感加深，人们总是企图紧紧把握住自己能够控制的所有东西。夫妇之间、婆媳之间、代际之间，达成共识成了难题，矛盾似乎变得越来越不可调和。为了配合三纲的实行，宗法制还配套了五常信念。五常的一种表述是：仁、义、礼、智、信。从字面来看，它是正大光明和冠冕堂皇的。但是在三纲的基础上，这些漂亮的文辞只好结出虚假伪劣的果子了。偷盗、抢劫、威胁、诈骗，或者说得文一些，就是文治武功，或是枪杆子和笔杆子，这二杆子在中国历史上恣意地翻云覆雨、兴风作浪、煽风点火。对于边远的族群，更歧视之为蛮夷，往往要战而胜之并驯服、奴役甚至虐杀了。与宗法制相对的“天下大同”思想也源远流长，并具有一定的社会基础。在其他民族的早期历史中，这种思想照样也都有所体现。但是，从先秦时期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到太平天国时期的“天下多男人，尽是兄弟之辈；天下多女子，尽是姐妹之群。何得存此疆彼界之私？何可起尔吞我并之念？”大同论一直停留在概念层面，没有形成完整的理论体系和实践操作办法，也与人们在日常生活必然发生的血缘亲疏关系不相符合。就像地动论之于地心论一样，因为与习惯经验相抵触，它在很长的时间阶段里只能流于空谈，而难以被大众所接受。春秋战国时期，孔孟等大儒们周游列国，磨破了嘴皮子，也没有把仁义推销出去，就是因为人们普遍地既不愿成为超级的特殊权利的侵害者和压迫者，同时又盼望自己成为超级的特殊权利的拥有者和获益者。于是，在三纲五常的教条下，祖宗崇拜和传宗接代成了人们生活中最重要的指导原则。无论是贵族世家还是草民乡老，无不在宗庙祭祀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等宗法礼教的重压下挣扎、蹒跚。个人的真实感受得不到重视，个人的自主追求被绝对否定，个人的新生思想被视为叛逆。三座大山遮掩住了光明，无可奈何的情绪弥漫在人们心头。按照文学家们的虚构，即便如同白起、吕不韦那样的一时俊杰，最后也难免在哀叹中了断残生；即便如陈玄奘、贾宝玉那样有上层背景的人们，最终也皈依了僧道；那些如陶渊明一般有才有智的人，也只好在桃花源和君子国里寻求慰藉；而要待在中国传统里面，要么就得学着刘禅的乐不思蜀，要么就得接受宋江那种被灭的命运，或者像曹操那样“宁愿我负别人，不愿别人负我”。这种状况非独中国所特有，而是专制时代各地区和各民族所共有的。但是，像中国这般广泛而持久的，还确实独此一家别无分店。这就是本节标题所称的中国传统文化的囚困特征。四、向外蚕食数千年来，中国的政权更迭和主权变更都没能动摇宗法制的文化根基，也没能为大同论探索出实践可能性。佛教自从汉代传入中国后，就迅速被本土化，分成佛祖、众佛、菩萨、随从、众生、地狱诸鬼等阶梯，而把众生平等的观念置诸脑后。这跟中国的皇帝、诸侯、郡县官制、属吏、普通百姓、奴隶和囚徒等君主专制现状基本吻合。在外来宗教的压力下，中国本土的自产宗教一一道教建立了本土神系。它创始后也采用了天尊、各级诸神、凡人、鬼怪等类似的等级制。许多中国人，即使在穷困时有“苟富贵，勿相忘”的念头，在刚刚造反的时候有均田、轻赋的想法，勉强算是一个大同论者，但是在具备了一定的实力之后，则迅速自我背叛，皈依于宗法制的窠臼。军阀专制成了不二之选，僵化的礼教也成了政治、经济发展的桎梏。地盘在扩大，人口在增加，GDP在提高，但是人均幸福指数却如蜗牛爬行一般。这种被柏杨先生称为“酱缸”的中国传统文化，到秦朝时开始僵化，到汉代时已经腐朽、垂死了。王莽和武则天的所谓指周说礼就是这种社会返祖的表现。中国的政治文明遭遇了天花板效应。自大秦首次实现中原一统之后，迅即转向帝制，独尊一人而黔首天下。此后，中国尽管又多次陷入分裂的境地，却总是如同百足之虫断而不蹶，死而不僵那样，能够逢凶化吉，重新统一。这简直可以称之为世界奇迹。这种奇迹，究其原因，似乎在于广大的地域空间和庞大的人口基数。这样，临近的异族入侵者迅速地陷入人海汪洋之中，被融化了。而中国的境界反而因蒙受侵略而不断扩张，表现出向外蚕食的特征。西戎、北狄、东夷、南蛮等与华夏民族争战的少数民族，都未能免除被统一的结局。中国社会因此得以不断被输血。终于，在东亚大陆上，出现了一个华夏民族占主体的多民族组成的超级巨无霸一一中华帝国。中国的惯性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失去自我突围的能力。除非有更强大的外部作用施加上来，这个系统的状态是难以改变的。据记载，1898年袁世凯为向慈禧贺寿进贡了一辆奔驰轿车。不料慈禧仅试坐了一次就弃置不用了。原来，汽车司机不但坐在慈禧的前面，而且还和她平起平坐，解决不了“尊卑”问题，实在有伤“体制”（此典故引自普通高中课程标准实验教科书P62）可见，养尊处优的利益吸引力和心理优越感，是多么令人难以抗拒。到1908年美国福特公司推出第一辆农民也能买得起的汽车多年之后的1912年，《中华民国临时约法》才规定国家主权“属于国民全体”，“中华民国人民一律平等”等等。纸面文章虽然做到了，现实的情况却迟滞太多。尽管清政府1910年就颁布了准许自由剪发的法令，辛亥革命后民国政府又发出《剪辫通令》，“辛亥年间，不是只有清室的遗老遗少，或者张勋那样愿意向旧王朝顶礼膜拜的人才继续留辫的。好多人将发辫盘在头顶，或藏在帽子里，还有人干脆一如既往，将辫子自自然然地垂于脑后。清末政坛的风云人物张謇倒是把辫子剪了，可是他却郑重地将剪下来的辫子珍藏起来。——《上海研究资料》”（普通高中课程标准实验教科书P58）即使到了十九世纪中期的太平天国、二十世纪初期的中华民国和二十世纪中期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个人或小团体霸占权力的政治复辟和专横野蛮的攻扞倾轧、分裂崩溃的混乱局面和疲惫不堪的暂时休战，这种被黄炎培先生称为周期律的现象仍然层出不穷。即使在表面上废除了世袭制和终身制的今天，我们也不能确切地说中国已经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宪政、共和以及人人平等。苛酷的因言获罪的法律和连坐、灭族等虐刑，使人们在变革来临时小心翼翼甚至心惊胆颤，表现得愈加犹疑和迟钝。到了近代，越遭受侵略反而越扩张的状况，终于难以为继了。四、世界的角落1492年，意大利水手哥伦布在西班牙王室资助下西航时，以为自己抵达的地方是印度，并把当地人称作“印第安人（INDIAN）”。1497-1498年达•伽马从葡萄牙绕非洲海岸到达印度。1499-1504年，意大利航海家亚美利哥•维斯普奇先后为西班牙和葡萄牙政府服务，曾多次到达哥伦布以为是印度的地方探险。经实地考察，他认定这里不是亚洲，而是一片新大陆。后来，人们用他的名字命名这块新大陆为亚美利加洲，简称美洲。现在有人估计，在欧洲殖民者抵达美洲的一个半世纪里，中美洲的阿兹特克和玛雅文明区地印第安人口从2500万锐减到150万，印加文明区的印第安人口从900万锐减到60万。1602年和1621年荷兰分别成立东、西印度公司。荷兰商人一度侵占澎湖、台湾，并成为当时唯一与日本进行贸易的西方商人。我们从这些记录，以及西印度群岛、东印度群岛、印度尼西亚这些名称，也许可以得出结论：西欧人的全球探索，早期是以印度为主要目的地的。此时的中国，还没有在西欧殖民者的法眼里占居重要位置。这段时间的中国正处于明朝后期，丝毫没有感受到外部的风起云涌。但是，内部的混乱再一次让这片国土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农民起义和满清崛起，把大明王朝颠覆了。1652年至1674年，英荷战争。1688年，英国发动光荣革命。1689年，英国通过《权利法案》确立了议会主权和君主立宪政体，统治方式从人治转向法制。1689年至1763年，英法战争。英国从此确立了海上霸主的地位，并且建立了包括北美、加勒比海岛屿、印度和大洋洲等地殖民地在内的帝国，成为号称日不落帝国的超级大国。1775年，美国独立战争爆发。1776年，北美的十三个英属殖民地宣布独立，美利坚合众国诞生。1783年独立战争胜利结束。八年时间，一个崭新的国家建立了。出于既要建立一个强有力的中央政府，又要在一个大国里确保共和制的考虑，美国的政治家们在1787年5-9月举行制宪会议，制定了近代世界第一部成文宪法。该宪法于1789年正式颁布。宪法规定美国实行联邦制政体。联邦政府拥有一系列主权权利，但是宪法中未列明的其余权利都属于各州或人民。宪法依据三权分立的原则对联邦政府的立法权、行政权、司法权进行了分割。宪法坚持人民主权原则，规定总统和议员都由选举产生。总统和议员均实行任期制。总统不对议会负责，直接对选民负责。法国波旁王朝是欧洲大陆上典型的君主专制国家。路易十四（1643-1715年在位）宣称“朕即国家”。在启蒙运动和美国独立战争影响下，法国于1789年爆发革命，建立了君主立宪制。1792年，法国废除君主制，建立了共和国。此后，法国经历了频繁的政权更迭和政体变换。这期间，工业革命的帷幕已经拉开，欧美的政治不断推陈出新，中国仍然没有被作为重要目标。此时的中国，正深深地沉浸在大清帝国的所谓康乾盛世之中，君主专制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在“天朝物产丰盈，无所不有，原不籍外夷货物以通有无”思想指引下，不仅限定中外贸易只准在广州一处进行，还规定“如有打造双桅五百石以上违式船只出海者，不论官兵民人，俱发边卫充军”。时间不会止步不前，局势不断发生变化。1821-1840年，平均每年外流白银500万两；1835年鸦片吸食者估计达200万以上，几乎遍及中国社会各个阶层。1840年，中国人均粮食仅200千克左右，而美国已接近1000千克；中国年产铁约2万吨，不及法国的1/10，不及英国的140。1840年代，大清水师最大战船的吨位尚不及英军装备最差的军舰，设炮最多之战船，其火炮数量也只与英军设炮最少的军舰相当。清军调兵的速度邻省需要30~40天，间隔一二省，费时50天，隔三省70天，隔四省则需90天以上。而当时英军的海军舰船从印度开来只需30~40天，从南非的开普敦驶至香港也不过60天。中国人到底在忙于什么呢？秦有阿房宫，唐有华清池，宋有花石纲，清有圆明园。“外作禽荒，内作色荒。甘酒嗜音，峻宇雕墙。”这是有传统的。“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中国几乎失去了自新的能力。“一个人口几乎占人类1/3的大帝国，不顾时势，安于现状，人为地隔绝于世并因此竭力以天朝尽善尽美的幻象自欺。这样一个帝国注定最后要在一场殊死的决斗中北打垮……一一马克思”。五、风云骤变中国历史的转折点终于到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扑面而来。道光皇帝任命林则徐为钦差大臣，驰赴广州查禁鸦片。林则徐雷厉风行，多管齐下，迫使英美商贩呈缴囤积的鸦片110多万千克。1839年6月3日，林则徐在虎门海滩当众销烟。火，就这样点起来了。1840年6月，英国发动了鸦片战争。1842年8月英国军舰侵入南京下关江面，切断了清政府的漕粮要道，清政府被迫求和，签订《南京条约》。1851年1月11日洪秀全率众在广西桂平县金田村起义，建号天平天国。1853年3月攻克南京，改称天京并定都于此。同时，太平天国颁布了《天朝田亩制度》。无论对外还是对内，大清帝国都像一只技穷黔驴。曾经驰骋疆场的满蒙雄师，已经被中国“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了。为对付日益强大的太平天国，咸丰皇帝令地方组织团练武装。曾国藩的湘军、李鸿章的淮军相继发展起来。建都天京后，太平军上层迅速腐化。太平天国颁布了一套“贵贱宜分上下，制度必判尊卑”的礼制。1856年9月-11月天平天国诸王之间发生混战。“天父杀天兄，江山打不通，打起包裹回家转，依旧做长工”的歌谣流传在太平军中。这年10月，英法联军发动第二次鸦片战争，此后停停打打，直到1860年攻入北京，火烧圆明园，清政府战败求和，签订《天津条约》和《北京条约》。翼王石达开在天京内讧后回朝主政，因不满洪秀全的猜忌，率10万太平军离开天京。后来战斗力日益削弱，于1863年5月陷入清军重围，全军覆没。是年，英、法、曾三路兵马围困天京。1864年7月，天京陷落。曾经席卷大半个中国的太平天国失败了。六、举步维艰的中国宪政之路1847年，马克思和恩格斯在英国伦敦把一个德国流亡工人组织一一正义者同盟改造为共产主义者同盟。他们为该组织撰写了宣言，即《共产党宣言》，于1848年初发表。宣言指出资本主义在促成财富、资本积累的同时，也加速了对工人阶级的剥夺，破坏财富生产者的生存条件，宣言宣告了：无产阶级是资产阶级的掘墓人，是新社会的创造者。1861年，南部的11个蓄奴州公开退出联邦，美国就此爆发内战。内战结束后，美国国会通过宪法第13条和第14条修正案，废除奴隶制，并规定“任何一州，都不得制定或实施限制合众国公民的特权或豁免权的任何法律”。此后，美国再也没有出现过严重的政治分裂。从1864年到1870年，普鲁士先后进行了三次王朝战争，完成了德国的统一。1871年1月，德意志帝国在法国凡尔赛宫宣告成立。4月，颁布了《德意志帝国宪法》，实行联邦制和君主立宪制。1870年，法国成立法兰西第三共和国。普法战争爆发，普鲁士军队长驱直入，包围了法国首都巴黎。巴黎人民组成国民自卫军，并由市民选举产生了自治政府，接管了政权。经过60多天的战斗，巴黎公社失败了。1875年，法国议会陆续通过了宪法的全部条文，确立了共和制。按照宪法，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实行总统制和议会制的混合制度。1882年，日本政府专门派出以伊藤博文为首的“宪法考察团”去欧洲考察。考察团在柏林和维也纳度过了近八个月的时间。后来以德意志帝国宪法为蓝本，来制定日本帝国的宪法。1894年日本发动甲午战争。1895年清政府被迫签订《马关条约》。这段时间，世界政治与时俱进，而中国仍在专制的泥沼中蹒跚着。继戊戌变法失败后，以暴力推翻清王朝统治的革命团体纷纷涌现。1894年，兴中会在美国檀香山成立。这段时间，人民群众的反洋教斗争迅速发展。1898年，义和团提出“扶清灭洋”的口号，势力遍及京津地区。清政府无力镇压，转而采取“抚而用之”的政策。1900年6月，八国联军以“救护驻华使馆，助中国剿匪”为借口，从天津进犯北京，8月攻陷北京，慈禧太后携光绪帝逃往西安。在东北，俄军血洗海兰泡，强占江东六十四屯，火烧瑷珲城。1901年9月清政府被迫签订《辛丑条约》。面对坚船、利炮的打击和割地、赔款的要求，大清帝国庞大的面积和众多的人口（约四万万）成了切实的资源保障，使自己免于被立即彻底的殖民化。据八国联军统帅瓦德西说：“所有中国此次所受毁损及抢劫之损失，其详数将永不能查出，但为数必极重大无疑……随意杀人、无故放火等事，为数亦属不少”，但“无论欧美日本各国，皆无此脑力与实力，可以统治此天下生灵四分之一也。”1905年，清政府派出五大臣出洋考察宪政。同年，以“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为宗旨的中国同盟会在日本东京成立。1908年，清政府颁布《钦定宪法大纲》，规定皇权“神圣尊严，不可侵犯”，皇帝“统治国家之大权，凡立法、行政、司法，皆归总揽”。1911年5月，清政府宣布成立第一届责任内阁，13名内阁大臣中满洲贵族占9人，其中7人为皇族，史称“皇族内阁”。立宪党人发布“宣告全国书”，指出立宪“希望绝矣”。同年，革命党人先后发动了广州起义、武昌起义。武昌起义胜利后，成立了军政府，宣布五族共和，定国号为中华民国。短短一个月，全国十几个省相继宣布独立。清政府迫于形势，只好下了“罪己诏”，委任袁世凯组织责任内阁。袁世凯命北洋军队攻陷汉口后，与武昌军政府议和，双方达成协议：袁世凯赞成共和，并逼清帝退位，革命党人让出政权。1912年1月1日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成立，孙中山在南京宣誓就任临时大总统。2月，宣统帝下诏退位。3月，孙中山颁布《中华民国临时约法》。接着，袁世凯在北京正式就任临时大总统。1912年8月宋教仁联合各党派组建国民党。1913年3月召开国会前夕，宋教仁被刺杀。1914年5月袁世凯颁布《中华民国约法》，规定大总统为国家元首，总揽统治权，“事实上无疑是独裁者”。1915年，日本向袁世凯政府递交了“二十一条”密约，妄图使中国沦为日本的殖民地。5月9日，袁世凯除第五条内容有所保留外，接受了“二十一条”。1916年，袁世凯复辟帝制。各省纷纷宣布独立，并发起护法战争。仅60多天后，袁世凯不得不宣布恢复民国，旋即病亡。1916年6月，段祺瑞宣布恢复《中华民国临时约法》。1918年，段祺瑞与日本签订《中日陆军共同防敌军事协定》和《中日海军共同防敌军事协定》。1917年11月，俄国爆发革命，成立了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一些中国人迅速开始宣传马克思列宁主义，并建立了一些共产党早期组织。1921年7月，中国共产党宣告成立，共产国际的代表出席了大会。1923年，孙中山接受共产国际的建议，改造国民党，同意国共合作。同年，根据共产国际的指示，中共“三大”确立了同孙中山领导的国民党进行合作的方针。1924年1月，国民党“一大”通过宣言，确定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1925年，国民政府在广州成立，并很快编建国民革命军。1926年7月，国民革命军正式北伐，以武力推翻北洋军阀的统治。国民政府随后搬迁到武汉。1927年，“四一二”、“七一五”等事件相继事件爆发，国共合作破裂。接着，宁汉合流，在南京成立了国民政府。中共随即发动南昌起义和秋收起义，开始建立农村根据地。国民政府则全力展开围剿战争。到中国尚自在立宪、革命、复辟、护法、内战中自我奋战的二十世纪初期，世界格局已经完全一边倒，全球都被卷进了世界市场：除了日本，几乎所有的亚洲国家都成为欧美列强的殖民地或半殖民地，非洲大陆领土基本上被瓜分完毕，拉丁美洲赢得了政治独立却在经济上受制于列强。1928年南京国民政府基本实现全国统一后，中国工业产值稳步增长，年增长率达到8%以上，到1936年工业产值达到了近代以来的最高水平。此时的日本，已经完全改头换面，跃居发达国家的行列。中日矛盾在所有中外矛盾中处于越来越突出的位置。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日本侵占中国东北。中国国民党主导的南京政府继续执行“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一面下达“侈谈抗日者杀勿赦”的命令，一面派人与日军谈判，签订了《塘沽协定》。这个协定，不仅承认中国永远不能收复东北失地，而且又把绥东、察北、冀东划为日军可以自由出入而中国不能驻军的地区。1933年7月28日，蒋介石、汪精卫联名发出通电，提出“治本莫若于充实国力，治标莫急于清除共产党”的方针。1934年10月中国共产党在江西瑞金创建的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被迫转移。经过长征，1935年10月19日，中共中央到达西北根据地的吴起镇，1936年10月红军一、二、四方面军在甘肃会宁会师，建立起陕甘宁根据地。1936年12月12日张学良和杨虎城发动西安事变，扣留了在西安督促“剿共”的蒋介石及多名国民党军政要员，并通电全国，呼吁停止内战，一致抗日。12月25日，西安事变和平解决。1937年7月7日，日本制造了卢沟桥事变，开始了全面侵华战争。1937年12月日军侵占南京。中国政府搬迁到重庆。日军采取“以华制华”的政策，在南京建立了以汪精卫为首的政权，并推行“治安肃正运动”、“治安强化运动”、“清乡运动”。1941年12月，日本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