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吆喝》参考民间“吆喝”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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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什么是叫嚷

其实，叫嚷的本意是大声喊叫。《儒林外史》里正在灯下念文章的匡超人“忽听得门外一声洪亮，有几十人声一齐叫嚷起来〞。这大声喊叫的叫嚷何时用作叫卖的叫嚷？笔者没有考证（也于此就教于方家），但卖东西叫嚷着卖，则古已有之。最早的是姜太公在肆里做屠夫就“鼓刀扬声〞；宋时开封街市上有“喝估衣〞者、有“卖药及饮食者，吟叫百端〞。明代的北京有叫嚷着卖花的，阳春三月桃花初放，满街唱卖，其声艳羡；至清末民初以至解放前和解放初的一段岁月，老北京的叫嚷就更绘声绘色了———

叫嚷也是一种文化。对叫嚷的品味分析就是对文化的赏析。街头叫卖声，其实也包含着创造的成分，清纯悠扬的叫卖声貌似还包含着创的特性：有简朴的有绮丽的。具有不同的风格：有简的有繁的；有写实的，有夸诞的……在老北京，各种各样的叫嚷声随处可闻，五花八门，

北京有个“叫嚷大王〞———已是古稀之年的臧鸿老先生，会叫嚷100多种老北京用的、玩的、吃的、喝的叫卖声。但凡老字号重张，他都得去给老买卖叫嚷两嗓子。1993年，南来顺重新归置了100多种京味小吃，他专去捧场。有口卖高桩柿子的词儿他是这么叫嚷的：“嘞———高桩儿的嘞———柿子嘞———不涩的嘞———涩的还有换嘞！〞

卖心里美萝卜的叫嚷：“萝卜赛梨哎———辣来换！〞卖冰糖葫芦的叫嚷：“蜜嘞哎嗨哎———冰糖葫芦嘞！〞卖金鱼的叫嚷：“一大一条，二大一条，我不是卖黄瓜的，我是卖大小金鱼的！〞卖蟠桃的就更叫嚷出个花儿：“这不是大姑娘扎的，也不是二姑娘绣的，这是三姑娘逛花园一脚踩下一个扁盖儿桃！〞……

叫嚷也非京华仅有，而是广泛各地都市的街头巷尾。譬如徐州，笔者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就听见过“炕鸡嘞嗨———炕鸡哎！〞的叫嚷；“刮子篦子———刮子篦子！〞的叫嚷，经指示原是常州人在叫卖梳子篦子；还有早市上“大米小米豇绿豆，白面一勾五碰头的稀饭嘞———糖包豌豆包！〞的叫嚷声，秋冬夜色中远处传来的“烤白果嘞———白果！〞“里外青的萝卜嘞！〞的叫嚷声，声声入耳。

两年前，一位专回徐州看望的华侨王老先生，在当年住过的老巷子里忽地听见一蹬三轮者用电喇叭叫嚷“臭豆干！〞老先生听了摇着头说：“没那味了。50多年前的叫嚷像唱曲一样。现在要想再听，只有去听相声了。〞

不错，这种从早到晚络绎不绝抑扬顿挫生动诙谐出自小商小贩之口的叫嚷，确实走进了艺术殿堂，受到艺术家的青睐。传统相声《卖估衣》里就有叫嚷的活儿。现代京剧《红灯记》里的磨刀人也叫嚷了一句：“磨剪子嘞———抢菜刀！〞前文提到的叫嚷大王前些年还为反映老北京的《城南旧事》、《四世同堂》等影视剧配过叫嚷声，而十多年前有个小品中的叫嚷“卖大米嘞———卖大米！〞也着实火了一把。

沿街串巷的五行八作的贩夫走卒，将贩卖货物用曲艺清唱或口技形式叫嚷出来，他们不愧为韵味十足的叫嚷艺术家。而时下有些艺术家的“叫嚷〞却没那味了。不信？你开启电视瞧瞧，那些歌星笑星影星视星……众多的星星艺术家在荧屏里面对着亿万观众“叫嚷〞着“我爱××〞、“用了真的好安逸〞、“谁穿谁精神〞、“实惠，看得见———不到一块钱〞……都什么味儿？

（二）XX的叫嚷

XX“叫嚷族〞大多集中在市井的大排档和夜市，像北院门一条街、大麦市街、东新街夜市。特别是北院门，食肆排档聚堆，叫嚷声自然也盛，这边“烤羊肉！正宗烤羊肉！〞那边“甑糕！枣泥甑糕！〞还有数来宝似的“豆沙包、糖包、小米糕、黑米糕、荞面糕、枣糕、包谷面发糕！〞一口气能叫嚷出七八十来种食品。叫嚷声声，此起彼伏，锵锵然还是这条街的一道风景呢。

XX的另一类叫嚷族是滚动小贩，人虽分散、个体，但叫嚷更有特色。这是必然，你想，他的叫嚷要是不出点希奇，要是不够动人，能把呆在家里的老老少少唤出来么？我记得小时候住北四府街，伴着拨浪鼓的响声，“糖———面———人！〞的叫嚷声一响，邻居的孩子们便飞也似的从各家各户跑出来，团团围住卖糖稀、捏面人的货郎担。管着钱的大人们也逐渐后脚跟来。再看货郎小贩表演，他在小炭炉上支一方形厚铁板，一勺热糖稀在铁板上刷刷刷挥几下，立时就画出一朵小花或一只小鸟来，中间一根小棍儿撑着，既好看又好吃，孩子们愉快得欢天喜地，大人看了也满意地乐意掏钱。捏面人更是绝活，家常的白面团，到了货郎小贩手里，三捏两捏，就捏出一个猪八戒，耳朵和肚皮夸诞得很大，又逗得孩子们一阵哄笑。货郎小贩也一手收了钱，一边得意地又扯起一声叫嚷：“糖———面———人来！〞

这朗声的叫嚷，很有些黄土地上西北风的刚毅，先是重重地吼出第一字，然后平滑地拖腔，末了一声必是重重的仄音。譬如，“甑———糕！〞、“换———大米！〞、“包谷面鱼鱼———搅团！〞叫嚷声抑扬顿挫，铿锵有力，很像本地的戏剧秦腔。元朝诗人元好问在《送秦中诸人引》中说：“关中风土完厚，人质直而尚义，风声习气，歌谣大方，且有秦汉之旧。〞道出了秦人说唱的特点。作家梁实秋先生忆他少年在北京时，听到院外街巷的叫卖叫嚷，就像听到京剧清唱，极有韵味。看来各地的叫嚷，多少都能代表一点当地的戏剧。可能，戏剧唱腔就是从早期的叫嚷声中蜕变而来的呢。

我觉得XX街巷的叫卖叫嚷是一种民俗文化，像秦腔，像XX的老宅民居。惋惜，如今秦腔在城市已日渐式微，而近些年大规模造楼运动，XX城里的老宅民居也越来越少。可能XX秦汉唐的皇家名胜太多，对明清及民国时期的民俗不足惜，无人会像作家冯骥才先生那样为保护民俗奔波疾呼。随着时代发展，市容整肃，XX的摊贩越来越少，叫嚷声也日益萧肃。我现在住的这条小街上，那家几代人守着大锅叫卖叫嚷的枣泥甑糕，现在也收摊不干了。偷偷摸摸出来的滚动小贩，大部分都是骑自行车或三轮车，灵活机动，与市容城管玩老鼠和猫的游戏。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一些叫嚷声竟被喇叭声代替。有些小贩车上安有电动喇叭，内装事先录好叫嚷声的芯片，边走边放。像我住的这条小街上每天叫嚷声最响的“饣合饣各———，荞面饣合饣各———！〞就是放的录音。不知其中机关的人听了，还以为叫卖的小贩真有那么大的嗓门。

（三）汕头的叫嚷

汕头是美食之乡，一年四季，常有小贩推着辆小推车走街串巷，嘴里不停地叫嚷着。特别是在夏季的午后，总有些小贩在街边卖豆花和草粿（龟苓膏）。他们一手拿着个瓷碗，一手拿着根筷子，一边敲着，一边扯开了嗓子喊：“豆花—草粿—冻草粿。〞光宣布卖的是什么，一点也不吹嘘什么。声音抑扬顿挫，韵味十足，叫人听后不禁垂涎三尺。我放学时总喜欢买上两大碗，一是我买得起，五角钱就能买上一大碗，二是口感很好，而且较卫生。回到家里，撒上一层黑糖，或是淋上一层蜂蜜，拌匀了，便迫不及待地往嘴里送。凉快爽口，新鲜得很，必超市里卖的罐装得龟苓膏要好吃的多。

潮汕音共有八个音，而普通话只有四个音，所以汕头得叫卖声比旧北京得叫卖声更有味。喊起来，声调高低起伏，却不显得突兀，反而让人觉得是一种享受。

旧北京得叫嚷花招多，有的叫嚷告诉你制作得过程，有的借甲物形容乙物。而汕头得叫卖声却不然。汕头得叫卖声永远是那么简朴，简单，单是为了引起过往的人的注意。

经过步行街，或是走过服装店门口时，往往可以听到商贩们热心得叫卖声：“南来北往，深圳香港，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全面降价勿错过！〞……叫卖声就像是口头广告一样吸引住过往的人们。常是叫卖声一起，就有行人驻足，向商贩打听一声：“一件多少钱？〞

若是价格公平，就会欣然地挑上几件满意的衣服，带着商贩“有闲再来〞的声音离开。一些规模对比大的服装店门口，甚至会有几个售货员一边拍着手掌，一边叫嚷着，招揽生意。

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现在的一些小贩不卖力叫嚷了。他们把声音录起来，用高音喇叭放出来。但不管怎么说，汕头的叫卖技术仍未失传。

（四）古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磨-剪子哩，镪-菜刀~〞一个熟悉但又陌生的调子在耳边响起了，声音貌似略显低沉，但这足以令我诧异。我寻声望去，只见一位高个儿老汉端坐在路边的石阶上。撩起的裤脚下透出黝黑粗糙的腿，腿不太粗但看起来强壮有力。岁月在他脸上刻下道道皱纹，两鬓夹着白发，深陷的双眼向黑珍珠一样闪闪发亮，射出一种坚强和喜悦的意志。筋脉突兀的手中拿着一柄长杆烟斗，青布烟袋挂在前端。老人不时抽两口，安详的望着来往的人群。

在他的面前，停着一辆“大金鹿〞，在原来，这一定是很流行的款式，但现在看来略显陈旧。车的后座上放着一个手摇磨轮，摇柄的木纹清楚可见，散发着古朴的香气。自行车边上放着几把已经磨过的菜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貌似在炫耀什么。

过往的人们凑了上来，看着这位不同寻常的老人。但没有一个磨刀的。

“磨-剪子哩，镪-菜刀~〞

不知不觉，想起了小时候。

原来每听到这叫嚷，我都会向窗外看几眼，有时也拿着自家的菜刀出去磨两下，大人孩子也都出来了，主要目的不是磨刀。大人在一起唠唠家常，小孩子则去瞧一瞧那奇妙的磨轮（那时算稀罕物）。磨刀师傅的叫嚷，像一条无形的线，把大家系在一起。

但在今天，社会高速发展，人们也没有心思去顾及磨刀，从事这职业的人早已消亡殆尽，“磨刀〞这种古老的职业将被历史的长河所吞噬，想起儿时的快乐，心中的伤疤便隐隐作痛。

可能不久的将来，老师会声情并茂的陈述“这，就是原来用的手摇磨轮……〞并用不太标准的调子模仿着叫嚷——“磨-剪子哩，镪-菜刀~〞当这古老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可能是在人们的记忆中了。

（五）叫嚷例如（或许前后重复，未经细心校对）

看一看呐

从现在开始

从我家店开始

低廉有好货，好货也低廉

你不看是你的错

你不买就是我的错

不买也看看

买就更好啊！！！！！！！

卖白薯的：喂，热乎的白薯~

卖糖葫芦的：葫芦儿~冰糖葫芦儿~

卖饽饽的：饽饽~！

卖萝卜的：好吃的大萝卜，又不糠来又不辣，辣来换嘞~

卖面人儿的：糖——面——人~

卖烤羊肉的：烤羊肉！正宗烤羊肉！

卖枣糕的：甑糕！枣泥甑糕~

卖发糕的：豆沙包、糖包、小米糕、黑米糕、荞面糕、枣糕、包谷面发糕！

买衣服的：现在是清仓大减价，全场只需50元，最终的7天了！！！

糖葫芦：冰糖儿多呀哎

酸梅汤：喝的嘴里凉嗖嗖

豆汁：甜酸咧豆汁儿哎

肉包子：热包儿的咧哎

烤白薯：热乎呃

年画儿：卖哎画儿

卖破烂：有破烂的我买耶

关东糖：哎糖瓜糖瓜哎嘿

水萝卜：辣了换呃

小金鱼：仨大一条啊

送财爷：送财爷来了

年糕坨：好大的个块儿嘞

瓜子儿：瓜子儿哎

拔火罐：拔火的罐儿啊

石榴花：拣样儿挑哇

关东糖：哎糖瓜糖瓜哎嘿

年画儿：卖哎画儿

口琴：谁买口琴儿哎

芝麻秸儿呀松柏针儿呀

卖破烂：有破烂的我买耶

烤白薯：热乎呃

狗窝铺帘子：谁买狗窝耶

硬面勃勃：勃勃啊

水萝卜：辣了换呃

炸丸子、炸豆腐：炸丸子开锅了

羊头肉：羊头肉喂

玫瑰枣儿咸落花生

卖报纸：瞧瞧当天的新闻柿子、海棠：涩了还要换的咧

五香炸花生仁

磨剪子、磨刀：戗菜刀喂

梳头油、雪花膏

酱豆腐、臭豆腐：

老窝瓜：面老窝瓜哎

煮豌豆：哎豌豆嘞多给

云豆饼：烂乎的哎云豆哎

嘎嘎枣：买枣呗要先尝哎

黄面火烧：粘的咧哎

锢露锅焊洋铁壶：焊洋铁壶哦

修理雨伞：雨伞呃旱伞

活螃蟹：大活螃蟹呀哎

烧饼麻花；烧饼麻花儿老玉米：您给来个嫩着点的

鸡头米：谁买老鸡头呃

藕：白花儿的藕咧哎

江米糖糕：江米咧哎糖糕哎

冰核：冰核味儿来喔

鲜花：茉莉花呀哎

酸梅汤：喝的嘴里凉了嗖嗖

凉粉扒糕:酸又辣啦哎

田瓜：旱性味的哎

卖青菜：嫩了芽的香椿

西瓜：这斗大的西瓜

鲜菱角：我卖的老菱角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