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鱿鱼游戏》是韩版“大逃杀”？这场游戏里每个人都不无辜

我个人觉得去年西班牙的《饥饿站台》和今年韩国的《鱿鱼游戏》都该算是刻画人性的佳作。乍一看，都极为阴暗；仔细看，总算还有些人性的光辉。在这里，首先要赞叹一下国外的影视创作者对于人性的深度刻画和理解，显然因为某些原因，在描述人性阴暗面与复杂性等方面，国外同行显然在拍摄时更为大胆和“放肆”，也更直指人心。这部剧开播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在国内就上了好几次热搜，评价人数已经超过几十万。且一度登顶网飞全球排行榜榜首。但说它是现象级也可以，说它是“大拼盘”也不为过。至少当年《釜山行》成为“爆款”时，结局也有点强行“悲情”的意味。扯远了，还是说回这部《鱿鱼游戏》吧。首先一定要夸一夸它的好处：网飞出品的韩国剧集讨论度一向很高，但火得这么出圈的挺少，本剧的导演兼编剧是黄东赫，他的代表作之一是《熔炉》，这部电影的知名程度自然不用多说。此外，黄导还执导过《奇怪的她》、《南汉山城》，对于这种能掌控不同风格、不同类型的多元化导演，我是表示钦佩的。不仅有实力导演坐镇，本剧的演员阵容也挺不错：李政宰、朴海秀、孔刘、李秉宪都属于演技派，彼此之间的对手戏也都可圈可点。但真正让这部剧火起来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它的主题——让一群人参加几轮游戏，赢了过关，输了送命。最后的获胜者可以拿到巨额奖金。这样一看，还是“大逃杀”主题。这种大逃杀题材的开山鼻祖和巅峰是由北野武、藤原龙也等人主演的电影《大逃杀》，2000年在日本上映。内容十分地“十八禁”。但我相信这种描述极端环境下人性百态的故事，一定极受很多日常文明社会中被压抑的观众们的喜爱，如我，也颇有兴趣地看上一遍。一看之下，意味复杂，甚至还有些“无奈”。一是剧透呢剧透呢还是剧透呢？如果只把《鱿鱼游戏》当作一部超现实主义恐怖剧来看，那就有点低估它了，我觉得这部剧更像是一个升级血腥版的《寄生虫》，讽刺的是现今的韩国社会，当然，套用在任何被折磨得痛不欲生的社会也适用。它的剧情设置很简单：有一个很有钱的老大爷罹患脑瘤，在世时间不久，百无聊赖之下想找找刺激，于是在一个岛上搞了一个毁童年的游戏场地，把小时候对我们来说特别萌的游戏变得特别血腥。接着他开始组织召集了那些在社会上走投无路，欠了一屁股债的人参加。第一次参加后被骗来的人们发现“坏了，这游戏要命！”于是都选择了退出。可是等他们回到现实才发现，在现实里自己过得更惨，只有回到游戏才可能有机会翻身，于是他们又纷纷自愿回来继续参加游戏。被选中参加游戏的人大多都处于社会底层，或债台高筑、或急需用钱。每个人沦落的深层次原因都很值得推敲，有些人甚至用“人渣”来形容也不过分。其实在这部剧里，真正比赛做游戏的戏份并不多，反而一半以上的内容都是在做铺垫，既是故事情节和背景的补充，也是剧中人物和场外观众们情绪的酝酿。而每一个游戏，都是达尔文进化论信奉的丛林法则的隐喻。在这里为了不剧透，就不完全揭露游戏的完整细节，不影响大家自己的观感。只是“略微”做个观看提示——在剧中，编号是游戏者、圆形是最低级管理者、三角形管圆形、正方形管三角形、黑面具管正方形。此外，金面具是贵宾，金面具加宝石是游戏缔造者。如果放到今天的韩国社会，则对应为——靠劳动生产的民众辛苦挣扎，需要靠占有别人的资源和机会来生存。管理者层层分层，而且管理者内部里还有人串通游戏者违规牟利，打破公平。至于游戏的最高管理者，则讲究一切都要公平，忙着定规矩，甚至有时候故意减少资源分配……资源的减少，就意味着生存或死亡，而在生死和金钱的诱惑下，人性的弱点会毫无遗漏地展现出来。类似的电影并不算少，除前述的《大逃杀》和《饥饿站台》，日本动漫《赌博默示录》，这部动漫前后被日本和中国分别翻拍成真人电影《赌博默示录》和《动物世界》，还有美国电影《饥饿游戏》，二宫和也主演的电影《杀戮都市》，去年网飞出品的日剧《弥留之国的爱丽丝》等等。在这些作品中，导演会用比较暗的灯光环境去营造恐怖的氛围，调动紧张情绪。而在《鱿鱼游戏》里，无论是宿舍、游戏场地还是走廊，全部都装修得非常色彩鲜明，充满童趣，甚至有的游戏地点还会专门布置成充满回忆的街巷，打上暖黄的柔光，让整个画面显得非常和谐温柔。在这种地方看着大家互相残杀，更添一丝残忍。更恐怖的是，在残酷的游戏规则面前，大家的适应速度快得令人发指——本来不想杀人，后来发现杀了别人才能活下来，于是马上得心应手。在这个过程中，我作为旁观者是很压抑的。至于最后的结局，我反而认为只是为了“正能量”而强行结尾——看起来是感性战胜了理性，道德战胜了不道德，文明战胜了不文明，正义战胜了邪恶，三观上是没有问题了，所以最后一集把道德拉高，是导演美好的愿望。但，的确不现实。二压抑沉重甚至默认这就是现实整场游戏里一共有456个参与者，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不参与游戏的身份和背景：地痞混混、投资失败的上班族、赌博输光家底的无业游民……大家都欠下了巨额债务，正站在人生的悬崖边，只要能通过六场游戏，就可以获得奖金回到现实生活中。这笔奖金多达456亿韩币，对这些人来足够后半辈子无忧无虑地生活，再加上游戏基本还算公平，都站在一个起跑线上，只要肯搏，每个人都有获胜的可能性。所以我看完之后，发现这部剧的核心除了毫无保留的社会隐喻之外，还有政治隐喻。先说社会隐喻吧。在整场游戏中，反应的正是底层人民所处的真实生存环境：一、规则由最顶层制定，所有人无法作出反抗，只能适应。而不适应的人，就会像“木头人”游戏里慌不择路逃跑的人一样被迅速淘汰。可即使是选择适应，仍会有人不断在下一个更严酷的关口被淘汰。二、你以为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实际上是这个社会逼着你来选。剧中看似给了每个人选择机会，可以不去参加这个游戏，可是他们当真有的选吗？并没有。无论如何倔强，最终都不得不重返游戏中拼杀。三、选择远大于努力。这也是我认为最扎心的地方。剧中有人通过内部消息猜出了游戏的内容，正如现实中有些人在掌控了某些渠道后做出正确的选择，比如投资，比如职业等。而有些游戏设置就属于纯粹靠运气的人品输出，再聪明的人，选错了都得死。四、靠分化内部消化矛盾，挑动群众斗群众。在达到目的后再通过手段终止斗争，防止斗争加剧至不可控，或是内卷过度，反倒没人供游戏“使用”。通篇看下来，这个剧不算长，节奏感非常好，很多细节，其实都是对人性和社会现实的直击与暴击。在资本主义世界的外围，以及在地缘政治上处于那种不得不被摆布，自己又完全决定不了自己命运的社会。脱离剧作看现实和导演所处的大环境，不难看出当整个世界经济在被资本主义玩坏以后，最遭殃的就是资本链条上薄弱的环节。所以近年来这类影视作品也越来越多了，说明外国的知识分子和艺术家们也在进行反思、挖苦和讽刺。这就要提到在最后，这部剧“夹带私货”的一点：全剧看似是“参赛者和组织者”两派人的冲突，而实际上上“观赛者”才是真正的VIP。这些VIP的共有六个人，其中五个人是白人，他们与组织者的沟通全部使用英语。很明显，指向美国及其联盟国家，剩下一个亚洲人，则是我们躺枪——“好雨知时节”那么标准的中文从头戴黄金面具的人嘴里说出来，还是作为幕后观赛方，其寓意着什么，自然不必明说。这正是我比较“无奈”的地方。“被迫害”心态总是萦绕在韩国人的心头，这种心态反应到影视作品中，就是“我原本很强，我本来很好，但我离你太近了，所以我是不幸的。”如韩国的古装丧尸片《猖獗》，无论正反派人物，都对“大清使节”横眉冷对；又如《鸣梁海战》从头到尾跟“大明”无关；再如《铁雨》里朝鲜族的“中方代表”……我们顾念骨肉分离的痛，人家心里却有切齿的怒。总之，无论韩国的立场“左右”，对背后的几个巨大身影，在任何时候的自黑之余，都免不了讲一声：“还不是你们害的？！”三结语说回这部剧本身及之外的若干想法。网飞剧开始摸索出了一条高效率的道路，这条道路类似当年网文和网游的崛起：对取得成功的题材果断复制，在因袭整个框架的基础上，试探性地改换或加入几个次要的元素以示创新，其它地方能水则水，从而缩短制作周期，减小试错成本，增加爆款的概率。在这个模式里，情节的地位是被边缘化的，及格就行。毕竟情节这个东西无法一眼窥得全貌，在网络上以剪辑的形式传播的时候，远不如吊诡离奇的场景、浮夸的服化道更吸引眼球。而在创作之外，文化自信也算是一种难得的精神。至少，在“自黑”这方面，韩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