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书谱》的语言艺术

1、浅析书谱的语言艺术摘要：孙过庭所著书谱，在中国古代书法理论史上占有重要地位。书谱是中国古代书法艺术宝库中的一颗璀璨明珠，具有很高的语言艺术价值。从声律协调、用字对举避复、修辞纷繁及用典精妙的角度来分析书谱的语言艺术，可知书谱不仅是书法研究上的瑰宝，也是语言研究上的一座丰碑。关键词：书谱；语言；修辞；用典书谱专指论述历代书法和书法变迁的著述，此处特指供人研习、观摩的书籍。书谱叙述“正、草”二体的书法，见解精辟。现在流传下来的是上卷，学书法的人奉为圭臬。书谱是由骈体文写成的，骈体文因其句式皆成对偶而得名，其中以四字六字与四字六字相对为基本句法者，别称“四六文”。骈体文讲究声律的协调、用字的绮丽、词

2、汇的对偶和用典等等。书谱不仅是书法研究上的瑰宝，也是语言研究上的一座丰碑。一、声律协调中国有着五千年的传统文化，古代的诗人十分讲究词语的搭配和协调，并由语音的不同组合形式而创制了诗、曲、辞、骈文等不同文体。文心雕龙声律说：“是以声画研蚩，寄在吟咏，吟咏滋味，流于字句，气力穷于和韵。异音相从谓之和，同声相应谓之韵韵气一定，故余声易遣；和体抑扬，故遗响难契。”书谱中就有许多声韵调协调的句子：拟草则馀真，比真则长草，虽专工少劣，而博涉多优。举前人之未及，启后学于成规；窥其根源，析其枝派。这些话语读起来朗朗上口，抑扬顿挫，字句整齐。现代汉语实用修辞中提到：押韵指诗词歌赋中，某些句子的最后一字运用韵母相

3、同或相近的字，以便使得音调和谐优美。书谱虽是骈体文，讲究韵脚的配合，但又不主故常，能根据内容的需要，合理安排用韵。至如至如钟繇隶奇，张芝草圣，此乃专精一体，以致绝伦。伯英不真，而点画狼藉；元常不草，使转纵横。从总体看，“奇”、“体”、“藉”和“圣”、“伦”、“真”。“横”是“i”和“un”的“换韵”，而“奇”、“圣”、“体”、“伦”，又是整齐的“交韵”。二、用字对举避复书谱中用字讲究对举避复。文心雕龙练字说：“心既托声于言，言亦寄形于字；讽诵则绩在宫商，临文则能归字形矣。”夫自古之善书者，汉魏有钟、张之绝，晋末称二王之妙,文中“有、称”都指“有”；“绝、妙”同指“妙”。这样避免了用字的重复，而

4、且“有、妙”是仄声，“绝、称”是平声，平仄相对。“有”表存在；“称”形声字，本义是“测定重量”，此处用的是引申义“称呼、把,说成”之意。译为“他们的书法被称作达到了绝妙的境界”,贵能古不乖时，今不同弊，所谓文质彬彬，然后君子。何必易雕宫于穴处，反玉辂于椎轮者乎？其中“易、反”表示同义“舍弃、放弃”；文中“易”是象形字，本义是“蜥蜴”的意思，这里用的是引申义“替代”的意思：用穴居野处替代精美的宫廷，为了翻译的信达雅而将易字译为“舍弃”。而“反”是一个象形兼会意字，用的是本义“返回”之意，指的是由珍贵的宝车返回到原始的陋车,观夫悬针垂露之异，奔雷坠石之奇，鸿飞兽骇之资，鸾舞蛇惊之态，绝岸颓峰之势，

5、临危据槁之形。或重若崩云，或轻如蝉翼，导之则泉注，顿之则山安；纤纤乎似初月之出天崖，落落乎犹众星之列河汉,此段可分为四组来分析，第一组“观夫悬针垂露之异至临危据槁之形”用了六个并列的偏正词组组成，悬针垂露的异姿、奔雷坠石的雄奇、鸿飞兽骇的殊姿、鸾舞蛇惊的状态、绝岸颓峰的气势、临危据槁的情形。这六个词组描述了书法中的笔法、书法作品的结构、写字的姿势、气势等等。第二组“或重若崩云，或轻如蝉翼”用了两个并列的“的”字结构组成。这两个词组指出用毛笔书写时用笔的力度或重或轻，就像厚重的乱云或轻巧的蝉翼。第三组“导之则泉注，顿之则山安”用了两个并列的分句组成，阐述了行笔如行云流水、顿笔若稳似泰山的状态。第

6、四组“纤纤乎似初月之出天崖，落落乎犹众星之列河汉”用了两个并列的无主句组成，其中“乎”是形容词词尾，“纤纤乎、落落乎”形容笔画像新月当空、结构像群星井然排列的样式。孙过庭用绚丽的词语描绘出了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用毛笔写字时行笔、运笔的画面。三、修辞纷繁书谱里用了许多生动形象的修辞手法，使抽象的说理浅显易懂，明白通畅。1.奇特的比喻比喻就是“打比方”。即抓住两种不同性质的事物的相似点，用一事物来喻另一事物。比喻的结构一般由本体、喻体和比喻词构成。礼记学记说：“不学博依，不能安诗。”博依，广博的譬喻；安诗,墨子对此安善其诗。古人那时就认为不学习广博的譬喻不能作好诗做了精辟的解释，墨子小取：“辟，举其物

7、而以明之。”辟，比喻;也，他。墨子认为比喻就是借用他物来说明此物。书谱中运用了很多比喻的句子。以上“观夫悬针垂露”这一组例子，就用了一连串生动形象的比喻，辅之以其他修辞手法，使得“（他们的书法）奇妙同于自然，达到了非人力运作所能实现的境界”这个看似抽象的结论更加具体形象了。讵若功定礼乐，妙拟神仙，犹埏埴之罔穷，与工炉而并运。好异尚奇之士，玩体势之多方；穷微测妙之夫，得推移之奥赜。这段话中比喻词“拟、犹”等借“和土制陶、生炉冶金”来比喻书体和字体结构的多种变化形式。文心雕龙比兴说：赞曰：“诗人比、兴，触物圆览。物虽胡越，合则肝胆。拟容取心，断辞必敢。攒杂咏歌，如川之涣。”是说有些事物看似胡越两地

8、相距遥远，但切合之点却密如肝胆。其实看似“和土制陶、生炉冶金”与书法没有任何关系，但通过联想就可将它们联系起来，书法字体的多种变化形式恰好与制陶、冶金的变化无穷有切合之处。据之心手绘归，若同源而异派；转用之术，犹共树而分条者乎？此处用“江河同出一源而后分成支流和大树同根生出无数枝条”来让学习书法者明白学习书法，心与手要互相配合才能学得正确的法则规矩，不能一味偏执己见。在书法史上，人们很早就注意到通过挥写形成具有力感的点画。在晋人卫铄所撰笔阵图中，就以人的生命形质意识为参照系（或“对应物”），提出了“骨力”的概念：“善笔力者多骨，不善笔力者多肉。多骨微肉者谓之筋书，多肉微骨者谓之墨猪。”挥运缺少

9、工力，点画就显示不出有力的形质。这里的“骨力”，就是孙过庭书谱里所称的“骨气”，即骨坚力实的书写所显示出的审美气息。2.巧妙的对偶对偶是指用字数相等、结构形式相同、意义对称的一对短语或句子来表达两个相对或相近意思的修辞方式。文心雕龙丽辞说：“造化赋形，支体必双，神理为用，事不孤立。夫心生文辞，运裁百虑，高下相须，自然成对。”须，待。上下前后相互照应，自然形成对偶句式。如，1）汉魏有钟、张之绝，晋末称二王之妙。2）引班超以为辞，援项籍而自满。3）好异尚奇之士，玩体势之多方；穷微测妙之夫，得推移之奥赜。4）伯英不真，而点画狼藉；元常不草，而使转纵横。1）句是论述钟繇、张芝、王羲之、王献之他们四人的

10、书法都被后代学者所称赞；2）句并列举出前人典故的对偶。批评部分学习者借班超和项羽这两位事业有成就而不重视书法的人作嘲解，目的是想说明，如果不对书法下一番苦功，细心钻研，那是无法把这门艺术学到手的。3）句是指出性好奇异的人士和深入钻研的人士才能认真钻研书法的各种结构形式的灵活多变，是意思相同的对偶；4）句对张芝、钟繇的专精与兼擅间相互关系的具体分析。分析出其闻疑称疑，得末行末的特点。四、用典精妙以典入诗，是历代诗人常用的表现手法。凡诗文中引用过去有关人、地、事、物之史实，或有来历有出处的词语、佳句，来表达诗人的某种愿望或情感，而增加词句之形象、含蓄与典雅，或意境的内涵与深度，即称“用典。”用典可

11、避免读文章时一览无余的直白，还可给读者在诗行间留下联想和思索的余地。用典用得巧妙、恰当，可以起到使诗词意蕴丰富、简洁含蓄、庄重典雅的作用。从而提高作品的表现力和感染力，达到古人常说的：力透纸背，掷地有声！文心雕龙事类说：“事类者，盖文章之外，据事以类文，援古以证今者也。”夫潜神对弈，犹标坐隐之名，乐志垂纶，尚体行藏之趣。“坐隐”，下围棋的别称。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巧艺：“王中郎以围棋为坐隐，支公以围棋为手谈。”宋黄庭坚弈棋：“坐隐不知岩穴乐，手谈胜似俗人言。”“行藏”，犹言进与退。语出论语述而：“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晋潘岳西征赋：“孔随时以行藏，遽以国而舒卷。”此处用了“坐隐、行藏”的典故，

12、借古论今告诫学习书法者要潜心学习，不为名利才能获取研习书法的乐趣。虽其目击道存，尚或心迷义舛，莫不强名为体，共习分区，岂知情动形言，取会风骚之意；阳舒阴惨，本乎天地之心。“风骚”，指诗经中的国风和楚辞中的离骚，借指诗文与才情。宋书谢灵运传论：“原其飚流所始，莫不同祖风骚。”宋苏舜钦奉酬公素学士见招之作：“留连日日奉杯宴，殊无间隙吟风骚。”“阳舒阴惨”，阳舒，原意为阳气舒展，借指舒畅的心情和宽松的气氛；阴惨，原意为阴气惨淡，借指愁苦的心情和压抑的气氛。汉张衡西京赋：“夫人在阳时则舒，在阴时则惨。”南朝梁刘孝标广绝交论：“阳舒阴惨，生民大情，忧合驩离，品物桓生。”书谱中借“风骚”指书法所抒发情感的语言和国风离骚是一样的，都是发自人的内心；“阳舒阴惨”指书法用笔的舒展和收蹙。“风骚、阳舒阴惨”在此处与书法联系起来起到了用典引发读者联想，创新意境的作用。综上所述，孙过庭运用绚丽的词语、丰富的诗词典故和比喻、对偶等修辞手法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