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唐传奇看“唐人是有意为小说”(共20页)

1、PAGE PAGE 21从唐传奇看“唐人(tn rn)始有意为小说”摘 要：鲁迅先生在中国(zhn u)小说史略中提出“唐人始有意(yuy)为小说”的论断，一直为学界奉为圭臬。由于由鲁迅先生语焉不详，近世学者多有争议。本文将从具体的唐传奇文本入手，从创作主体、思想内容、表现技巧三个方面来分析论述“唐人始有意为小说”。关键词：唐传奇;创作观念;有意为小说The origins of Chinese legend novelsAbstract: The monograph A BRIEF HISTORY OF CHINESE FICTION written by Lu Xun argued tha

2、t it was in the Tang dynasty that legend novels had been structured purposefully. This concept has been regarded as an authoritative one by scholars ever since. Although the view is widely accepted, its supporting details, which are not given by the author, are as yet undetermined. Therefore the dou

3、bts and arguments over it are still existing. In this paper, we aim at analyzing the materials associated with this view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a Tang legend novel in the light of its paragraph structure, ideological contents and writing methods. Thus, examining the view that it was in the Tang dyn

4、asty that legend novels had been structured purposefully.Key words: Tang legends ;composingconcept ;work on novels with mentality鲁迅先生在研治中国古代小说的过程中，以精严的考据勾勒出了中国古代小说的原生状态。【 鲁迅校录了古小说钩沉、唐宋传奇集、小说旧闻钞三本书，至今仍为古代小说研究不可或缺的参考书。济南：齐鲁书社，1997年。】在对六朝小说和唐传奇进行比较后，鲁迅先生提出“小说亦如诗，至唐代而一变，虽尚不离于搜奇记逸，然叙述宛转，文辞华艳，与六朝之粗陈梗概者较，演

5、进之迹甚明，而尤显著者乃在是时则始有意为小说。”也就是说，先生认为唐传奇的出现，昭示了中国古代小说自觉意识的出现。所谓“有意为小说”中的“有意”是指有意识地去写作现代意义上的小说。鲁迅认为，唐以前的人写作的符合当时小说观念的作品也许是有自己的思考，按照当时公认的小说的规范来写作。但直到唐人，在写作传奇小说的时候，才开始有意识地运用符合现代小说本质特征的艺术手法，开始使小说出现了与史传和子部著作迥然不同的面貌，并使古典小说从此有了可供参考的范本。【 方文烺：论“唐人始有意为小说”，时代文学（下半月），2012年版。】但是，由于鲁迅先生在其著作中国小说史略第八章的唐之传奇文（上）中语焉不详，直接得

6、出论断而鲜有证明，致使近世学者颇有争议，有人甚至通过对文学源流和时代背景的考证来挑战鲁迅提出的“唐人始有意为小说” 这一论断，认为其在叙述中存在逻辑上的混乱。个人(grn)认为，“唐人始有意(yuy)为小说”这一论断是毋庸置疑(w yn zh y)的。首先，唐传奇中大量运用虚构、夸张和想象，背弃了历史著作对信实的要求，摆脱了子、史的束缚，反映作家主体意识的增强；其次，表现内容的生活细节化以及由此带来的一系列文体表征，如对话、心理、环境氛围的描写；再次，唐人小说表现手法和技巧呈现出多样化的特点，在叙事艺术、叙事结构方面有了很大进展。这三个方面的对传统小说特别是附属于历史著作的小说的突破，标志着唐

7、传奇已经堪为取得文体独立地位的小说之最初范本。结合具体的唐传奇文本，本文将从以下三个方面进行详细解释。一、从创作主体来看，作家们能自觉能动地进行作品创作从创作主体的角度来说，不管是上古时期的神话传说还是稗官野史记载留存的“街谈巷语，道听途说”，都不能算是自觉能动的艺术创作。具体来说，神话是原始人类幻想和想像的产物，反映的是原始人类企图征服自然、支配自然的愿望，是以原始社会的现实生活为基础的，可以将其视为人类童年时代的产物，这一产物虽然与小说有一定的渊源，但它并非作者意识的结晶，因此算不得小说；史传文学虽然包含着小说的诸多要素，但其作者最直接的目的在于记言记行，成一家之言，更多的是对史实的记录，

8、鲜有主观情感的作用。汉魏六朝时期的志怪小说虽以记叙神异鬼怪故事传说为主体内容，但因其与当时社会宗教迷信和玄学风气以及佛教的传播有直接的关系，故而谈不上单纯致力于文学的创作；与之同时代的志人小说则又是招募文人雅士编纂旧文并装订成册以供士大夫消遣清谈的产物，也同样算不得自觉能动的艺术创造。明代著名学者胡应麟说：“变异之谈，盛于六朝，然多是传录舛讹，未必尽设幻语；至唐人乃作意好奇，假小说以寄笔端。”【 胡应麟：少室山房笔丛，上海书店出版社，2001年版。】从唐代开始，创作主体便开始有意识的进行文学创作，这在中国小说史上应当算是一大飞跃。“唐人始有意为小说”，所谓的“有意”便是说作为创作主体的传奇文作

9、者能够自觉的以小说这种文学形式为载体，通过对故事情节的叙述和人物形象的刻画来反映客观的社会生活或展现主观的社会理想。这就要求在创作过程中充分发挥作者想象和虚构的才能，从而使故事更生动，艺术形象更典型。唐传奇中的霍小玉传、李娃传、枕中记、上清传、红线传、东城老父传、开河记等篇目以真实的生活为基础，经过作家的艺术创造和思想情感的植入，使得这些作品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成为了真正的艺术创作。唐传奇虽内容(nirng)丰富、取材广泛、篇目(pinm)繁多，但根据作者的创作目的(md)和褒贬对象的不同，可分为以下三个类型：（一） 大胆批判士族婚姻制度现存的唐传奇中篇目最多、艺术价值最高的当属婚恋题材的作品

10、，诸如莺莺传、李娃传、霍小玉传、离魂记、柳氏传等均是脍炙人口、广为流传的名篇，这些故事通过鲜明的人物形象和感人的故事情节，让人们展示了唐代世家大族婚姻制度的丑恶和对真挚爱情的摧残。隋唐时期,随着高门士族在政治、经济上的特权相继丧失，其对婚姻的维护变得尤为重要。隋时，文帝废除九品中正制,取消士族世袭为官的特权，并在人才的选拔上开始实施科举制；在经济方面，文帝实行“大索貌阅”和“输籍之法”，进一步瓦解了门阀经济赖以存在的基础占田荫客制。到了唐初，正如唐会要所载，旧士族“名虽著于州闾，身未免贫贱”。这句话一方面说明旧士族在政治、经济上的衰落，门阀政治的结束，另一方面也说明旧士族仍有很高的社会地位。为

11、了保住社会地位，旧士族利用内部的婚媾组成一个“自我意识”很强的身份集团,尽可能地“自为婚姻”,不外娶也不外嫁，力葆门当户对,与圈外之人保持一定的“社会距离”，用这种方式来维持旧士族曾经显赫的家世与声望。【 方东明：论唐代旧士族的婚姻问题，十堰职业技术学院学报，第23卷第6期。】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籍属教坊”的伶人妓女毫无悬念的成为了被侮辱与被损害的、沉沦在社会最底层的“贱民”，他们与常来买醉买笑的年轻士族公子虽然是金钱与声色的交易关系，但从“郎才女貌”的观念出发，不能排除双方突破单纯的买卖关系而产生炽热爱情的可能。但由于二者的社会地位悬殊，他们的爱情往往是悲剧性的，而其根源就在于士族的婚姻制

12、度。在爱情题材的传奇作品中，写妓女与进士恋爱而以悲剧结局，最具代表性的，是蒋防的霍小玉传，它写的是娼门女子霍小玉与进士李益恋爱婚姻的悲剧性故事。传奇中的霍小玉相传是唐宗室霍王侍婢所产生的幼女，因她出生“贱庶”，霍王死后，就同母亲一起被赶出王府，易姓为郑氏，落魄为妓。进士李益为霍小玉的美色所倾倒，狂热地追求她；刚开始进入社交活动的霍小玉，也为李益的诗才所吸引，把少女纯洁的爱情献给了他。她们母女并没有贪图李益的钱财，只希望终身有所寄托。李益也曾向霍小玉立下海誓山盟，表示要与小玉白头偕老。当李益去郑县做官时就变了心，顺从母命，与名门望族之女卢氏订婚，对霍小玉来说，被抛弃的威胁即将成为了现实。李益的负

13、誓背盟，不仅是其个人品质的问题，也是当时的社会制度和他生活的环境使然。【 汪永华：试论唐三大传奇对士族婚姻制度的批判，安徽文学，2011年第1期。】但对故事的背景稍加考量便会发现，在大历(766-779)年间霍王李元轨（？-688）去世至少八十年,不会有一个年方十六的庶出女儿。霍小玉这样假托高门、自抬身价只是为了缩小与她深爱着的“门族清华，少有才思”的士族子弟李益之间的阶级鸿沟，但她也同样清楚，这种欺瞒并非长久之计。于是有了下文的“中宵之夜，玉忽流涕观生曰：妾本倡家，自知非匹。今以色爱，托其仁贤。但虑一旦色衰，恩移情替，使女萝无托，秋扇见捐。极欢之际，不觉悲至。”小玉此时表现出的忧虑是很有道理

14、的，现实生活中与之同为娼门的诸多姊妹的不幸遭遇使得她能在热恋中保持清醒的头脑门阀制度的限制会使她终有一天如同秋凉时节的蒲扇一样被抛弃。在这种情况下，李益当即表示“平生志愿，今日获从，粉骨碎身，誓不相舍。”，姑且认为李益引谕山河，指诚日月是出于对小玉的真爱。到后来李益授职郑县主簿，即将走马上任的时候霍小玉提出了在她看来最有可能得到满足且已然算是最幸福的愿望“妾年始十八，君才二十有二，迨君壮士之秋，犹有八岁。一生欢爱，愿毕此期。然後妙选高门，以谐秦晋，亦未为晚。妾便舍弃人事，剪发披缁，夙昔之愿，於此足矣。”李益被这番话感动的“不觉涕流”，并“皎日而誓，死生以之，与卿偕老”。可能连李益也没有意识到他

15、会撒谎，霍小玉更应当信之为真。在当时的社会(shhu)背景下，“父母之命”在儿女的婚姻问题上有着决定性的作用(zuyng)，以李益的个性，他也断然不会也不敢抗拒母命；况且“卢亦甲族”，卢李结合也符合(fh)当时士族婚姻制度的要求。为了门第族望，为了功名前程，即便“生家素贫，事须求贷，便托假故，远投亲知，涉历江怀，自秋及夏”也要筹集百万聘财，迎娶卢氏。当然，小玉那可怜的“短愿”成为泡影自是无疑霍小玉的钟情痴心和李益的负誓背盟形成强烈对比，一扬一抑中作者的爱憎情感表现分明。作者也借霍小玉之口表达了对封建士族婚姻的控诉：我为女子，薄命如斯！君是丈夫负心若此！韶颜稚齿，饮恨而终。慈母在堂，不能供养。绮

16、罗弦管，从此永休。徵痛黄泉，皆君所致。李君李君，今当永诀！我死之後，必为厉鬼，使君妻妾，终日不安！这是一个被侮辱与被损害的女子对封建势力和负心汉愤恨至极的抨击之词，纵然身死，也必为厉鬼，让其终日不得安宁；这更是作者发自内心的对于士族婚姻的反抗之声，李益固然可恨，但产生李益的社会制度更为可恨。传奇文李娃传故事来源于民间的“说话”一枝花。讲的是常州刺史荥阳公的公子，去京赴试，爱上了长安名妓女李娃，在一年多的时间里，把钱财挥霍尽。李娃在假母的逼迫下，忍痛割爱，设计甩掉公子，弄得公子只好流落街头，寄身于凶肆，赖唱挽歌以糊口；荥阳公得知此事，几乎把他打死，从此以后，他便沦为乞丐。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日子里，

17、公子冒雪沿街求乞，那啼饥号寒的乞食之声，恰好被李娃听到了，她心里很难受，连忙把公子扶进家里，看到公子潦倒困苦的惨状，深受感动。于是她便向假母提出赎身，自己与公子租屋同居并千方百计使公子成就功名，而当公子要去赴任的前夕，李娃却主动要求公子另娶士族之女，在公子的恳切哀求下，李娃答应相送到剑门。途中巧遇调任城都府尹兼剑南采访使的荥阳公，公得知事情的经过，也很感激李娃，力主明媒正娶李娃为儿媳，后来李娃还被封为开国夫人。【 汪永华：试论唐三大传奇对士族婚姻制度的批判，安徽文学，2011年第1期。】就这故事所反映的社会现实而言，在那门阀制度森严的时代，荥阳公的公子与李娃的爱情其结局显然是不可能像文中所描述

18、的那样美满。但是，当时的人民，包括出身于寒门地主的作者白行简在内，却对封建婚姻制度很不满意。所以，作者通过故事情节的安排，既深刻地揭露了封建门阀制度的残酷和虚伪，又按照人民的愿望，塑造了李娃这个下层妇女美丽(mil)而又崇高的形象，并创造出一个完美的结局，这无异是对士族婚姻制度的挑战。吴志达在唐人传奇一书中说“称李娃传是一曲反抗(fnkng)士族婚姻制度的凯歌，是并不过分的”。 【 吴志达：唐人传奇，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版。】李娃传主题思想是深刻的。红尘女子李娃在郑公子钱财荡尽之后没有(mi yu)顺从假母的意愿将其甩掉，而是表现出纯洁坚贞的爱情，拯救处于死亡边缘的情人，尽心竭力帮助他成

19、就学业，走当时知识分子不能不走的道路，达到贵公子的既定目标。在这一过程中，李娃没有一丝一毫的功利之心。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郑公子的父亲荥阳公，起初要亲手鞭死儿子，但一旦看到儿子做了官，就立刻换了一副嘴脸父不敢认，见其祖父官讳，方大惊，命登阶，抚背恸哭移时。曰：“吾与尔父子如初。”这正是封建统治者虚伪的阶级本性的表现，作者对此进行了大胆的揭露。（二） 直面中晚唐时期的社会矛盾唐王朝自开元、天宝以后，社会矛盾，特别是封建统治阶级同农民阶级、中央政府与地方藩镇的矛盾日渐强化，最终导致“安史之乱”的爆发。而“安史之乱”又使得这两对矛盾更为激化，在这风雨飘摇的时代，下层人民毫无疑问的成为了战争的炮灰，他

20、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有苦难言，诉告无门，最终对统治集团丧失信心。人们希望出现英雄人物来救民于水火，于是豪侠小说应用而生。唐传奇中此类小说数量虽然不是很多，主要有红线传、虬髯客传、昆仑奴、聂隐娘等，从此类小说中，我们可以清楚的认识到中晚唐社会矛盾的状况。在红线传中，主人公红线本是潞州节度使薛嵩门下的一名青衣，“善弹阮咸，又通经史”，是个文武全才的侠女。在薛嵩为疆土不保而“日夜忧闷，计无所出”之时，红线为报主人知遇之恩，挺身而出，主动请缨，深夜潜入敌营。红线武艺高强且身怀异术，盗取金盒如入无人之地，视田成嗣所养的三千精兵和士卒于无物，只身飞檐走壁的进入目的地，轻巧熟练的举动在深夜并未惊醒任何人。

21、盗盒成功后，红线“夜漏三时往返七百里”，迅速地完成了任务，助薛嵩抓住田承嗣的把柄，从而平息了两个藩镇之前的战争，化大事为小事，为百姓带来一个安定平和的生活环境。在这场田承嗣与薛嵩的矛盾斗争中，田承嗣被作为叛逆朝廷、祸害黎民的反面形象来塑造，拥护李唐的薛嵩自然是正义的化身，红线作为薛嵩的奴婢，毫无争议的被划到了正义的一方，这也是符合人民群众的愿望、有利于维护国家统一事业的。当薛嵩忧心时局却无能为力(w nng wi l)的时候，红线挺身而出，表示自己虽然身份卑贱，但也能替薛嵩解除忧患。于是(ysh)，薛嵩告诉她：“我承祖父遗业，受国厚恩，一旦(ydn)失其疆土，则数百年功勋尽矣。”红线曰：“此易

22、与耳。不足劳主公忧，某暂到魏境，观其形势，觇其有无。今一更登途，二更可复命，请先定一走马使具寒暄书，其他则俟某却回也。”嵩曰：“倘事或不济，反祸之速，又如之何？”红线曰：“某之此行，无不济也。”乃入闺房，饬其行具。由于红线的这次行动，有力的打击了田承嗣的嚣张气焰，也迫使他收敛了肆意扩张的野心，从而使人民群众免受战乱侵害。田承嗣给薛嵩的回信虽然只是一纸空文，但却间接反应了作者对平息转乱的期望：让胡作非为的藩镇诸侯从红线的惩罚性行动中吸取教训，改过自新，解除武装，还天下以太平。在红线辞别薛嵩时，红线说：“况国家平治，庆且无疆。此即违天，理当尽弭。昨至魏邦，以是报恩。今两地保其城池，万人全其性命。使

23、乱臣知惧，列士谋安，在某一妇人，功亦不小，固可赎其前罪，还其本形，便当遁迹尘中，栖心物外，澄清一气，生死长存。”嵩曰：“不然，以千金为居山之所。”红线曰：“事关来世，安可预谋。”从一个地位卑下的奴婢之口，道出了人们群众对藩镇割据、连年征战的厌恶和对幸福和平生活的无限向往。另外，红线的言谈之中表现出来的感恩报德思想以及释道迷信观念虽然是文中的瑕疵，但由于时代发展和社会风气等诸多因素的综合作用，这种现象在当时是很难避免的，这也历史的证明了其创作背景的真实性。红线传主要表现了中央政府与藩镇割据势力之间的矛盾，而裴铏的昆仑奴则主要表现的是统治阶级同人民群众之间的矛盾。昆仑奴写了一个名叫磨勒的昆仑族奴仆

24、，排除重重困难帮助主人崔生与一品大员的侍婢红绡结为夫妇的故事：唐大历年间有个崔生，奉父命去探视功勋盖世的一品大员并与大员的歌妓红绡一见钟情。红绡以手语示意，崔生回家后因不解其意而惆怅迷惘，其奴磨勒为他解释隐语之意，并依照约定在月圆之夜背负崔生翻越十重垣墙，与红绡相会。磨勒非常同情红绡的不幸，把她从苦难中解救出来并与崔生结成夫妻。事情泄密后，一品大员命甲士捉拿磨勒，磨勒持匕首跳出高垣，纵然箭矢如雨也不能伤其分毫，顷刻之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磨勒虽是一个奴仆，但他聪慧过人，侠肝义胆。他的作为的意义(yy)在于：把受奴役、受压迫的红绡从一品大员的魔窟中解救出来，并使她和崔生有情人终成眷属。唐自“安史之

25、乱(n sh zh lun)”以后(yhu)，官员贪污腐化，纵然是“高风亮节”“功盖一时”的郭子仪在生活上也是穷奢极欲。“一品宅有猛犬守歌伎院门外，常人不得辄人，人必噬杀之。其警如神，其猛如虎，即曹州孟海之犬也。”，这一句便是最好的证明。歌妓红绡当然也是豪强仗势巧取豪夺而来以供享乐的。红绡向崔生诉说道：“某家本居朔方。主人拥旄，逼为姬仆。不能自死，尚且偷生，脸虽铅华，心颇郁结。纵玉箸举馔，金炉泛香，云屏而每近绔罗，绣被而常眠珠翠，皆非所愿，如在桎梏。贤爪牙既有神术，何妨为脱狴牢。所愿既申，虽死不侮。请为仆隶，愿侍光容。又不知郎君高意如何？”作者借红绡之口喊出了冲破牢笼，盼望自由幸福生活的呼号，

26、同时也表达了对封建豪强势力的控诉。在故事的结尾，作者写道“十余年，崔家有人见磨勒卖药与洛阳市”，仅这一句，便表现出人民对于英雄的赞美。这也是人民理想的胜利。 （三） 勇于揭露统治者的昏聩暴虐唐开元后期，唐玄宗以为天下太平、河清海晏，便开始沉溺声色，荒于政务，不断加重对人民群众的盘剥以满足其骄奢淫逸的生活需要。唐玄宗的日益昏聩使抱有野心的藩镇诸侯磨刀霍霍、伺机而动，这既给人民群众带来深重的苦难，也自取其祸，葬送了一手创制的锦绣河山。因此，文学家对于唐玄宗既有同情又有揭露和讽刺。东城老父传和开河记就是此类作品的代表。陈鸿的东城老父传是通过九十八岁的东城老父贾昌之口，回忆叙述玄宗朝事：玄宗在为平王时

27、，就喜爱斗鸡。即位之后，在大明宫和兴庆宫之间，大修养鸡场，搜索长安出色的雄鸡数千只，选派五百人专门驯养，贾昌由于善于驯鸡，中玄宗意，遂受到异常恩宠，号为“神鸡童”。“金帛之赐，日至其家”，贾昌的父亲死了，用县中官费为他治备葬器丧车，由释站派夫役护送贾父的灵枢，远远超过了他身份之所应得。后来，唐玄宗又为贾昌赐婚，娶梨园播氏女，“男服佩玉，女服绣懦，皆出御府。” 潘氏因善于歌舞，又受宠幸于杨贵妃，贾氏“夫妇席宠四十年，恩泽不渝”，在这种影响之下，“上有好之，民风尤甚。诸王子家、外戚家，贵主家、侯家、倾努破产市鸡，以偿鸡值。都中男女，以弄鸡为事”。少年儿童贾昌，仅仅是因为善于驯鸡，骤然得宠，滥加封赏

28、，荣华且贵，恩及其父，普天下之人称之为“神鸡童”。当时人们做民谣讽刺之，曰：生儿不用识文字，斗鸡走马胜读书。贾家小儿年十三，富贵荣华代不如。能令金距期胜负，白罗绣衫随软舆。父死长安(chn n)千里外，差夫持道挽丧车。这首神鸡童谣对唐玄宗的昏聩(hnku)腐败、骄奢淫逸进行了绝妙的讽刺一个游手好闲的市井之徒，只因为长于斗鸡便青云直上，成为了红极一时的特权人物，这怎能不是天下人唾弃且心寒呢？问题(wnt)的根源并不在于“神鸡童”本人，而在于以唐玄宗为代表的贪污腐化、奢靡成风的封建统治者。作者陈鸿认为“上(指玄宗) 生于乙酉鸡辰，使人朝服斗鸡，兆乱于太平矣，上心不悟。”这是封建迷信之说，不足取。但

29、小说通过朝野相竞斗鸡的描述，却对封建统治者荒唐离奇的奢靡生活，作了真实的揭露。【 白薏：唐代传奇中的史笔，知网期刊。】祸乱的根源在虚幻的太平盛世之时便已然埋下，作为最高统治者的唐玄宗却浑然不知，最终导致不堪收场的残局。当年的“神鸡童”贾昌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见证了唐王朝由盛而衰的历史，特别是对于来访之人，他历数往事，发出今不如昔的感慨，用昔日的国家富强、物产丰富、社会安定来反衬今日的家国衰微、生产受损、社会混乱。为了说明这种变化，贾昌举了两个例子：一是“小人岁时伏腊得归休，行都市间，见有卖白衫白叠布。行邻比鄽间，有人禳病，法用皂布一匹，持重价不克致，竟以幞头罗代之。近者小人扶杖出门，阅街衢中，东

30、西南北视之，见白衫者不满百，岂天下之人，皆执兵乎？”；二是“上皇北臣穹庐，东臣鸡林，南臣滇池，西臣昆夷，三岁一来会。朝觐之礼容，临照之恩泽，衣之锦絮，饲之酒食，使展事而去，都中无留外国宾。今北胡与京师杂处，娶妻生子，长安中少年有胡心矣。吾子视首饰靴服之制，不与向同，得非物妖乎？”。虽然贾昌是怀着眷恋之情来表达昔盛今衰的感慨，但却通过上述事实说明唐王朝走向衰败是因为以唐玄宗为首的封建统治集团的腐朽，这也正是本片所要揭露的社会实质。开河记主要写了隋炀帝为了一己之私，役使五百余万人开挖运河一事。开河都护麻叔谋性情残暴、敲诈勒索，甚至让人“盗他人孩儿年三四岁者，杀之，去头足，蒸熟，献叔谋”。在开河工地

31、上，劳工尸横遍野，“民间有配著造船一只者，家产破，用皆尽，犹有不足。枷项笞背，然后鬻货男女，以供官用。”人民怨声载道，对统治者恨之入骨，文中有一段描写武平郎将狄去邪看到隋炀帝受神灵惩罚的情形，虽是迷信，但道出了人民的真实想法：（麻叔谋）命系去邪腰，下钓，约数十丈，方及地。去邪解其索，行约百步，入一石室。东北各有四石柱，铁索二条系一兽，大如牛，熟视之，一巨鼠也。须臾，石室之西有一石门洞开，一童子出，曰：“子非狄去邪乎？”曰：“然也。”童子曰：“皇甫君望子已久。”乃引入。见一人，服朱衣，顶云冠，居高堂之上。去邪再拜，其人不言，亦不答拜。绿衣吏引去邪立于堂之西阶下。良久，堂上人呼力士牵取阿麽来（阿麽

32、炀帝小字）。武夫数人，形质丑异魁伟，控所见大鼠至。去邪本乃廷臣，知帝小字，莫究其事，但屏气而立。堂上人责鼠曰：“吾遣尔暂脱皮毛，为中国主。何虐民害物，不遵天道？”鼠但点头摇尾而已。堂上人益怒，令武士以大捧挝其脑，一击而碎，有声如墙崩，其鼠大叫若雷吼。然方欲举杖再击，俄一童子捧天符而下。堂上惊跃，降陛俯伏听命。童子乃宣言曰：“阿麽数本一纪，今已七年，更候五年，当以练巾系头而死。”童子去，堂上人复令系鼠于旧室中这段描写虽然(surn)有很强的宿命论色彩，但其所传达出的人民对隋炀帝的愤怒以及(yj)要求上天惩罚暴君的愿望却是真实可感的。这也警示封建统治者，任其位高权重，只要违背历史潮流和人民意愿，倒

33、行逆施，暴虐无道，终究会受到上天的惩罚。二、从作品思想内容来看，更贴近现实生活，题材(tci)更为广泛从作品内容来看，唐传奇所描写的人物是多种多样的，有落第书生、纨绔子弟，有风尘妓女、大家闺秀，有帝王后妃、官僚士族，有豪侠之士、商贾艺人；有藩镇藩将的跋扈，有女侠豪客之奇行，有关系国家治乱的重大事件，也有音乐伶艺、情长理短的日常琐事。可以说唐传奇所涉及的生活面触及了社会生活的各个角落。笔锋所向，既对假丑恶的无情揭露，又有对真善美的热情褒扬。有些传奇作品虽然涉及妖狐鬼怪、怪力乱神之事，是六朝小说志人志怪之风在传奇文中的沿袭，但这些作品的主人公大多是当时常见人物，即便是写妖狐鬼怪，如柳毅传、李章武传

34、等也都富有世俗人情。唐传奇文的故事情节也较六朝小说更为生动曲折，情理之中却又意料之外。每篇传奇文都是当时社会生活的一个缩影，他们从不同角度反映了那个时代的精神面貌。与枯燥乏味的史料相比，更为生动具体，也更有美学价值和认识意义。唐传奇的思想内容是极为丰富的，这与当时开放包容的社会风气有关，更有当时的政治腐败、社会动荡的政治形势有关。一些传奇作品将批判的矛头直指封建礼教和门阀制度，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人民群众，特别是下层人民的理想和愿望，对腐朽反动的政治势力进行揭露和鞭挞，有一定的进步意义。也有些作品宣扬忠孝节义、封建迷信和因果循环，对这些文本只有进行具体的、历史的分析才能吸取有益的经验和教训。【

35、吉林大学中文系中国古典小说讲话编写组：中国古典小说讲话，吉林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就思想内容来看，现存的传奇文本可分为以下三个类型：（一） 描写青年男女的爱情婚姻，有反封建倾向描写青年男女爱情故事的作品可以说是唐传奇中思想和艺术成就最高的一部分。这些作品的主人公大多是贵族青年、官家小姐、落第书生、风尘佳人，在他们身上多多少少体现了对婚姻自主和恋爱自由的憧憬与向往。在对以风尘女子为代表的社会底层民众的描写上，作者对他们所处的被侮辱与被损害的地位表示极大的同情，他们也勇于抗争，勇敢额喊出内心的痛苦和不满，这在当时有很大的进步意义，柳毅传、莺莺传便是这类作品的典型代表。李朝威的柳毅传是一篇描写

36、婚姻爱情问题的神话小说。其大概内容是：唐仪凤年间，落第书生柳毅途经泾河岸边偶遇一牧羊妇人，经询问方知是洞庭龙王的小女儿，因丈夫泾川龙王次子厌薄，被姑舅罚在荒野牧羊。龙女托柳毅捎家书以传消息。柳毅信守诺言，千里迢迢面见洞庭龙王，讲述龙女遭遇。龙女叔父钱塘君闻讯后暴怒，立即飞身前去诛杀了泾川小龙，救回龙女。为感谢柳毅传书之恩，龙王设宴、赠宝，钱塘君还提出让柳毅娶龙女，但柳毅认为这样无异于杀其夫而夺其妻，拒不同意。后来柳毅返回(fnhu)人间，但先后两妻子夭亡。迁居金陵，又续娶卢氏女。一年后，在庆贺孩子满月时，卢氏才承认自己就是前来人间报恩的龙女。由此，柳毅也得到进入仙界的机缘，和龙女享受荣华富贵、

37、长生不老。柳毅传虽然写的是人神通婚的神话故事，但却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现实，揭示了在封建包办婚姻制度下广大妇女的痛苦和不幸(bxng)。故事一开头，落第书生柳毅碰到牧羊的龙女，龙女自述“父母(fm)配嫁泾川次子”，从此开始了她的不幸“夫婿乐逸，为婢仆所惑，日以厌薄。既而将诉于舅姑。舅姑爱其子，不能御。迨诉频切，又得罪舅姑。舅姑毁黜以至此”。这不仅仅是龙女一个人的悲哀和不幸，更是封建社会里妇女们普遍的遭遇。面对婚姻的不幸，龙女没有逆来顺受，而是选择了抗争，“以尺书寄托侍者”，希望柳毅能捎信给洞庭龙君，借助父亲的力量使得她从这龙潭虎穴中解脱。柳毅激于义愤出于同情，决计为龙女传信。洞庭君的胞弟钱塘君闻讯

38、怒不可遏，杀了泾河龙王并救出了龙女。龙女对柳毅的鼎力帮助是十分感戴的，她说：“衔君之恩，誓心相报”。在龙宫，钱塘君威逼柳毅娶龙女却被柳毅坚拒，但她仍然痴情的等着柳毅，这一行为已然超越了报恩的范畴，显然，她爱上了柳毅。她也终于在“张韩继卒”之后，柳毅“常以绿旷多感，或谋新匹”之际，与柳毅得结秦晋之好。我们从这之中可以体会到龙女的深于情，专于情，只不过她的感情蕴蓄很深，不轻易表露，不是一览无余，而是沉着宛曲的。很显然，龙女与柳毅的爱情是纯真的，有着较高的境界，与封建社会里不少文学作品里所写的那种郎才女貌、一见钟情式的爱情迥然有别。她对爱情坚贞，由对柳毅的敬重到爱慕，抱着“当初之心，死不自替”的态度

39、来热烈地追求，百折不挠地为实现这一既定目标而斗争。她的思想行为，正反映了封建社会里千千万万受压抑、遭束缚的妇女冲破腐朽思想的栓桔，追求婚姻自由的愿望和理想。作品中表现的这种愿望和理想虽然还显得朦胧，但其中已蕴含了反封建的意义。【 朱安义：柳毅传两个主要人物形象掂谈，昭通师专学报，1994年第1期。】元稹的莺莺传叙述了元贞元年，男主人公张生游蒲州，巧遇暂寄于普救寺的表亲崔家母女。当时(dngsh)，蒲州发生兵变，张生利用自己的关系设法保护了崔家。崔夫人为答谢张生的救命之恩，便设宴款待以示感谢。席间，崔夫人命女儿崔莺莺出席拜见张生，莺莺以“久之(ji zh)辞疾”，一拖再拖，母大怒，才最终出席(c

40、h x)与张生相见。“久之乃至”则“双脸销红”“颜色艳异”，又“凝睇怨绝”。张生被崔莺莺的美貌与气质吸引，遂通过莺莺的丫鬟红娘送给莺莺两首春词逗其心性，莺莺做明月三五夜回应，约张生在西厢相见。见面后，莺莺“端服严容”，大声数落张生的不当行为，张生失望而归。后来莺莺却冲破封建枷锁，主动去找张生，自荐枕席，与张生秘密约会，体会到自由恋爱的甜蜜。后因张生赴京赶考，滞留不归，莺莺寄去长书和信物，但张生与之决绝，并斥责其为“必妖于人”的“尤物”，将其无情抛弃。莺莺传的女主人公崔莺莺出身贵族，深受封建礼教束缚，但又对幸福、自由的爱情生活无比向往。她爱上了张生，并不顾一切的与之私自结合，这是对封建礼教的冲击

41、，但由于她受到封建礼教的教育，她的这种对封建礼教的冲击又有了妥协性。她与张生约定西厢幽会，但当张生来后却又“端服严容”，加以斥责。这也充分揭示了崔莺莺在爱情与封建礼教的冲突中的矛盾、复杂的心态。最终，由于崔莺莺缺乏生活经验，轻信张生，惨遭遗弃。崔莺莺的悲剧暴露了封建士大夫玩弄妇女的丑恶行径，反映了封建卫道者们的虚伪和自私，同时和说明由于历史条件的限制，贵族青年难以摆脱封建桎梏。（二） 反映知识分子对功名利禄的追其及其幻灭感唐传奇中描写知识分子对功名利禄的追求及其幻灭感的作品篇目不识很多，但这类作品有着强烈的现实批判意识，但也宣扬了“人生如梦”的消极思想。这类作品以枕中记和南柯太守传为典型代表。

42、枕中记中写贫寒之士卢生慨叹自己生世不谐，不能建功树名， 出将入相，列鼎而食，选声而听，使族益昌而家益肥。道士吕翁使他入梦，在梦中这一切向往皆得以实现：与高门大族联姻，进士及第，青云直上，出将入相，受封国公，子孙满堂，年逾八旬，寿终正寝。然而作者并未让他的仕途一帆风顺，正当卢生双功齐建，功成名就之时，大为时宰所忌，以飞语中之，贬为端州刺史。当他任中书门下章事十余年，号为贤相时，同列害之，复诬与边将交结，所图不轨，制下狱。经过两次打击，甚至下狱几死的卢生，被减死罪，重封燕国公后，性颇奢荡，甚好佚乐。后庭声色皆第一绮丽。在枕中记中，作者借卢生之口说出了唐代士人汲汲于从科举进身(jn shn)以谋求富

43、贵人生的普遍心态“士之生世，当建功树名，出将入相(ch jing r xing)，列鼎而食，选声而听，使族益昌而家益肥”。作者并没有对这种价值观进行直接的反驳(fnb)和空洞的说教，而是因势利导，借助神仙之术让卢生在梦中历经一个“建功树名，出将入相”的完整人生，然后再让他在梦醒之后“怃然”，“夫宠辱之道，穷达之运，得丧之理，死生之情，尽知之矣”。 作者沈既济就这样让卢生通过梦里人生而领悟人生如梦。在这里卢生是被动者，他的入梦带有强烈的被诱导意味，吕翁是引导者，他授枕之意便是想以梦警醒卢生，当卢生梦醒之时也意味着他从人生的迷误中觉醒，从而否定了自己之前对“适”的认识。可见枕中记旨在警世，为当世热

44、衷于功名富贵者敲响警钟。南柯太守传的主要内容是：游侠之士淳于棼，家住广陵郡东，宅南有大古槐一株，常与朋辈豪饮槐下。一日大醉，由二友人扶归家中，昏然入睡。忽见二紫衣使者，称奉槐安国王之命相邀。遂出门登车，向古槐穴而去。及驰入洞中，见山川道路，别有天地。入大槐安国，拜见国王，招为驸马，又拜为南柯郡太守。守郡二十载，甚有政绩，大受宠任。后有檀萝国军来侵，淳于棼遣将迎敌，大败。不久公主病死，棼遂护丧归至国都。因广为交游，威福日盛，国王颇为疑忌，夺其侍卫，禁其交游。棼郁郁不乐，王即命紫衣使者将他送归故里。还入家门，乃矍然梦觉，见二友人尚在，斜阳犹未西落。遂与二友寻槐下洞穴，但见群蚁隐聚其中，积土为城郭台

45、殿之状。通过小说的结构我们可以看到，小说中的主角淳于棼不是什么封建士子，而是一个将门余子，落魄军官，是一个没有才干，放荡无行的酒徒。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当时的社会中，却因某种机缘一下子飞黄腾达起来。淳于棼在梦中被招进了大槐安国，当上了验马；以后更由于裙带关系，被国王委任为南柯郡太守，他的酒友周井、田子华也因此得到援引，做了高官，成为他的得力帮手。淳于棼在南柯郡主持一方的军政事务达20 年，位比藩王，贵为宰辅，所生五男二女，也都荣耀显赫。但是盛极而衰，乐极悲来，一旦战争失利，公主病死，他也就从权势的顶峰上跌落了下来。在统治阶级内部激烈的权力争斗中，因为“久镇外藩，结好中国，交游宾从，威福日盛”，遭

46、到国王的猜忌，最后被逐出国门，遣返还乡，他的南柯美梦也终于彻底破灭。“淳于棼梦中倏忽，若度一世”的经历，设事寓理，意蕴深长。小说的最后部分，作者以轻蔑的口吻警告淳于棼之流的人物说：“窃位著生，冀将为戒”。后之君子，幸以南柯为偶然，无以名位骄于天壤间。篇末作者又借助李肇所作的赞语，进一步点名了小说的主旨：“贵极禄位，权倾国都。达人视此，蚁聚何殊”，把封建朝廷比作蚁窟，把那些爵禄高登的庸碌之徒斥为蚁聚，其讥讽之情，鄙夷之态，是何等的鲜明、强烈。这些点睛之笔，都明白地把小说的主题思想揭示了出来。【 郭竞芳：亦梦亦真 实写人生李公佐南柯太守传主题思想和艺术成就探析，新乡学院学报，第23卷第1期。】（三

47、） 描写豪侠(hoxi)之士的义举中晚唐时期,由于政治腐败、藩镇(fnzhn)割据、社会动荡，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革命之烈火尚未被点燃，在下层社会出现了一些扶危济困、锄强扶弱的侠士。同时，由于藩镇斗争不断，各割据豪强也纷纷豢养侠士、刺客作为斗争的工具，游侠便由此产生。这种社会现实反映到文学创作上便有了豪侠小说。唐传奇的作家所创作的作品多是诡谲奇幻(q hun)、光怪陆离的。他们将侠客置于民间，融于生活。在这种假定中参入真实。相比于神话传说，唐传奇中的人物形象更为真实；相比于六朝志怪小说，故事情节与现实生活联系更为紧密。这也使得豪侠形象更丰满，性格更独特，在以后的武侠小说中被继承并进一步发展

48、。这类作品在现存的唐传奇中所占篇目较多,如李朝威柳毅传、杜光庭虬髯客传、王定保宣慈寺门子、康骈田膨郎、皇甫氏车中女子、义侠等,塑造了一大批各具风姿的豪侠义士和刺客形象。虬髯客传实为唐代写豪士侠客生活的集大成之作，以隋朝末年天下将乱、群雄竞起的历史为背景，塑造了“虎啸风生、龙吟云萃”的时代英雄虬髯客，他不但帮助从隋权贵杨素府中双双出走的志士李靖、红拂女安全脱险，而且雄才大略，扬帆海外，开辟了扶余国。文中的三个主要人物慧眼识人的红拂，剑胆琴心的李靖，侠义豪爽的虬髯客，义气相投，肝胆相照，被誉为“风尘三侠”。特别是虬髯客的豪爽慷慨，他不但用天下负心人的心肝下酒，还欲逐鹿中原，一旦大局已定，他便将自己

49、积蓄多年的资财，慷慨赠与李靖夫妇辅佐李世民，而隐身海外。明末清初的岭南诗人陈恭尹在题虬髯客图中这样写道：“九洲可赠, 百万何惜？骑驴出门，书生失色。”十六字概括出虬髯客的豪情侠气。作者不论在正面铺排还是在侧面落墨，字里行间都可见出处髯客的神功奇技。譬如“言讫，乘驴而去，其行若飞，回顾已失”。廖廖数句，从正面写出虫L髯客骑术的极其高明。而“客抽腰间匕首，切肉共食。食竟，余肉乱切送驴前食之，甚速”。然后从皮囊中取出猎获的天下负心者的心肝下酒和“海船千艘，甲兵十万，入扶余国，杀其主自立”。则是侧面描写，充满了剑客杀伐，刀光剑影。另外，虬髯客传虽然有意识地摒弃道徒妖术，光怪陆离的神仙异物，但虬髯客和道

50、士的预见，是凭借对李世民两次相面望气的方术，体现出“志怪述异”的特征。虬髯客有帝王之志，听信“望气者”的流言，至太原察看将要兴起的“真命天子”李世民。虬髯客见李世民的出场“不衫不履，褐裘而来，神气扬扬，貌与常异”，便“默居末坐，见之心死”。后来虬髯客又与其谋士“道兄”再赴太原二见李世民。李世民的“精采惊人，长揖而坐，神气清朗，满坐风生，顾盼炜如”而使道士“一见惨然”，认为天下将归李氏，此世界非虬髯客所能争夺。于是，虬髯客毅然到海外去开创基业。这样的描写给虬髯客赋予了超现实的神秘主义色彩，通过读者主观想象扩大了艺术创造。罗媛元甚至认为“虬髯客传是唐人武侠小说的总结，它所具有的虚构、武功、任侠、言

51、情、志怪，是构成唐代武侠小说的元素，并以它为代表而成为后世通俗武侠小说模仿的范本”。【 罗媛元：前无古人后启来者论唐武侠小说虬髯客传的影响，格州师专学报，1997年第4期。】三、唐传奇的艺术表现(bioxin)技巧达到了一个新的水平从艺术的表达技巧上来看，唐传奇在构思布局、人物描写、语言艺术等诸多方面都达到了一个全新(qun xn)的水平。六朝小说粗陈梗概、勾勒轮廓，志人志怪撷取趣闻、记录逸事，唐传奇在这基础上加以创新，不仅注意构思的新颖、叙述的曲折委婉(wiwn)、文辞的优美细腻，更能运用多个侧面来对人物进行塑造，诸如李娃、崔莺莺、霍小玉、张生、红拂女、李益等都是这种手法的典型代表。很多作品

52、通过对人物肖像、心理刻画，以及一些典型的细节描写，真实、细致的表现人物的性格特征和内心世界。例如霍小玉和崔莺莺，此二人由于同受门阀制度的毒害，她们的爱情都已悲剧结束，但由于两个人性格、身世、处境等不同，悲剧的演进过程也有所不同。唐传奇中的一些优秀作品，在创作方法上，已经接近成熟的现实主义，有些甚至带有浪漫主义的激情。可以说唐传奇在艺术上的成就远远超出了六朝小说，唐传奇突破了史传文学记实的影响和束缚，发生了质的飞跃。（一） 严谨完整、波澜起伏的叙事结构六朝的志怪、志怪小说，内容简略，结构简单。而唐传奇结构的严谨完整，波澜起伏,曲折有致,富于悬念,是其在艺术上的重要成就之一。在样式上，唐传奇一方面

53、继承了史传文学和六朝志怪小说的传统结构形式纵切面结构；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方面是唐人总结了前代轶事小说，如世说新语那种人物片断言行录式的结构形式的经验，开创了我国短篇小说的横断面结构样式。以集异记集翠裘为例，一次狄仁杰与张昌宗(武则天内宠)赛双陆。武问：“赌何物？”，狄说赌张所穿的集翠裘和自己的朝服，武则天笑他不识集翠裘是“价逾千金”的奇货，说这种赌赛“不等”价。表面看来，狄有些理屈被动。读者也颇为迷惑，狄仁杰何以要赌罩袍？这是作者故意设下的悬念。接着狄答道：“臣此袍乃大臣朝见奏对之衣，昌宗所衣乃璧律宠遇之服，对臣之袍，臣犹快快。”说得何等理直气壮，连武则天也碰了一鼻子灰，于是被动立即化为主

54、动，“昌宗心报神沮，气势索莫，累局败北”。这是布局上第一次曲折。狄仁杰败了，“被其衣，拜恩而去”。作品于此结束，未尝不可，但这样结尾，显然平庸无奇，没有韵味。作者接下去却写，狄仁杰“至光范门，遂付家奴衣之，乃促马而去”。这样结尾光彩夺目而又出人意料，主人公刚直无畏的性格，作品批判小人得志的主题一下子突现了出来，这是布局上第二次曲折。一篇不到三百字的小说，竟能一波两折，可谓曲尽其妙了，尤其结尾如此耐人寻味，结构上确是非常高明。集翠裘是同类作品中很有代表性的一篇，此类作品总是写一个小场面，显得异常短小隽永，结尾往往在出人意料的急剧转折变化中戛然而止。牛僧孺玄怪录的元无有、滕庭俊，薛用弱的集异记王之

55、涣，皇甫氏的原化记京都儒士，皇甫枚的三水小犊却要都是如此。纵切面加上横断面，这样(zhyng)，唐传奇就奠定(dindng)了我国短篇小说的两种基本结构形态。遗憾的是，横断面的结构样式在宋元以后于说书基础上发展(fzhn)起来的白话短篇小说中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发展。尽管如此，至少可以证明，断定“中国的短篇小说象中、长篇小说的浓缩”的说法是有极大的片面性的。【 姜云：唐传奇的艺术特色，天津师范大学学报，1984年02期。】当然，唐传奇在小说结构艺术上的主要贡献还在于丰富了具体的结构技法。六朝的志怪小说平铺直叙，几乎谈不上结构技法的变化，而前人轶事小说中，除了对比，其他技法也十分罕见。相形之下，唐传

56、奇的结构技法就显得绚丽多采了。诸如铺垫、悬念、照应、复迭、急转、对比等手法都已运用自如。铺垫，在唐传奇中通常是在某一重要人物出场前用来制造浓重的气氛。如柳毅传在钱塘君出场亮相前，先写了三件事：一，龙女受难的不幸消息传入后宫，众人皆哭，洞庭君大惊，疾令“无使有声”，以免惊动钱塘君，暗示读者，钱塘君非同寻常。二，通过洞庭君对柳毅的谈话介绍了钱塘君的身分、遭遇及性格特点。三，描写赤龙翻江倒海、冲天而去的惊心动魄的场面。经过这一连串的渲染、铺垫，把读者的注意力充分调动起来，才让这位叱咤风云，堪称张飞、李建这类猛将型人物鼻祖的钱塘君登场。自然,唐传奇是短篇小说，不可能象后代的三国演义处理诸葛亮出场那样，

57、把铺垫过程拉得那么长，但作为短篇，能把氛围渲染得这样浓重，行文又如此从容，实在是很不容易的。悬念和照应是一对连用的技法，唐传奇往往故布疑阵在前，造成悬念，谜底则至结尾时才予揭晓，使读者在大感惊异的快感中恍然大悟，这已经很象现代一些小说的写法了。前述集翠裘即是一例。再看原化记京都儒士，作品写一好吹牛的儒生，自诩胆大，独宿一“凶宅”，“至三更，有月上，斜照窗隙，见衣架头有物如鸟鼓翼，翻翻而动”,至五更，又“有一物，上阶推门，门不开，于狗窦中出头，气休休然”，写得颇有点恐怖,至天明时(亦即结尾处)作者方予点破“如鸟鼓翼，翻翻而动”的原来是一顶破帽，“气休休”然的吓人怪物原来是蠢驴一头，于是“众大笑绝

58、倒”。【 姜云：唐传奇的艺术特色，天津师范大学学报，1984年02期。】（二） 丰富(fngf)多样、栩栩如生的人物描写唐传奇继承并发展史传文学的人物形象描写的优良传统，也汲取(jq)了志怪、志人小说的艺术成就，使唐传奇在人物描写上，达到(d do)了一个新的高度。鲁迅先生在看书琐记中说：“作者用对话表现人物的时候，恐怕在他自己的心目中，是存着这人的模样的，于是传给读者，使读者的心目中也形成了这人物的模样。”这和鸳湖烟水散人在女才子书自记中所说的“惟绘一美人于胸中，方能置美人于笔端”是如出一辙的，在唐传奇中作者正是熟练地运用这样的方法来描写人物的。如莺莺传中的次要人物婢女红娘，作者并没有细致地

59、描绘她的肖像。但读者可以从她的语言、行动的内容，语气、声音、神态中构想出她的模样，性格，神情来她是一个朴实、诚直、稳重、聪明、机智、伶俐，不拘礼教，心直口快，善良纯洁，向往自由，可爱的姑娘。高尔基在文学论集论散文中说：“文学的根本材料是语言是给我们的一切印象、感情、思想等以形态的语言。”唐传奇的作者正是熟练地通过人物的语言，来表现人物的性格塑造人物形象的。这种手法，它留给读者以充分的想象的余地。运用个性化的语言来表现人物的性格、品行。如霍小玉传中李益和霍小玉初次相见时的一段对话：“玉乃低拱微笑，细语曰：见面不如闻名，才子岂能无貌？生遂连起拜曰：小娘子爱才,鄙夫重色。两好相映，才貌相兼。”这段对

60、话把霍小玉初见意中人时，那种娇羞而喜悦的神态，矜持而深情品行，李益受到美丽女子的青睐的得意忘形的情形，轻狂好色的品行，在这寥寥的数语中，都充分地表现出来了。唐传奇在描写人物时，常常把人物放在矛盾中来写，如莺莺传、霍小玉传等名篇，它们的主要人物都是在“情与礼”、“婚与仕”、“痴情与负心”的冲突中来写的。因而人物形象生动、鲜明。唐传奇的作者还通过作品中其他人物的感觉，心理活动来表现人物形象。如虬髯客传中对唐太宗李世民的描写：“俄而文皇到来，精彩惊人，长揖而坐，神气清朗，满坐风生，顾盼炜如也。”李世民的形象是通过道士的感觉和心理活动表现出来的。这些表现人物的手法，唐传奇的作者运用得较为纯熟。唐传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