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学史背景研究讲义(一)

1、中国文学史背景研究讲义（一）导言A、意义、对象与范围。B、问题、角度与方法。一、诗经与宗周礼乐文明A、诗经非民歌说申论献诗、采诗制度国语·周语上：“天子听政，使公卿至於列士献诗，瞽献曲，史献书，师箴，瞍赋，矇诵，百工谏，庶人传语，近臣尽规，亲戚补察，瞽、史教诲，耆、艾修之，而後王斟酌焉，是以事行而不悖。”汉书·艺文志：“古有采诗之官，王者所以观风俗、知得失、自考正也。”三颂是西周和鲁国、宋国用於祭祀或其它重大典礼的乐歌，它出自史官或乐官之手。二雅大多是西周时期公卿士大夫的作品。十五国风多产生於东周，作者亦多为士大夫，出於民间者少。B、关於毛诗序的若干问题 一、废序存序之争二

2、、诗六义“教六诗：曰风，曰赋，曰比，曰兴，曰雅，曰颂。以六德为之本，以六律为之音。”（周礼·春官·大师）“风，风也，教也。风以动之，教以化之。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情发於声，声成文谓之音。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故正得失，动天地，感鬼神，莫近於诗。先王以是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故诗有六义焉：一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主文而谲谏，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

3、，故曰风。至於王道衰，礼义废，政教失，国异政，家殊俗，而变风变雅作矣。国史明乎得失之迹，伤人伦之废，哀刑政之苛，吟咏情性，以风其上，达於事变而怀其旧俗者也。故变风发乎情，止乎礼义。发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礼义，先王之泽也。是以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谓之风。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风，谓之雅（孔颖达正义：必是言当举世之心，动合一国之意，然後得为风雅，载在乐章）。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废兴也。政有小大，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颂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於神明者也。”（毛诗大序）“诗各有体，体各有声，大师听声得情，知其本意。周南为王者之风，召南为诸侯之风，是听声而知之也。然则风雅颂者，诗篇之异体；赋

4、比兴者，诗文之异辞耳，大小不同，而得并为六者，赋比兴是诗之所用，风雅颂是诗之成形，用彼三事，成此三事，是故同称为义，非别有篇卷也。”（毛诗大序孔疏）三、以郑风为例的分析緇衣，羙武公也。父子並為周司徒，善於其職，國人宜之，故羙其德以明有國善善之功焉。緇衣之宜（好、蓆）兮，敝，予又改為（造、作）兮。適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將仲子，刺莊公也。不胜其母，以害其弟。弟叔失道而公弗制，祭仲谏而弗听，小不忍以致大乱焉。將仲子兮，無踰我里（墙、园），無折我樹杞（桑、檀）。豈敢愛之，畏我父母（诸兄、人之多言），仲可懷也，父母（诸兄、人之）之言，亦可畏也。叔于田，刺莊公也。叔处於京，缮甲治兵，以出於田，国人

5、说而归之。叔于田（于狩、适野）巷無居人（饮酒、服马）豈無居人（饮酒、服马）不如叔也洵美且仁（好、武）。大叔於田，刺庄公也。叔多才而好勇，不义而得众也。清人，刺文公也。高克好利而不顾其君，文公恶而欲远之不能。使高克将兵而御狄於竟，陈其师旅，翱翔河上，久而不召，众散而归，高克奔陈。公子素恶高克进之不以礼，文公退之不以道，危国亡师之本，故作是诗也。羔裘，刺朝也。言古之君子，以风其朝。遵大路，思君子也。庄公失道，君子去之，国人思望焉。女曰鸡鸣，刺不说德也。陈古义以刺今，不说德而好色也。有女同车，刺忽也。郑人刺忽之不昏於齐。太子忽尝有功於齐，齐侯请妻之。齐女贤而不取，卒以无大国之助，至於见逐，故国人刺之

6、。山有扶苏，刺忽也。所美非美然。萚兮，刺忽也。君弱臣强，不倡而和也。狡童，刺忽也。不能与贤人图事，权臣擅命也。褰裳，思见正也。狂童恣行，国人思大国之正己也。丰，刺乱也。婚姻之道缺，阳倡而阴不和，男行而女不随。东门之墠，刺乱也。男女有不待礼而相奔者也。风雨，思君子也。乱世则思君子，不改其度焉。子衿，刺学校废也。乱世则学校不修焉。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扬之水，闵无臣也。君子闵忽之无忠臣良士，终以死亡，而作是诗也。出其东门，闵乱也。公子五争，兵革不息，男女相弃，民人思保其室家焉。野有蔓草，思

7、遇时也。君子之泽不下流，民穷於兵革，男女失时，思不期而会焉。诗·郑风·野有蔓草：“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皆臧。”溱洧，刺乱也。兵革不息，男女相弃，淫风大行，莫之能救焉。四、毛诗序和宗周礼乐文明“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後礼，周人尊礼尚施，事鬼敬神而远之，近人而忠焉。”（礼记·表记）周人以礼治天下，“始於冠、本於昏，重於丧、祭，尊於朝、聘，和於射、乡”（礼记·昏义），公侯有冠礼，大夫有昏礼；“士以上则必以礼乐节之”（荀子·富国），“礼不下庶人”（礼记&

8、#183;曲礼上）。“乐者为同，礼者为异，同则相亲，异则相敬”，“乐至则无怨，礼至则不争”（礼记·乐记）。“凡礼之大体，体天地，法四时，则阴阳，顺人情，故谓之礼。”（礼记·丧服四制）受天有命，不可侵犯，上下安於天命以达到某种和谐。诗书礼乐，对诗和诗序的认识和理解，离不开宗周礼乐文明的大背景。（1） 揖让周旋。如鄘风·相鼠：“相鼠有皮（齿、体），人而无仪（止、礼），人而无仪（止、礼），不死何为（俟、胡不遄死）！”小序曰：“刺无礼也。卫文公能正其群臣，而刺在位承先君之化无礼仪也。”墙有茨：“墙有茨，不可扫（襄、束）也。中 之言，不可道（详、读）也。所可道（详、读）也，

9、言之丑（长、辱）也。”小序曰：“卫人刺其上也。公子顽通乎君母，国人疾之而不可道也。”诗·鄘风·柏舟：“泛彼柏舟，在彼中河（河侧）。髧彼两髦，实维我仪（特）。之死矢靡它（慝）！母也天只，不谅人只！”序曰：“共姜自誓也。卫世子共伯蚤死，其妻守义，父母欲夺而嫁之，誓而弗许，故作诗以绝之。”魏风·伐檀小序：“刺贪也。在位贪鄙，无功而受禄，君子不得进仕尔。”硕鼠小序：“刺重敛也。国人刺其君重敛蚕食於民，不修其政，贪而畏人，若大鼠也。”（2）名物度数。豳风·七月二章：“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日载阳，有鸣仓庚。女执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春日迟迟，采蘩祁祁。女心伤悲

10、，殆及公子同归。”郑风·清人：“清人在彭（消、轴），驷介旁旁（麃麃、陶陶）。二矛重英（重乔、左旋右抽），河上乎翱翔（逍遥、中军作好）。”五、从近年的考古发现看毛诗序“孔子曰：诗毋离志，乐毋离情，文毋离言。” （上海博物院藏战国楚竹书·孔子诗论（一），马承源主编，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关雎之妃。（略）曷曰动而皆贤於其初者也。关雎以色喻於礼。”（孔子诗论十）“关雎之妃则其思缢矣。”（孔子诗论十一）“好反纳於礼不亦能妃乎。”（孔子诗论十二）“其四章则愉矣。以琴瑟之悦凝好色之愿以钟鼓之乐。”（孔子诗论十四）“凡人虽有性，心无定志，待物而後作，待悦而後行，待习而後定。喜怒哀悲之

11、气，性也，及其见於外，则物取之也。性自命出，命自天降。道始於情，情生於性。始者近情，终者近义。知情者能出之，知义者能入之。好恶，性也。所好所恶，物也。善不善，性也。所善所不善，势也。”“凡见之者谓物，快於己者之谓悦，物之设者之谓势，有为也者之谓故。义也者，群善之蕝也；习也者，有以习其性也。道者，群善之道。”“凡道，心术为主。道四术，唯人道为可道也。其三术者，道之而已。诗、书、礼、乐，其始出皆生於人。诗，有为为之也；书，有为言之也；礼乐，有为举之也。圣人比其类而论会之，观其先後而逆顺之，体其义而节文之，理其情而出入之，然後复以教。教所以生德於中者也。礼作於情，或兴之也。当事因方而制之，其先後之序

12、则宜道也。又序为之节，则文也。致容貌所以文，节也。君子美其情，贵其义，善其节，好其容，乐其道，悦其教，是以敬焉。（略）乐，礼之深泽也。”“凡声其出於情也信，然後其入拨人之心也够。闻笑声则鲜如也斯善，闻歌谣则陶如也斯奋，听琴瑟之声则悸如也斯叹，（略）郑、卫之乐，则非其声而从之也。”（郭店楚墓竹简“性自命出”篇，荆门市博物馆编，文物出版社，1998；有关内容亦见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中国文学史背景研究讲义（二）、离骚与屈原的心灵世界及其思想文化背景（1）离骚前後两部分抒情和描写的差异。（“衆皆競進以貪婪兮，憑不厭乎求索。羌内恕己以量人兮，各興心而嫉妒。忽馳騖以追逐兮，非余心之所急。老冉冉其將至兮

13、，恐脩名之不立。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茍余情其信姱以練要兮，長顑頷亦何傷。擥木根以結兮，貫薜茘之落蘂，矯菌桂以紉蕙兮，索胡繩之纚纚。謇吾法夫前脩兮，非世俗之所服。雖不周于今之人兮，願依彭咸之遺則。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余。雖好脩姱以鞿羈兮，謇朝誶而夕替。旣替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攬。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襄怨靈脩之浩蕩兮，終不察夫民心。衆女嫉余之蛾眉兮，謠諑謂余以善淫。固時俗之工巧兮，偭規矩而改錯。背繩墨以追曲兮，競周容以爲度。忳鬱邑余侘傺兮，吾獨窮困乎此時也。寧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爲此態也。鷙鳥之不羣兮，自前世而固然。何方圜之能周兮，夫孰異道而相安。屈心而抑志兮，忍

14、尤而攘訽。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聖之所厚。”“跪敷袵以陳辭兮，耿吾旣得此中正。駟玉虬以椉鷖兮，溘埃風余上征。朝發軔於蒼梧兮，夕余至乎縣圃。欲少留此靈瑣兮，日忽忽其將暮。吾令羲和弭節兮，望崦嵫而勿迫。路曼曼其脩逺兮，吾將上下而求索。飲余馬于咸池兮，總余轡乎扶桑。折若木以拂日兮，聊逍遙以相羊。前望舒使先驅兮，後飛廉使奔屬。鸞皇爲余先戒兮，雷師告余以未具。吾令鳯鳥飛騰兮，繼之以日夜。飄風屯其相離兮，帥雲霓而來御。紛總總其離合兮，班陸離其上下。”）（2）造成这种差异的原因：退修初服与陈词重华。“进不入（“入则与王图议国事，以出号令”）以离尤兮，退将复修吾初服。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不吾知其亦已兮

15、，苟余情其信芳。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佩之陆离。芳与泽其杂糅兮，唯昭质其犹未亏。”“以前圣以节中兮，喟凭心而历兹。济沅湘以南征兮，就重华而陈词。”“瞻前而顾後兮，相观民之计极，夫孰非义而可用兮，孰非善而可服？”老子五十四章：“修之身，其德乃真；修之家，其德有馀；修之於天下，其德乃普。”庄子·天道：“古之明大道者，先明天而道德次之必分其能，必由其名，以此治物，以此修身。”墨子·修身：“君子察迩而迩修者，德不修，行见毁，而反之身。”贵义：“今士之用身，不若商人之用一布之慎也。世之君子欲其义之成，而助之修其身则愠，是犹欲其墙之成，而人助之筑则愠也，岂不悖哉？”论语·宪问：

16、“子路问君子。子曰：修己以敬。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人。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百姓。修己以安百姓，尧舜其犹病诸？”孟子·尽心下：“古之人，得志泽加於民；不得志，修身见於世。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荀子·修身：“以修身自强，则名配尧舜。”庄子·盗跖：“（尧舜禹汤文武）此六子者，世之所高。”、推论九歌乃屈原观宗庙祠堂壁画而作王逸天问章句序：“屈原放逐，忧心愁悴，彷徨山泽，经历陵陆，嗟号昊旻，仰天叹息，见楚有先王之庙及公卿祠堂图画天地山川神灵琦玮僪佹，及古贤圣怪物行事，周流罢倦，休息其下，仰见图画，因书其壁，何而问之，以渫愤懑，舒泻愁思。”天问：“启棘

17、宾商，九辩九歌。”离骚：“启九辩与九歌兮，夏康娱以自纵。”战国楚帛画龙凤人物图、御龙图（长沙出土）战国乐舞及神怪漆画（湖北随县曾侯乙墓出土）孔子家语记孔子见周明堂壁间画“有尧舜之容，桀纣之像”，且“各有善恶之状”。又，“有周盛时，褒赏功德（略）独周公有大勋，劳於天下，乃绘像於明堂之墉。”吕氏春秋·谕大引商书：“五世之庙，可以观怪。”王延寿鲁灵光殿赋：“图画天地，品类群生。杂物奇怪，山神海灵。写载其状，托之丹青。”诗与画的关系。 “绘事图色，文辞尽情。”（文心雕龙·定势）“诗画异名而同体。”（张彦远历代名画记卷一）“少陵翰墨无形画，韩幹丹青不语诗。”（苏轼韩幹马）“诗是无形画

18、，画是有形诗。”（张舜民跋百之诗画）“在永远变化的自然中，艺术家只能选用某一顷刻，特别是画家还只能从某一角度来运用这一时刻。”（莱辛拉奥孔页181）宋李公麟画离骚九歌，清萧云从离骚全图三卷。“楚辞之兴，本由图画而作。”（四库全书总卷一四八钦定补绘萧云从离骚全图提要）（东皇太一：吉日兮辰良，穆將愉兮上皇。撫劍兮玉珥，璆鏘鳴兮琳琅。瑶席兮玉瑱，盍將把兮瓊芳。蕙肴蒸兮蘭藉，奠桂酒兮椒漿。掦枹兮拊鼓，疏緩節兮安歌。陳竽瑟兮浩倡，靈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滿堂。五音紛兮繁会，君欣欣兮樂康。雲中君：浴蘭湯兮沐芳，華采衣兮若英。靈連蜷兮既留，爛昭昭兮未央。蹇將憺兮夀宫，與日月兮齊光。龍駕兮帝服，聊翺逰兮周章。靈

19、皇皇兮既降，猋逺舉兮雲中。覽冀州兮有餘，横四海兮焉窮。思夫君兮太息，極勞心兮忡忡。湘君：君不行兮夷猶，蹇誰留兮中洲。美要眇兮宜脩，沛吾乗兮桂舟。令沅湘兮無波，使江水兮安流。望夫君兮未來，吹參差兮誰思。駕飛龍兮北征，邅吾道兮洞庭。薜荔拍兮蕙綢，蓀橈兮蘭旌。望涔陽兮極浦，横大江兮掦靈。掦靈兮未極，女嬋媛兮為余太息。横流涕兮潺湲，隠思君兮陫側。桂櫂兮蘭枻，斵冰兮積雪。采薜荔兮水中，搴芙蓉兮木末。心不同兮媒勞，恩不甚兮輕絶。石瀨兮淺淺，飛龍兮翩翩。交不忠兮怨長，期不信兮告余以不閒。鼂騁騖兮江臯，夕弭節兮北渚。鳥次兮屋上，水周兮堂下。捐余玦兮江中，遺余佩兮灃浦。采芳洲兮杜若，將以遺兮下女。旹不可兮再得，

20、聊逍遥兮容與。大司命：廣開兮天門，紛吾乗兮玄雲。令飄風兮先驅，使涷雨兮灑塵。君回翔兮以下，踰空桑兮從女。紛總總兮九州，何夀夭兮在予。髙飛兮安翔，乗清氣兮御隂陽。吾與君兮齋速，道帝之兮九阬。靈衣兮披披，玉佩兮陸離。壹隂兮壹陽，衆莫知兮余所為。折疏麻兮瑶華，將以遺兮離居。老冉冉兮既極，不濅近兮踰疏。乗龍兮轔轔，髙駝兮冲天。結桂枝兮延竚，羌踰思兮愁人，愁人兮柰何，願若今兮無虧。固人命兮有當，孰離合兮可為。國殤：操吳戈兮被犀甲，車錯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敵若雲，矢交墜兮士爭先。陵予陣兮躐予行，左驂殪兮右刄傷。霾兩輪兮縶四馬，援玉枹兮擊鳴鼓。天時懟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野。出不入兮徃不反，平原忽兮路超逺。

21、帶長劍兮挟秦弓，首雖離兮心不懲。誠旣勇兮又以武，終剛强兮不可陵。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C、诗史互证：屈原及其时代王国维以甲骨、金文考史，亦有助於文学研究。天问：“该秉季德，厥父是臧。胡终弊於有扈，牧夫牛羊？干协时舞，何以怀之？平胁曼肤，何以肥之？有扈牧竖，云何而逢？击床先出，其命何从？恒秉季德，焉得夫朴牛？何往营班禄，不但还来？昏微遵迹，有狄不宁。何繁鸟萃棘，负子肆情？眩弟并淫，危害厥兄。何变化以作诈，後嗣而逢长？”（参王国维先生殷卜辞中所见先公先王考）屈原的家世问题。史记·楚世家：“（熊渠）乃兴兵伐庸、杨粤，至於鄂。熊渠曰：我蛮夷也，不与中国之谥。乃立其长子康（司马贞索隐

22、：“世本康作庸。”案参太平御览引世本）为句亶王，中子红为鄂王，少子执疵为越章王，皆在江上楚蛮之地。”桔颂的作年。桔颂：“嗟尔幼志，有以异兮，独立不迁，岂不可喜兮。深固难徙，廓其无求兮。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兮。闭心自慎，终不失过兮，秉德无私，参天地兮。” 仪礼·士冠礼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参赵逵夫屈原与他的时代）中国文学史背景研究讲义（三）、论汉赋源於战国游说进谏之辞对前人诸说之检讨。（1）源於诗之说（毛诗大序：“诗有六义焉：一曰风，二曰赋”。班固两都赋序：“或曰：赋者，古诗之流

23、也。”文心雕龙·诠赋：“赋也者，受命於诗人，拓宇於楚辞”）。案此不过就诗之表现手法、作用及传播手段而言。（2）源於楚辞之说（宋玉高唐赋、神女赋、风赋等）。案此司马迁已有分别，谓宋玉等“皆好辞而以赋见称”（史记·屈原贾生列传）。（3）源於孔门言志说（章太炎先生检论卷二“六诗”说：“韩诗外传说孔子游景山上，曰：君子登高必赋，子路、子贡、颜渊各为谐语，其句读参差不齐；次有屈原、荀卿诸赋，篇章闳肆：此则赋之为名，文繁而不可被管弦也。”） 。案此乃混淆赋诗与自作诗之说。（4）多源说（如章学诚：“古之赋家者流，原本诗骚，出入战国诸子。”）。案此仍为不确定之说。章太炎、刘咸炘先生的启发（

24、国故论衡·辨诗：“屈原言情，孙卿效物，陆贾赋不可见（略），盖纵横之变也。”文学述林·辞派图：“纵横之词，具战国策，其铺张之势，引喻物类，即赋家之源。”）关於昇高能赋（诗·鄘风·定之方中毛传：“建国必卜之，故建邦能命龟，田能施命，作器能铭，使能造命，升高能赋，师旅能誓，山川能说，丧记能谏，祭祀能语，君子能此九者，可谓有德音，可以为大夫”）。赋谓赋诗（毛诗·小雅·常棣孔颖达正义引郑玄答赵商：“凡赋诗者，或造篇，或诵古。”如国语·周语上韦注：“赋公卿列士所献诗也。”如左传隐公元年、僖公五年等）。隐语廋辞（国语·晋语五：“

25、秦客廋辞於朝”。汉书·艺文志“诗赋略”著录隐书十八篇，颜师古引刘向别录：“隐书者，疑其言以相问，对者以虑思之，可以无不谕。”文心雕龙·谐隐：“遯辞以隐意，谲譬以指事也。”“隐语之用，被於纪传，大者兴治济身，其次弼违晓惑。”）荀子有成相篇（汉志置於隐书之前）、赋篇，率皆外交辞令一类（礼：“爰有大物，非絲非帛，文理成章；非日非月，為天下明。生者以壽，死者以葬，城郭以固，三軍以彊，粹而王，駁而伯，無一焉而亡。臣愚不識，敢請之王。王曰：此夫文而不采者與？簡然易知而致有理者與？君子所敬而小人所不者與？性不得則若禽獸、性得之則甚雅似者與？匹夫隆之則為聖人、諸侯隆之則一四海者與？致明而約

26、，甚順而體，請歸之禮。”）朱光潜先生：“赋就是隐语的化身。”（诗论）战国游说进谏之辞（战国策齐策一苏秦说齐王合纵。蘇秦為趙合從，説齊宣王曰：“齊南有太山，東有琅邪，西有清河，北有渤海，此所謂四塞之國也。齊地方二千里，帶甲數十萬，粟如丘山，齊車之良，五家之兵疾如錐矢，戰如雷電，解如風雨，即有軍役，未嘗倍太山，絶清河，涉渤海也。臨淄之中七萬户，臣竊度之，下户三男子，三七二十一萬，不待發於逺縣，而臨淄之卒固以二十一萬矣。臨淄甚富而實，其民無不吹竽鼓瑟，擊筑彈琴，鬬雞走犬，六愽蹹踘者。臨淄之途，車擊，人肩摩，連衽成帷，舉袂成幕，揮汗成雨，家敦而富，志髙而揚。夫以大王之賢與齊之强，天下不能當，今乃西面事

27、秦，竊為大王羞之。且夫韓魏之所以畏秦者，以與秦接界也，兵出而相當，不至十日而戰勝存亡之機决矣。韓魏戰而勝秦，則兵半折，四境不守；戰而不勝，以亡隨其後，是故韓魏之所以重與秦戰而輕為之臣也。今秦攻齊則不然，倍韓魏之地，至闈陽晉之道，徑亢父之險，車不得方軌，馬不得並行，百人守險，千人不能過也，秦雖欲深入，則狼顧恐韓魏之議其後也。是故恫疑虛猲，髙躍而不敢進，則秦不能害齊亦已明矣。夫不深料秦之不奈我何也，而欲西面事秦，是羣臣之計過也。今臣無事秦之名，而有强國之實，臣固願大王之少留計。”齊王曰：“寡人不敏，今主君以趙王之教詔之，敬奉社稷以從。”楚策一，莫敖子华对楚威王。“莫敖子華對曰：君王將何問者也。彼有

28、廉其爵、貧其身以憂社稷者，有崇其爵、豐其祿以憂社稷者，有斷脰決腹、壹暝而萬世不視不知所益以憂社稷者，有勞其身、愁其志以憂社稷者，亦有不為爵勸、不為祿勉、以憂社稷者。（略）王乃太息曰：“此古之人也，今之人焉能有之耶？”莫敖子華對曰：“昔者先君靈王好小要，楚士約食；馮而能立，式而能起。食之可欲，忍而不入，死之可惡，就而不避。章聞之，其君好發者，其臣抉拾；君王直不好，若君王誠好賢，此五臣者皆可得而致之。”赵策三鲁仲连义不帝秦。楚策四庄辛说楚襄王。齐策一邹忌讽齐王纳谏。枚乘七发）兵家分主客（临沂银雀山汉墓出土孙膑兵法，有客主人分：“兵有客之分，有主人之分。客之分众，主人之分少。客负（倍），主人半，然可

29、敌也。（略）客者，後定者也，主人按地抚势以胥。”马王堆汉墓出土伊尹、九主等，亦对话体。汉志杂赋类著录有客主赋。文心雕龙·诠赋：“遂客主以引首，极声貌以穷文，斯盖别诗之原始，命赋之厥初也。”）鬼谷子与赋（本经阴符七术、持枢、摩篇。鬼谷子·捭阖：“捭之者开也、言也、阳也。阖之者闭也、默也、阴也。阴阳其和，终始其义。故言长生、安乐、富贵、显名、爱好、财利、得意、喜欲为阳曰始；故言死亡、忧患、贫贱、苦辱、弃损、亡利、失意、有害、刑戮、诛罚为阴曰终。诸言法阳之类者皆曰始，言善以始其事；诸言法阴之类者皆曰终，言恶以终为谋。捭阖之道，以阴阳试之。故与阳言者，依崇高；与阴言者，依卑小。以下

30、求小，以高求大。由此言之，无所不出，无所不入，无所不可。”其对说服艺术技巧的讲求与赋家讲苞括宇宙、欲讽反劝、曲终奏雅等手法相类）。楚辞与赋的形成无直接关系（辞抒情，赋叙事体物。後世仿楚辞之作而称赋者，即所谓骚体赋，乃反受汉赋影响之故）。、“兴废继绝，润色鸿业”：汉大赋的创作与政治的关系 “夫京殿苑猎，述行序志，并体国经野，义尚光大。”（文心雕龙·诠赋）子虚、上林之作乃在於“明君臣之义，正诸侯之礼”。三都二京，五经鼓吹。东汉初年的迁都之争与班固两都赋的创作（两都赋序：“臣窃见海内清平，朝廷无事，京师修宫室，浚城隍，起苑囿，以备制度。西土耆老，咸怀怨，冀上之眷顾，而盛称长安旧制，有陋洛邑

31、之议。故臣作两都赋，以极众人之所眩曜，折以今之法度。”“究汉德之所由”“体元立制，继天而作，系唐统，接汉续，茂育群生，恢复疆宇。”“案六经而校德，眇古昔而论功，仁圣之事既该，而帝王之道备矣。”“且夫僻界西戎，险阻四塞，修其防御，孰与处乎土中，平夷洞达，万方辐凑；秦岭九嵕，泾渭之川，曷若四渎五岳，带河溯洛，图书之渊；建章甘泉，馆阁列仙，孰与灵台、明堂，统和天人；太液昆明，鸟兽之囿，曷若辟雍海流，道德之富；游侠逾侈，犯义侵礼，孰与同履法度，翼翼济济也。”“义正乎扬雄，事实乎相如，匪唯主人之好学，盖乃遭遇乎斯时也。”左思三都赋序：“美物者贵依其本，赞事者宜本其实。”“其山川城邑，则稽之地图；其鸟兽草

32、木，则验之方志；风谣歌舞，各附其俗；魁梧长者，莫非其旧。”）中国文学史背景研究讲义（四）一、魏晋玄学与文学的若干问题、玄学的产生（思想史和政治的背景与原因）发展的阶段（名教出於自然、越名教而任自然、名教即自然）主要命题（本末、有无、言意等）基本特征（本体论不能概括全部玄学，玄学乃本性之学）。（王弼老子指略：“老子之文，其大归也，论太始之原以明自然之性，演幽冥之极以定惑罔之迷。”老子三十八章王注：“德者，得也。常得而无丧，利而无害，故以德为名焉。何以得德，由乎道也。何以尽德，以无为用。以无为用，则莫不载也。故物，无焉，则无物不经；有焉，则不足以免其生。是以天地虽广，以无为心；圣王虽大，以虚为主。

33、”阮籍通老论：“圣人明於天人之理，达於自然之分，通於治化之体，审於大慎之训。故君臣垂拱，完太素之朴，百姓熙怡，保性命之和。道者法自然而为也，侯王能守之，万物将自化。”嵇康难自然好学论：“六经以抑引为主，人性以从欲为欢，抑引则违其愿，从欲则得自然。然则自然之得，不由抑引之六经；全性之本，不须犯情之礼律。知仁义务於理伪，非养真之要术；兼让生於争夺，非自然之所出也。”庄子大宗师郭象注：“道，无能也。凡得之者，外不资於道，内不由乎己，掘然自得而独化也。”“卓者，独化之谓也。夫相因之功，莫若独化之至也。故人之所因者，天也；天之所生者，独化也。人皆以天为父，故昼夜之变，寒暑之节，犹不敢恶，随天安之。况乎卓

34、尔独化，至於玄冥之境，又安得而不任之哉。既任之，则死生变化，惟命之从也。”则阳注：“无概无门，忽尔自然。”“不知其然而自然者，非性如何。”庚桑楚注：“ 然自生，非有本。 然自生，非有根。”）、玄学与阮籍的咏怀诗玄学之兴盛，也因为它是士人借以疗治心灵创伤的一剂良药。咏怀诗即为诗人试图以玄学的哲思自解自慰，以走出心理的困境而又未能的抒情诗。（“北临太行道，失路将如何”（五）；“黄鹄游四海，中路将安归”（八）。“独有延年术”，“可以慰吾心”（其十）；“瞻仰景山松，可以慰吾情”（十八）。“自然有成理，生死道无常”（五十三）“保身念道真，宠耀焉足崇”（四十二）。“谁云玉石同，泪下不可禁”（五十四）。“愿

35、耕东皋阳，谁与守其真。愁苦在一时，高行伤微身。”（三十四）“有悲则有情，无悲亦无思”（七十）。“生命几何时，慷慨各努力”（七十一）。“鷽鸠飞桑榆，海鸟运天地。岂不识宏大，羽翼不相宜。招摇安可翔，不若栖树枝。下集蓬艾间，上游园圃篱。但尔亦自足，用子为追随。”（四十六）、玄学与陶渊明的思想与创作隐士与节士。新自然说。与郭象玄学之关系。形影神序：“贵贱贤愚，莫不营营以惜生，斯甚惑焉。故极陈形影之苦，言神辨自然以释之。好事君子，共取其心焉。”“我无腾化术，必尔不复疑。愿君取吾言，得酒莫敬辞。”（形赠影）“身没名已尽，念之五情热。立善有遗爱，胡为不自竭。”（影答形）“甚念伤吾生，正宜委运去，纵浪大化中，

36、不喜亦不惧。”（神释）“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归去来兮辞）连雨独饮：“运生会归尽，终古谓之然。世间有松乔，於今定何间？故老赠余酒，乃言饮得仙。试酌百情远，重觞忽忘天。天岂去此哉，任真无所先。云鹤有奇翼，八表须臾还。自我抱兹独，僶俛四十年。形骸久已化，心在复何言。”二、 清谈（清言）与永明体“夫五色相宣，八音协畅，由乎玄黄律吕，各适物宜。欲使宫羽相变，低昂互节，若前有浮声，则後须切响。一简之内，音韵尽殊；两句之中，轻重悉异。”（沈约宋书·谢灵运传论）清谈不等於玄谈，它主要是指魏晋时代在门阀士族中进行的一种以探讨人生、社会和宇宙哲理为主要内容的讲究修辞和技巧的论辩活动。三国志

37、·魏志卷一武帝纪注引张璠汉纪：“孔公绪能清谈高论，嘘枯吹生。”刘桢赠五官中郎将四首其二：“清谈同日夕，情盼叙忧勤。”抱朴子·疾谬：“不闻清谈论道之言，专丑辞嘲弄为先。”宋书卷五蔡廓传赞：“史臣曰：世重清谈，士推素论。”南史卷二十谢胐传：“初胐为吴兴，以鸡卵赋人，收鸡数千，及遁节不全，为清谈所少。”沈约“自负高才，昧於荣利，乘时藉势，颇累清谈”（梁书卷十三沈约传）。清谈不仅贵“拔新领异”，贵“理中”，而且亦贵“辞约旨达”，贵“辞条丰蔚”、“花烂映发”，贵风度优美和语音节奏之美。世说新语·文学：“谢镇西少时，闻殷浩能清言，故往造之。殷未过有所通，为谢标榜诸义，作数百语

38、。既有佳致，兼辞条丰蔚，甚足以动心骇听。谢注神倾意，不觉流汗交面。殷徐语左右：取手巾与谢郎拭面。”（支遁论逍遥游）“作数千言，才藻新奇，花烂映发。王遂披襟解带，留连不能已。”“有北来道人好才理，与林公相遇於瓦官寺，讲小品。於时竺法深、孙兴公悉共听。此道人语，屡设疑难，林公辩答清析，辞气俱爽。”品藻：“刘尹至王长史许清言，时苟子年十三，倚床边听。既去，问父曰：刘尹语何如尊？长史曰：韶音令辞，不如我；往辄破的，胜我。”刘注引刘惔别传曰：“惔有俊才，其谈咏虚胜，理会所归，王濛略同，而叙致过之，其词当也。”文学：“支道林、许掾诸人共在会稽王斋头。支为法师，许为都讲。支通一义，四坐莫不厌心；许送一难，众

39、人莫不抃舞。但共嗟咏二家之美，不辩其理之所在。”南朝清谈之风未减，而内容更扩大。（南齐）王僧虔戒子书：“（吾）往年有意於史，取三国志聚置床头百日许，复徙业就玄，自当小差於史，犹未近仿佛。曼倩有云：谈何容易。见诸玄，志为之逸，肠为之抽。专一书，转诵数十家注，自少至老，手不释卷，尚未敢轻言。汝开老子卷头五尺许，未知辅嗣何所道，平叔何所说，马、郑何所异，指略何所明，而便盛於麈尾，自呼谈士，此最险事。设令袁令命汝言易，谢中书挑汝言庄，张吴兴叩汝言老，端可复言未尝看邪？谈故如射，前人得破，後人应解，不解即输矣。且论注百氏、荆州八袠，又才性四本、声无哀乐，皆言家口实，如客至之有设也。汝皆未经拂耳瞥目，岂有

40、庖厨不修，而欲延大宾者哉？就如张衡思侔造化，郭象言类悬河，不自劳苦，何由至此？” 张融“建武四年病卒，年五十四，遗令建白旌无旒，不设祭，令人捉麈尾登屋复魂。曰：吾生平所善，自当凌云一笑。三千买棺，无制新裘。左手执孝经、老子，右手执小品、法华经。”（南齐书卷四十一张融传）王褒著幼训，以戒诸子，有云：“吾始乎幼学，及於知命，既崇周孔之教，兼循老释之谈，江左以来，斯业不坠，汝能修之，吾之志也。”（梁书卷四十一王规传附王褒传）竟陵八友多谙清谈之道。萧衍“文思钦明，能事毕究，少而笃学，洞达儒玄（略），兼笃信正法，尤长释典（略），听览馀闲，即於重云殿及同泰寺讲说，名僧硕儒，四部听众，常万馀人”（梁书卷三武

41、帝纪下）。萧子良“移居鸡笼山西邸，集学士抄五经、百家，依皇览例，为四部要略千卷。招致名僧，讲论佛法，造经呗新声。道俗之盛，江左未有也”（南齐书卷四十竟陵文宣王子良传）。范云“年八岁，遇宋豫州刺史殷琰於途，琰异之，要就席，云风姿应对，傍若无人。琰令赋诗，操笔便就，坐者叹焉”（梁书卷十三范云传）。沈约“撰四声谱，以为在昔词人，累千载而不寤，而独得胸衿，穷其妙旨，自谓入神之作，高祖雅不好焉”（梁书卷十三沈约传）。谢脁“少好学，有美名，文章清丽”（南齐书本传）。萧衍与任昉“形於善谑”。任氏“英特俊迈，联衡许、郭”（梁书卷十四本传）。范缜“好危言高论”，“与外弟萧琛相善。琛名曰口辩，每服缜简诣”（梁书卷

42、四十八范缜传）。“宋明帝颇好言理，以（周）顒有辞义，引入殿内，亲近宿直（略）。顒音辞辩丽，出言不穷，宫商朱紫，发口成句。泛涉百家，长於佛理（略）。每宾友会同，顒虚席晤语，辞韵如流，听者忘倦。兼善老易，与张融相遇，辄以玄言相滞，弥日不解。”（南齐书卷四十一周顒传）“永明末，京邑人士盛为文章谈义，皆凑竟陵王西邸。绘为後进领袖，机悟多能。时张融、周顒并有言工，融音旨缓韵，顒辞致绮捷，绘之言吐，又顿挫有风气。时人为之语曰：刘绘贴宅，别开一门。言在二家之中也。”（南齐书卷四十八刘绘传）萧子隆经刘瓛墓下：“升堂子不谬，问道余未穷。如何辞白日，千载隔音通。山门一已绝，长夜缅难终。初松切暮鸟，新杨摧晓风。榛关

43、向芜密，泉途转销空。”萧子良登山望雷居士精舍同沈右卫：“汉陵淹馆芜，晋弥洙风阙。五都声论空，三河文义绝。兴礼迈前英，谈玄逾往哲。明情日夜深，徽音岁时灭。垣井总已平，烟云从容裔。尔叹牛山悲，我悼惊川逝。”刘恽奉和：“西河寂高业，北海望清尘。曾徽谁与寄，尚德在伊人。遗文重昭晰，绝绪复纷纶。露华白朝日，兰生无久春。芳猷动渊思，抚轼履高辰。山风起寒木，野雀乱秋榛。垄草时易宿，素轨邈难遵。”沈约奉和：“表闾钦逸轨，轼墓礼贞魂。化途终眇默，神理暧犹存。尘经未辍幌，高衡已委门。日芜子云舍，徒望董生园。华阴无遗市，楚席有虚樽。玄泉倘能慰，长夜且勿论。”谢脁奉和：“嘉树因枝条，琢玉良可宝。若人陵曲台，垂帷茂渊道

44、。善诱宗学原，鸣钟霁幽抱。仁焉阻宛洛，清徽夜何早。岁晚结松阴，平原乱秋草。不有至言扬，终滞西山老。”萧纲山池：“日暮芙蓉水，聊登鸣鹤舟。飞舻饰羽 ，长幔覆缇紬。停舆依柳息，住盖影空留。古树横临沼，新藤上挂楼。鱼游向湆渠，戏鸟逗槎流。”徐陵奉和：“画舸图仙兽，飞艎挂采斿。榜人事金桨，钓女饰银钩。细萍时带檝，低荷乍入舟。猿啼知谷晚，蝉咽觉山秋。”庾信奉和：“乐宫多暇豫，望苑暂回舆。鸣笳陵绝浪，飞盖历通渠。桂亭花未落，桐门叶半疏。荷风惊浴鸟，桥影聚行鱼。日落含山气，云归带雨馀。”谢脁奉和随王殿下十六首其七：“清房洞已静，闲风伊夜来。云生树阴远，轩广月容开。宴私移烛饮，游赏藉琴台。风猷冠淄、邺，衽 愧

45、唐、枚。”其十五：“年华豫已涤，夜艾赏方融。新萍时合水，弱草未胜风。闺幽瑟易响，台迥月难中。春物广馀照，兰萱佩未穷。”中国文学史背景研究讲义（五）关於文心雕龙研究的几个问题A、文心雕龙的文章学理论体系魏晋并非“文学的自觉时代”曹丕典论·论文：“文人相轻，自古而然。傅毅之於班固，伯仲之间耳，而固小之（略）盖文章经国之在业，不朽之盛事（略）故西伯幽而演易，周旦显而制礼（略）融等已逝，唯幹著论，成一家言。”刘劭人物志·流业：“能属文著述，是谓文章，司马迁、班固是也（略）文章之材，国史之任也（刘昞注：宪章纪述，垂之後代）。三国志·吴书·薛琮传附薛莹传载右国史华覈

46、荐莹 “涉学既博，文章尤妙，同僚之中，莹为冠首。今者见吏，虽多经学，记述之才，如莹者少，是以慺慺为国惜之。”晋书卷八十三王隐传载隐劝祖纳以著史闻世，曰：“今晋未有书，天下大乱，旧事荡灭，非凡才所能立。君少长五都，游宦四方，华夷成败，皆在耳目，何不述而裁之。应仲远作风俗通，崔子真作政论，蔡伯喈作劝学篇，史游作急就章，犹行於世，便为没而不朽。”南史卷三十三徐广传：“时有高平郗绍亦作晋中兴书，数以示何法盛。法盛有意图之，谓绍曰：卿名位贵达，不复俟此延誉。我寒士，无闻於时，如袁宏、干宝之徒，赖有著述，流声於後。宜以为惠。绍不与。”典论·论文：“奏议宜雅，书论宜理，铭诔尚实，诗赋欲丽。”陆机文

47、赋：“诗缘情而绮靡，赋体物而浏亮，碑披文以相质，诔缠绵而凄怆，铭博约而温润，箴顿挫而清壮，颂优游以彬蔚，论精微而良畅，奏平彻以闲雅，说炜晔而谲诳。”十馀家後汉书，数十家晋书文心雕龙论文体於诗骚赋颂之外，列“祝盟、铭箴、诔碑、哀吊、杂文、谐隐、史传、诸子、诏策、檄移、封禅、章表、奏启、议对、书记”等。从文史之别到文笔之辨。宋文帝立玄儒文史四馆。宋书卷五十八王惠传：“陈郡谢瞻才辩有风气，尝与兄弟群从造惠，谈论锋起，文史间发。”南齐书卷三十三王僧虔传：“僧虔好文史，解音律。”梁书卷二十五周舍传谓舍“义该玄儒，博穷文史”。陈书卷三十四岑之敬传：“之敬始以经业进，而博涉文史，雅有词笔，不为醇儒。”魏书卷

48、四十五韦阆传附韦携传：“长子荣绪，字子光，颇涉文史。”颜氏家训·涉务：“国之用材，大较不过六事（略）二则文史之臣，取其著述宪章，不忘前古。”梁书卷十四江淹传：“观夫二汉求贤，率先经术；近世取人，多由文史。”萧统文选序：“至於纪事之史，系年之书，所以褒贬是非，纪别异同，方之篇翰，亦已不同。若其赞论之综缉辞采，序述之错比文华，事出於沉思，义归乎翰藻，故与夫篇什，杂而集之。”萧绎金楼子·立言：“至如文者，惟须绮縠纷披，宫徵靡曼，唇吻遒会，情灵摇荡。”又谓观曹植陆机之文，“辞致侧密，事语坚明，意匠有序，遣言无失，虽不以儒者命家，此亦悉通其义也。”B、文心雕龙·风骨篇探讨（

49、一）“风骨”的理论来源。“风骨”源自魏晋人才理论，初谓人之气骨。骨筋端直柔韧、气之清闳劲峭，是禀得木、金之质的人物的特徵。刘劭人物志·九徵：“盖人物之本，出乎情性；情性之理，甚微而玄，非圣人之察，其孰能究之也？凡有血气者，莫不含元一以为质，禀阴阳以立性，体五行而著形（刘昞注：骨劲筋柔，皆禀精於金木）。苟有形质，犹可即而求之。凡人之质量，中和最贵矣。中和之质，必平淡无味，故能调成五材，变化应节。（略）若量其材质，稽诸五物，五物之徵，亦各著於厥体矣。其在体也，木骨、金筋、火气、土肌、水血，五物之象也。五物之实，各有所济。是故骨植而柔者，谓之弘毅。弘毅也者，仁之质也。气清而朗者，谓之文理。

50、文理也者，礼之本也。体端而实者，谓之贞固。贞固也者，信之基也。筋劲而精者，谓之勇敢。勇敢也者，义之决也。色平而畅者，谓之通微。通微也者，智之原也。五质恒性，故谓之五常矣。五常之别，列为五德。是故温直而扰毅，木之德也（注：温而不直则懦，扰而不毅则剉）。刚塞而弘毅，金之德也。愿恭而理敬，水之德也。宽栗而柔立，土之德也。简畅而明砭，火之德也（注：简而不畅则滞，明而不砭则翳）。虽体变无穷，犹依乎五质。（略）夫容之动作，发乎心气，心气之徵，则声变是也。（略）是故直而不柔则木，劲而不精则力，固而不端则愚，气而不清则越，畅而不平则荡。是故中庸之质，异於此类。（略）性之所尽，九质之徵也。然则平陂之质在於神，明

51、暗之实在於精，勇怯之势在於筋，强弱之植在於骨，躁静之决在於气，惨怿之情在於色，衰正之形在於仪，态度之动在於容，缓急之状在於言。其为人也，质素平淡，中睿外朗，筋劲植固，声清色怿，仪正容直，则九徵皆至，则纯粹之德也。九徵有违，则偏杂之材也。（略）”。人物志·八观：“（八观者，三曰观其至质）何谓观其至质，以知其名？凡偏材之性，二至以上，则至质相发，而令名生矣（注：二至，质气之谓也。质直气清，则善名生矣）。是故骨直气清，则休名生焉（注：骨气相应，名是以美）；气清力劲，则烈名生焉（注：气既清矣，力劲则烈）。（略）是故观其所至之多少，而异名之所生可知也。”魏晋人物品评“嵇康身长七尺八寸，风姿特秀

52、，见者叹曰：萧萧肃肃，爽朗清举。”（世说新语·容止）“杜弘治清标令上，为後来之美。又面如凝脂，眼如点漆，粗可得方诸卫玠。”（同上注引江左名士传）“羲之高爽有风气，不类常流也。”（世说新语·赏誉注引文章志）“羲之风骨清举也。”（同上注引晋安帝纪）“旧目韩康伯将肘无风骨。”（世说新语·轻诋）“范启云：韩康伯似肉鸭。”（同上注引说林）南朝画论南齐谢赫古画品录序认为画有六法，“六法者何？一、气韵生动是也；二、骨法用笔是也；三、应物象形是也；四、随类赋采是也；五、经营位置是也；六、传移模写是也。”曹丕之论文“气”出刘劭。典论·论文：“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不可

53、力强而致。”文心雕龙·论说：“魏之初霸，术兼名法，傅嘏、王粲，校练名理。迄至正始，务欲守文，何晏之徒，始盛玄论，于是聃周当路，与尼父争途矣。详观兰石之才性，仲宣之去伐，叔夜之辨声，太初之本玄，辅嗣之两例，平叔之二论，并师心独见，锋颖精密，盖人伦之英也。至如李康运命，同论衡而过之；陆机辨亡，效过秦而不及，然亦其美矣。次及宋岱、郭象，锐思于几神之区；夷甫、裴頠，交辨于有无之域：并独步当时，流声后代。逮江左群谈，惟玄是务，虽有日新，而多抽前绪矣。”刘勰所论风骨亦出刘劭人物志。“风”即“气”。骨谓文辞简约准确、严正典雅，风谓文意清通俊爽、纯粹畅达。风清骨峻，有感染人的力量，近於一种理想的文章

54、创作境界。文心雕龙·风骨：“诗总六义，风冠其首，斯乃化感之本源，志气之符契也。怊怅述情，必始乎风；沈吟铺辞，莫先於骨。故辞之待骨，如体之树骸；情之含风，犹形之包气。结言端直，则文骨成焉；意气竣爽，则文风清焉。若丰藻克赡，风骨不飞，则振采失鲜，负声无力。是以缀虑裁篇，务盈守气，刚健既实，辉光乃新。其为文用，譬征鸟之使翼也。故练於骨者，析辞必精；深乎风者，述情必显。捶字坚而难移，结响凝而不滞，此风骨之力也。若瘠义肥辞，繁杂失统，则无骨之徵也。思不环周，索莫乏气，则无风之验也。昔潘勗锡魏，思摹经典，群才韬笔，乃其骨髓峻也。相如赋仙，气号凌云，蔚为辞宗，乃其风力遒也。能鉴斯要，可以定文，兹术

55、或违，无务繁采。（略）赞曰：情与气偕，辞共体并。文明以健，珪璋乃聘。蔚彼风力，严此骨鲠。才锋峻立，符采克炳。” 徵圣：“正言所以立辩。”宗经：“故文能宗经，体有六义：一则情深而不诡，二则风清而不杂，三则事信而不诞，四则义直而不回，五则体约而不芜，六则文丽而不淫。”辨骚：“观其骨鲠所树，肌肤所附，虽取熔经意，亦自铸伟辞。”潘勗册魏公九锡文：制詔：使持節丞相領冀州牧武平侯：朕以不徳，少遭愍凶，越在西土，遷於唐衛。當此之時，若綴旒然，宗廟乏祀，社稷無位，羣凶覬覦，連城帶邑，一人尺土，朕無獲焉。即我髙祖之命，將墜于地，朕用夙興夜寐，震悼於厥心。曰：惟祖惟父，股肱先正，其孰恤朕躬。廼誘天衷，誕育丞相，保

56、乂我皇家，弘濟於艱難，朕實賴之。今將授君典禮，其敬聽朕命。昔者董卓初興國難，羣后釋位，以謀王室，君則攝進，首啓戎行。此君之忠於本朝也。後廼黄巾反易天常，侵我三州，延於平民，君又討之，翦除其跡，以寧東夏。此又君之功也。韓暹楊奉，專用威命，又賴君勛，剋黜其難，遂遷許都，造我京畿，設官兆祀，不失舊物，天地鬼神，於是獲乂。此又君之功也。袁術僭逆，肆於淮南，懾憚君靈，用丕顯謀，蘄陽之役，橋蕤授首，稜威南邁，術以殞潰。此又君之功也。廻戈東指，呂布就戮，乗轅將返，張揚殂斃，眭固伏罪，張繡稽伏。此又君之功也。袁紹逆亂天常，謀危社稷，憑恃其衆，稱兵内侮，當此之時，王師寡弱，天下寒心，莫有固志，君執大節，精貫白日

57、，奮其武怒，運諸神策，致届官渡，大殱醜類，俾我國家，拯於危墜。此又君之功也。濟師洪河，拓定四州，袁譚高幹，咸梟其首，海盜奔迸，黑山順軌。此又君之功也。烏柦三種，崇亂二世，袁尚因之，逼據塞北，束馬懸車，一征而滅。此又君之功也。劉表背誕，不供貢職，王師首路，威風先逝，百城八郡，交臂屈膝。此又君之功也。馬超成宜，同惡相濟，濵據河潼，求逞所欲，殄之渭南，獻馘萬計，遂定邊城，撫和戎狄。此又君之功也。鮮卑丁令，重譯而至，單于白屋，請吏率職。此又君之功也。君有定天下之功，重以明徳，班敘海内，宣美風俗，旁施勤教，恤慎刑獄，吏無苛政，民無懐慝，敦崇帝族，援繼絶世，舊徳前功，罔不咸秩，雖伊尹格于皇天，周公光于四海，方之蔑如也。朕聞先王並建明徳，胙之以土，分之以民，崇其寵章，備其禮物，所以蕃衞王室，左右厥世也。其在成周，管蔡不靜，懲難念功，廼使召康公錫齊太公履，東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無棣，五侯九伯，實得征之。世祚太師，以表東海，爰及襄王，亦有楚人，不供王職，又命晉文，登為侯伯，錫以二輅，虎賁鈇鉞，秬鬯弓矢，大啓南陽，世作盟主。故周室之不壞，繫二國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