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雪花那个飘

1、【散文】雪花那个飘【散文】雪花那个飘下到正平镇，很顺利地就加满了油，又很顺利地返回了高速，柳暗花明，心情顷刻晴朗，"小毛驴"的蹄子也轻快起来。下面是由达达文档网小编为大家整理的【散文】雪花那个飘，仅供参考，欢迎大家阅读。雪是趁着人们熟睡时落下来的，下了多久谁也不晓得。凌晨4点，我下楼去开车时，才发现天空飞扬着片片白羽，无声，却激越，地上落满厚厚的一层，"小毛驴"已被大雪深深地埋住。春节前夕的1月29和大年初二，天公也曾试图下雪，但两次都是只见空中飘，不见地上白，最终不了了之。没想到这次"偷袭"成功，整个世界都白了，白得耀眼，白得清晰而

2、安静。我先揿响了发动机，然后用根木棍把"小毛驴"从雪中解救出来。每次回老家过年，不论是从粤回湘，还是从湘返粤，我都习惯了凌晨出发。经验告诉我，这个时间段的高速公路上车流少，不耽误时间。而一场毫无征兆的降雪，将我返粤的行程搅成了一锅粥。首先是清理车顶、前挡风玻璃、雨刮，再扫除两侧车窗、后视镜上的积雪，最后才是车尾。盖住车身的不光是雪，还掺杂着冰晶，用木棍清扫时，会遇到一种硬邦邦的对抗，费了好大劲才抠出车子的轮廓。忙乎了一阵，密集的雪花斜射在我青色的羽绒服上，黑白分明，一拍一抖，便全弹到地上，衣服倒是丁点未湿。一路上，暴雪不停，一阵紧似一阵，像无数双手挥舞的情景剧，车轮碾过处，

3、敦实的土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我将雨刮开到中档，打开大灯和雾灯，睁大双眼盯视前方，不敢有半点粗心。雪瓣，那么轻薄那么灵巧的小不点，居然给大地加了一层厚厚的白棉絮，铺开辽阔又盖住一切。也有盖不住的-深冬的芒草似乎就要苏醒，在路边，她们齐齐举臂向上，抱住这些天外来客。我脑海里跳荡出一个词:性感。对的，性感的雪。这是一个冷词，但它带来的场景很热，它的状态很飞扬，像天鹅跳着冰清玉洁的芭蕾，用酽冽的情感表达着严冬的信念。转入乡道，积雪更深，窄小的路面已辨不清边界，好在比我出行更早的车辆压出了两道深深的辙印，只要顺着车辙走准定不会错。不知几时起了薄雾，车灯减弱了原有的效果，倒是雪的

4、光芒，穿透层层烟云，点亮了前方的征途。在益阳的一个不知名的村庄，被一面陡坡挡住出路。车轮在雪地上打滑，试了几次都无法爬行上去，经过几次冲坡，车身也横斜了，差点就要挡住后面的车辆。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会对四驱车种产生敬畏之心，恨自己的"小毛驴"不是宝马xDrive，不是牧马人，不是玛莎拉蒂，不能一口气冲上坡去。心里的疑问再次冒了出来：导航为何不引导我走高速呢，莫不是因为暴雪给封了?坡上坡下散落着几座农舍，朦胧中，与雪季过客电影里的小房子有几分相似。房子里的主人也有起得早的，一名农妇穿着厚厚的棉衣，从坡上一仰一俯滑下来，她关心地看了看车轮，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说，要开上去，难

5、。让老D去村民家借挖雪的工具，迟迟不见他回来。农妇走开没多久，又一名戴着帽子的男子路过，他大声朝我喊："人家的车都上去好几台了，你的车底盘也高，为什么上不去?"他的话提醒了我，虽然车轮打滑，上坡有难度，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正儿八经在雪中行车，我还是头一回，得边摸索边冲坡才行。我稳住方向盘，不时配合点刹，在车轮与坡面呈垂直的一瞬间，迅速轰油，一次，两次，事不过三，第三次成功了，车子狂吼一声冲到了坡顶，真得感谢这位农民兄弟的启发。上了坡，才晓得这是一条省道，路面宽广了许多。有人带着自家孩子在路边堆"雪菩萨"，虽然手法拙劣，"雪菩萨"被堆成

6、一副对不起全世界的模样，却也有鼻子有眼，引得天真的孩子们拍手跳跃，欢快的稚声在雪地上滚过之后，变成串串糯米团似的，清澈软柔，听着舒坦。不远处的田野，因被雪毯覆盖分不出田垄，而荒地上的柳树林已悄悄返青。树梢上的雪朵并不全都稳妥，处于风口上的便会滑落，惊飞宿鸟，那些枯枝趁机解脱了，掉在地上发出脆声。而更多的树枝渐渐舒展身子，恢复了原形。有春风撑腰，这些鲜活的枝丫并不害怕大雪压身，反而显出少见的抖擞。在马王堆3号地铁口附近把果果放下，找个餐馆草草吃完了早餐，顺着高德导航继续驱车南下。风雪一路陪伴，势头依然强健。同车的老D担心安全，一直不敢睡去，他在漫长的20多个小时不曾合眼，手里捏着一袋兰花豆，用一

7、个粉红色的保温杯装满了沅江谷酒，时不时啜两口。终于在浏阳永安驶上高速，可行驶不到10公里就塞车了，考验驾驶者耐心的时刻就此开始。先前走过的益阳至长沙路段，是雪落得最丰盛的时候，我已让果果用我的手机拍下了雪景。趁着拥堵间隙，我将视频制成抖音作品，网友看到后直呼漂亮。他们看到的是形神兼具的飘洒美，痴迷于雪花的灵动舞蹈，殊不知此时的我，正在车河中被白白流逝的时间折腾得进退两难。交通法规定，连续驾驶机动车超过4小时应停车休息，且不得少于20分钟。实际上，不到4个小时，就已经很疲劳，甚至困得睁不开眼了，可是，遇到堵塞时，进不了服务区，也下不了高速，怎能停车休息?没有人和我换着开，只能反复吃姜片、嚼槟榔，

8、宁可牺牲自己的健康，也要刺激自己不要委顿，请原谅我在身体和交通法规上被迫双重犯规。而一想到雪的画面，又让我陡然生出些许振奋来。如果说前两次落雪只是蜻蜓点水式的前奏，那么，这次就是天地宇宙上演的一场浩瀚大典，正巧让我遇上，何其有幸。这些年我常居岭南，能回老家见到雪并不十分容易。童年时，老家的冬天总是奇冷，屋檐下挂着长短不一的白色冰柱，一排排，像刻意吊上去的水晶，取一根含进嘴里，假装在吃没加糖的冰棒。沟渠里也结了厚厚的冰，我们常在冰面玩耍，一屁股坐下去，脚一发力，能滑行很远。从前穷，没有娱乐设施，也没有玩具，免费的滑冰活动让小伙伴们心花怒放，全然不顾掉水的危险。地球暖化了，屋檐下挂冰柱、沟渠里结坚

9、冰的场景，几十年已不曾有过，只在记忆深处不时闪烁。2008年是个冰雪大年，被意外地载入了史册。那时我还不会开车，回家过年不是搭火车就是乘大巴。2008年的春节没过完，我就急着从湘北赶往广州上班。坐上大巴，扭头看到站在雪地里的母亲正仰面望着我，寒风中，雪花纷乱，母亲的头发也纷乱，她还不时擦着眼睛。大巴开动了，母亲一边挥手一边在车尾追，直到她的身影在雪中渐渐变成一个黑点，气氛很有几分怅惘。头天晚上，母亲已一再挽留我，说等雪住了再走，可我执意返粤，惹得母亲不停地叹气。谁知我回到广州的第二天，大巴驶过的高速就被封道，一场百年一遇的大雪导致近半个中国的交通瘫痪，铁路、高速、航空.所有的交通工具全部中断，

10、上亿人被滞留，号称史上最严重的冰雪灾害让那年春节全乱了套。我庆幸自己坚持返粤才没被阻隔，不至于影响上班。我在电话里有些得意地与母亲谈到这件事，她一个劲地说："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回想到的这些，其实并不足以让自己炫耀，也不足以让他人嫉妒，谁心里不埋伏着件把动人的事情?尽管大雪也会带来灾害，给生活造成不便，但我依然认为这六角形的玉沙是人间的美好事物之一。美丽或许只是雪景最不起眼的优点，重要的是，它让寒冷季节变得肃穆生动，让冬天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冬天。天亮时，雪下得小了，夜色里原本黑魆魆的远山显出了深绿的巅峰。偶有大朵的雪花在空中掠过，又很快消失于无形，过了浏阳，进入江西萍乡境内

11、，一下子看不到了雪的踪影。天，灰蒙蒙的，掉光了叶子的树木删繁就简地杵在路边，大北风带来的萧瑟气象在道路上无止境地延伸，800公里啊，可不是吹吹口哨听听音乐就能到达的。这是一条长而又长的纽带，一头连着生计，一头连着亲情，中间是重叠又重叠的酸甜苦辣的岁月痕迹，我得打起精神把它走完。离开了湖南，就是离开了乡土，但江西是湖南的近邻，且有朋友和同事在江西居住，尚且亲切。沪昆高速宜春袁州段发生追尾，塞车严重，移动几步，就得停下来。无聊等待中，我给生活在这里的宾宾发了个位置，她即刻拨通微信语音通话："来宜春了?我正在做饭，快到我家来休息，吃饭。"要从左边的车道切换到最右边下高速，必须在望

12、不到首尾的车龙中突围，我不愿冒这个险，只得谢绝了她的好意。好不容易行至新余时早巳过了晌午，肚子明显感到了饥饿。这时车龙稍有松动，和老D商量好后驶离高速，开往一个看上去有几分冷清的镇子吃饭。在小餐馆里，负责端菜的小姑娘送来了瓜子，沏了热气腾腾的茶。我们自己动手把桌底下的电烤炉开了，温暖很快弥散开来。就点了一份鱼头火锅，外加一份青菜。待火锅端上桌，汤色没煮出意料中的奶白，就见一堆焦黄的鱼肉浮在红油里，引不起食欲。这里的人做鱼头火锅竟是让活鱼先走大油，炸得鱼皮都起了皱，不但失却了鱼的原鲜味，而且少有诱人的卖相。菜肴都上桌了，没有选择余地，只得举箸投锅。长路漫漫，饥肠辘辘，以填饱肚子为要，没有多大心思

13、去挑剔，何况主家又那么热情。望望店外，路面空旷素净，屋顶干燥，没有一丝雪的痕迹，仿佛几小时之前的大雪纷飞只是一个虚幻的梦境。3天前已立春，这场雪是下在了春天里，可不可以称为"阳春白雪"?尽管成语的本意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春雪是不能长命的，很快就会化成水，也就不足为奇了。可是，当我向店家打听，昨夜下的雪什么时候融化了时，他一脸纳闷："下雪?这里没下雪啊。""我们就从雪中来，今天湖南大雪。"店家摇摇头，神色有几分让人发笑的失落。看来，湖南的这场雪，并未落到江西来，这下，轮到我们纳闷了。只听说夏天的雨分界意识很明显，"夏雨一堵墙，淋

14、女不淋娘"，不晓得下雪也有鲜明的地域特点。想到一位增城朋友告诉我，很多广州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真实的大雪，包括上了年数的广州人，让我不禁莞尔。神州大地，道路交通密集如人体的血管，南方不下雪，可到北方去，这不是什么难事。四季更替，各有精彩，而在稍北的省市，皑皑白雪是冬季里的荣誉出品，有着不可替代的自然灵性和人文感应，一辈子都不与晶莹的雪花亲密接触一两次，算不算人生的小小遗憾?当然，江西是不缺雪的，只是这次没和湖南同频共振罢了。一路行经萍乡、宜春、新余、吉安和赣州，尽管天气并未放晴，但下雪的可能性肯定越来越小，因为，越往南，气温越高，这是不争的事实。另一个事实是，穿越大半个江西到南粤，高频率

15、转换油门和制动，与交通拥堵的对决一刻也没放松。后来发现，我们走错了道！导航不负责任地带偏了方向，足足加多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平日仅需10小时左右，这次却驾行了20多个小时。白天早已流逝，夜色的深沉显而易见。430，425，390.看到导航公里数艰难地一点一点往下减，精力也越来越不济。中国很大，江西也很广，似乎永远走不出这个红色而英雄的省份。在南韶高速信丰路段时油量"突然"告急，说突然，是竟然一直没留意油耗的事，直至仪表盘上小黄灯的跳闪让我猛然惊觉，才有了危机感。人在疲劳时很容易犯低级错误。正遇拥堵高峰，到达服务区还有50多公里，随时有可能油尽车熄，中途抛锚，必须尽快想出办法解

16、除紧急状态。所幸语音提示说前方5公里是正平出口，好吧，去正平，就别指望服务区了，即使能到达，哪个服务区不是人和车塞得满满当当，更别说加油排队让你费神耗力。下到正平镇，很顺利地就加满了油，又很顺利地返回了高速，柳暗花明，心情顷刻晴朗，"小毛驴"的蹄子也轻快起来。"我从来不曾歇息，像风走了万里，不问归期."车载播放器里传出的这首歌当下很流行，听说是一位父亲为他已过世的奶奶而写，由9岁的小女儿原唱。风是没有思维的，也不知疲倦，从来没有想过归期，它永远在树上、路上、河面、山谷，在人的头顶、袖口和脖子里，在所有可及的地方肆意而为。可人类不同，生活给了人类太多严肃的命题，需要我们一一作答，归期，是其中不可回避的命题，一个归字，道尽多少聚散离合。最茫然的是"君问归期未有期"，最心焦的是"归心似箭"，最有现实感的要数"归人南国去，乡路入江烟"了，这一点正切合我当下的状态。能够肯定，这是一场阴差阳错的苦旅。累是累了些，行车成本也高出不少，一路上的所思所见也是从未有过的，它让我深切体会了人生的另一种况味，也锤炼了不达目的誓不休的意志。两两相抵，懊恼也就变成了秋毫之末。长途奔走，不管是自驾还是乘坐，什么可能性都不排除，春节的路上，无数游子像我一样承受着生理和心理的极限，一边抱怨一边向往，年年岁岁赶回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