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大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试点的前景分析与建议

1、扩大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试点的前景分析与建议基于国际贸易结算货币理论一、国际贸易结算货币理论的主要观点国际贸易商有三种结算货币选择：出口国货币（PCP）、进口国货币（LCP）以及第三国货币关键货币（VCP）。上世纪70年代以来，国际贸易结算货币选择问题受到越来越多学者的关注。（一）出口国货币相对于进口国货币更易被选为结算货币Grassman（1973）依据1968年瑞典的贸易数据，在结算货币选择方面发现了一个“基本对称关系”，说明了出口国货币的支配地位，即瑞典的出口主要以瑞典克朗计价，进口主要以外国货币计价。在后来的文献中，上述关系普遍被称为“Grassman法则”。Magee（1973）指出，

2、一般而言，在合同谈判中出口商具有较大的议价能力，从而该国出口更可能使用本国货币结算以规避汇率风险，进口使用相对较少，以此解释了上述法则。Viaene和de Vries（1992）也发现出口国货币占据优势。Page（1977，1981）研究了6个西欧国家的贸易数据，Carse、Willamson和Wood（1979）研究了英国，Van Nieuwkerk（1979）研究了荷兰，都发现了同样的规律。（二）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之间的贸易主要以发达国家或第三国货币结算Grassman（1973）和Page（1977，1981）发现，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之间的贸易，主要以发达国家货币或第三国货币结算。美

3、元、德国马克和近期的欧元，通常被称为第三国货币，Mafree和Rao（1980）将其称为关键货币。主要原因在于，在贸易合同谈判方面，发达国家更具话语权，从而能够选择本国货币或者相对更有利的第三国货币作为结算货币，以规避风险。因此，在排除第三国货币结算的前提下，贸易双方中相对发达国家的货币更易被用作结算货币。（三）异质性商品贸易通常以出口国货币结算Grassman（1973）和Page（1981）的经验研究表明，产品差异性会导致不同的计价结算行为。McKinnon（1979）区分了异质性可贸易品和同质性可贸易品：如果产品更加差异化，那么出口商将享有更大的市场权力，则更可能以本国货币结算；而同质商

4、品和初级产品倾向于以低交易成本的单一关键货币进行计价结算。Bacchetta和van Wincoop（2002）使用新开放经济模型（NOEM）分析出口商的最优定价策略，研究发现，产品差异性越高，需求的价格敏感度越低，从而更可能以出口国货币结算。Tavlas（1991）以上述观点解释了19801987年期间德国马克作为结算货币地位提高的情况，即使当时德国减少了与发展中国家的贸易。Oi，Otani和Shirota（2004）研究了日本出口中的结算货币情况，发现日元在产品更加差异化的行业中使用较多，例如自动化行业。（四）在世界贸易中占较大份额国家的货币更可能用作结算货币Swoboda（1968）、P

5、age（1977，1981）、Melvin、Sultan（1990）和Ligthart（1991）认为，在世界贸易中占较大份额的国家更有可能以本国货币结算。同样，Bacchetta和Van Wincoop（2005）运用局部和一般均衡NOEM模型，说明出口国在外国所占的市场份额越高，则更可能以出口国货币结算。也就是说，市场份额提高能够增加出口国在贸易谈判中的议价能力。另外，Donnenfeld和Haug（2003）以出口国规模来代表出口企业的市场地位，因而大国的大企业更可能以本国货币结算。Fukuda和Ono（2004）强调市场份额的重要性。他们分析了韩国的案例，发现如果企业具有一定的市场份额

6、，且需求对价格不敏感，那么企业将倾向于以本国货币结算以避免汇率波动风险。（五）通胀率相对较低和通胀波动率相对较低国的货币更容易成为贸易结算货币Bilson-Magee假设（Magee和Rao，1980）关注通胀水平对贸易商实际支付和收入的效应。该假设认为，高通胀国家的所有贸易商（包括进口商）倾向于以低通胀国家（不论是第三国还是对手国）的货币结算。Bacchetta和van Wincoop（2002）运用一般均衡模型研究发现，高通胀国家货币被用作结算货币的可能性较低。Cornell（1980）分析了相对通胀波动与贸易结算货币之间的关系：如果国家间通胀波动率有差异，那么低通胀波动国的货币更受青睐，

7、反映了出口商（进口商）最小化其实际收入（支出）的风险规避行为。Tavlas（1997）指出，德国长期以来保持货币稳定，德国进口和出口绝大部分以德国马克（欧元之前）结算，这支持了稳定货币的主导地位。Tavlas认为，货币也有价值储藏职能，因此低通胀和低通胀波动国的货币更容易成为贸易结算货币。（六）坚挺货币更易于成为贸易结算货币Magee（1973）、Magee和Rao（1980）等研究了名义汇率变化对贸易结算货币选择的效应。Magee（1973）的研究表明，以合同期内升值的货币结算，出口商将获益，而进口商将遭受损失。因此，出口商倾向于以升值的货币结算，而进口商倾向于以本国货币结算。但通常认为，出

8、口商定价策略较进口商占据优势 主要原因在于，出口商通常是发起并首先确定贸易合同，因此其在定价策略中占据优势。，同时进口支出占进口商总支出的比例通常低于出口收入占出口商总收入的比例（Page 1977，1981），因此可以假设进口商对定价策略的关心程度较出口商低。在此情况下，坚挺货币更可能成为贸易结算货币。另外Magee和Rao（1980）认为，交易双方均希望以坚挺货币计价结算。（七）外汇市场和银行系统相对完善国家的货币更可能被用于贸易结算Swoboda（1968）、Magee和Rao（1980）认为，拥有完善外汇市场的货币更受贸易商的青睐。主要原因在于：成熟市场能够提供更多的规避汇率风险或者套

9、期保值的工具；货币兑换成本与市场规模负相关。另外，国内银行市场发达对该国货币跨境结算也具有促进作用（Baron，1976）。因为银行可以提供与贸易相关的服务，例如进出口信贷融资，贸易合同条款咨询服务等，为贸易商提供了较大的便利条件。因此，在贸易双方的货币之间，拥有相对成熟外汇市场和银行系统的货币更容易成为贸易结算货币。二、扩大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试点区域的前景分析根据上述国际贸易结算货币理论，本文认为，扩大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试点区域（例如非洲）有以下几个有利条件。（一）中国的国际贸易地位大幅提升加入WTO以来，中国的国际贸易额迅速增长，占世界贸易的比例由2000年的不到4%升至2008年的近8%

10、。东盟10国总体贸易占世界贸易的比例近10年来变化不大，始终在6%上下徘徊；另外，非洲各国总体贸易占世界贸易的比例仅在2%上下。根据国际贸易结算货币理论，在世界贸易中占较大份额国家的货币更可能被用作结算货币。因此，中国国际贸易的迅速增长、贸易地位的快速提升，不仅为人民币在中国东盟双边贸易中发挥结算货币的作用提供了有利条件，也令其在非洲等其他国家执行结算职能成为可能。图1 中国、东盟和非洲占世界贸易的比例数据来源：Ecowin。（二）中国经济持续高速增长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持续高速发展，经济总量和经济增长均处于世界领先水平。同与中国贸易相对密切的亚洲和非洲国家相比，中国的经济总量较大，GDP增

11、长率也较高。根据国际贸易结算货币理论“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的贸易主要以发达国家或第三国货币结算”的结论，我们可以引申出，经济大国与小国之间的贸易结算，大国货币相对更占据优势。中国快速、稳定的经济增长，使得中国“市场提供者”的地位愈加稳固，由此将产生对人民币的需求，从而有利于在更大的范围内推进人民币的跨境贸易结算。（三）中国通胀水平以及通胀波动率均较低中国的通胀水平在较长时期内保持在较低的水平，通胀波动率也较低。如图2所示，最近10年以来，中国的平均通胀水平为1.8%，通胀波动率为4.6%；东盟10国中，仅文莱和新加坡的通胀情况略好于中国；与中国贸易较为密切的几个非洲国家，通胀状况基本较中国差。

12、国际贸易结算理论说明，通胀率相对较低和通胀波动率相对较低国的货币，更易于在国际贸易中被接受。中国较低且稳定的通胀状况，为境外贸易商持有和使用人民币提供了信心保障。因此，在中国的对外贸易结算中，人民币具有了与其他货币相竞争的条件和基础。图2 中国、东盟10国及非洲相关国家最近10年的平均通胀水平及通胀波动注：通胀波动率=通胀指数标准差/均值*100%。数据来源：IMF WEO。（四）中国贸易结构向异质性商品贸易发展中国贸易结构的变化主要体现在异质性商品贸易的增长。随着世界自由贸易的进一步发展，中国在轻、重型制造业和电子行业的进出口都将大幅增长。这意味着，未来中国的产业内贸易，即异质性商品贸易将出

13、现较快增长。事实上，中国拥有巨大的市场，可以利用产业政策使目标产品在国内获得经济规模，从而使这一产品的生产聚集在中国，进而扩大该产品出口。根据国际贸易结算货币理论，异质性商品贸易倾向于以出口国货币计价，那么中国的异质性商品出口越多，人民币就能越多地执行结算货币职能。（五）人民币币值稳定且渐趋坚挺坚挺且稳定的货币能较为顺利地被国际社会所接受。一般而言，货币国际化程度与其币值基本呈正相关关系。例如，美元成为国际货币伴随着美元坚挺，之后美元国际地位下降也伴随着美元贬值和日元、德国马克等升值货币国际地位的提高。另外，币值稳定对该国货币在国际上发挥作用也至关重要。以日元为例，当年日本积极推行日元国际化战

14、略，但日元的急剧波动使得日元作为国际结算货币的需求出现弱化，影响了其国际化进程。因此，对于人民币而言，长期的币值稳定历史以及近年来的小步升值，扩大进口商品与劳务等，都拉动了人民币作为区域性结算货币的需求。三、扩大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区域的相关建议（一）推动大企业出口的人民币结算根据国际贸易结算货币理论，出口国货币相对于进口国货币更占优势。因此，在推进人民币贸易结算方面，可优先推进中国向东盟及其他国家出口的人民币结算，尤其是中国大企业的出口。同时需要一些配套措施满足境外进口商的人民币需求，例如推进相关国家出口使用人民币结算，以及通过相关金融渠道提供人民币。（二）推进与相对不发达国家贸易的人民币结算

15、根据国际贸易结算货币理论，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的贸易中，发达国家货币占优势。而中国虽然是发展中国家，但与相对更不发达国家的贸易中，人民币应占据优势。因此，在中国的贸易伙伴国中，可优先推进与一些相对不发达的亚洲、非洲国家进行人民币贸易结算。另外，国家发达与否还体现在市场发展方面。同样根据上述理论，相对完善的外汇市场和银行体系有利于本国货币结算。因此，在目前中国进一步改革外汇市场和银行体系的同时，可以寻求与市场相对更不完善的国家发展人民币结算贸易。（三）重点在异质品出口中推进人民币结算增加高附加值产品（异质性商品）出口在总出口中的比重，是中国产业改革进而改善国际收支条件的重要目标。而且如前文所述，

16、异质性商品贸易中，出口国货币结算相对占据优势。因此可以重点推进异质品出口的人民币结算，从基数和比例两方面做大人民币结算贸易。（四）推进与通胀较高或波动较大国家贸易的人民币结算如前文所述，中国较好的通胀状况有利于人民币的跨境结算。具体到双边贸易中，中国可优先推进与通胀状况不佳的国家进行人民币结算。例如，非洲的安哥拉、尼日利亚、苏丹等一些国家的通胀较高且波动较大，因此可考虑推进与上述国家贸易的人民币结算。（五）推进金融市场建设第一，推进人民币离岸市场建设。在一国货币的外部需求与资本账户开放步伐不一致时，对离岸金融业务的需求将较为迫切。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必然形成人民币境外循环，从而产生了对人民币离岸

17、金融市场的需求。目前，境外人民币基本游离于银行体系之外，处于半地下的流通状态，不能解决人民币安全回流的关键问题。因此，有必要建立人民币离岸中心，汇聚境外流动的人民币，同时提供高效的清算渠道。目前，香港的人民币业务已具一定规模，且香港具有良好的市场环境，可顺势发展人民币的离岸金融业务。在建设上海国际金融中心过程中，离岸金融业务由于可以规避一些严格的管制从而起到加速作用。当然，离岸金融的规避管制动机会对利率管制和外汇管制等形成冲击，从而影响国内货币政策效果和人民币汇率。因此，当前可推进分离型离岸金融市场 分离型离岸金融市场是专门为非居民交易所创设的，一方面便于金融管理当局对在岸业务、离岸业务分别加以监管，另一方面可以较为有效地阻挡国际金融市场对国内金融市场的冲击。，监管当局需要积极介入到人民币离岸业务中，尽量降低风险。第二，推进境内金融市场开放和发展。发达的金融市场可加强非居民持有人民币的意愿，进而促进人民币用作国际贸易结算货币。目前，境外人民币运作渠道少是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面临的重要问题之一，因此需要逐步开放境内金融市场，向境外主体提供资金拆借、债券和股票投资的机会。期间，需要注意监控境外人民币流入的规模，建立审批或核准制度，适时利用税收政策调节收益和本金的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