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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1、研究晚清的历史,不能不研究曾国藩,研究曾国藩,不能不研究赵烈文。赵烈文何许人也?赵烈文(1 8 3 2年 一一1 8 9 4年),字惠甫,江苏常州人。是曾国藩手下最受 器重的幕僚。赵烈文年少时即有才名,实际上是一个有思想有主见的人。也是一个很有性格的人。咸丰五年,曾国藩坐困南昌,随行的幕僚大都远走。周腾虎推荐赵烈文入幕。赵烈文正好闲赋在家, 于十二月到了大营。曾国藩可能也感觉到这个书生有个性,也可能是为了折一下他的傲气,命其参观驻扎在樟树镇的湘军 水陆各营,让这个书生开开眼。没想到,这位赵先生回到大营,不但没被镇住,还提了一堆意见,他居然 很不客气地说: 樟树营陆军营制甚懈,军气已老,恐不足恃
2、。”曾国藩对这位赵先生心里不大高兴,因为曾国藩最见不得说大话的书生。也正在这个时候,赵的老母有病,赵可能也看出曾的心思,所以就以母病 为由,向曾国藩辞行,曾国藩也没有怎么挽留。这意思已经很明白,赵烈文回家走人就是了。如果就是这样的话,赵烈文回家探母,曾国藩继续操持他的军务,也就罢了。偏偏凑巧的是,就在赵 要走而未走的时候,传来周凤山部湘军在嶂树大败的消息。赵也正在这个节骨眼上向曾辞行,曾国藩请赵 烈文讲出为什么看出周风山湘军不可依重的道理,这一下赵烈文假痴不颠,只是含含糊糊说一些不幸言中 的话。后来赵母病逝,赵烈文回家奔丧。此事一过,以曾氏的聪明,已经对赵烈文有了一番新的看法。赵烈文十年磨一剑
3、,对佛学、易学、医学、军事、经济之学都有涉猎,是属于那种有实学的人。时间 一长,赵在曾的大营里越来越受曾的器重,经常商谈军事,最后到与曾无话不谈,有时一日几次。赵烈文确实眼力非凡,他对清朝政治大局认识的清醒,见识超前。曾国藩曾就清朝气数的问题和赵烈 文数次密谈,赵烈文在同治六年时就提出:而后方州无主,人自为政,殆不出五十年矣。 ”同治六年为18 6 7年,可见赵氏的预见力。下面是赵烈文于同治六年六月九日为曾国藩占的卦。时岁在丁卯,六月九日已在小暑节气内, 到了未月。初九日辛卯天色晴朗,晨起为涤师占*局运得豫之晋震宫:雷地豫(六合)六神伏 神【本 圭卜】乾宫:火地晋(游魂)【变卦】勾陈. 一 妻
4、财庚戌土腾蛇官鬼庚申金朱雀子孙庚午火青龙兄弟乙卯木玄武子孙乙巳火X->子孙 己巳火妻财己未土应官鬼己酉金世兄弟乙卯木一 一 子孙乙巳火白虎父母庚子水一 一妻财乙未士 世妻财乙未土应上六:冥豫,成有渝,无咎。鹊巢柳树,鸠夺其处,任力劣薄,天命不佑。用神、原神金水休囚,仇忌动爻挟王气来克,世应落空,官爻失时无权,诚非吉卦 又自占此*局运得晋之旅乾宫:火地晋(游魂)离宫:火山旅伏 神【本 圭卜】官鬼己巳火父母己未土兄弟己酉金 妻财乙卯木【变卦】官鬼 己巳火一 一 父母己未土世兄弟己酉金应X->兄弟丙申金子孙甲子水官鬼乙巳火父母乙未土应官鬼丙午火父母丙辰土世众允,悔亡。东行西维,南北善迷。
5、逐旅失群,亡我襦衣。世爻日辰动爻皆冲,非静局也。卯木财爻挟王气岁君而动,颇为得势。然化劫财回头克,有财而不能聚,占未竟而涤师至,属为诊脉 这是同治六年,赵烈文为曾国藩占卦及诊脉的记录。曾国藩占一卦,赵烈文又自己重占一课。正 占课的中间,曾国藩来到,要求赵烈文为其诊脉。说明曾和赵的关系之亲密,和曾对赵的信任。有时一日 数次光临赵的住所商谈。从赵氏的占卜来看,风格和其它的幕僚占课的风格一样,简洁明快,不生枝节。和事理紧密相融,隐约可见思维之紧密快捷。从六爻卦的占卜的角度看,非常传统,不逾规矩。周易爻辞,易林爻辞一起参研。从后来的 情况看,这些卦断应该是应验的。我以前写的文章中,提到要多看幕僚的书。
6、单从幕僚的占筮来讲,幕僚的占筮不同于术士。术士要靠 占卜吃饭,所以占断内容一般比较丰富,虽然对结果的要求也很高,但是很重要的还是占断现场的过程。 而幕僚的占断,不需要花法,只求可以指导事情,要的是结果,要实实在在去指导行动。而且幕僚本身也 是当事人,责任就在自己头上,如履薄冰,如履深渊,来不得半点模糊,和花哨的东西。对占筮产生的结 果和过程,感同身受。所以幕僚的占筮风格一般来讲:简洁,深沉,谨慎。中国的幕僚靠策划事情吃饭,靠出卖智慧生活。因此他们观察研究事情,从始至终,研究事物发展的 一个完整过程。既参与到事情当中,又是一个操作者。更由于他们位置比较超脱,更像一个旁观者,所以 造就了幕僚对事物
7、研究认知的深刻性。尤其是辅佐成就大业的幕僚,个个都是强中手。没有真才实学的南 郭先生,也不可能混下去。这显然是一群经过自然淘选的人,一群独特的人。在某种意义上,中国历史上好多关键的大手笔是由这些躲在幕后的人书写的。如果不是曾国藩回乡组织湘军拼死镇压太平军,不是他开启引进西方 坚船利炮”的洋务运动,晚清不可能出现所谓的同治中兴”,清王朝可能更早就寿终正寝了。然而,尽管曾国藩对清王朝忠心耿耿,效尽犬马之劳以保其江山社稷,但与机要幕客赵烈文的一次小小论辩,看得出他开始忧虑清王朝究竟还能支撑多久、其寿命到底还有多长。在能静居日记中,赵烈文详记了他与曾的这次谈话及此后曾国藩对清王朝命运的思索。只要没有紧
8、急繁忙的军政事务,曾国藩晚上往往喜欢与幕客聊2 / 7天。同治六年六月二十日,即公历 1867年7月21日,时任两江总督的曾国藩与赵烈文聊天时忧心忡忡地对赵说:京中来人云: 都门气象甚恶,明火执仗之案时出,而市肆乞丐成群,甚至妇女亦裸身无挎。"民穷财尽,恐有异变,奈何?赵烈文回答说:天下治安一统久矣,势必驯至分剖。然主威素重,风气未开, 若非抽心一烂,则土崩瓦解之局不成。以烈度之,异日之祸,必先根本 颠仆,而后方州无主,人自为政,殆不出五十年矣。就是说,现在天下统一已经很久了,势必会渐渐分裂,不过由于皇上一直很有权威,而且中央政府没有先烂掉,所以现在不会出现分 崩离析的局面。但据他估
9、计,今后的大祸是中央政府会先垮台,然后出 现各自为政、割据分裂的局面;他进一步判断,大概不出五十年就会发 生这种灾祸。听了赵烈文这番话,曾国藩立刻眉头紧锁,沉思半天才说:然 则当南迁乎? ”显然,他不完全同意赵烈文的观点,认为清王朝并不会 完全被推翻,有可能与中国历史上多次出现的政权南迁后南北分治、维持半壁江山”的王朝一样。对此,赵烈文明确回答说:恐遂陆沉,未必能效晋、宋也。”他认为清政府已不可能像东晋、南宋那样南迁偏安 一隅,恐将彻底灭亡。曾国藩反驳说:本朝君德正,或不至此。”赵烈文立即回答道: 君德正矣,而国势之隆,食报已不为不厚。国初创 业太易,诛戮太重,所以有天下者太巧。天道难知,善恶
10、不相掩,后君 之德泽,未足恃也。”赵的谈话确实非常坦率,他实际上否定了清王朝 得天下的道德合法性。清军因明亡于李自成、吴三桂冲冠一怒大开城门 而入关,所以 创业太易”入关后为震慑人数远远多于自己的汉人而大 开杀戒,如“十日”、嘉定三屠”,所以 诛戮太重工这两点决定了清 王朝的统治缺乏 洽法性”。而清王朝后来的君王 一一可能他心中所指 为康、乾、嘉一一“君德”固然十分纯正,但善与恶并不互相掩盖弥补, 何况 天道”已给他们带来了文治武功的 盛世”,作为十分丰厚的报答, 因此这些后来君主们的 德泽”并不能抵消清王朝开国时的无道,仍不 足补偿其统治的合法性匮缺。历史的裂缝曾、赵之辩:清王朝到底还能 撑
11、多久清末年画曾国藩庆贺太平宴,图为曾国藩宴请湘军各路统帅, 包括李鸿章、彭玉麟、左宗棠、曾国荃、骆秉章等。对赵烈文从清王朝得天下的偶然性和残暴性这两点否定其统治的合法性的这番言论,曾国藩并未反驳,沉默很久后才颇为无奈地说:誓日夜望死,忧见宗祐之陨。“箱”是宗庙中藏神主的石屋,宗祐之陨”即指王朝覆灭,曾国藩也预感到清王朝正面临灭顶之灾。当然,在一段时间内,曾对此问题的看法仍十分复杂。虽然有时承认现在 朝无君子,人事债乱,恐非能久之道 ”,但有时又对清王 朝仍抱某种希望,认为现在当朝的恭亲王奕为人聪颖、慈禧遇事威断”,所以有可能避免 抽心一烂”、根本颠仆”的结局。而赵烈文则坚 持己见,认为奕 聪明
12、信有之,亦小智耳”,慈禧 威断”反将使她更易 受蒙蔽。要想挽救颓局,像现在这样奄奄不改,欲以措施一二之偶当默运天心,未必其然也默运天心”颇有些神秘主义色彩,但在此更 可将其理解成为一种 天道"、某种历史规律”。现在局面如此不堪, 如无体制的根本性变革,仅靠现在这样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修修补补, 实在无济于事,而奕、慈禧均非能对体制作出重大改革之人,所以清王朝难免分崩离析的命运。赵烈文端的是富有洞见,不仅对历史大势看得透彻, 而且作为 一个远离权力中心、根本无法近观奕、慈禧的幕客,对此二人的判断却 准确异常,以后的历史也证明了这一点。奕确是朝廷中少有的开明权贵, 晚清的一些革新措施大都
13、与他有关,因此当时有视野开阔、思想开明之誉;但1898 年维新运动兴起时,他却坚决反对,证明赵在1867 年对 他作的仅小智耳”的论断不虚。慈禧确实 威断”,但大清王朝以后不 断为其 威断”所蔽所误已是众所周知,无须再赘。赵的眼光,确实老 辣。不过,曾对赵的论断仍无法或不愿完全相信, 总感到清王朝还 有一线生机;尤其是不久之后,朝廷下谕,依总理衙门奏请,令督、抚、将军对外交问题开诚布公畅所欲言时,曾国藩兴奋异常,认为这是当政者将振衰起弊之兆,清王朝振兴有望,最起码可以像东晋、南宋那样长 期偏安。同治七年七月下旬(1868年9月中旬),曾国藩被任命为 直隶总督。此时,曾国藩终于第一次见到慈禧太后
14、、同治帝、恭亲王奕 及文祥、宝茎等高官,并在几天之内四次受到慈禧太后的召见。对此, 他当然倍感荣耀。直隶总督的职位不仅使他能近距离观察清王朝的最高 层领导,而且使他能对王土的形势有更多了解。这时他才知道,国家的 颓败远远超过自己原来的预料, 而朝中根本没有可以力挽狂澜之人。同治八年五月二十八日(1869 年7月7日)晚上,曾国藩对刚刚来到 保定直隶总督府的赵烈文坦承自己对时局、朝政的失望,对慈禧太后、 慈安太后、奕、文祥、宝荃、倭仁这些清王朝最高统治者的人品、见识、能力、优点与弱点逐一分析点评了一番, 分析点评的结果是他们皆非能 担当王朝中兴重任之人。他们尚且如此,其余的人更加庸碌无为,曾国藩不禁哀叹清王朝的未来 甚可忧耳这种局面,正是一个衰朽政权 用人制度 逆淘汰”的结果,但反过来,这种 逆淘汰”又会加速这个政 权的衰败。最终,他不得不同意赵烈文两年前的论断:清王朝已经病入 膏肓,难以救药。历史惊人准确地应验了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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