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女奴到女性

1、从女奴到女性青春之歌是“十七年文学中”，用女性之笔写的，关于 女性成长与解放的小说。他的艺术成就主要体现在人物塑造上， 作品不仅成功地塑造了林道静这一典型的女性形象，而且通过林道静的成长，为沉沦中的女性找到了自己的精神家园。挪威戏剧家易卜生的戏剧玩偶之家塑造了娜拉这一冲出玩偶家庭的艺 术形象。林道静和娜拉在惨然的境遇中，在时代的感召下，不仅 看清了自己的地位的丈夫的丑恶，而且认清了社会现实的不合 理，开始寻求新的人生道路。 林道静和娜拉的经历可以让我们清 醒的认识到，能为自己负责一生的人只有我们自己， 而不是某个 被叫做“正确”的先生。中国的林道静和挪威的娜拉都是形象优美、情操高尚、感情质朴、

2、天真纯洁的女性。不同的主题，不同的叙事模式，但相同 的是其反应出的女性自强意识、 自尊意识的觉醒。她们虽然都出 生于剥削阶级家庭，但由于独特的境遇和处境， 有都具有资产阶 级民主思想，都具有女性自我意识觉醒的倾向。 林道静从小就混 在捡煤渣的孩子中间，娜拉小时候经常和佣人在一起。 不平凡的 身世，使她们对被压迫者和受害者具有深挚的同情心。林道静同情弱小，关心穷人，从她对海边贫病交困的渔妇母子的格外关切 和对佃户魏老三的资助上即可看出。玩偶之家剧本开始的第 一个情节就是娜拉给脚夫加倍的赏钱， 显示了她对下层人民的体恤之情。她还对她的要好同学林丹太太的不幸遭遇给予了深切的 怜悯和关怀。对染上了不治

3、之症的阮克大夫， 更表现了真挚的关 照。林道静在家除做饭还要不停手地忙这忙那，常常干得大汗淋漓。娜拉未偿还债款，经常针织、纺花。她们这一切全是为了丈 夫，为了家庭幸福。正因为有了这样种种的女性性格特征，才能 使她们的女性美德转化为倔强不屈和顽强奋斗的精神。林道静在高中毕业时，为摆脱异母给她安排的官太太的命运而毅然逃出家 庭。到北戴河投亲不遇，又为摆脱余敬堂给她安排的县长太太的 命运而宁肯跳河自尽。她还为了使自己做一个独立自由的人而冒 严寒、抵酷暑四处求职。即使在与余永泽结婚之后，还时时准备“到社会上做一个人”。 娜拉的丈夫病入膏肓、 危在旦夕的情况 下，断然采取伪造签字的办法，从柯洛克斯泰手中

4、借得一笔钱， 使丈夫得救。此后，为了还债她日夜劳作节衣缩食，终于了结了 这笔债务。后来当债主柯洛克斯泰为了达到个人目的对她威胁、 恫吓时，她毫不示弱，并准备必要时为丈夫牺牲自己。现实的境遇，丈夫的态度，使林道静和娜拉终于开始明白自 己的位置，开始考虑自己的人生和自己内心中真正的需要。林道静和娜拉在婚姻中挣扎、 觉醒的过程，也是她们女性自我意识的 发展、完善的过程。林道静答应和余永泽结合，除了报答救命之 恩，还因为她欣赏、崇拜他的“骑士加诗人”的风度。在北戴河 海边，她曾那么忘情的倾听余永泽口中吟咏出来的雪莱的诗句， 由于她陶醉在诗情画意之中， 甚至海水浸湿裤脚也不觉得。 婚后她把余永泽对自己的

5、感情看作是丈夫对自己真正的爱，连他经常称呼她的那句口头禅：“你真是一匹难驯服的小马”， 明明是一 种大丈夫的口气，她也听不出来。后来由于共产党员卢嘉川的开 导教育，革命书籍的启发，特别是她亲眼看到余永泽在大雪纷飞 的除夕夜将投亲不遇、上面求助的佃户魏老三驱逐门外， 死活不 顾；将为摆脱特务跟踪来他家暂避的卢嘉川驱逐门外，因而被捕、入狱、牺牲。林道静日夜宣传革命的爱国行动不仅没有得到余永 泽的丝毫同情、支持，反而遭到他的无端训斥、打击、污蔑。这 一切终于使她看到了丈夫余永泽的丑恶灵魂，深深感到再也无法和他生活在一起了，要步入真正的人生道路，只有离开现在的生 活。于是林道静采取了与之彻底决裂的态度

6、。 对于娜拉，在家里， 丈夫把她当作摆设、活标本、供消遣的玩具。这点从海尔茂对她 的一系列称呼就可以看出来：“小宝贝”、“好宝贝”、“我的 小鸽子”、“我的小松鼠”、“我的小百灵鸟”当海尔茂看 到柯洛克斯泰对娜拉我伪造签字的密告信后，便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娜拉一反常态，再也不是“好宝贝”、“小宝贝”了， 而是左一个“下贱的女人”， 右一个“犯罪的人”，而且当即宣 布“孩子不能再交到你手里”的决定简直要把娜拉置于死地。可是当柯洛克斯泰把借据退回来， 宣布不再纠缠这件事时，海尔茂 立即又来了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海尔茂变色龙式的嘴脸使娜 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地感到，只有离开他才能做一个真

7、正 的人。当海尔茂对她说：“你首先是一个老婆，然后是一个母亲”时，娜拉斩钉截铁地说：“我首先是一个人热衷于搞简单公式的人说：女人就是子宫，就是卵子，她是 雌性用这个词给她下定义就足够了。 雌性这个词出于男性之 口有种侮辱的含义，她之所以是贬义的，并不是因为它突出了女 人的动物性，而是因为它把她们束缚在性别中。为什么会这样 呢？显然是由于女人引起了他们的不安与敌意。 余永泽和海尔茂 之所以会有变色龙式的表现， 是由于他们正在意识到，自己的妻 子不再是他们的小玩具、小绵羊，他们察觉到自己的男性话语权 收到了威胁。而这种情况，正是女性自我意识形成的一个阶段。林道静和娜拉两个艺术形象， 都不是作家的主

8、观臆测，不是 作家观念了图解，她们都有现实生活依据。林道静的故事来自于 现实生活，杨沫不止一次地说过，在林道静身上有她自己的生活 经历和感受，同时又集中、概括了三十年代许多知识分子的生活 经历，而青年时期的杨沫则是林道静的主要原型。 同时娜拉的故 事是借鉴现实生活中一些类似的事件概括出来的。 当时丹麦将常 发生妇女因假造支票而自杀的案件， 这是构成娜拉故事的社会基 础。而当时与易卜生过往甚密的妇女领袖卡密拉 ?科勒特和女作 家劳拉则是娜拉的主要原型。劳拉伪造签字和丈夫决裂的经历构 成了剧本的骨架。 娜拉出走后会怎样？易卜生没有回答， 他留下这一悬念，吸引人们做出各式各样的设想。 从某种意义上

9、说，林道静的命运是成长后、女性意识完善后的娜拉。林道静与 余永泽分开后的经历，也可以作为“娜拉出走后会怎样”这一问题的答案之一。鲁迅在同一题目的演讲中， 指出“娜拉只有两条路，不是堕落就是回来”。这是符合娜拉所在的时代和社会状况 的历史分析。鲁迅还指出，娜拉的路“还有一条，就是饿死了”。 娜拉为什么没有真正的出路？这不能归罪于易卜生，没有给她指出，而是当时挪威社会根本不存在这条路。妇女要在家庭和社会 上获得独立，只有在经济上获得独立地位才能实现。 恩格斯在家 庭，私有财产和国家起源中说：“妇女解放的第一个先决条件 就是一切女性重新回到公共劳动中去。”而这只有转变社会制度 才能实现，这在当时的挪

10、威是根本无法办到的。 我们多把女性解 放看作是对自由的向往和对束缚的摆脱，其实更有女性责任的承担。如果全社会没有一种对女性意识和身份相对主流的认知，所谓女性解放只会成为家庭解放的离心力。所以近来有人希望诞生 一门女性学，对女性特质及社会性别有一个相对主流的说法，并且希望这门课最好能进入学校教育，这样能更大程度上解决很多 女性解放的误解。历史发展到二十世纪的中国就不同了，杨沫能给林道静指出明路，是因为时代提供了这样的道路。 这一定程度上归根于不同 时期，民族主义和女性主义的同构和解构。民族解放战争强烈地 震撼并动摇了太平盛世时期顽固的性别秩序和道德观念， 也改变 了秩序化性别分工，打破了陈腐僵化

11、的性别壁垒， 是备受男性压 迫的女性获得了一定的社会空间和社会位置。但是同时，旷日持久的战争给女性带来了远远超过男性的痛苦，女性面临不是一个 而是两个无以躲避的敌人一一腐朽的男权专制和残暴的日本侵 略者。她们的身体不仅是本民族男性而且是异族男性施暴的对 象。青春之歌中的女性不幸的命运不仅来自于父权制社会女 性被压制的地位（黑妮被夫家折磨致死），也来自于外族男性的 入侵带来的精神和肉体的双重痛苦 （“校花”李魁英被日本军官 侮辱），于是女性的反抗意识浮出水面。如果说女性勤劳正直的 美德，是使她们形成倔强不屈和顽强奋斗的女性自我意识的一个 因素，那么外界的压迫、折磨，男性社会对女性的种种不公平待

12、遇以及女性的弱势地位，便成为激发女性自我意识发展的又一因 素。在肯定了历史的必然趋势与社会大环境的有力推动作用的前提下，能提高女性自我意识以及社会地位的关键因素，还是她们自身的改变。林道静和娜拉把独立、自尊的意识转化为行动， 勇敢的走向新的生活；许多现代女性牺牲了青春与恋爱的机会而 选择获取知识与能力。其实我们都有可能遇上所谓“完美无缺” 的异性，他们聪明、漂亮、可爱。经历无数而家境优越，他们拥 有我们可以想象甚至想象不到的一些优点，让我们望尘莫及。可是最重要的却是，无论他们如何出类拔萃， 却不是我们所爱的那 一个，我们亲密的爱人，是用来爱的，而不是用来崇拜的。如果 我们不够理智，期望爱人是满足我们某些要求的救世主，那么我们很有可能会被摆在玩偶的位置上。 挪威的娜拉把丈夫看成斗争 对象，追求独立自主的生活，一走了之；现在的娜拉把丈夫当作救星，主动放弃自己的职业，一心一意地依赖丈夫，回家享受清 福。仔细想想，中国女性经过二十世纪的革命洗礼，从五四时期 的娜拉式的离家出走，再到革命时期林道静式的“新女性”，再到新中国时期李双双式的“妇女半边天”，双肩挑家庭挑工作， 绕了一圈，回归家庭居然成了某些当代女性梦寐以求的归宿之 一。以前的女性走出家庭，是为了寻找自我，寻找更大的幸福； 现在